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头上那枚更加昂贵漂亮的水晶发夹,“反正你朋友送了更好的。”
路安纯摸到头上的水晶发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一整晚…视线又若有似乎地往她脑袋上飘。
她还以为她头发油了呢。
“你误会了,这不是朋友送的,是我自己的。”她摘下了发夹,笑着对他扬了扬,“平时我爸不让我打扮,现在回京市嘛,我就稍微打扮了一下。”
“哦。”他嘴硬道,“关我屁事。”
路安纯重新梳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珍惜地捧着那枚蝴蝶发夹:“确定是给我的吗?”
“不然?”
路安纯幸福地笑着,给自己扣上了蝴蝶发夹,夹着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魏封,好看吗?”她晃了晃脑袋。
流苏坠子耷在发髻边,宛如一滴闪着金光的蝴蝶眼泪。
魏封盯着她看了许久,克制地移开了视线。
好看得要命。
第32章 识破
夜间, 魏封送路安纯回了家。
回酒店时,夜已经深了,他洗漱之后准备休息, 躺下来却发现背后有什么硬物硌着难受。
他伸手一摸,摸出一个心形的银质相片夹。
什么东西?
魏封打开壁灯,借着柔和的灯光打量着相片夹。
这是路安纯随身佩戴的饰物, 他时常看见她白皙的颈子边闪动着链子的银色光芒,而这相片夹顶部的环扣裂开了, 兴许是方才打闹的时候不小心遗落。
魏封下意识地吻了吻链子,将它放在床柜边,准备下次见面时还给她。
他躺下来闭眼睡觉, 辗转几次后,重新起身拾起了相片夹。
叩开夹子, 他看到了里面的照片。
一面是一位优雅漂亮的妇人, 笑得很温柔。恬静纯美的模样与路安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清澈的杏眸, 让人看一眼便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而照片夹的另一面,是一个婴儿的照片, 男婴还是女婴无法从容貌上分辩, 但看深蓝色的小衣服…应该是男孩子。
魏封推测这个婴儿可能是路安纯的弟弟,只有直系的亲生孩子, 才会和母亲的照片放在一起,被她随身携带在身边。
还有个弟弟吗, 从没听她提起过。
魏封没有多想, 将相片夹放进书包里。
次日清晨,魏封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餐, 然后打车去竞赛的考场。
祝敢果告诉魏封,路安纯一大早就过来接走了魏然。
“天还没亮就来了,说是带小屁孩去看海,你说说,这哪儿有海啊。”
魏封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淡淡道:“什刹海吧。”
“啊这倒有可能,不过说实话,你不觉得这小千金对你弟弟过分关心了吗?”
副驾座的祝敢果转过头,煞有介事对魏封道,“以前我还没太大的感觉,但这一次出来,我一双眼睛瞧得真真的,她把那小孩当自己儿子疼啊,你说你弟弟…有这么可爱吗?”
魏封从书包里摸出竞赛题库,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可爱,是有一点,但不多。”
“昨天晚上斗地主,你是没看到,她整个把小屁孩抱怀里了,看的我都羡慕。你弟弟这也不是小孩子了吧,小学都快升学了,半大不大的。你是没瞧见你弟那张脸,红得跟樱桃似的,除了亲妈,哪个女生能这么喜欢他啊。”
魏封掀起眼皮,荒诞地看了他一眼:“她才17。”
“电影《孤儿怨》你看过没,里面那小萝莉,不也三四十了吗,样貌完全看不出来啊,看着还是个小女孩,但内心变态,勾引男主人不算,还放火烧了领养她的那一家人,太可怕了!”
