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葭葭被封华砚犹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扣住肩膀,她吃疼地低呼一声。
“你先放开我。”
逢翰满眼充血地死死盯着封华砚,他冲出来怒吼道;“你疯了?你为何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快点把这个女人杀掉!”
下一秒宋葭葭就笑眯眯地看向他:“逢执事,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看见逢翰僵硬的身姿,宋葭葭的心底泛起一股为原主抱了点小仇的快感。
逢翰的额上青筋不断地跳动:“封华砚,你疯了?还不快杀了宋葭葭!你再耽搁下去,我和你都会死在这里!”
眼看着封华砚竟然失了神智开始发疯,逢翰凭借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理,连忙低吼道:“你要发疯我可管不着你,把神器给我,我还要用神器救我师娘呢!”
宋葭葭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逢翰。
难不成——
“没错,我就是喜欢我师娘,我要复活她,为魔为妖屠戮无数生灵我也在所不惜——”
宋葭葭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既然你师娘费劲千辛万苦让你脱离魔道,如今你又再度堕落,不是让你师娘痛心吗?恐怕你师娘以后再也不要你咯。哪怕黄泉碧落,她都只会等你师父而不是你。”
被宋葭葭戳中了心魔的逢翰,怒喝一声便要劈掌而来,却被封华砚死死地挡住。
护住宋葭葭而不杀人灭口,这是封华砚身体潜意识的本能。
这一瞬间,封华砚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回忆片段。
他的青梅竹马,在所有人都折辱嫌弃他之时却暗地里救济帮助他的人,那个说着要当他新娘的宋葭葭。
封华砚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他极度自私自利,城府深沉,从天之骄子沦为没有灵根的废物,历经世态炎凉看透这世间丑陋的封华砚早已经利欲熏心,锱铢必较的魔鬼。
一个亲手杀掉自己的同胞哥哥,挖掉了哥哥的灵根的人,早就烂到根了。
而从小饱受欺凌的封华砚一朝得势之后,最渴望的便是握在手里的权利。
为了自己的权利,他可以将无数生命屠戮殆尽,哪怕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封华砚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封华砚一直以为,这条通往他权利之冠的路途没有任何人可以挡住他。
可封华砚才知道了,唯有宋葭葭,唯有这个人,他做不到用她的血来浇筑自己的王座。
前世他是呼风唤雨,恶名远扬的魔尊,他拥有了自己最渴望的权利和修为,站在万人之巅俯视着芸芸众生。
可他却从未有过一天的真心欢喜。
那个他曾经一遍遍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的宋葭葭,再也不在了。
封华砚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咙,对着宋葭葭低声吩咐。
“你快走,这些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前世是他亲手让自己最爱的人,陷入了自己精心构陷的陷阱。
他以为宋葭葭这么显赫的身世,就算受些罪,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失了性命。
可那道貌岸然的禽兽云听白,竟然狠心到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传徒弟。
这一次,哪怕他自己将面临九死一生的绝境,封华砚也绝不会让宋葭葭重蹈覆辙。
听到封华砚让自己走,宋葭葭傻了眼。
不是,这怎么跟原剧情不太一样呢?
在雪貂声嘶力竭地一遍遍提醒走剧情之后,宋葭葭大义凛然地推开封华砚:“不,我不走!”
两人不过推搡了几下,几个长老便已经火速赶到了现场。
没能解决掉目击证人宋葭葭,逢翰不甘不愿地化为一道流光逃离,身后很快有几个长老紧追不舍地跟上。
为首的长老打量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沉声诘问道:“是谁做的?”
