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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您说得太早了，根本就不可能有。”梁妍耳旁边听着，手指不停翻阅着朋友圈里的动态。
周湘敏继续告诫她：“就算现在不可能有，我说的建议也并不冲突，你只要记住了，任何人都会在该来的时候来，什么事都不能太过着急，不然可能就是人生的一个亏。”
梁妍忽然抬起头看着她：“那我算是你的一个亏吗？”
周湘敏摸摸女儿的脸蛋，笑了起来：“你当然不是，你是我的宝贝呀。”
梁妍也笑笑，想了下道：“我明白了，我爸是你错误的时间认识的，韩叔叔才是你认为正确的人。”
周湘敏欣慰笑道：“我以前是跟你一样想的，但是过了几年再回头看，就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对错之分，它已经成了定局，再去谈论对错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只是当前的你和未来每一个阶段的你。妈妈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是希望你可以少走弯路，好好享受现在的每一个过程，任何事都不急于一时，如果来了就坦然应对，放平心态就好。”
语重心长的话听完结束，梁妍配合着长长应了声。
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回复微信层出不穷的祝福语上，想仔细看一遍都来不及，干脆也来了一个群发。
群发完毕，再回复的人就少了。
程易是其中一个，他又发了一遍新年快乐，梁妍打开对话框时掉下一串撒花特效。
梁妍闲着无聊，问了句他在干嘛。
XY：在看春晚，你呢？
酥酥妍：没看，有什么好看的吗？
XY：现在演的小品挺幽默的。
梁妍退出微信，登录直播平台去看了会，好像比去年的还要没意思。
她坚持不到半分钟就没看了，转而又回复别人去了。
过了会，又多了条消息。
XY：昨天刚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说让我初十就可以回校了。
初十？这么早。
梁妍起先有点怀疑，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初十不就是高三开学的时间吗？
酥酥妍：你跳级成功了？
XY：嗯。
酥酥妍：那恭喜你了，高三生。
XY：其实也一样，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学的。
酥酥妍：高三放学时间都很迟，我可等不起你。
XY：那早上可以。
梁妍想说早上也不一定，等春夏天气暖了，她喜欢睡懒觉，不想再那么早起。
但下学期还没开学，他觉得可以就可以吧，反正学是自己上的，总不可能傻乎乎地拎不清吧。
所以她没有反驳。
“在跟谁聊天？”旁边周湘敏突然凑到梁妍手机跟前看，竟就这样读了出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学的……我可等不起你……这是谁呀？”
“哎呀。”梁妍连忙捂住手机屏幕，“你干嘛读出来呀，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什么秘密一样。”
周湘敏笑了：“你也觉得奇怪，那这人是谁？不会就是你爸看见的那个男孩子？”
“不是。”梁妍解释，“这是我邻居。”
“邻居？”周湘敏好奇又纳闷，“一个小区的？”
梁妍没瞒着：“就是程裕的弟弟，去年程伯伯带回来的。”
周湘敏从多年前的往事中慢慢回想起来：“哦，是那个孩子，他是不是要比你大几个月？”
梁妍点头：“比我大四个月吧，你怎么知道？”
“有点印象。”周湘敏接下去没再说，她对于那个孩子母亲的长相，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模糊的记忆。
*
正月初八，程易就从江州回了北城。
在家休息一天后，回校正式成为了高三年级的一员。
巧合的是，他被分配到了顾嘉宁他们实验一班。
实验一班几乎全是尖子生，年级前排的竞争力都在这个班里，本来形势就很紧张了，突然从高二杀入一个牛魔，程易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同学们严阵以待的局面。
他从容不迫地做自我介绍，事后被顾嘉宁邀请成为了他的同桌。
顾嘉宁私下跟他说：“一班上学期就很内卷，你不用受他们影响，反正没几个月了，只管考试就行。”
之后他俩渐渐形影不离，在校一起走路一块去食堂，志趣相投，慢慢熟悉了起来。
高二开学前两天，梁妍也终于从冰城回来了。
元宵节那天正好是周末，程易放假在家，前一天他就被梁妍通知明天中午去她家吃饭。
既是过节吃饭，他也不好空手，按程宗明的意思去外面买了点礼品，回去时正好赶在饭点前。
