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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下意识跟过去。
这群人的脸，江凝每一张都认识。
有贺子煜、水茉莉、许耀、赵雪莉……
《快乐旅途》里所有她认识的人都来了，导演也在，《潜藏》剧组里的人也来了。
还有艾姐、央央……
他们一个个哭红了眼睛，悲伤地看着前方的墓碑。
那是江凝的墓碑，她看见了。
“艾姐，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凝姐没有死。”
央央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艾姐难受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凝凝没有死，她永远活着……”
活在她们的心中。
央央和艾姐的对话，打破了所有人沉默的悲伤。
赵雪莉戴着墨镜，有泪水从眼里滑落，她抬手擦了擦，转身离去。
贺子煜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肿成核桃。
受到她帮助的水茉莉心里也跟着难受。
江父江母更是因为这番对话，心脏狠狠地抽着疼。
站在最前方的人是顾池。
他穿着黑色西装，眼眸漆黑如同深渊。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黑色侵染，没有一丝鲜活的色彩。
江凝看见他紧绷着脸，表情冷漠。
所有人都离开后，顾池还站在那里。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蹲下身，一点一点靠近江凝的墓碑。
他闭上眼，轻轻亲吻墓碑上的照片。
江凝站在他后方，看见之前还冷漠的顾池，整个肩膀突然松懈下来。
墓碑前方的石台上，一滴水晕染开。
顾池哭了。
无声的眼泪。
“凝凝……”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江凝看见他把头垂在地上，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孤苦无依。
“顾池……”
江凝心疼地上前，想要抱一抱他。
她知道自己在顾池心里的地位，也知道她的离开，对顾池伤害有多大……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心痛，才会不舍。
可她还没靠近，画面又一转。
她出现在酒吧里，顾池周身泛着阴冷的气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辰。
叶辰对付江家，终于在要把江家搞垮时，突然出现一股势力，力挽狂澜，把江家拯救于水火。
而他叶家，则被这股势力打击得险些破产。
叶辰现在已经知道了对付他叶家的人是谁。
顾池。
眼前这个他以为一无所有的男人。
他没想到，顾池竟然是欧洲鼎鼎有名的顾家独子。
那可是财力雄踞世界第一的顾家！
除了财力，顾家还有很多地下势力。
叶辰又怎么会是对手？
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叶辰不服输地看着顾池：“顾池，你想怎样？”
顾池冷漠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阴鸷冰寒，让叶辰莫名脊背发凉。
他缓慢起身，从沙发上走过来，周身散发着恐怖的低气压，叫他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
来到叶辰身边，顾池俯身，和叶辰距离一个拳头的距离，忽然抬腿，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踹倒在地。
“你不配抬头跟我说话。”
丢下这句，顾池抬脚，狠狠地碾压在叶辰的手背上，眼里的仇恨迸射而出，他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
凝凝最喜欢给他整理衣领了。
他不能让衣领歪掉。
做这个动作时，顾池漆黑的眸子里，有着病态的痴迷。
仿佛江凝还没离开一般。
江凝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样的顾池。
他变了很多。
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可是江凝心里只有心疼。
是因为她死了，他才变成这样的吗？
叶辰被顾池折磨得大吼大叫，顾池却像是在听什么美妙的音乐。
他缓缓勾唇，温柔呢喃：“凝凝，你听见了吗？伤害你的人，正享受着痛苦……他们该死，该向你赎罪。”
这一幕结束后，江凝看见了更多的画面。
她看见顾池越来越容易情绪失控。
看见他情绪失控时，已经不再是简单地沉闷不说话，他会失去理智，甚至会不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疯了。
是个彻彻底底的病人。
画面又是一闪，江凝看见顾池双手死死地掐着许若琳的脖子。
“顾池！”江凝脸色惊恐地跑过去，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靠近他。
顾池面色狰狞又扭曲，漆黑的眸子满是病态的阴鸷。
