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陪着她。
无论她是刚强抑或软弱。
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爱人。
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的委屈便洪水波涛一般在胸膛中激荡开来,化成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呜啊啊啊……”少女紧紧抱着身边之人,埋头在他肩膀上大哭,将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与忧虑,通通发泄出来。
男人只是温柔的捂住她的耳朵在手心里暖。
安静的接纳她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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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屋外的日光渐渐西落, 屋中的哭声已然放缓,只剩下几声啜泣,隐没在男人怀中。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 才开口问:“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从宫回来,便伤心成这样了。”
“皇叔他病得很重。”李星禾抽泣着。
贺兰瑾安慰说:“宫里有太医为圣上调养龙体,圣上定能痊愈,公主不必为此忧心过甚。”
李星禾摇摇头, 又道:“这样的大事, 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
闻言,贺兰瑾心中微酸。
许是自己也孤身一人,他十分能体谅星禾的心情, 只得说:“圣上病重并非一件好事, 自然不欲天下皆知。”
“我知道, 我知道皇叔是担心他病重的消息传出去, 会让朝廷震荡, 我只是……感觉自己很无能。”李星禾抓着他的衣裳,明显感觉到自己脸庞下枕着的衣物已经被自己的眼泪浸湿。
坐在男人怀里, 她意外的很老实,没什么小动作,只是抱着他,缓缓倾诉。
“若是我能有办法安定诸臣,能像父亲那样有威望震慑世家,也不至于让皇叔拖着病体还要操心这些纠葛……皇叔比我父亲还小几岁, 却苍老得那么快。”
她受不得这许多的变故。
宁愿一切如旧, 也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对她好的人逝去。
听完她的话, 贺兰瑾掏出帕子来, 一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一边说:“公主不可如此自轻。文臣武将,各有职责,大皇子与四皇子同样在朝为官,职位比公主高上许多,也没有办法解决两党之争,何况公主之志本不在朝堂,即便因一时感伤而去调和纷争,也未必能成。”
李星禾哼唧着,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朝堂上的事……”
贺兰瑾也不避讳,解释说:“某担心公主日后在京城的处境,所以私下里让人去打听了些。”
他让人出去探听消息?
听上去好像是那个大奸臣很擅长的事。
李星禾茫然的眨着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坐在他腿上有些不自在。
在她开口追问之前,贺兰瑾便开口安抚说:“公主不必担心,某能探听到的都是众所皆知的事,即便某记忆全无,某也仍想为公主出一份力。”
原来是这样。
想来他如此聪慧,除非是她故意隐瞒,不然。
“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李星禾试探着问,“皇叔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朝中暗流涌动,我身为公主,怎能苟且偷安。”
“圣上既出此言,必有深意。”贺兰瑾深思道。
盯着男人深思的侧脸,李星禾微微垂眸,想了想,还是对他开了口:“皇叔还说,我不该嫁给世家子弟。”
“嗯?”听到这话,贺兰瑾眼中并无喜色,低声问,“圣上是要为公主安排婚事?”
李星禾摇摇头,将今日在御花园中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心事说出了口,心里头也就没那么堵了,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期待他聪明的脑瓜能为自己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应付婚事,也能为皇叔解决了麻烦。
可贺兰瑾却沉默了。
良久才道一句,“长公主的婚事自然要紧。”语气乖顺的有些惹人怜惜。
看美人微皱的眉眼,李星禾立马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
他的确是该担心。
若她应了皇祖母的要求嫁人,那这府上就要添一位驸马了,到时不说驸马的脾性如何,单看贺兰瑾的风骨,便绝不肯屈身他人之下。
她舍不得自己心爱的美人受委屈,又为着皇叔操劳的事烦心。
一遍一遍回想着皇叔说过的话,会有什么深意。
——不嫁世家子弟,就是要她不要支持世家,不支持世家。
——那不就是支持改革派吗。
李星禾豁然开朗。
正巧了,自己眼前的这位,正是当初一力推行改革的高官,甚至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足以看出他对于改革朝政律法的执念。
