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莉和舒辛静早到了,帮苏嘉拿了书,占了座位,她和纪玄屹说完再见,小跑进去,同室友汇合。
纪玄屹停在后门,扫了一圈教室,没看见姚林下。
他在走廊上等了几分钟,姚林下和周渊晃晃悠悠,边啃早饭边过来。
两人昨晚八成又出去疯了,黑眼圈一个赛一个。
周渊弓起腰,脑袋搭去姚林下的肩膀:“太困了,借我靠靠。”
“滚。”姚林下无情地把他掀开,“你又不早八,非要这么早起来,傻缺。”
“呜呜呜,我陪谁来的?”周渊毫不顾及形象,夸张地撒娇,“昨天晚上又是谁服侍你的?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姚林下傲慢地冷呵:“你自己不爽?”
周渊:“……”
两人旁若无人地吵嚷,瞥见纪玄屹才正经几分,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早啊屹哥。”周渊大咧咧道,“你这个时间竟然不是在梦里,稀奇稀奇太稀奇了,强烈建议收录进《纪玄屹的十大奇迹》。”
纪玄屹没理会他这个活宝,瞅向姚林下:“她情绪不太好,照看一下,不要离人。”
姚林下秒懂他指的是谁,歪头朝教室里面瞥了一眼,苏嘉和明莉她们有说有笑:“你欺负她了?”
“没。”纪玄屹态度极淡,“有异样和我打电话。”
姚林下便不多嘴,应和两声,走进教室。
周渊不着急,小声向纪玄屹八卦:“听说你把苏嘉带去公司了。”
他的消息向来灵通,纪玄屹见怪不怪。
周渊兴奋得连瞌睡虫都吓跑了:“那可是庄重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公司,你不会带女人去的,这下好玩了。”
纪玄屹掀了掀眼皮,凉薄而不在意。
周渊唯恐天下不乱:“我赌一块钱,你们家即将有大戏上演。”
纪玄屹没心情,更没功夫搭理,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掉头离开。
库里南平缓开进有名的欢娱一条街,接二连三的酒色场合,清晨正消停。
车身靠边泊在一家中等夜总会门前,纪玄屹一下车,等待许久的张特助迎上前,恭敬地说:“纪总,人还在里面睡觉。”
纪玄屹对这种级别的场所,不会多给一个眼神,只回:“带路。”
他被引至一个装潢浮夸的房间,出来两个衣衫不整,吓破胆的小姐,被制止去一边面壁。
张特助注意到他的手部有伤,担忧地提出:“纪总,我来吧。”
“不用。”纪玄屹执意,逐一褪去外套和名表,折起衬衣的袖子。
进去之前,他吩咐:“报警。”
郑彪一夜由美酒和美色浸泡,玩脱了,精气神严重损耗,至今犹如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纪玄屹鬼魅般地站到床前,随手扯了一张毛巾,丢去盖住他令人作呕的猪头。
他扬手对准他脆弱不堪的腰腹,就是重重一拳。
钻心的痛觉一秒钟把郑彪从春秋大梦中唤醒,本能的哀嚎声快过了所有反应。
“谁他妈打老子!”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掀开毛巾,瞧清楚来人,第二拳又落在了身上,换来一声更大更凄惨的嚎叫:“哎呦喂。”
纪玄屹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血红,拳点密集,把他当人肉沙袋揍。
泼天怒火卷起的疯狂中,又有更加可怖的理性。
纪玄屹每一拳的着落点都精挑细选,有意为之,是痛楚最深、最不容易验伤的地儿。
他沉默地掐算时间,逐渐加重出拳,在张特助推门示意时,收放自如地停手,退去床尾。
郑彪全身上下除了一颗猪头,没有一处不痛。
他从床上滚下去,龟缩扭曲成一个肉球,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向他:“你,你是谁?我招你惹你了?”
