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被霍抉的举动惊呆了,关绍远也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去买了条鱼的时间,就成了这间茶坊的主人。
愣了许久,关绍远才缓缓举起手里的菜问霍抉:“这鱼你想红烧,清蒸,还是水煮?”
孟染:“……”
经此一事,关绍远对霍抉的那点隐隐的担忧荡然无存,高高兴兴地和两个小年轻一起来到了傅家大宅。
傅明月很早就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看到车开过来,忙亲身去迎,“来了?”
关绍远先下的车,傅明月很亲切地朝他伸手,“你好,是小染的舅舅吗。”
关绍远来之前以为豪门姑姑应该也是穿着珠宝名牌的阔气太太,没成想竟看到气质截然相反,穿着清雅旗袍的傅明月,他怔了怔,半晌才啊了声,礼貌伸出手,“傅女士您好。”
孟染:“……?”
这做作的语气让孟染扭头,发现关绍远突然之间挺直了腰,言笑晏晏地跟傅明月站在一起,变得格外绅士。
傅明月这时微笑着喊:“小染,修承,快进来坐。”
唐芮看到孟染兴奋地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表嫂,表哥跟你说了我想找你上课的事吗?”
上课?
孟染疑惑地看向霍抉,那人却一脸平静地回唐芮,“她很忙,没空。”
自从画作在SZ画廊展出以来,来找孟染上课的人太多了,霍抉不想孟染那么辛苦,所以唐芮要求学画的事,他压根没在孟染面前提。
可唐芮到底是霍抉的表妹。
孟染温柔问她,“你以前学过吗?”
“学了两年跑去学跳舞了,你要去看看吗,我楼上有素描作品。”
“好。”
两个女孩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跑去了楼上。
傅明月和关绍远在厨房,左洋抱着咪咪和漆东升在调电视频道,耳边不断传来热闹的欢声笑语,霍抉独自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满屋子的红色——
红灯笼,红春联,红窗花。
全都是他讨厌的,刺眼的颜色。
霍抉从来不过年,也不过任何与团圆有关的节日。
从小没体会过这种情感的人,只会表现出深深的淡漠,甚至是厌恶。
傅明月这时走过来,走到霍抉身边,轻声说:“谢谢你今天能来陪姑姑过这个年。”
霍抉别开视线,语气很淡,“我是因为小染。”
“因为谁都不重要。”傅明月眉眼温和,“这么多年,姑姑想要的团圆里,一直都有你和你妈妈的位置。”
傅明月说着,视线落到楼上,眼里有一丝晶莹的光,“今天,姑姑终于团圆了。”
霍抉在,霍止薇也以另一种方式在他们身边。
霍抉沉默地听着,喉头难以察觉地哽了下。
那些藏在心里矛盾的情感,厌恶或渴望,其实只在一线之间。
霍抉没说话,上楼去找孟染,看到她和唐芮在小房间里用红色的彩纸剪着窗花,之后还在纸上写着什么,明媚的颜色映在她脸上,她笑得温柔又灿烂。
霍抉靠在门口看了会,没进去打扰他们,转身去了母亲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外面的喜庆和热闹,霍抉点了一炷香,轻轻插到霍止薇的香台。
他看着母亲的照片,许久,突然低头笑了,“除夕快乐,妈。”
这是这么多年,霍抉第一次在母亲灵位前说出这样的字眼。
或许是因为沈榕的倒下可以告慰母亲,或许是因为自己生命里多了一道温暖的光,也或许,是当下这一刻,他正处在一个无法不快乐的氛围里。
霍抉也说不清其中的原因。
“修承?”傅明月这时找过来,轻轻敲门,“下来吃饭了。”
一年到头,家家户户最期待最盼望的便是除夕晚上的那顿团圆饭。
饭桌上,傅明月和唐芮都在给霍抉夹菜,关绍远还亲自挑了鱼身最大的一块肉给他,说:“舅舅特别给你烧的关家祖传红烧鱼。”
上天好像想把霍抉曾经失去的,在这一个晚上全部还给他。
“你看姑姑对你多好,只顾着给你夹菜。”孟染总想捂热霍抉那颗冷淡的心。
“我对你不好吗。”霍抉擦了擦手,把面前堆了一碗的虾肉递给孟染,“我剥的。”
他语气带着撒娇,像要讨什么表扬,孟染抿唇笑,悄悄看了眼周围的人后,往他旁边坐近了些,垂下一只手。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霍抉顿了顿,忽而也跟着无声一笑,转头看她。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所有甜蜜都会心地留在这个对视的眼神里。
无人察觉小情侣的隐秘互动,大家都在讨论春节晚会上好笑的段子,直到唐芮的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她弯腰去捡,而后才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难以置信地喊道:“不是吧,表哥表嫂你们吃个饭也要牵着手?!”