快进小区门口时，跟他同一方向走的还有个老爷爷，年岁看着不大，挺健朗硬挺的身格，就是手上拎着不少东西，似乎是来做客的。
程易见他一只手上的塑料拎口断了，里面的东西又显得过沉，因此攥在手上相当吃力，大概手指内侧已经被勒出血红。
程易走到他身边，礼貌问道：“爷爷，您是去做客吗？”
老爷子闻言看向他，大概是面对陌生人的突然询问愣了愣，过了会才扬起笑容点头：“啊，是，做客去。”
程易提出请示：“您的袋子破了，要不我帮你拎吧。”
老爷子往一边缩了缩手：“这怎么好意思，你手上不也拎着东西吗？”
“我手里都是轻的，没事。”程易将自己的东西都拎到同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主动去帮他接过来，“我帮你拎到家门口。”
老爷子见状也撒了手，呵呵笑道：“小伙儿挺会助人，我这还撑得住你都给我拿去了。”
程易也笑笑：“反正也没多少路的。”
老爷子问道：“你是住哪儿的呢？以前来这儿好像没见过你。”
“就在前边。”程易随便指了指。
老爷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记着你。”
程易没说，他只是单纯想帮人一程。
老爷子看着他笑：“看来是做好事不留名。”
俩人一路上短暂聊着，经过梁妍家门口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停下，说：“到了，就这儿。”
程易不由顿住，他看着眼前的房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老爷子，一时愣了。
“辛苦你了，小伙儿，要不要进去坐会儿。”
正说着，里屋正门开了，梁晓从里面跑出来：“爷爷，你来了。”
“哎，乖孙女。”老爷子笑着迎上去。
梁晓抱完老爷子，看向身后的程易，也笑：“程易哥，你快进来呀。”
老爷子听了名字回头看了眼程易，不觉疑惑地问梁晓：“程易？”
梁晓解释：“爷爷，他就是程裕哥的弟弟。”
老爷子这才恍然大悟，回头走到程易身边，只听他尊敬地喊了一声：“爷爷好。”
“嗐，我说怎么长得这么精神呢。”老爷子不客气地重重拍向程易的肩臂，万分喜爱地看着他说，“咱有缘分啊，这一路进来，没想到是应该认识的。”
程易被他豪爽的手势拍得身形一晃，跟着笑了笑：“爷爷，东西重，我先帮您拿进去吧。”
老爷子连连点头：“对对，先拿进去，别累着了。”
程易提着东西准备进门时，撞上梁妍正要出来，俩人迎面顿住仓促看了对方一眼，梁妍先行让开，看着他背影嘀咕：“你咋还买东西了，这么讲究啊。”
程易默默将东西依次放在墙边整齐摆好。
老爷子随后进屋，大谈刚才在小区门口碰见程易的事，整个过程被他描述得很是投缘赞赏。
梁庆源也夸赞程易这孩子不错，又对自己父亲说：“之前就说让车去接您了，您非得自己走路搭车来，还拿这么多东西，这不是遭罪吗？”
老爷子摆摆手说：“我还没那么老，就喜欢多走点路，等真的走不动了，你再叫车。”
中午没再有别的客人，就是属于一家人的温馨团圆饭。
程易被融入他们的氛围里，心里也觉得充实幸福。
第23章
离家出走。
吃过午饭, 老爷子提出要下围棋。
梁妍从储藏室里找出棋盘，放在客厅小桌上，面对面同他下了几盘。
她棋艺不行, 而老爷子天天跟人切磋, 又不会手下留情, 才开局一会儿就将她的子吃尽。
梁妍一局败到尾，把棋子扔回碗里，撒气不干了：“爷爷，您都不让我, 这下得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只笑：“上回教你的金角银边草肚皮都忘光了吧，你这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梁妍轻哼了声，自知这丑棋走不下去, 抬头看了眼边上, 刚才一直在安静旁观的人此刻嘴角正微微上翘，脸色更加不愉：“你也在笑我。”
那人立刻抿直唇线，正色说：“没有。”
“你就是在笑。”她并不放过, 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你这么厉害, 过来你来下。”
程易见她起身让位来真的，梁爷爷也笑吟吟地期待, 只得过去坐了下来。
老爷子问：“下过围棋吗？”
程易回答：“以前学过一点, 不过下得不太好, 不会是爷爷的对手。”
“那就先找找手感。”老爷子现场给他演示了几招容易开局吃瘪的走法, 完全就是刚才下过的失败例子。
这回梁妍成了旁观, 轻嘲道：“现在学起来, 这能是一个水平的么。”
老爷子却道：“我看未必, 程易的悟性很高, 讲一遍就能懂了。”
程易谦虚地说：“是爷爷教得明白。”
等棋局正式一开，双方接连落子，梁妍专门盯着程易的黑子，每次预感要被围吃时他却谨慎地留了另一手，倒是有那么点技巧。
到了中期，棋子越落越多，双方连追一路，几乎快要下满棋盘，最终还是老爷子稳胜，关门押走了大片黑子。
