白泽笑着听孙宁宁说什么“不去了”、“累了想休息了”、“你自己去吧”....
等借口。
白泽不听,仿佛露出了本来就属于凶兽的、极具侵略性和残忍的本来面目。
浑身的低气压和暴戾,让孙宁宁在他怀里忍不住越来越怂。
同时开始真的惧怕他了。
还好她有不死之身这个金手指,不然真的太吓人了。
....既然他不是小泽,那她的金手指对白泽就没有用。
这下好了,她无敌了!
孙宁宁心里想要换世界的念头本来已经被压下。
但是很快.......
白泽轻轻一脚踹开东厢房大门。
才入眼,孙宁宁就险些红了眼,生生忍住泪意。
头一次看见刺客死,她一个现代人最多觉得恶心又头皮发麻得害怕。
但此刻的情景却在挑战她的生理极限:
屋子里只站着凌霜和飞云。
剩余大约十七、八人都以各种血腥的死法躺倒在地。
有的堆叠在一起。
有的手指还呈现僵硬的姿态,似乎想要握刀,但是没来得及,双眼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孙宁宁已经想吐了。
下一秒,她立刻看见了,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暖男绅士,倒在中央的血泊里。
他的手脚软踏踏的,整个人在地上匍匐着挪动。
白翎的意识很清醒,疼的浑身抽着,双眼血红一片。
他试图爬向段鸿朗这个朋友身旁,想看他是生是死。
段鸿朗不知中了多少刀,血肉翻腾,有的深可见骨!
孙宁宁看到这个漠北的郡王,不久前还在马上和白泽论输赢。
此刻再不救治,就已经剩下几个小时的生命了...
都是活生生的、曾经见过、有过短暂交集的人啊!
系统在孙宁宁脑中不停滴滴:
【宿主,经过检测,你现在精神高度紧张,请注意安全!】
【宿主,我们今晚就跑吧!】
【宿主你还好吗?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孙宁宁忍着胃里的恶心感,立刻就挣脱下地。
她没顾及白泽已经在黑化边缘暴走,转头抓过白泽的胳膊。
试图撒娇,只是哭比笑还难看。
“阿衍,他毕竟是你的弟弟,如果只是嘴贱得罪你了,这样就已经很惨啦。你....你放了他们吧,下次!下次再惩罚好不好?”
白泽将孙宁宁的手拿开,向一旁伸手。
凌霜立刻递上一柄长匕首。
飞云则是看了眼孙宁宁后,垂下眼,有些不忍心。
孙宁宁吓得后退一步,又见白泽笑着问她:
“宁宁喜欢他?”
孙宁宁赶紧摇头,“不喜欢!”
斩钉截铁的话语只能短暂抚慰一个陷入黑暗中的男人。
但是没用。
白泽笑得艳绝,如最毒的艳丽之花,他这般说:
“不喜欢?那就更应该杀了,宁宁别替他求情,我会生气。”
提刀走上前,在孙宁宁绝望的目光下,他又问:
“宁宁你说,先剁下哪只手?”
孙宁宁惊了,又害怕地嘴唇忍不住紧紧抿起。
直接杀了还不行,还要死前虐待?
呕....
系统:【我前几日就提醒过你了,宿主,他喜欢看死亡的过程,喜欢虐杀,没有一点道德感,是个疯子。】
孙宁宁终究是红了眼,她问:
“能一刀杀了他吗?”
第84章 嚎啕大哭
不要砍手跺脚,不要那么残忍。
如果真的有不能说的仇恨,非杀不可,就不能直接痛快杀了?
非要看人死前挣扎地痛苦?
那冲天的仇恨怨气加身,真的会令你更开心吗?
孙宁宁看着曾护过她的三皇子,浑身颤抖地朝她看过来...
他的眼神带着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却还对着她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时。
孙宁宁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终是忍不住,再次问到,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一调。
“如果有仇,给他俩一个痛快好不好?”
白泽见孙宁宁哭泣,望着他时永远明亮又爱意绵绵的大眼中,此时水色弥漫,一颗颗滚落面颊。
她的眼神如此陌生。
她的神情无助又惊惧,微微张开的小嘴嗫嚅着不说话,就这般看着他。
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被吓到的贵女,白泽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是当这吓到的人换作是他的小姑娘后。
他终于慌了!