他确信压根不认识他。
纪玄屹阴鸷睥睨,犹如在看世间最为轻贱之物,接过张特助递来的毛巾,擦着手和胳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左手关节打到红肿破了皮。
而右手本就有几道新鲜的口子,如此大动干戈,伤口崩裂,血流如注。
郑彪捂住巨痛无比的肚子,含混地哭嚎:“你目无王法,我要报警。”
随行而来的私人医生立刻上前,给纪玄屹处理手伤。
“我已经报了。”纪玄屹双脚稍稍敞开,站姿散漫,抛出的话却狠戾。
话音刚落,警察们鱼贯而入,持枪下命:“出来,不许动。”
纪玄屹和郑彪一个不落,全部被带走审讯。
以及夜总会这个法理不容的淫.窝。
警方在逐个房间清点抓获,他们暂时被控制在门外的过道。
面墙而蹲,胡乱遮好身体的郑彪又痛又气又懵,不顾背后的警察,势必要探个究竟:“你他妈到底是谁?”
“不准交流,老实点。”警察出言制止。
纪玄屹如常镇定自若,闲散站立,略略转头,睨向郑彪的蓝眸,有暴戾和阴冷在狂乱缠绕。
他嗓音森凉,一字一顿:“苏嘉的男朋友。”
第51章 吹吹
辖区派出所内。
纪玄屹作为被警方抓进来的, 位于人群中央,却似置身事外。
他淡然无波地垂眸,翻看一双手上,医生细致缠绕的绷带, 思索晚些时候, 如何向小姑娘解释。
她见到了, 绝对会问。
纪玄屹束之高阁,一言不发,全是张特助叫来的律师在和警方解释,和郑彪掰扯。
警察此次出动的原由, 是接到群众关于嫖.娼卖.淫的举报。
经过详细调查,纪玄屹与这方面毫不相干,他反而还是报案方, 带他回来的主要原因是殴打郑彪。
律师诚恳地阐述了前因后果,给出的纪玄屹动手的动机真切, 郑彪这种社会渣子,欺负过他的人。
“我们这边建议调解。”律师态度明确地表示。
郑彪一身的伤, 去医院检验仅仅是轻微, 只要双方达成一致,可以调解。
歪斜在椅子上,痛不欲生的郑彪火冒三丈, 断然拒绝:“我不接受。”
他抬起一动就刺骨疼痛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纪玄屹, 咬牙切齿:“我要告你, 我要让你进去关着。”
纪玄屹恍若未闻, 一心在想,右手的伤口, 等会儿要让医生重新包扎一下。
包得这般严实吓人,小姑娘瞧见会害怕。
律师代替他回应:“请问你有委托律师吗?找他过来,我和他谈一谈。”
“当然有。”郑彪口吻狂妄,“谁家没有养两个律师。”
他得到警方的同意,打电话给远在锦城的老妈。
“妈妈,我在北城被人揍了。”郑彪的气焰瞬时矮下去一大截,小孩似地哭嚎,“您赶快联系一个律师过来帮我,我要告死他们。”
他信心百倍,老郑家可就他一个独苗苗。
他当年做出强.奸未遂那种足以蹲大狱的混蛋事,他爸妈都会义无反顾地帮忙,替他摆平所有,更何况这回是他被打。
他爸妈肯定心疼惨了。
怎想结果大相径庭,郑妈没好气地回:“告什么告?我们告得起吗?快点答应调解,不然我们家的生意就全完了,到时候西北风都轮不到我们喝。”
郑彪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妈妈,您在说什么?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知道你惹到了谁吗?人家是纪家的少爷,‘纪源’的CEO。”
郑妈在家接到这个讯息,险些没有背过气去,“你赶快赔礼道歉,认错态度好一点,看他肯不肯大发慈悲,原谅你这个小混账。”
郑彪原本不疼的只有脑子,现在连脑子都隐隐作痛。
他家有一定积蓄是因为在做生意,他只管花钱不管赚钱,但也在日常听爸妈讲过一二,他们是北城纪家旗下,位于细枝末节的经销商。
微不足道的经销商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更何况是纪氏总部。
郑彪的手部疼痛无力,手机差点滑去地上。
他面如土色,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望向纪玄屹。
男人的穿着打扮确实显贵,一件衬衣一条西裤,无不是低调的奢华,身边又有一干人簇拥。
最最关键的是,他说他是苏嘉的男朋友。
苏嘉苏嘉,郑彪再度细想这个名字,细想旧日的糊涂荒唐,彻骨的寒凉如同花纹最妖的毒蛇,自下扭动纠缠,死死扼住他不堪一击的脖颈,呼吸顷刻不畅。
纪玄屹的律师见他打完了电话,淡声问:“接受调解吗?”
