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善之:“我带她入场,正常的社交礼仪,你这都要介意?”
“非常介意,拿开。”
“……”
霍抉走到孟染身边,打算自己挽着她进去,可他下午开车过来穿得很随意,也没想到贺善之让孟染这么正式地登场。
他身上的冲锋衣怎么看都和孟染不搭。
于是霍抉对孟染扬扬下巴,“你先进去,我待会就过来。”
孟染眨了眨眼,“你去哪?”
霍抉没回他,走前对贺善之低道:“别忘了我也是老板。”
贺善之非常清楚,他这话不过是用一种相对文明的方式在说——“别碰我女人”
贺善之刚刚的伸手不过是故意试探,他轻笑,“那抉少爷最好快点。”
霍抉没再回复,转身离开。
他走后孟染茫然地问贺善之:“……贺先生,他也是老板,是什么意思?”
“不然呢。”贺善之扣好西装前的一粒扣,淡道:“你以为你合同那么高的分成是怎么来的。”
当初在M艺术中心的那场新人画家展上,贺善之一眼看中了孟染的画,和霍抉提出了投资的计划,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所以你现在每在画廊卖出一幅画,原本该他这个投资人得的那一份,都给了你。”
孟染:“……”
孟染被这个突然得知的消息怔住,完全不知道霍抉在背后还做了这么多。
其实她早该察觉的,商人怎么可能做慈善,当初那个分成比例对她一个新人来说完全不合理。
“先进去吧,客人都到了。”贺善之说。
孟染回神,只能先点头,“好。”
推开晚宴厅的门,华丽灯光,衣香鬓影,艺术圈的名利场浮华光影,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孟染进去的那一瞬,立刻引起了无数不同肤色的人的注意,只因都知道她是贺善之今年力捧的新人艺术家,也知道她的作品是非常少见的屏风画,只是大家原以为会是位优雅的中年女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位漂亮的年轻女孩。
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和惊讶的目光。
孟染被贺善之带着,逐一介绍起来。
她全程不卑不亢,时而点头,时而微笑,举手投足无不在展露着中国女性的柔和之美。只是心里总是牵挂着霍抉,偶尔会看一眼门外,不知道他人跑去了哪。
一群纽约的艺术家走过来跟孟染请教屏风画的画法,孟染只好暂时收回视线,和他们说起了话。
也是这时,晚宴现场的门又被打开,有人进来。
孟染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聊着聊着,忽然看到对面几个年轻女性突然翘首朝某处聚集打量,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顿了顿,也跟着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角,霍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抬手接侍应生递给他的酒。
他换上了正式的黑色西装,不知是时间太赶还是故意,他里面的衬衣松了一个扣没系,看上去矜贵之余又有几分慵懒。
漫不经心地接过香槟,他仰头喝下的同时转了身。
回眸,穿过清澈的液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孟染:“……”
他身上就是有这样的气场,锋利,危险,但又矛盾的迷人,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便能瞬间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哪怕在这样一个西方审美的晚宴现场也不例外。
“hey,RAN。”突然有人叫孟染,孟染回过头,是一位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对方自我介绍是一位油画艺术家,想和孟染聊一聊,孟染只好转身,接住了他的话题。
而不远处,霍抉的视线一直停在孟染身上。
之前还以为贺善之那句“那你最好快点”是催他别迟到,现在看来,这人早就在故意暗示自己。
进来的这几分钟里,不断有人找孟染聊天或是拍照,其中不乏有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男人。
他们每跟孟染靠近一次,霍抉心里便会多一份不爽。
他对孟染有着很强的占有欲,这种感觉强烈到,哪怕只是看到她对别人露出和对自己一样的笑容,就会觉得自己的糖果被人抢了。
“来了?”贺善之捧着酒杯走到他身边,指着孟染,“纽约这帮艺术家出了名的高傲,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喜欢孟染。”
霍抉不出声。
贺善之斜睨他,像是看出了什么,说:“做男朋友的偶尔还是要大度一点。”
霍抉听笑了,转头——
“你先去找个女朋友再来跟我说这些。”说罢,霍抉又装作才想起的样子,露出一些遗憾,“差点忘了,你前段时间在追的那个女孩好像拒绝了你。”
一语击中痛点,向来温文尔雅的贺少爷马上变脸,甚至冒出脏话,“霍抉你他妈——”
霍抉却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径直朝孟染走过去。
她正和一个年轻的白人帅哥畅聊着什么,霍抉靠近的时候隐隐听到对方说了句“美到让我睁不开眼”这样的句子。
这种直白的赞美让霍抉的不爽瞬间攀升到顶点。
他走到孟染身边,不露痕迹地牵住她的手,故意用英语暧昧地说,“baby,r u thirsty? something drink?(宝贝,渴了吗,要不要喝点东西?)”
