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对萧景文道:“萧总,好像是陆崇十,他来了!”
听到他的名字,桑澜初心狠狠一颤,他真的从美国赶回来了。
萧景文阴恻恻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桑澜初,“没想到你挺有用处,啧啧,他还真是个情种啊。”
“叫他上来!”他对楼下放哨的人喊道。
皮鞋踩在镂空的铁格子楼梯上,一声一声,步伐很沉稳。
陆崇十戴着鸭舌帽,一身深灰长风衣,气质冷峻。
一上楼,眼睛就扫到了墙边被绑着的桑澜初,他黑眸一暗,朝她看了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桑澜初却是心跳得很快,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明明两人分开还没多久,但是现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她竟然很想哭。
她太想他了,眼里渐渐湿了。
他好像瘦了,脸色也有点白,她想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想要抱抱他,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她听他的,没有开口说话。
陆崇十往前走了几步,萧景文突然出声,[木仓]指着他,“站住!双手举起来!”
陆崇十停住了步子,唇轻轻一勾,语气轻松,“萧总,这玩意儿犯法的啊,别走火了,到时候有钱都没处花。”
萧景文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脸色一冷,“少废话,手举起来!”
陆崇十双手举起,又淡淡问道:“你想要多少?”
萧景文看一眼桑澜初,哼一声,“看你女人值多少!”
陆崇十说:“你说个数吧。”
“二十亿!就拿城东那块地你投资的钱来抵,如何?”
萧景文笑容奸狠,“这点小钱对于你陆崇十来说算不得什么吧?在旧金山你动动指头就能做到的事,是吧?”
陆崇十想都没想,“可以。”
萧景文眼睛一眯,“我要现金,美金!”
陆崇十呵呵笑了声,“萧总,我从哪给你弄那么多现金去?不过,可以先给你十亿,如何?”
“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钱打到你国外账户。”
他瞥一眼桑澜初,“但是,你先得放了我的女人。”
萧景文内心激荡,他都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二十亿少了。
萧氏集团目前账目亏空得厉害,基本已经是个空壳子了,他早就已经准备好跑路到国外了。
他绑桑澜初,就是为了临走前从陆崇十那狠狠敲一笔,这是作为萧氏失去城东地皮的补偿。
萧景文按捺下心里的激动,狭长的眼里闪着精明,“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陆崇十走上前一步,手碰上他手中的[木仓],把它调了个方向,“萧总,谈生意的时候,还是不要拿这东西指着我。”
“我不喜欢。”他收了笑,神色是上位者的威严。
“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所以,你先把我的女人松绑了,我们再来谈一谈。”
他一口一个我的女人,桑澜初心里热热的,鼻头有些酸。
她看到他手碰上那[木仓],又心惊胆战的,生怕萧景文发疯扣下去,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萧景文沉思一会儿,从楼上往下看厂房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才放心了一点儿。
反正他的人多,陆崇十单枪匹马的,他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于是萧景文叫来一个人男人,“把中间那个女人的绳子解了。”
“是,萧总。”
男人走过去解了桑澜初手脚的绳子,她起身时腿有点麻,她揉着手腕晃了晃身子才站定。
“我要跟她说几句话。”陆崇十又说。
萧景文眉头紧皱,“陆崇十,你不觉得你要求太多了吗?”
陆崇十神情从容,“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我跟我的女人说几句话都不行?还是你手底下的人都是窝囊废?”
萧景文被一激,瞪着眼道:“只给你两分钟!”
陆崇十走过去,看桑澜初眼睛水汪汪的,像要哭的样子,他对她弯唇一笑,随后抱住了她。
一对俊男靓女在这种情况下相拥,还挺养眼的,萧景文冷哼了声。
陆崇十抱着她,薄唇贴在她耳朵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等会儿看我眼神,跟着阿伟跑。”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算是安抚她。
桑澜初心一跳,阿伟还被绑着呢,怎么跟着他跑,难道...
陆崇十很快就松开了她,转身对萧景文说:“我需要和我秘书通电话。”
进行国外账户汇款,自然要懂的人来操作。
萧景文叫人拿来一部手机,对陆崇十说:“你报号码,我来打。”
陆崇十一边报号码,“1、3、9......”