郑彪年少气盛,平日又混,在如此重压之下,万万不甘汹涌澎湃,只想不管不顾地破口骂娘,挥膀子干架,把人打到满地找牙。
然而,他痛到没有多余的力气。
然而,他最为坚实的后盾——爸妈,都不站在他这一边了。
然而,这是在警察围绕的派出所。
郑彪干瞪纪玄屹,烈烈气焰依旧,却不得不挤出两个字:“接受。”
警察瞧出暗流涌动的端倪,问:“你确定要调解吗?”
悠闲自在,沉浸于个人思绪的纪玄屹终于昂起了头,似笑非笑地转向他,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接受吗?”
郑彪读懂了他眼底的鄙夷与嘲弄,脸上全是恨意,说出的却只能是:“想清楚了,我接受。”
时至今日,他别无选择。
纪玄屹发出一声讥笑,阴森的目光好似在传达:
愤怒吗?不甘吗?绝望吗?
他不过是把他当年加注在苏嘉身上的惨痛的亿万分之一,还给了他。
斜睨他那副其貌不扬的嘴脸,纪玄屹唇边嘲讽的弧度越拉越大,极具皮笑肉不笑的渗人感。
年岁还长,剩下的,慢慢清算。
大刀阔斧,钝刀子磨肉,各有美感,他都喜欢。
在他这般阴恻恻的注视下,郑彪莫名生出大限将至的极度恐慌。
他全身的疼意汇聚向一双腿,软到哆哆嗦嗦,跌去了地上,好不狼狈。
警察急忙上前,把他架起来。
事情闹到这里,纪玄屹挨了几句警察的口头教育,保证绝不再犯后,便被放行。
回到车上,纪玄屹一面让医生二次包扎右手,一面听张特助说:“郑彪嫖.娼板上钉钉,会拘留十五天。”
纪玄屹面色尤寒,扭头望向这座寸土寸金,万千浮华的城市:“关完就把他扔出北城。”
“您放心。”张特助回,“苏小姐那件遭遇时隔好几年,应该无法找到证据了。”
纪玄屹双眸渐渐眯起,迸射一线狠厉:“从其他地方入手,他们家不是很会做生意吗,就不要再做了,我要他们日日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明白。”
张特助请示:“苏小姐家里呢?被她弟弟打伤的同学家比较难缠,每天去他们家蹲守。”
“正好,恶人自有恶人磨。”纪玄屹讥讽,“他们对她都不好,不把她当女儿,没必要管。”
他特意点出:“找人盯着,不要让他们再联系上她。”
张特助:“是。”
苏嘉这一日的课程安排实在是充实,下午上完课,才去见了辅导员。
辅导员就由昨天发生的事情,了解相关因果,同情地宽慰。
要她今后再遇到类似的状况,直接联系她,有必要的情况下,她会申请让学校出面。
苏嘉感激,不由琢磨她要是和郑彪正面遇上,能不能理智地应对。
一通电话,耳闻声音,都能要了她小半条命。
苏嘉视线低垂,若有所思地走出办公室,原想去找非要陪同过来的姚林下,怎料迎面撞上一个人。
男人身姿颀长,沉静内敛、纯粹清透的檀木香氤氲而来。
他伸出修长的左手食指,轻点在她的眉心,浅嗔:“想什么呢?走路要看路。”
温热洇开,流窜入心。
苏嘉猛然抬起脑袋,在纪玄屹清淡柔和的笑意间,一切阴郁都在被抚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嘉惊喜地问。
“没办法,消息灵通。”纪玄屹眼尾上扬,得意道。
苏嘉偏斜身子,向后方望,站在花坛旁的姚林下隔空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做电灯泡,先走了。
八成是她告知纪玄屹的了。
苏嘉还没问,先关注到他的一双手,惊诧皱眉:“你的手怎么又受伤了?”
早上伤的只有右手,现下两只都裹了纱布,厚度更重。
纪玄屹提前想好了说辞,如实回:“揍了一个人。”
“为什么要动人?”苏嘉讶然,“不能不打吗?”
“这个不能。”纪玄屹没有一个字掺了假,“太坏了。”
苏嘉狐疑又心疼,紧盯他的手掌,好似可以透过白色的纱布,窥及里面的伤势。
纪玄屹丝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养两天就好了。”
他见她着实盯得紧,抬起右手:“要不,嘉嘉给我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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