霍抉在美国长大,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孟染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懵了下没反应过来,对面的白人艺术家也露出愣怔的表情,“oh,you are?(你是?)”
霍抉轻轻揽过孟染的腰,刚要开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boyfriend又收了回去。
几秒,他冲对方弯了弯唇,十分礼貌地介绍自己:
“Her fiance(她未婚夫)”
-
第40章 [VIP] 就范
当晚, 纽约艺术圈对孟染的印象除了她是一位无论是外形还是谈吐都十分优秀的艺术家之外,还知道了她有位非常帅气的未婚夫。
且十分粘人,整场晚宴都跟行走的人形挂件似的, 一直跟在孟染身旁。
霍抉这一举也的确打退了少数艺术圈公子哥儿的花花心思, 他们后来甚至去旁敲侧击地问了贺善之, 孟染身边的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贺善之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霍抉。
国内有傅氏那么大的产业待继承,他却正眼都不看一下,国外还有遍布各地中国城的华人餐饮品牌,无论是姓傅还是姓霍, 他的背景都拿得出手。
但就算没有这些, 贺善之也不认为霍抉是一个可以轻易去招惹的角色。
所以他只是笑笑,回了那些人——“a dangerous man(一个危险的人)”
*
晚宴结束后,三人回到酒店。
霍抉总会对一些事情有着奇怪的满足感。
比如眼下, 他不需要再像江城那次用各种借口, 便能理所当然地进孟染的酒店房间,和她共处一室。
甚至,还能在孟染洗澡忘了拿睡衣时,合理地进入卫生间,把衣服递给她。
虽然——只是伸进去一只手就被赶了出来。
孟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霍抉已经躺在了床上,不知在跟谁发消息。
孟染绕到另一侧上床, 躺下,顿了顿,还是扭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未婚夫?”
这人顶着这个身份跟了自己一晚上, 弄得孟染哭笑不得。
“你舅舅说我们必须结婚那天。”霍抉漫不经心地回她,“难道不是在给我们定婚约?”
孟染漂亮的脸怔住, 愣是被他这逻辑弄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我舅舅只是随便一说。”
霍抉转过来看着她,挑了挑眉,“我可没随便一听。”
两人很近地靠在一起,眼神交缠,气息徐徐流动,莫名就滋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好像在深入接触后,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变得更加敏感强烈,有时只是这样的对视,都好像有火星在燃烧。
刚洗完澡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孟染不自然地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
她关掉自己这边的灯,“早点睡吧。”
霍抉嗯了声,也关掉他那头的灯,而后手伸到孟染颈下,把她抱到了怀里。
房间倏地陷入黑暗。
可黑暗往往会更加放大人的感官。
因为明天的画展,霍抉今晚本不打算做什么,但这样软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又有些控制不住地起火。
他只好聊天去分散注意力,“今天那个男的是不是夸你漂亮。”
孟染不记得了,“有吗?”