他一边用力掐着许若琳的脖子，一边冷笑：“去死吧，都去死吧……”
“顾池，顾池……不要！”
江凝看见他疯魔的一面，哭着喊他，喊得撕心裂肺。
她的顾池不是这样的。
是世界意识，是世界意识加注在他身上的反派病。
顾池虽然不说话，但他很在意自己的父母。
他不是这样的。
江凝试图去阻止十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在做无用功。
终于，她眼睁睁地看着许若琳在顾池的手里断了气。
不要……
江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画面又是一闪。
她看见顾池站在天台上。
他背影落寞孤独。
“顾池。”江凝还没从刚刚的悲伤中回过神来，看见顾池，声音还带着哭腔。
顾池转身面向她。
她看见顾池双眸赤红，一片血丝。
顾池闭上双眼，背对天台，仰头对着天空说：“凝凝，我病了……你相信吗？我竟然失手杀了我的母亲……我不配活着……”
意识到顾池要做什么，江凝惊恐地扑过去：“不要……”
没有用。
她碰不到顾池。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池从天台往后倒下。
“不，不要……”
江凝眼泪都哭干了，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小九的名字。
“小九，你出来，你快出来……”
喊了十几分钟，江凝颓丧地跪在地上，埋头哭泣：“求求你，小九。”
江凝跪伏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到白天夜晚轮转数百次。
她才恍惚听见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宿主大大……”
第105章 努力终有回报
是小九！
江凝惊喜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新的眼泪又渗出了眼眶。
“小九，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
江凝神色恍惚，是她的错觉吗？
“宿主大大……”
那声音又来了，只不过，和以往在她脑海里清晰的声音不一样，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
“小九，我在，你在哪儿？”
确定真的是小九的声音，江凝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寻找，一边寻找，一边喊小九的名字。
只有小九才能帮助她改变家人和顾池的结局。
它是江凝唯一的希望。
对于这种碰不到摸不着的规则，江凝就是再有能力，也无济于事。
江凝找了很久，就在她已经累到不抱希望时，小九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递到了她的脑海里。
“宿主大大，我来了！”
小九很激动，它在休眠中感受到江凝和江芷同时死亡，这个世界的秩序彻底崩坏，导致它和江凝断了联系。
这是江凝第十次倒带重来。
小世界以江芷为中心，江芷死了，这个世界本应该完全崩塌。
但是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这个世界。
也是这股力量，把小九送到了江凝身边，否则它也不知道怎么重新和江凝建立联系，因为江凝现在已经死亡，这是它无法改变的事实。
真的是小九来了。
江凝仰着头，一手捂住脸颊，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谢天谢地。
“小九……”她沙哑着喊它的名字，没有在脑海里和它交流，因为这里只有小九能听到她的声音。
“宿主大大，我在。”
“我死了。”江凝声音哽咽得厉害：“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我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想顾池变成疯子……他不是那样的……”
看见顾池亲手掐死许若琳那一刻的疯魔状态，江凝才彻底明白之前顾池跟她说过的话。
也终于明白他那种无助痛苦和害怕。
没人能帮他。
他被设定为反派，气运可以和男女主抗衡，但是设定没办法改，除非这个世界的主角替换。
主角替换，反派自然也就不是反派了……
感受到江凝内心的悲恸，小九突然很难受，要是有实体，它现在肯定是垂着脑袋的模样。
“宿主大大，您已经死亡了，女主也被您带着死去，这个小说世界，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毁灭崩塌。”
连小九都没有办法吗？
江凝失魂落魄地问：“什么样的形式？”
“原本这个世界的崩塌模式，该是小说世界禁止，从此都沦为纸片人，不再具有意识的形式，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收到了这本书的新结局……”
“这个世界会沦为炼狱，疾病、天灾、战争、饥荒……所有的灾难，只为了让这个小说世界里的所有生命灭绝。”
小九语气沉重，它变得茫然，所以，它费劲找到宿主大大，又有什么用呢？
帮不了她，还让她知道她对女主下手之后，所造成的悲惨结局。
听完小九的说辞，江凝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会这样？
