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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纱幔帐一样的雾气褪去之后, 除了曾青檀和辜瑜瑜两个妖怪在地上扭打，互相狠捣对方的腹部、用头狠砸对方的脑袋, 咬住对方的脸撕扯。
其他人还平静的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书桌旁, 等待着黑无常亲自驾临后的结果。
文道难：“怎么样？”
温硫露出一丝微笑：“徐长庚还克扣了我的补给和百宝轮掌的配件，他恨我必深。再往下查, 说不定还要有什么事。你们俩是在打架还是在偷情？？”
曾青檀咬着辜瑜瑜的脸颊扯出两寸长的弹力, 还是未能咬断, 触手怪的皮很厚，难以破防。辜海王也不甘示弱，用纤纤玉臂勒着曾青檀的脖子，试图给这只猎豹勒到吐舌头。
“谁会跟她偷情！！”*2
曾青檀站起来，抓起自己掉落的衣服碎片，试图粘回去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被薅掉的毛毛，随手扔掉：“我只是太担心你，心理压力很大。”
辜瑜瑜耸耸肩：“我喜欢会砍人姑娘，不是会咬人的小猫。”
温硫不在意这些事：“文总，我没来得及说我需要一些可以自由支配的人类脂膏。”要是能给，我能从每个月的份额里抽调一些把现在的账平了，人间毕竟不安稳。
文道难收起扔在书桌上的几样东西：“别急，冥府办事比人间快一些，也有五七天才能了事，再用十几天时间复盘，仔细追查所有知情人的下落，确保万无一失才行，投胎转世的还要托梦前去询问前世的事，到时候叫你过去问话。”
“冥府不是有很多神探吗？”
“本格推理在庭上不予采纳。”
温硫发自真心的说：“我们这个世界真混搭。大恩不言谢，以后需要什么小零碎，找我。”
文道难笑了笑：“按理说，我不结交非人。可谁还没有几个妖怪朋友呢，我们虽然是君子之交，将来弟兄们有危难时刻，免不了要求你搭救。”
温硫真的很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体面优雅能力强的成年人，但现在看来好像希望不大：“将来绝不让文总失望而归。”
……
在回到简单朴素的小店里，温硫继续佯装虚弱，靠在沙发上搂着显出原形给她撸毛毛舔毛毛亲亲耳朵的豹豹。
阴无烛再也不敢嫌弃什么搬运重物消耗蜡烛，免冠谢罪似的换上一块钱一根的白蜡烛，放下自己两千多一根的掺杂麝香和龙涎香的雕花蜡烛，规规矩矩的从卫生间推过来一个装满温水放了药包的泡脚桶：“大小姐辛苦。”
曾青檀小声说：“我们离开饭店时就把烟掐了，他不知道后来的事。”
温硫立刻开始哼哼唧唧：“哎，好冷啊。把空调开高一点。”
曾青檀带着满腔柔情：“已经开到三十度了，抱着我有没有暖一点？”
阴无烛谦卑的跪在地上：“特意拿了个老姜红花药包，小人服侍大小姐脱了鞋袜，泡一泡脚？”
温硫矜持的点了点头，看着他冰凉的鬼手轻轻脱掉自己的运动鞋和船袜，放进热乎乎的一桶温水中，又装晕装了一会，幽幽的问：“徐无常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听他的话，倒比听我爹和我的话多一些。”
阴无烛最近越来越佩服她，胆量和时机都让她赶上了，实在是厉害的不得了。实话实说：“大小姐容禀，并不是徐无常收买了我，二百年前有一位鼎鼎大名的无常大人，姓王，但在当年玄学协会还没成立，冥府的官吏在全国各地修庙结社，弄的红火无比，也有人用采集来的人类脂膏蓄养妖怪为自己所用，都是地方一霸，不仅官府约束不了，普通的愚夫愚妇依附，少量有见识的仁人志士也被除掉。王无常励精图治，改革创新，从棒子老虎鸡中获得灵感，在简单的无常——修行人之间，增添了鬼工蜡烛作为辅助。”
温硫听的头晕目眩：“棒子老虎鸡是什么？”
“是个酒令。”曾青檀幽幽叹息：“棒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蛀棒子。”
“这么说，鬼工蜡烛真正的用途是检察官啊。”