所有人停下讨论,视线集体落过来。
孟染脸顿时就红了,想抽开桌下的手,却被霍抉拽得紧紧的。
“怎么了。”霍抉干脆把手摆到台面上牵着,“我就喜欢这样。”
“没怎么没怎么。”唐芮和左洋笑成一团,“嫂子不会跑,你不用拽这么紧ok?”
“你俩戴个手铐锁上吧。”
“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灯火通明的傅家大宅久违地有了热闹的烟火气,每个人脸上也都映着喜悦的笑脸,钟声敲响时,好像一切纷扰都已经翻篇过去。
这或许是他们每个人的愿望。
辞旧迎新,抛弃所有不好的过去,迎接有爱人陪伴的未来。
*
在傅家闹了一整晚,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原本要守着一起过零点,但左洋和唐芮想去放烟花,漆东升便开车带着他们去城郊,关绍远和傅明月寒暄了两句也客气地离开。
霍抉开车送孟染回家,车停在楼下后,两人又牵手在小区散了会步。
“你今天开心吗。”孟染问霍抉。
霍抉想了想,应该是开心的。
和母亲,和喜欢的人,和……那些也在爱他的人,一起过了这个除夕。
虽然他还有些不习惯,不适应这样的氛围,但霍抉很清楚,他们和孟染一样,是往他荒涸心底涌来的温泉。
霍抉嗯了声。
“你开心我就也开心。”孟染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捏在手里,“我还有礼物送给你,猜是什么?”
霍抉瞥了一眼,低低地笑,“别跟我说,你也折了一只纸鹤。”
“……”
孟染怔住,虽然有些失望被这么快猜中,但还是温柔地摊开手心,“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很久才学会的,你不准笑。”
纸鹤是热烈的红色,用的是剪窗花的的那些彩纸。
孟染小心把它递给霍抉,“希望它能实现我的新年愿望。”
霍抉拿到手里,虽然早已不再相信那些单纯的童话,但还是摸了摸孟染的头,“什么愿望?”
孟染想着写在里面的那些话,轻轻地边笑边往前走,“不能说。”
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家里吃团圆饭,小区楼下格外安静,依依不舍地在小区里走了好几圈后,两人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楼上。
霍抉看时间,“快12点了。”
孟染:“嗯。”
想了想,她又说:“新年快乐。”
霍抉也回她,“新年快乐。”
声音带着一点暗哑。
门敞着,孟染站在里面,霍抉站在外面,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
没有人要主动关门,也没有人要主动说走。
过道灯光昏暗,影影绰绰落在脸上。
直到邻居家里的电视机传来新年倒数的声音,之后没几秒,远处天空升起绚丽的烟火,倒映在他们眼中,才照出那份隐晦的,炙热的情绪。
对视几秒,霍抉忽地上前捧住孟染的脸,低头吻下去的同时,关上了门。
第36章 [VIP] 就范
孟染是个很内敛的人。
大概是受家庭教育的的影响, 从小到大,她泡在各种传统文化里长大,学美术, 学书法, 一直都是长辈口中端庄大方, 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即便是男女这件事上,她所接受的教育也都是矜持,保守的。
但现在, 好孩子似乎也想臣服于内心, 离经叛道一次。
也许是今晚的一切都太完美,以至于这一刻,在做出这个默许的决定时, 孟染也觉得自己有些疯狂。
耳边落下由轻到重的呼吸, 缓慢又热烈地蔓延在黑暗中,滋生暗欲。
掌心无意识撑在墙壁上,她被迫仰头应下他的攫取。
近在毫厘的气息蛊惑着孟染的心跳,她脚底有些软,站得也不太稳, 就这样在他的怀里踉跄跌撞地从客厅去到了卧室。
床垫沉沉地坠进去,窗外有斑驳光影落进来, 点缀暧昧。
褪去外面的束缚,探进衣摆往上走,微凉指尖在皮肤上激荡层层颤|栗。
昏暗的光线下,被解开的白色蕾丝内衣半遮半掩, 霍抉烧起的火控制不住,低头隔着薄纱去与柔软触碰。
那点微不足道的遮挡很快被黏腻打湿, 奇异的快|感在体内发散,孟染面色绯红,好像缺氧般喘不过气。