顿时清醒过来,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
他在做什么?
明明知道她害怕这些,为什么要强硬地带她来看?
为什么急切地要她证明心里没有白翎?
在触到孙宁宁不安又惊恐的视线后,白泽立刻丢了刀!
他转身大步走去,长臂揽过,紧紧将她抱进怀里。
满屋的血腥里,男人温热的呼吸焦急快速地拂在她脖后。
大手掌紧紧勒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轻哄:
“不要哭,不杀了,马上就放了好不好”
“宁宁别怕,乖,我吓唬你的。”
“....不要这样看着我。”
从来不回头的白泽,回头了。
一双完美精致的手,杀了多少人,拆骨剥皮都没有发过抖,此时微微带着心悸的颤。
孙宁宁不说话,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
系统跟着沉默了。
它检测到宿主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白泽....
算了吧,本统还是回一趟总局,赶紧去走流程。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强行带走宿主!
哎,这个世界毕竟不是言情文,复仇的疯批男主哪有言情文里温柔专宠王爷好。
还是换回去吧。
系统默默下线回总局了。
走前它还在思考:一个阳光社会长大的姑娘,即便生活再苦,受委屈了就躲被窝里哭一顿。
第二天又笑嘻嘻地努力学习,疯狂赚钱。
现在要眼睁睁看着保护过自己的、无辜的人,还有个认识的人。一个被挑断手脚筋,一个半死不活剩一口气倒在眼前。
这也太残忍了!
哪个现代文明观念的小姑娘,能直面这种血腥冲击和三观的挑战?
孙宁宁被抱着不说话。
眼泪掉了一会儿后,她随手拭去,十分冷静地退离白泽的怀抱。
屈膝作揖,这是她第一次朝白泽行正规的尊卑礼节。
毕竟他是皇子龙孙,而她地位再高也是外戚。
“殿下,看见这些,令我实感不舒服,恕不奉陪了。”
她低着头行礼,没有看见白泽神情的层层龟裂。
才被汹涌的爱意浇筑起的城墙,正在一点点开裂....
黑暗这条可怕的荆棘,正迅速通过缝隙,朝着白泽伸出沾染血液的棘刺,试图再次将他拉下深渊。
“宁宁...”
白泽露出从未示人的脆弱神态。
内力乱窜,气血翻涌间唇色愈加艳红,脸色却是煞白。
那双漆黑点墨一般的眸子内染红了一片,直拖到眼尾。
“放了,都放了...宁宁别气。”
他伸手抓过孙宁宁,试图将她禁锢,却是被对方直接甩开。
“殿下,宁宁先告退。”
孙宁宁现在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看他乱杀无辜的人。
更讨厌他不顾自己意愿,强行将她带来“观刑”!
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狗屁倒灶的疯批男人气死我了!
你爱杀谁就杀去吧,你把这个世界上的人都砍了也行!
姐姐我不奉陪了!
孙宁宁转身就走,白泽伸手过来,她直接侧身避开。
再没有了往日刻意在他眼前表现的娇软性子。
反而清冷地如高墙之上带着刺的花朵,俯瞰着一个个凝视它美丽的俗人。
她大步离去,没有回头。
裙摆漾开一地红碎,为这热切的爱匆忙结尾。
有人爱得贫乏,有人敢把性命作押。
一扇木门,隔开了两方世界。
外面的娇俏身影已经消失。
白泽长身玉立站在门内,满目破碎感。
少年人的爱是纸包不住的火。是越小心谨慎、越毛手毛脚犯错。
情爱之事,经历尚浅、受不得撩拨。
却也敢为一腔热血不顾死活。
白泽自诩薄情寡义,更是豪赌之人。
这辈子迂回几场,从无败绩。
在命运的情场对赌,却难免失意。
因为彩头是孙宁宁,他变得分寸大乱,不敢应赌。
所学的满腹心机,勾心斗角,全都溃不成军。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白泽注定输的彻底。
第85章 嗯,不要了
孙宁宁一声不吭地回了阁老府。
她再也没在意后来发生的事。
嘱咐小月那个“八卦机”不要再打听、也不要向她汇报任何关于秦王殿下的事。
于是乎。
阁老府上下都知道了,小姐和姑爷吵架了。
孙宁宁接连三天,一步不迈出她的安宁院。
“孙婉婉”祝卿,每天准时来嘲笑她。
今日的祝卿,一身和孙宁宁相同款式的茜红,懒洋洋靠坐在美人榻上。
他那双不符合身高的大长腿随意曲着,一手拿着药典,一手推开打算抱过来的孙宁宁。
孙宁宁:咱就是说为什么!