眼睛一边扫向桑澜初。
正是这一刻,被绑着的阿伟突然跃身而起,陆崇十也同时长腿一抬,猛地踢掉了萧景文手中的[木仓],[木仓]滑到陈安妮脚边。
陆崇十黑眸一盯她,陈安妮立刻回了神似的,连忙挪着屁股用脚把[木仓]从二楼的隔层踢到了楼下。
阿伟一拳将其中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打倒,拉着桑澜初直奔下楼了。
陆崇十对付着身边剩下的几个人,他长腿先踹中萧景文的肚腹,萧景文人很瘦削,一下被他踹得后退跌倒,捂着肚子痛吟,久久不能起身。
他忍着痛大喊:“楼下的人,上来!”
但是,楼下他的人却没有上来,而是响起了警笛声。
萧景文顿时大感不妙,他被陆崇十耍了!
这时,警察乌泱泱上来一拨人,手中皆拿着[木仓],领头的喊道:“双手抱头,蹲下!”
剩下的几个人见情势不对,忙停了手,抱头蹲下了。
陈峯也跑了上来,见陆崇十咳嗽两声,他忙问:“陆总,你没事吧?”
陆崇十只问:“她呢?”
陈峯说:“桑小姐在楼下,她好好的。”
陆崇十刚走几步,突然他身子一晃,陈峯忙眼疾手快扶住他。
他的手被陆崇十抓得紧紧,陈峯听见他轻声说:“陈峯,我看不见了,不要叫她知道。”
陈峯心一紧,他知道,暂时性的失明,这是病情加重的一种情况,陆崇十得尽快做心脏手术。
他也难过不已,应了陆崇十,“好。”
警察把那些人都铐上了手铐,包括陈安妮。
陈峯扶着陆崇十往楼梯口走,但萧景文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猛地推开铐他的警察,抓起墙角的一块砖头就朝陆崇十背脊上砸去。
等陈峯发现时已经晚了,他刚想用身体去挡,砖头就砸到了陆崇十的背。
陆崇十闷哼一声,踉跄几步,身子往前一倾,差点跌倒。
不顾警察阻拦,往楼上奔的桑澜初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哭叫一声,“小十!”
第183章 “我好爱你,好爱你。”
萧景文被警察制住,两臂反折在身后,他瘦削的脸此时涨得通红,眼睛瞪着在吼叫。
厂房里很嘈杂,响彻着萧景文的吼声,还有警察的训斥声。
当看见砖头砸到陆崇十背上时,桑澜初的心脏停滞了一瞬。她耳边很静,似乎听不到周围的嘈杂声了。
他快要跌倒,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大喊一声,“小十!”
陈峯稳住了陆崇十的身体,桑澜初奔过去,一步跨两个楼梯,抱住了他的腰。
“小十。”她吸了吸鼻子,软声喊道。
她心有余悸,刚才他差点儿跌下来,她都快吓死了。
她想抬头看他,陆崇十的手掌抚着她的脑袋,却把她紧紧扣在自己胸膛。
他没让她抬起头来看他,他把她搂得紧紧,弯着腰弓着身,薄唇吻了吻她的发顶。
“初初。”他轻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太对劲,有点儿颤抖。
桑澜初想从他胸膛里抬起头来,却又被他扣住脑袋,她以为他只是想抱抱她,就也把他抱得更紧,柔声回他:“嗯,我在。”
陈峯其实在身后搀着陆崇十的一只胳膊,看到眼前这情景,他眼也一红,将视线撇到一边。
他也不忍心看陆崇十这样。
陆崇十的胸腔像有锤子在重重地锤击,刚才砸到背脊上的那块砖头,仿佛砸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头颅缓缓下移,脸埋到了桑澜初的颈窝里,他的唇瓣在颤抖,声音也抖。
“我好爱你,好爱你。”他说得很慢,嗓子沙哑。
当着别人的面说情话,桑澜初有点羞,她脸上笑意甜甜,刚要回他“我也...”,陆崇十环在她腰间的手就松了,整个身体往下滑。
桑澜初嘴角的笑僵住,她猛地抱紧他的身体不让他往下瘫,脸色大变,连声音都急了,“小十!”
陈峯也一惊,忙也搀住他,可是陆崇十太高,桑澜初抱不稳他,她只能抱着他跌坐在了楼梯阶梯上。
陆崇十的脸是惨白的,他努力压抑着咳嗽,可是嘴角却溢出了血。
桑澜初很僵,她把他头上的鸭舌帽摘了,才发现他脸色是这么的白。
她手抖着去擦他唇边的血,喉咙像被石头堵住,她结结巴巴,“小十...小十...怎...怎么了?不要吓我...”
陈峯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林骆,到哪里了?”
那边林骆回道:“还有几分钟,他怎么样了?”
陈峯语气也很急,”不太好,尽快来!”