魏封听他越说越离谱,索性不再言语,也没有想太多。
考场上,魏封做完了全部试题之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兴许是思维被这些高难度的物理题激活的缘故,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女孩第一天来手机店的情形。
那姑娘显然就是冲魏然来的,被他撞见之后,又胡编乱造说什么喜欢他、要告白…
满口谎言。
这在以前,也有不少追他的姑娘来家里,但她们对魏然,多是礼貌地笑一笑,或者寒暄几句,那小孩又不是什么超级可爱的小正太,不怎么招姐姐喜欢。
魏封快速运转的大脑里不断浮闪路安纯和魏然相处的情形,而这所有的记忆片段,最终都落到了昨天晚上她遗失的相片夹上。
一道电流似击中了他,他猛地站起身,试卷被他攥出了褶皱。
监考的老师见此情形,连忙问道:“诶,怎么回事?”
“做完了,交卷。”
魏封将试卷放回讲台,拎着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监考老师没见开考四十分钟不到就交卷的,以为他是搞不定这些物理题,然而当他溜达到讲台边,扫了眼答卷,却发现卷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的公式步骤。
就连最后一道让所有人绞尽脑汁的线路实验题,都被他细密地演算了出来。
老师扶了扶眼镜,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教室正中空缺的那个位置。
这是什么水平的天才!
……
魏然和路安纯玩到晚上八点才回来,魏封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弄得他心欠欠的。
回来的车上,他时不时就要看看电话手表,生怕漏接他哥的电话。
“姐姐,还没到吗,好晚好晚了。”
“就快到了。”
“我哥一直没给我打电话也。”
路安纯给他戴上了新买的鸭舌小帽,笑着说:“你哥不找你,不是挺好的吗,你还希望他管着你呀。”
“唔…虽然平时也觉得被管着很不自由,但如果我哥真的不管我了,这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总感觉不太对劲。”
魏然叹了口气,“婆婆走了,他要不管我,就没人管我了,那我会变成可怜的小孩。”
路安纯揽着魏然的肩膀,轻轻按了按。
她知道,魏然和魏封一样,对家的依赖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费尽心机和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的那个家,恰恰是他们最渴望的温暖之源。
“哥哥怎么会不管你呢。”她安慰小孩道,“你哥啊,肯定一整天都在考试呢,顾不上你。”
“可是现在都八点了,他不可能晚上也在考试啊,考完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呢?太反常了!”
“你猪肝哥跟他说过,我带你去玩了呀。”
魏然闷闷地说:“我们去那么远的海边,不带他,他肯定生气了。”
“不怕,姐姐等会儿回去哄哄他,他就不生气了。”
“嗯,那我也要哄哄他,把礼物送给他。”
八点四十多,路安纯带着魏然小朋友回了酒店。
别看魏然平时跟他哥拌嘴抬杠,但稍稍分开久一些,他还很黏他哥的,一出电梯门就直奔魏封的房间。
真是很怕他哥生气。
“哥,我回来了!”魏然按下门铃,“我给你带礼物了哦!是我去海边捡的贝壳和海螺。”
魏封开了门,路安纯远远地望见他。
少年黑衣黑裤站在门边,气质凛冽,顶灯给他清瘦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冷淡的光。
他不笑的时候,冷戾薄凉,眼底的锋芒能将人割成碎片。
别说魏然,就连路安纯心里都开始打鼓了,忐忑地走过来:“魏封,我们回来了,对不起啊,真是玩的太晚了。”
“进来。”
魏封拉开了房门,魏然正要走进去,他忽然按住他的脑袋,往外推了推:“回你自己的房间,路安纯进来。”
魏然一看他哥这沉静淡漠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的情绪一直压的很深,从来不会歇斯底里地暴躁发泄,但越是平静,就越说明事情不对劲。
上一次见他用这种语调说话,还是在婆婆过世那时候。
“哥!”魏然一下子哭了出来,揪着他哥的衣角,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怎么晚回家,你不要生气嘛。”
路安纯见小孩今天明明这么开心的,回来却被他哥弄哭,不满道:“我给你发了短信呀,你不回我,电话也不接,就算在考试,结束后也应该回一下吧,现在这样…”
魏封抬起下颌,冷冰冰的视线扫向她:“老子说什么了?”