我这么难过,抱一抱小姐姐,怎么了!
自从被拆穿身份,你是有多嫌弃我!
祝卿也很为难。
他当然不会主动挑明自己是男儿的身份。
所以只能装作不喜肢体接触,尽量避开孙宁宁的亲近。
“这都第三天了,秦王府的小厮每天一箱礼物来送....你还真是...”
真是爱也爱得炽热,冷也冷得无情。
孙宁宁被他推开,干脆就抱着大枕头缩了回去。
“收下呗,他是秦王,有的是好东西,以后都留给祖父养老用!”
这个迂腐又正直的老爷爷一生都不知道“贪”字怎么写。
还好地位高,补贴多,商铺田产也足够。
至于白泽,呵呵。
真是长见识了!
不说现实了,就是小说中,也没见过带着心爱的女人去看自己折磨人的!
疯成这样的变态真是少见!
祝卿见孙宁宁咬牙切齿地冷哼,觉得有意思极了。
看吧,他提醒过多少回都没用,还得自己栽一跟头!
于是祝卿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开始动摇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这三天,秦王都做了什么?”
孙宁宁赶紧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白泽做了什么!
什么好奇心都不能有!
祝卿哈哈笑了,正好,他也不想说。
省得这个傻姑娘又有多余的善心大发,觉得他可怜。
...
系统那天留下一句话后就下线了。
已经三天多了。
快了,就这两天了吧.....
孙宁宁一想到要回到正轨的书中去,这本同人文的世界,会继续按照它的轨道运转。
大家都会遗忘她。
孙宁宁这个人会被强行扭转成早夭的女子。
全世界只有白泽一人记得所有。
他会不会疯?会不会怀疑世界?
孙宁宁觉得好残忍。
她不想这样。
即使现在她快讨厌死了这个狗男人,她气得想揍他一顿,恨不得给他浇盆冷水清醒点....
但是心里隐秘的角落里,她还是会心疼。
孙宁宁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
她是有病吗?
到底谁更惨?
她生前的遗愿是想见到书中的美强惨小泽。
是那个光风霁月,打马游街,一身花裳的温柔少年。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以虐杀为乐,明明和他没仇,只是因为看不惯就要把亲弟弟断手断脚的病娇疯批?
祝卿笑话了她一会儿后,笑着回去了。
剩下孙宁宁屏退了下人,把自己关在房中,抱着枕头发呆。
入夜
月至中天。
梦中血淋淋一片,踩着尸骸之上的男人,缓步踏来。
孙宁宁看着他笑着说:“阿衍,我得走了”
他问:“那这儿的东西都不要了?”
她说:“嗯,都不要了”
“你的家人,朋友,都不要了?”
“嗯,都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嗯,不要了”
“好,那就一起死。”
他转动手腕,刀刃闪过银白的光,刺眼又绝望。
孙宁宁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
她大口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胸口上下不停地起伏。
慌乱吞咽的口水,加速的呼吸,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懦弱和逃避。
夜还很长,静的让人发慌。
孙宁宁不习惯古代人点着蜡烛睡觉,平日里只让人在屋外多点两盏灯笼。
昏黄的光透过薄纸,浅浅照在房中,扭曲了摆件,鬼化了盆栽。
朦朦胧胧,更添诡异。
孙宁宁呆坐着,盯着褥子,所以并没有看见高大的黑色身影坐在桌前,默默看了她许久。
他的整个人融入了黑夜。
孙宁宁大口喘着气,随着时间点滴过去,一点点平缓下来。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里想:靠,别想睡了,太尼玛吓人了!
梦里的白泽和第一次梦见他一样,要割她喉!
真是见了个鬼了!
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嘀咕:
“要不还是回去吧?”
“这个世界的白泽太吓人了,和小泽完全就是两个人!”
“可是回去后就回不来了,哎,真是...算了,再想想吧。”
寒冬腊月,滚烫的地龙烧得房间十分温暖。
孙宁宁只穿着单薄的绸缎长裙,还是她根据现代样式改的及膝吊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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