“好,马上!”林骆说。
他嘴边的血怎么也擦不掉,桑澜初的心像被刀划了一样,也跟着他一起流血,她崩溃大喊:“陈峯,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她抱着他眼眶发红,硬是忍着不掉下泪来,告诉自己要冷静,她看到的都是假的,他会没事的。
陆崇十眼睛出现暂时性失明,他看不见她了,看不见她的脸。他凭着直觉,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捉住了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缓缓说:“你能答应我么...要好好生活...你可以的...初初...”
泪珠终于不受她控制的夺眶而出,桑澜初摇头叫道:“我不能!我不可以!”
她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话!”
她浑身都在抖,捂着陆崇十嘴巴的手也一直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但她仍旧不停的说:“你不许说话,你不许说话,我不可以,我不可以...”
他眼神没有焦距,她不知道他现在是看不见的。
陆崇十的眼睛闭上了,桑澜初的呼吸停了一瞬,眼睛阵阵发痛。
她刚要开口喊,陈峯高声说:“林骆,这里!”
林骆急匆匆带着人上来,和上回陆崇十在酒店发病时一样,陈峯和他推开了她,把陆崇十抬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废弃厂房里恢复安静。
收尾的警察上前跟她说:“女士,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桑澜初坐在楼梯上,双眼很空,脸上的泪干了又湿,她的两只腿一直不受控制的抖着。
听见说话声,她按住膝盖,但腿还在抖。
“好。”她声音很哑。
站起身时,她腿一阵发软,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被阿伟一把扶住。
警察让阿伟先去医院处理完伤口再去派出所做笔录,但他坚持陪着桑澜初一起,警察只得将他也带了回去,不过很快就放他们两个出来了。
一天一夜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了,从派出所出来,阿伟要买东西给她吃,被桑澜初拒绝了。
她脸色发白嘴唇发干,但是她感觉不到渴和饿,她整个人还是僵着。
“他在华弘吗?”她问。
阿伟点头,“嗯。”
是桑澜初开的车,她载着腿受伤的阿伟去了华弘。
到了医院,下车前,她像是终于回了神,问阿伟:“他是什么病?”
阿伟抬眼,对上后视镜里她发红的眼睛,没再骗她了,“是心脏。”
“很严重吗?”她又问。
阿伟没再说话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不忍心说出来让她再难过。
华弘心脏中心。
桑澜初没有找到陆崇十,而是见到了陆老爷子。
他冷冷盯她一眼,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怒气,手中的拐杖用力一杵,沉声道:“跟我来。”
桑澜初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跟着他后面去了。
楼下康复花园。
长椅上,桑澜初坐在陆老爷子身边。
他拿着拐杖指一指面前草坪上穿着病号服玩耍的孩童,还有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成年人。
“你猜,他们明天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他说。
桑澜初知道他什么意思,她眼睛一眨,但没说话。
陆老爷子又说:“华弘已经是京北最好的医院了,每天有多少人进来看病,又有多少人死去,你知道吗?”
“生和死,或许就差一个机会。”
“崇十这么优秀的人,更应该没有杂念好好治病,你说呢?”
陆老爷子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桑小姐,我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他。”
“他本该在克利夫兰,现在却躺在这里!”
“他只有一条命!”
桑澜初心狠狠一抖,原来他没有去旧金山,而是在克利夫兰。
克利夫兰诊所,治疗心脏最好的医疗中心。
她垂下了眼眸,喉咙仿佛被掐着,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好。”
第184章 我会等他
陆老爷子走后,桑澜初仍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她维持着目光放空,微微弓着腰的姿势,久久都没有动。眼睛、嘴唇都干涩无比,她的脸也似麻木了。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是陈峯。
陈峯手上拿着面包和一瓶纯净水,他把面包递给了她,替她拧开瓶盖把水也给了她。
“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谢谢。”桑澜初像个木头人似的接过,喝水时差点儿呛到,吃面包时也味同嚼蜡,完全在应付胃。
陈峯坐到了她旁边,像是在开导她,“老爷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桑澜初心中一涩,心口一阵抽痛,她握着瓶子的指尖泛白,眼睛垂着,“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回来...”
陈峯说:“陆总瞒着你他生病的事,就是怕你多想,怕你伤心难过。他想做什么,别人是左右不了的,他在乎的人,大概只有你了。”
他看向她,继续说:“他希望你好好生活,不管他在哪里。他希望你永远都好,不管他还能不能在你身边。”
桑澜初仰头闭了闭眼,将那颗眼泪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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