自己官职并不大,能够调用的军马大都在封地上,如今能动用的只有京城数百的亲兵,还有自己身为长公主的权力与威望。
以及,这个完全忠心于她的贺兰瑾。
她想了想,还真有一个两全之策。
“要不然……”李星禾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垂着视线小声说,“我嫁给你吧。”
区区几个字,落在男人耳朵里如雷轰鸣。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看坐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女,一双圆润的杏眸已然哭得泛红,脸颊上带着未褪去的潮红,睫毛如蝴蝶扇动翅膀,一下一下忽闪着。
少女坐在他腿上很是乖巧,娇小而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臂弯中,离得近了,甚至能嗅到她发上淡淡的花香。
她看上去很镇定,目不斜视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可在自己后颈上勾画的指尖却暴露了她活跃的小心思。
星禾经事太少,他不得不劝。
“某乃带罪之身,与公主结亲,是耽误了公主。”
“都到这种时候了,儿女私情什么的都该往后放一放。”李星禾义正言辞地说着,言语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朝气。
她搂着贺兰瑾,满怀期待的打算着:“我帮你洗脱罪名,由你出面让改革派的官员团结一心,然后我再帮他们一把,必能成事。”
想到了破局的方法,眼前迷雾逐渐散开,李星禾开心的翘起了脚尖。
话都说到这里了,贺兰瑾怎会不知她是将姻缘当成了搅乱党争的筹码,意外之余,竟然有些欣慰。
从前只觉星禾身上有种不被世俗沾染的纯真可爱,今日方觉,她的怜悯仁爱之心,实在配得上这“长公主”的身份。
“公主心怀大义,某无有不从,只是……”
“只是?”
“某对往事一无所知,如何能完成公主的计划。”贺兰瑾很是为难,他已经尽力的想从她话中得到更多信息,始终只能窥见一角,未知全貌。
李星禾愣怔着看他。
要治好他吗?
不行!
她想都没想就把那个危险的想法按死在了脑海中,收紧了手臂将他的脖颈圈得更紧。
朝中官员可不是废物,非要他一个罪臣去扛事,况且他就算不恢复记忆,也依旧保持着从前的习惯,看书也好,喝茶也好,甚至连下意识的小动作都与从前别无二致。
她相信,即便让他以这样空白的状态去为自己、为改革派出谋划策,他也能做得很好。
没必要去冒那样大的风险让他恢复记忆。
李星禾松开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低下视线来正视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说的这样坚定,贺兰瑾心中就算有疑惑也不算是问题了。
毕竟,能从侍君成为驸马,已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好运气,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想洗脱罪名,好在日后的朝堂上帮助公主。
应答她:“某必不负公主所托。”
“那我这就去办。”李星禾抹了抹了脸上的泪痕,从他腿上下来,就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驻足回头,就见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对上她的视线,温柔的微笑着,如春风拂江,阳沐翠柳。
曾几何时,她还从未想过婚嫁之事,可刚刚,自己竟然那么理所应当的说要和他成亲。
这个人是属于她的。
成亲之后,她也同样会是他的人。
这感觉有些奇妙。
原本只是将他当个玩意儿,养在身边解闷儿,渐渐的却习惯了他的存在,依赖他的温柔,贪恋他的美好。到现在,就连“嫁给他”这种话说出口,也不觉得有任何负担。
她喜欢上了贺兰瑾,但在这份喜爱之中,渐渐滋生出了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掺杂在欢心的愉悦中,灼热到发烫。
一时理不清这情绪,李星禾转过身去,走出了房门。
只留贺兰瑾一人在房中,捡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雪裘,轻轻拍打着上头沾到的的灰尘,随后挂了起来。
即便人在府中不能出入,他也能从下人们探听到的消息中得知,看似宁静的冬日佳节之下,是数不清的利益纠缠。
怀中少女留下的温度还未散去,他轻抚着被长公主哭湿的衣衫,心中更加坚定:无论今后境况如何,他都不会离开星禾。
……
李星禾坐在书房中,斟酌了小半个时辰才写好一封信。
她想要参与有关改革派的事,只有借助贺兰瑾的名声。郑国老是贺兰瑾的老师,就算没有参与,也一定知道其中内情,她写这封信对郑老言明态度,也是希望能求得他的帮助。
把信封好,唤了一个小厮进来,将信放到他手上,叮嘱说:“送到郑国老手上,记得小心些,不要惹人注意。”
“小的记住了。”小厮双手接住。
“去吧。”
小厮离开之后,李星禾也跟着起身,眼看着外头已将近黄昏,她不愿意多等,出门说:“芷蓝,陪我去趟刑部。”
芷蓝小步跟上来,疑惑问:“公主无端去那儿做什么?这种时候,刑部也没多少人在。”
李星禾果断道:“朝廷要生变,我得帮贺兰瑾洗脱罪名,如此才好借着他的影响参与推动改革。”
听罢,芷蓝大惊,“这如何使得?”