[你尽数推到我和逢翰的头上便是。]
封华砚给宋葭葭快速地传了一道音,感应着这几个长老的修为,伺机准备逃跑。
宋葭葭清了清喉咙:“没错,是我。”
封华砚满脸震惊地盯着宋葭葭,甚至一时忘记了逃跑,机会稍纵即逝,电光火石之间身边又是数道流光降下。
云听白面若寒霜,背着双手从天而降,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扫过宋葭葭和封华砚。
封华砚知道,云听白这个禽兽一定不会放过宋葭葭。
封华砚的心头微颤,他修炼了几百年成为魔尊之时自是能和云听白分庭抗礼,不落下风,可现在的他还太稚嫩——
如果爆掉自己的内丹,宋葭葭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飓风般蹿了进来。
邬月的竖瞳冷厉:“主人,我等下会爆掉自己的妖丹,你快趁此离开这里。”
邬月只知道宋葭葭死于云听白之手,却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所以他并不能像封华砚那般提前提醒宋葭葭,只能暗自跟在宋葭葭的身后,早已做好了以命相搏来保护宋葭葭的准备。
邬月最恨的就是宋葭葭之死。
他觉得自己重生而来,就是来挽救自己的过失。
当年邬月因为颜控对连霁一见钟情,甚至因为连霁错失了救助宋葭葭的机会。
连霁飞升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邬月。
而亲眼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宋葭葭之时,邬月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一个大错。
其实他对于连霁不过是得不到执念罢了,明明他喜欢的是将他救回,朝夕相处的宋葭葭,可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宋葭葭已经死了。
邬月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之中,哪怕成为了统御妖族九王震慑四海八荒的妖皇,他却从未有过任何伴侣。
他的心也随着宋葭葭的死去,彻底尘封寂灭了。
所以当邬月发觉自己重生之后,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救下宋葭葭,不惜一切代价。
但哪怕邬月是今后的妖皇,如今对上云听白也很是勉强,唯有一死可搏——
宋葭葭大为不解地看了一眼邬月。
不是,这家伙怎么也不按照原剧情来啊?
封华砚的神色忽然一变,手里的法器忽然悬空漂泊飞起来,飞到了一双犹如葱削般无瑕的纤纤玉手之中。
连霁在众人惊诧错愕的目光之中,款款走出禁地。
而那法器也猛然变成了个男人的模样。
止戈一脸郁闷地瞪了一眼连霁:“艹他爷爷的,被这两个男人抓了,我身子真是脏了。”
连霁懒得搭理止戈,目光紧紧地黏在宋葭葭的身上,柔声道:“葭葭,你不用怕,有我在。”
云听白冷嗤一声:“你这个小孽障,为师还没死呢,竟敢当众撬为师的墙角。”
宋葭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云听白也崩坏了!
云听白尽量夹着嗓子,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说:“葭葭,过来,不要和他们这群嫌疑犯待在一起。”
宋葭葭迟疑地问道:“你不怀疑是我?”
云听白淡淡地瞥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修士。
“你是我的道侣,本尊相信你的为人,若你当真与魔修勾结,那本尊便也是同流合污之人了,所以你绝不可能。”
偏袒!
极其目中无人的偏袒!
被如此光明正大偏袒的宋葭葭却并无喜悦之情,她此时此刻正在担忧烦恼自己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不用怕,我说过,哪怕剧情崩坏,我会帮你完成最重要的剧情节点。]
宋葭葭的直系领导,属于这个世界衰败的天道的声音在宋葭葭的脑子里蓦然响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宋葭葭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忽然一个无比巨大的光幕在空中展开,犹如投影那般一幕幕一帧帧地放出宋葭葭的来历。
不是“宋葭葭”,而是这个外来的宋葭葭。
包括她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她被拉入这个异世界顶替了原主的开端,还有一个个任务的说明……
原来,天道早就知道男主们根本无法对她动手。
可是如果让男主们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他们深爱的宋葭葭,而是一个无比低劣的偷窃者呢?
他们会第一个将她碎尸万段。
刚才还爱她爱德要死要活的几位男主面露阴冷弑杀,无比愤恨地看向了她。
“你不是她?”
“你这个小偷!”
“把宋葭葭还给我!”
宋葭葭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看怪物的眼神。
不过一日,天翻地覆。
而就在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人体晕倒的沉闷声。
刚刚赶到的宋温书连忙手疾眼快地扶住宁馥,而他看向宋葭葭的目光,同样无比的阴冷仇恨。
宋葭葭茫然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退。
无数道愤恨冰冷的目光将她死死包围携裹,犹如冰冷的海水将无穷无极地从她的五官之中倒灌进来,闷窒得甚至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只体温略显冰凉的手,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宋葭葭颤抖的手。
连霁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葭葭,露出一个宽慰安抚,却又极尽溺爱的温柔笑容。
连霁再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葭葭,你不用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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