“我听到他说美到睁不开眼。”
孟染无语几秒,“人家说的是看了我的画。”
“……”
霍抉突然庆幸当时没上去跟那人说睁不开眼就永远闭上。
话题被聊死,他只好闭上眼睛强制自己睡觉,“晚安。”
不知是不是晚上喝了酒,霍抉的嗓子浸在夜色里,低低的,很撩耳膜。
孟染想起晚宴上他说英语的样子,一口纯正的美式发音,莫名地吸引人。
可是他就吃醋的时候说了那两句。
孟染抿抿唇,在被窝里轻轻戳了霍抉一下,仰头看他,“你能不能再用英语跟我说句话。”
“……说什么?”
“随便。”
霍抉垂眸,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孟染清澈的眼睛。
他看了几秒,一些被克制的情绪再次复苏,缓缓转过身体,靠到女孩耳边,停在她耳畔。
微顿——
“I Want You(我想要你)”
低哑的嗓音带着热气喷在后颈皮肤上,孟染被激起一片颤栗,还未反应,那人已经顺势在耳垂上落下湿吻。
孟染顿时头皮发麻,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那人翻身而上压住她的手。
“我会很快。”
“……”
得益于霍抉的“说话算话”,孟染睡前完成了一个小时的运动,这一夜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便是SZ画廊的国际藏画展,也是孟染来纽约,最重要的一天。
画展开始前一小时,两人正准备从酒店出发,孟染忽然发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孟染疑惑地回头看霍抉,“这什么?”
霍抉在系衬衫扣子,随意道:“给你的,拆开看看。”
礼盒很大,看着不像是耳环耳钉这样的首饰,霍抉为什么今天给自己送礼物?
不是生日,不是纪念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孟染有些好奇,走到茶几前蹲下来,去拆盒子的丝带,一点点打开精致的包装,直到看到里面的东西——
她表情缓缓顿住,而后露出几分不可思议,转身看向霍抉:“你……”
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套画笔,按质地和型号划分,整整有20支。
但最让孟染惊讶的,是这套画笔的笔身上全都刻着名字,出自同一个制笔师。
“之前看你的口供知道你那晚出去是为了找一支很重要的画笔,就去问了你那个闺蜜,知道是这个制笔师做的,所以去找他,让他给你做了一套。”
孟染后知后觉,怪不得签约那天章令奇奇怪怪地问霍抉有没有送东西给自己,原来她早就知道。
“可是——”孟染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做到的?那个老师已经收山不做了。”
“不然你以为我离开宁城那8天真的只是引沈榕出来?”
“……”
孟染真的以为是这样。
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霍抉竟然是去找老师傅帮自己在做笔。
当初丢失那支画笔一度成为孟染最遗憾的事。
那时她只有一支,现在却有了整套。
那个制笔师早就宣布收山,霍抉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请他再次做了这样一套。
这个男人细心到连自己口供里无意提到的话都记了下来,孟染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嗫喏半天,只能抱住他真诚地说,“谢谢你。”
霍抉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难得认真的语气,
“用这一套笔,预祝我的染染,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家。”
霍抉说完这句话的一刻,孟染莫名有些鼻酸。
遇到这样一个爱自己,懂自己的人,他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那盏灯。
孟染抬起头,“我们是有心有灵犀的。”
霍抉:“什么?”
“其实今天。”孟染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
上午九点,纽约美术馆里,SZ画廊为期三天的春季国际藏画展在这里拉开帷幕。
霍抉和孟染去的时候,贺善之已经到了现场,正被一群记者围着接受采访。
整个展厅上下三层,展示了国内外上百位艺术家的作品,现场来观展的客人络绎不绝。
无论是规模还是关注度,今天的画展都远远超之前孟染在宁城参加的那个新人联展。
霍抉始终把孟染牵在手里,对她说的礼物十分期待,“到底要送我什么?”
孟染抿唇笑,不肯透露,“待会就知道了。”
不远处的贺善之看到他们,让助理过来叫孟染,孟染转身对霍抉说:“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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