结束时程易认真研究棋局，敬仰道：“爷爷深谋远虑，我知道您刚才让我了，但我还是慢了一步，让您见笑了。”
老爷子很给他面子：“不差不差，你这棋都落在点上，可比妍妍下的有意思多了。”
连夸他都带贬低自己的，梁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沙发去了，省得再被拉踩。
她点开手机，看见春节档电影的宣传推送，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承诺过梁晓，回来要带她去看一场电影。
明天就开学了，就剩下半天时间。
梁妍看了下午几场电影的排片，太迟的不行，宋淑娴从不同意梁晓晚出晚归，早一点的又满场赶不上，于是定好时间范围，让梁晓过来挑片子。
梁晓选择了票房口碑双第一的那部。
这部电影梁妍之前在冰城就看过，再看一遍也无妨，于是挑了两个位置准备买票。
梁晓突然小声说：“要不咱把程易哥也叫上吧。”
梁妍看了眼她，又看向那边下棋的人，临时有了个想法：“不如你们俩个人去看，他应该也没看过。”
梁晓一脸难为情，抱着她的手臂说：“你也要去的。”
梁妍知道她脸皮薄，点头：“行我去，那你去问他，他要去就去。”
梁晓立刻跑过去倾着身问，很快折身返回，脸上洋溢着开心：“程易哥说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梁妍听这话的意思不太对，纠正说：“你告诉他，不是让他陪着去，是问他自己想不想去。”
梁晓再次起身跑过去，回来后传递清楚：“程易哥说他想去的。”
梁妍又交代：“想去的话，让他二十分钟后准备好。”
梁晓来回跑腿提他俩传话，这次终于沟通完毕。
“程易哥说他还可以再下一盘棋，等结束就走。”
梁妍低头在手机上多点了个座位，选完就起身上楼去了。
等二十分钟后梁妍再下楼，棋局果然结束了，老爷子正坐在那儿慢慢品茶，听自家儿子讲着单位新一年的招标项目。
程易跟梁晓在另一边，显然已经做好了即将出门的准备。
梁妍将包跨在身上，说了句：“走吧。”
三人一同出门，电影院就在附近，走路过去花不了几分钟，到达时在自助机前取完票，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
梁妍跟梁晓找了处座椅休息，程易买了奶茶跟爆米花回来。
梁晓喝了口奶茶，问梁妍：“姐，你想去上厕所吗？”
梁妍没感觉，摇了摇头。
梁晓起身离开了，程易坐在对面，起先安静无话，过了会直身靠近桌子问：“你之前是不是看过这部电影？”
梁妍看电影那天发过朋友圈，不奇怪他会知道，懒懒嗯了声：“我今天是陪梁晓来看的。”
他明白她的意思，又问：“那电影好看吗？”
梁妍说不上来：“还行吧，时间有点长。”
时间确实有点长，程易在她看完电影的第二天，也抽空去看了，特效转景都不错，就是讲故事的逻辑不是很清晰，网上评价参差不一。
他想跟她讨论交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过了会，梁晓回来了。
三人又坐了会，到了进厅的时候，梁妍突然间想上厕所。
“你们先进去，我待会过来。”梁妍转身走了没几步，感觉身上的东西有点累赘，于是将包拿下来往回走，准备递给梁晓先拿着，然而梁晓盯着背后的电子屏幕没看见，一旁的程易顺手接了过去。
梁妍没在意，转身又走了。
等她再出来时，发现这俩人站在检票口处，不禁奇怪：“怎么还不进去？”
程易解释：“万一你没带票，进不来了。”
梁妍从口袋里拿出票来，向他展示：“在我这儿呢。”
程易看了眼，想起自己刚才跟梁晓相互对过座位号，他是五排六座，梁晓是五排八座，不用问也知道梁妍肯定是五排七座。
想到待会儿俩人能够坐在一起，他心底突然有种踏实的感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着。
进了影厅找到座位那一排，梁妍率先走进去，梁晓紧随其后，程易落在最后，等他快到六座时，却见梁妍经过七座直接坐到了八座，而梁晓则邻着她在七座坐下，俩人都没带迟疑地换了个座位。
程易有点错愕，但心知若是当下做出提醒会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消灭了这种冲动的念头后，便跟着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坐了下来。
虽然是重看一遍，但也不能浪费票价，电影开始后他就认真专注地看了起来。
期间他微侧过头，透过眼镜看见梁晓左边扶手的奶茶被人拿了起来，过了会儿又归于原处。
他看不到她，也不敢大幅度转头去看，只是尽量挺直背脊，偶尔能在她也坐直的时候，瞥见她的头顶。
电影近三个小时，没有中场休息时间，放映到后场的时候，陆续有人出去上厕所，梁晓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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