她每日都陪在公主身边,长公主向来只愿意做好自己手上的政事,旁的极少过问,今日却突然变了性子,不但要掺合进党争之中,还要为贺兰瑾脱罪,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李星禾却当是她不信自己能做到这些,自顾自解释道:“改革派的人天天都想把贺兰瑾从我手里救出去,如今我愿意帮他们,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可是外人仍旧不知贺兰公子已经失忆,就算洗脱了罪名,也于朝政无益啊。”
“但是他们会相信贺兰瑾,却不一定会相信我。”李星禾有自己的缘由,她既然已经想好了,就是一定会去做的。
芷蓝劝解道:“公主若为贺兰公子脱罪,日后又以何名目将人留在府中?难道公主已经厌倦了他?”
“我当然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李星禾自信地说,稍微放低了声音,羞涩着抿了一下唇,才又对她说,“我已经决定了,要嫁给他。”
闻言,芷蓝睁大了眼睛。
慌张道:“公主金枝玉叶,贺兰公子就算洗脱了罪名,也已无官职,与平民百姓无异,公主下嫁给他,实在是太委屈了。”
“也没那么委屈……”李星禾嘟囔着。
她并不看重身份,甚至在向他提出要成亲的时候,都没想过他们两人如今的“未婚夫妻”关系。
“皇叔为朝中党派斗争忧愁的病都养不好,而且皇祖母也在催我嫁人,我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和了皇后的意嫁给世家子弟,还不如和他在一起呢。”
不过是为了解决眼下的问题,做出的权衡之举罢了。
被她拿定的主意,轻易不会更改。
芷蓝知道她的脾气,只得旁敲侧击问:“公主……喜欢贺兰公子?”
“当然喜欢了。”李星禾停下脚步伸了个懒腰,不假思索道,“他那么好,我怎会不喜欢他。”
说的倒是真切,可怎么听都像是孩童一时冲动之语。
在这之前,长公主极少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甚至喜欢到和那人成婚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可这正是芷蓝担心的地方——
将来要做驸马的不是别人,是贺兰瑾啊。
她陪在长公主身边贴身侍奉近十年,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与贺兰瑾从小看对方不顺眼到大。
长公主切切实实的打过人家,抢人家的东西还泼坏了人家手抄的书本,而贺兰瑾更是弹劾训斥,虽为臣下,却丝毫不畏惧对长公主的批评与指责。
积累了数年的恩怨,因一时失忆暂且置,也无可厚非。
但谁也不知道贺兰瑾的失忆会持续多久。此人身上变数太大,长公主对他只是一时玩心就罢了,怎能生出与他成婚的心思来呢。
趁着李星禾还站在原地,芷蓝走到她面前,跪下说:“公主成婚事关重大,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万一贺兰公子恢复了记忆,您还会喜欢他吗?……还请公主三思。”
说的句句在理,李星禾也不由得多思虑。
芷蓝说的对,就算她刻意不让人为贺兰瑾医治,也难保会有意外发生,万一他突然痊愈,自己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她可以轻松拿捏住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君,一个罪人,甚至是她的驸马,却无法控制住洗脱了罪名的贺兰瑾。
自己下嫁给他完全是为了朝廷,为了李氏江山的安稳,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留他在身边的私心。
嫁自然是要嫁的,在此之前,她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你去给我准备一件东西。”李星禾俯下身将芷蓝扶起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这……”芷蓝面露不解。
李星禾催促她:“快去吧。”
“是。”芷蓝只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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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赶在入夜之前, 李星禾赶到刑部,调了有关贺兰瑾的案件卷宗出来,挨个翻阅, 大致了解了他牵涉到的案件细节之后,便回了府。
用过晚饭之后,芷蓝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了一句,“公主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就放在书房里。”
“嗯。”李星禾点了一下头。
走出后厅, 庭院中已经挂上了灯笼,在昏黄的灯光之上,是深蓝色的夜空, 星辰闪耀。
李星禾走去花厅,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窗里的美人正静静坐在桌边读书。
推开房门, 得以窥见他的全貌。男人面容素净, 一身白底绘墨的绸缎衣裳,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吸引了她大半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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