“你没说什么,但把弟弟都弄哭了。”路安纯摸出纸巾,给惶恐的小朋友擦眼泪。
“他是我弟弟,怎样管教是我的事,与外人无关。”这句话,分分钟将路安纯摘了出来,不近情理,冷漠生硬。
路安纯真是没想到,她带魏然出去玩了一天,魏封会生气成这样。
“你说我是外人?”
他眼底勾起一丝讽意:“你自己觉得呢。”
祝敢果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将哭兮兮的魏然揽到自己身边:“小孩,你哥这不是担心你吗,这么晚都不会来,人生地不熟的。”
“可…我跟姐姐在一起…”魏然揉着眼泪,满腹委屈,“昨晚也跟哥哥说了的,哥哥也同意了。”
祝敢果也挺莫名其妙的,今天这家伙进考场不到四十分钟就出来了,正常考试两个小时,祝敢果坐在街边小店吃着烧饼羊杂汤,还没吃完呢,就看到他沉着脸走出来,一言不发地回了酒店,在房间里关了一天。
他还以为他竞赛考砸了才这样不爽,没想到晚上居然借题发挥找他弟弟的茬。
关键是…拿魏然撒气就算了,路安纯可没惹他啊。
他劝道:“封哥,这就一物理竞赛嘛,又不是高考,砸了就砸了,没必要摆脸色给别人看吧。”
路安纯闻言,担忧地望着魏封:“没考好吗?题目很难?没关系的,你都觉得难,那其他人肯定都做不出来,还是有机会的。”
听着她温柔的关切,那双清澈水亮的眸子,似乎满心满眼都是他。
魏封只觉得很可笑:“大小姐,你他妈假不假。”
“……”
魏然有点气不过,一把擦掉眼泪鼻涕:“你可以说我,不可以说我姐姐!”
姐姐两个字,宛如刺激电路的开闸导线般,瞬间激怒了魏封:“猪肝,把他带回房间,我要好好跟这位’姐姐’聊聊。”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攥着路安纯的手,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回了房间,魏然见势不对,还想冲上来,房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了。
“哥,你不要欺负姐姐!”
“开门啊。”
门内,路安纯担心小孩哭成这样把酒店保安招过来,赶紧说道:“魏然,你先跟猪肝哥回房间,没事的,哥哥不会欺负姐姐,等会儿我来找你啊。”
“唔…那好,姐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魏然分外不舍地跟着祝敢果回了隔壁房间。
魏封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的确是血脉压制,那小子也算诨的…她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劝好。
“魏封,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路安纯看着面前这个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的男人。
窗外夜色笼罩着他瘦削的身影,萧条疏冷。
“你带他去海边了?”
“嗯,北戴河的海边,我想了很久,还是怕我爸发现,还是决定先去海边把妈妈的骨灰撒进海里。”
“为什么要带魏然去。”
“魏然说没看过大海,所以我就带他了啊…”
话音未落,男人张开了紧攥的拳头,那枚她遗失的心形相片夹正挂在他修长的指尖。
路安纯心头一惊,连忙摸出颈项间的银链子,果然,相片夹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她竟没发现。
“还给我!”路安纯上前抢夺相片夹,魏封蓦地收手,将链子攥紧手里,没有给她。
她使劲儿拉扯着他的手,抠开他那如石缝般的手指,试图夺回她最宝贵的东西,“魏封,这是我的!”
下一秒,魏封握住了女孩的下颌,以绝对强势的姿势将她按在了墙上:“你和魏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你弟弟,我是…”
她忽然语滞。
“你是什么?”
男人的嗓音冷得可怕,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全然不复之前对她的百般耐心,眼神里充斥着野兽般的凶光,像随时要将猎物撕裂一般。
路安纯明白,不管她怎么骗他,他都可以释怀,但家人…是他最后的底线。
“魏封,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谁,不是很明显了?”魏封看着女孩那张因为紧张而轻微抽动的脸庞。
那张脸,跟魏然也有好些相似的地方,嘴唇和鼻梁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以前祝敢果就提到过好多次,说他们像,魏封从不在意,直到这一切线索最终合流,看到相片夹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合理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魏然和相片里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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