她知道在发生什么,紧张,但却好像完全被他牵制着,一点点漂洋在海里,思绪混乱又空白。
肩骨,一点点往上移到脖颈。
他将那粒小痣包在口中挑弄,吐息带着潮气在耳垂蔓延,淹得大脑一片空白。
孟染忍住想要溢出声音的冲动,紧咬着下唇。
她听到他在解衬衫的衣扣。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明明很小,此刻放大到耳里,每一帧都好像带着烧灼的火星。
贴上滚烫身躯,互相交换温度,他在她身上不断印下标记,动作很轻,想给她温柔的体验。
霍抉十指扣紧她,头缓缓向下埋去。
他在一步步入侵她的领地。
孟染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灵魂在逐渐陷落,时而被一些感觉颤抖到闭上眼睛,痛苦又快乐。
她指甲嵌在霍抉肩上,想拉起他,却怎么都拉不动。
身体被难以言喻的感觉支配着,她没了力气,只能无助地攥住床单。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好像有绮丽的颜色在晃动,孟染没忍住轻颤着声音,“阿抉,不要……”
暗处的霍抉动作顿住,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意识空白后的两秒,孟染眼神有些迷离。
她看着他,喃喃着又叫了一次:“阿抉。”
孟染总觉得傅修承这个名字很冰冷,她更喜欢和霍抉在小渔村的那个晚上。
那个独属于他们的回忆。
是她亲手救回来的阿抉。
可霍抉突然停在了那。
耳边回荡她喊自己的声音。
——阿抉。
眼前正在发生的所有缱绻几乎一瞬间因为孟染喊出的这个名字而熄灭。
霍抉看着身下的孟染,大概是情绪刚刚到达顶点的原因,她现在脸红红的,眼尾也染着欲色,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有种极致的清纯。
霍抉从现实中清醒过来,突然充满了罪恶感。
他曾经那么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人生,现在竟然想拉着这么单纯的她一起往黑暗里坠。
额头抵在孟染肩上,霍抉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沉默了好几秒,在欲望与理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拿被子遮住孟染,起身去冲澡。
孟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感觉到他的强烈。
她开了灯,看到身上被他留下的痕迹,有些隐隐的不安。好不容易霍抉冲完澡出来,孟染想开口问,却被他平静地揽到怀里,安抚的声音,“我没买那东西。”
原来是这样……
孟染放心下来,轻靠在他胸膛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寂静的夜,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时,霍抉把孟染抱紧了些,像心爱的,珍贵的宝贝。
——她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去。
周屿安的话重新落入脑中,霍抉冗长地呼出一口气后,闭上眼睛。
他一直以为过去了,也当作过去了在生活。
无情时无所谓。
可一旦有了情,这些“过去”便成了最锋利的武器,反复刺伤着他。
-
一夜过去,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到来。
大年初一,早上八点半,孟染被窗外的阳光照醒。
醒来的时候,她睡在霍抉臂膀圈起的怀里,他整个人拢着她,沉沉的安全感。
他上半身没穿,这会儿阳光落进来,能清晰看到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充满年轻男人的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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