阴无烛慌忙伏低轻罪，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含糊其辞，是因为温骞穷的刻薄寡恩才投到徐无常门下，可这话纯粹找死：“蜡烛仍是奴仆，服侍一代代老爷，无常老爷才是长官。小人服侍的数位老爷，都不曾拿到过百宝轮掌，因此不知道徐无常克扣装备。大小姐学贯古今、力压天下英豪，立下不世之功，就算徐老爷那样刻意打压盘剥，也拦不住您青云直上。”
温硫无视他这些废话：“找你谈话调查的时候，你是打算替他遮掩呢，还是把他威逼我，侮辱我，勒索我，暗害我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呢？当初我很下了一番工夫给他送礼，还以为冥府和人间一样呢。”
“大小姐放心，派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神探来查案时，一丝一毫都瞒不过。”阴无烛有点沮丧，看大小姐这样小心眼，肯定要趁机把自己也换走。穷了几十年，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被赶走了。
曾青檀又给两人手里的酒杯斟满：“也不知道这次来的神探是谁，冥府这一点很有趣。在生前就明察秋毫，善于洗冤查账的好官，大多文理兼备，有时候带兵打仗也能干。生前是一块砖，死后继续到处搬。”
“噗！！”
……
三更半夜，荒废的山间别墅有荒废凌乱的星空露台。
史四一路循着山路闪现的捡瓶子，三分钟捡完了五公里的饮料瓶和金属片，半截手铐，车锁链，COSplay道具，手里的编织袋不见变大：“老温，你非要找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见面？”
温骞在露台下遮阳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笑了笑：“我还没正式走马上任，要想见生人，只能在这样的良辰吉日，这样的吉地出现。”
天空上残月如钩，点点星光被乌云遮蔽。地方是吉穴，却是阴宅的吉穴，不是阳宅的，不知是怎样的二傻子，在这种地方建造别墅给自己全家居住。
史四只是随口一问：“恭喜你，眼看要大仇得报。”
“替我多谢文道难。报仇到不算是什么，她现在身处风口浪尖，做好准备了吗？”
“不瞒你说，令嫒在忙着贪财好色。”
温骞并不在意：“一个人要是有能力，又恰逢其时，要是不贪财，不好色，岂不是要称霸一方？温硫没有称王称霸的命格，何必强求，勉强为之也是过眼烟云。我看她左拥右抱两个妖精，日子过的确实不坏。”
史四对此笑而不语，既然算过，就说明他还是有这样的希望。只不过修行中人学得会认命，不会像世间那些庸庸碌碌的家长一样，不行还偏要强求，搞得家长大呼小叫，孩子寻死觅活。
温骞又说：“四哥，麻烦你转告温硫。明早立刻去见沈城，挨一顿打，就能获得一条线索。依然有人要害她。”
“徐长庚贼心不死？”
温骞摇摇头：“徐长庚落马，他的举荐人也难逃法网，温硫现在是……借用人间的流行词是《黑无常下令：宠，全冥府给我玩命宠》。”
史四一向平淡的脸上出现一丝震惊：“你在看什么啊？”
温骞揉揉头：“那个主要进行精神攻击的地狱每隔六十年更新一次文包，用的都是死鬼们票选的‘令人战栗’‘浑身不适’‘愤怒发狂’的文章。”
史四：“……真行。”
第141章 观众的铁拳
史四开玩笑说：“我希望自己能活的更久, 晚一点去游览地狱。”冥府的缺德风俗，每个升官上任的官差都要全部游览一圈，团建旅游本是好事, 地狱就不太好了。
看起来像是肉馅、酱料或是又烤又炸的食品加工厂, 又含有一些酷刑，这也罢了，毕竟不用亲自体验，看看就完了，还有一些攻击嗅觉和味觉的，以及攻击精神的地狱。地狱里的一天像人间的一年那样漫长, 精神折磨地狱中是将各种令人作呕的‘文学作品’日复一日灌入脑中，路过团建的冥府员工也会遭殃。那都是一些侮辱人智商、毫无逻辑, 凌乱又攻击认知的作品, 包括但不限于政治、历史、古玩鉴赏、言情、BL、后宫文。史四捡破烂的时候捡到过一些被人丢弃的本子, 简单翻阅后，火速打包卖废纸。
温骞：“该死时候就会死, 想这些干什么。将来等你成了无常, 又可以回到人间。快给她发信息。”
史四：“你不懂, 我是真的很爱捡垃圾。我们这个法门, 心高气傲的修行起来有许多艰难险阻, 像我这样的人却觉得得心应手。而且达到的效果完全一致！哈哈哈哈哈根本没有什么心灵上的磨砺可言。”
给温硫发了信息：[根据可靠情报得知，明早去被沈城打一顿, 可以获得新的情报。]
温硫：[(⊙_⊙)?]