江凝不是圣母，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挣扎求生，求一个公平而已。
但是当她清楚地知道，她的行为，间接导致了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惨剧，后悔和自责瞬间席卷心头。
张了张嘴，江凝嗓音干涩：“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全部。
哪怕意识从此消亡，亦或者重复前面每一世的悲惨结局。
甚至再让她做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女配，只为了给江芷做垫脚石，都可以……
只求别让灾难降临到大家身上……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爱着她的人，也有她爱的人……
小九根本没有办法，正当它苦恼时，忽然，程序内部传入一段新的剧情。
它声音立刻拔尖：“宿主大大，有救了！”
充满希望的声音，哪怕过于尖锐，也没有吓到江凝。
死寂的心忽然被注入了活力，江凝期许地问：“什么办法？”
“您稍等，我解锁一下新的程序……”
小九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解锁完毕，这十分钟，在江凝看来，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因为太期待变数发生。
小九解锁完毕之后，发现新剧情里，写了两个字——未知。
在小说世界里，未知意味着什么，小九再清楚不过。
意味着，这个世界不再是特定结局，不再存在世界意识设定的结局走向，一切，全凭小世界里的自由发展。
它激动地告诉了江凝这个消息。
而且还突然明白了扭转的契机是因为什么。
契机，是因为江凝离世之后，这个小说世界里，有太多太多人为她祈愿，太多人希望她不要死去，是祈愿之力。
所以，是江凝的粉丝救了她，给了她转机。
听完小九的解释，江凝惊喜却又茫然。
是那些爱着她的粉丝吗？
若是以前的江凝，肯定更高兴世界走向可自由发展这个改变，然而现在，最令她高兴的，是这个世界不会被灾难覆盖。
庆幸之后，江凝情绪变得意外平静。
“我现在已经死了，该怎么重新来过……？”
小九：“……”
对呀，怎么重新来过？
死而复生太诡异了，而且小九也办不到。
它踌躇着，决定先告诉江凝另外一件事。
“我既然接到了新的程序指引，应该很快就会有办法传入到我的数据库里，不过宿主大大，我得先告诉您一件事，虽然这个世界的剧情不再受到安排，但是江芷，她仍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的气运，现在还是比您要高……”
不过因为这次的事情，那些对江凝的恶意值，竟然直接消失了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现在江凝消除的恶意值，已经有百分之三十八了。
而江芷的女主光环值，则只剩下百分之六十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江凝哪里还会嫌弃。
虽然江芷还是女主，但是，她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没有白白挣扎，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努力，终于是一件有用的行为了。
第106章 浮华一世，他记得
一人一系统等了许久，终于等来新的程序设定。
小九接收到了重来的方案和方法。
“宿主大大，现在，我可以启动程序，把您带回被江芷刺伤之前，这一次，所有的原定结局已经被修改，变成了未知待定，世界意识将不会再控制您的行为，但是您的天然运气，还是会比不过女主，您能接受吗？”
江凝当然能接受，她什么时候运气能比得过江芷了？
之前还是被世界意识控制的状态下，她都抱着希望去挣扎，现在已经不再受到世界意识的控制，她更有信心打败江芷，取代她，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
不过她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
“世界意识不会再控制我，那顾池呢？顾池身上的病……”
“顾池的病还在，因为这是他本人的设定，并非剧情走向，剧情走向可以变，但设定不会改，除非他不再是反派……”
了解全部信息之后，江凝闭上眼，点了点头：“小九，开始吧。”
“好的……”
开始之前，小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您已经死亡，小世界也进入了崩塌一半的状态，现在重来，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塑，包括您的肉体……”
“所以？”江凝不明白它想表达的意思。
小九：“所以您等会儿等于重塑肌骨血肉，会很疼，您做好心理准备。”
原来只是疼……
江凝笑得云淡风轻：“不怕，开始吧。”
什么样的疼她没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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