史四：[可靠情报：他无限接近人类个体极限。而你有必要成为玄学个体极限。吃饭就吃最好的, 玩就玩到最痛快，要练也要做到巅峰。]
温硫输入了三分钟, 反复删改, 想追问又不敢问, 恐怕现在还不到相见的时候，最后只发过来三个字：[我会的！！]
……
温硫不是很懂，但准备按照他说的去做任务，挨揍不算什么。反正也要去训练，财大气粗依然得亲自打架，更何况老爹当年就有这个打算，是自己错失良机。
睡醒一大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她头发已经恢复黑色，皮肤也归于正常。穿着沾满豹豹毛的黑色睡裙走出卧室，很装逼的念诗：“那将千百计，来日何穷已。逝者不可追，来者安可知。”
现在是早上五点，阴无烛还不用上班接待客人，专心致志的在旁边服侍她用早餐：“好诗好诗。大小姐，辜海王他老人家说有要事，稍微离开几天，请您不必挂念。”
温硫点点头，随便吃了两笼羊肉烧麦，喝了一碗牛肉粉丝汤，兴高采烈的出门巡视荒芜、空旷的街道，淡淡的秋风卷落叶，唯一一家小超市到现在还没开门，除了正在装修的点心铺和奶茶店，楼上楼下看一遍，住着活人的人家凑不出二十家。
但这里不久之后，就要变成一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啦！
车如流水，游人如织。天天坐在家里收人类脂膏。如果可以的话，再和闻副会长进行一些深度绑定。
戴上墨镜在脏乎乎的空店铺大门上欣赏一下倒影，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混成成功人士，虽然不是很清楚怎么成功的。
骑着小电驴一路兴高采烈直奔半城点心。
沈城依然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里看着客流量，早起来排队的大多是熟面孔。拎着一袋香酥的炸虾饼，虾仁爽滑鲜嫩Q弹，虾饼炸的几乎酥透了，但还带着一点柔软湿润的内心，在所有的油炸食品里，这也算是最美味的。看到温硫一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状态极佳的状态出现，令人愉快。
他一口一口的吃光了六个炸虾饼，摸摸肩膀上的膏药，手臂上缠着的加固贴以及脚腕上的肌肉胶带，满怀期待的回到后院里。
温硫正在气定神闲的闲聊扯淡，看着所有愁眉苦脸的人，底气十足，一天晚上干完两件事，来的路上越想越高兴，财大气粗和平步青云两大喜事都一起赶上了。
“我昨天拉了好几笔投资。终于能把我那个蛮荒之地收拾好点了，不是我嫌弃自己家，我那破地方，比荒郊野岭还离谱。每次去美食街都等于夜跑了。”
“夜跑的目的不就是烤串和啤酒嘛？”
“准备干点什么？沈哥去开分店，做美食一条街的话成本还挺高的，每天的损耗太大了。”
温硫接了一杯凉茶喝：“猫咖，奶茶店，民宿什么的，这玩意容易骗人过来。这什么玩意苦死我了！！！”
“秋天需要喝的正宗凉茶。”
沈城悄无声息的潜入到温硫身后，按照在医院停车场遇到的‘温硫’的战斗力进行突袭，轻柔而毫无气势的伸过小臂，能避开任何人第六感的勒向温硫的脖颈——没有杀气，只有速度。
温硫在他的小臂几乎要碰到自己下巴时才反应过来，猛地一缩脖子，急转身时顺势肘击他的胸口。
后脑勺汗毛倒竖，可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近身——以前对练的时候距离都被压制的死死的，根本没法靠近。攻击肋下一定会很爽！
沈城拳心向下，肘横向弧线一记扫肘击向温硫的侧脸。
俗话说肘过如刀，如果不是这只手微微有点骨裂，他本来不想用这么狠的招数，不过他相信温硫能接下。
温硫只觉得疾风扑面，哪有反击的机会，用手臂格挡了一下，保住自己绝美的小脸蛋。
虽然对手的威慑力极强，但对于温硫来说也没什么可害怕的，死不了就没有大事，死得了就换个身份再回来找茬报仇，她完全没有人类本能的闪避和僵直，飞起一脚直击他没有防护的肝部。
沈城正有此意，以没受伤的那条腿为圆心，用坚硬厚实的腹肌正面接了这一记鞭腿，同时一记不算十分顺手的下勾拳命中温硫的纤薄腹肌。
吃瓜群众：“好！！”
“换的不值。”
“上！上！上！”
温硫躲开一些距离：“艹！”虽然很痛又有点反胃，但还能坚持，今天他怎么下手这么狠啊呜呜呜！这一拳比我一腿还重。早上不该吃太饱。呕。
“认真点。”沈城给了她两秒钟时间调整状态，大摆拳又一次轮向她。
温硫凭直觉一记摇闪躲过大摆拳，权当是突如其来的考试，上步往他身后一闪，右手在自己身后一抹，抽出撬棍直接抹向后脑勺。
沈城心说这就对了，但还不够快。他转身左手一抬，斜挡住白钢撬棍：“妈的。”右手一记一佛领四鬼，直击温硫的面门。
被白钢撬棍砸在小臂上也挺疼。
她当然闪过去了。反应不过来，凭借战斗直觉闪过。
但工装外套上装饰用的系在卡扣里的帆布带是个很趁手的把手，整个人被一把提起，在空中轮了个半圆，扔在地上。
温硫摔在地上的一瞬间，没有半点犹豫，双手扳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扯，把老师强行拽倒。
或许扛起来摔一次是个好方法，但不是力量够就能摔到对方。
沈城单手撑地重新站好，看温硫又跳起来站在自己对面，甩掉啰里啰嗦带着六七条布带装饰和魔术贴的夹克，依然稳稳的抓着撬棍：“仅此而已？”
“哪能啊。”温硫寻找进攻机会，试探性的提膝假装要进攻：“我昨天发的短信看了吗？珠宝店、点心店、奶茶店、古董店、朝阳宫分店、电影院、快捷酒店、坚果店、茶店、健身房、轻食店、教培、 猫咖、鬼屋，都安排上了，你不会赔钱。”
“不错不错，我昨天回你短信了。朝阳宫分店卖什么？”
温硫眨眼沉思的一瞬间，一记鞭腿呼啸生风的袭来。
幸好她后退的快，只擦过大腿，或许破点皮，但疼也不是很疼。
闪避了两次之后观察到他的缺陷，有一条腿受伤，一侧小臂也不敢受力，立刻发起疯狂反击。
吃瓜群众展现出比训练时更优秀的身法，在小院中快速转移阵地，既确保近距离看热闹，又留给双方闪转腾挪追击躲避并不停的攻守易位的空间。
第六感全开并集中全部精力和体力的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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