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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 李姝色帮着沈母洗碗,却见沈峭在旁生了炉, 拿个水壶往里面接水。
他这是要烧水?她眼神瞟过去, 正巧对上他的视线, 她立马别过头去,不乐意搭理他。
沈母心里跟明镜似的, 看见他们两夫妻又又又闹起了别扭,心里偷着乐。
正所谓,感情越吵越好,感情好起来,她的大孙子还远吗?
最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消说,只一个晚上,他们明早准得和好。
李姝色回屋后将美人娘娘赐的玉簪收好,刚坐到床上不久,就听到铜盆里的撞击水声,偏头一看,是沈峭接了盆水进来。
瞟一眼,收回视线。
这人,还说喜欢她。
哦,不对,没说喜欢她,就说让她当大官夫人。
真真是可恶,不喜欢她,还吻她,还大晚上地非要抱着她睡!
哼,大猪蹄子。
李姝色越想越气,索性就蹬了鞋子躺上床,不再瞧他一眼。
这时,她听到铜盆在床前被放下的声音,殪崋下一秒,她的脚踝处被人抓住。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坐起身子,问:“你这是作甚?”
沈峭耳尖有些发红:“给你洗脚。”
啥?李姝色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刚刚说,要给她洗脚?!
没错,沈峭要给她洗脚。
犹记当初两人刚从县衙回来的时候,李姝色打水给他泡脚,那个时候,她也不好好洗脚,晃动脚丫,都把水给溅了出来。
当时,他让她好好洗,她还不安分地朝他的洗脚盆伸出脚。
他猜中她的意图,压住她的脚,她哭唧唧地说疼。
他让她好好洗,她说,若是他能给她洗,她就能好好洗。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这个方法能够哄到她。
李姝色还处在震惊中,直到双脚被放进水盆里,她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是认真要给她洗脚的。
记得上次,他回了两个字,做梦。
怎么这梦这么快就成真了?
想来,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吧...
李姝色因为被沈父沈母宠着,从小就没干过农活,所以一双脚细嫩白皙,指甲圆润,透着股粉色,瞧着甚是可爱。
沈峭大手握着,几乎完全握住,也不敢放多大的劲,像是对待易碎瓷器似的。
他半蹲在她面前,洗脚就拿出洗脚的态度,一点点地摩挲擦洗,毫不含糊。
李姝色愣完之后发现他已经给洗上了,想要收回脚也已经太晚,况且他是头次给人洗脚吗,怎地如此舒服?
李姝色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享受着,但是一想到日后他会尚公主,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于是,她便道:“说当什么驸马?你知道吗,听说驸马都过得不好,连寻常男子都不如。”
他头也不抬地问:“为何?”
李姝色继续恐吓:“天天要给公主请安不说,给公主暖床也就罢了,还要天天晚上给公主洗脚!”
嘿嘿,就问你怕不怕,天天给公主洗脚,李姝色得意地在水中摆动脚丫。
却被他一把抓住,他蓦然抬头问:“是吗?”
李姝色:“......”
好像,她多说了个洗脚?
毕竟,洗脚这事好像也与尚公主没多大关系。
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也不能收回,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
沈峭弯唇道:“尚公主与我何干?我娶的又不是公主,是你。”
李姝色闻言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随后又仰头躺在床铺上,有些害羞地伸手捂住了脸。
是啊,他娶的是她!
*
就在李姝色和沈峭闹别扭的时候,贵妃和张素素一家已经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张素素和贵妃在同辆马车上,看什么东西就觉得新鲜好看,再瞧见自己身上的粗布衣,只觉局促不安,有些跟这车里不相配似的。
又见贵妃斜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哪怕是这样不端正的姿势,她做起来也是如此优雅,活像幅睡美人图。
宫里的娘娘都是这么看不清岁数的吗?她和李姝色差不多大,她的母亲就活脱脱乡下村妇,皮肤黝黑,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完全瞧不见年轻时候的样子。
但是贵妃...脸上一点细纹都瞧不见,瞧着倒像是十八岁,连头发都乌黑到发亮。
贵妃实在是太美了,美到她都有些嫉妒,凭什么这么美的娘亲是李姝色的娘?
她的心口起伏了下,随即想到与贵妃共处一室的是她,心中那股不快才逐渐平息。
李姝色啊,这辈子你都别想认回你的娘亲!她会顶替她的位置,享受她的公主之尊!
贵妃察觉到张素素的打量目光,装作不知,待她的目光逐渐变质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张素素也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屁股往贵妃处挪了挪,小女儿姿态仰头说:“母妃,你好似很喜欢李姝色,还赐了玉簪给她。”
贵妃眼中轻蔑一闪而过,她这是在试探她吗?她嘴角勾起:“谈不上很喜欢,只是觉得那孩子生得乖巧,你差点吓到那孩子,给个见面礼安抚下罢了。”
她随手拨下的玉簪看似随意,也没有其它金簪值钱,但那是陛下给她的定情信物,她本来就是预备给小公主的。
张素素听了贵妃的话,眼中闪过欣喜:“原来母妃是为了女儿着想。”
贵妃笑笑:“可不是?素素,你要知道,公主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名声,是规矩。你日后进宫,母妃先派人教你规矩,你可得好好学。”
张素素知道她一个村姑,若是进宫后不懂规矩,肯定让人瞧不起,便忙不迭地点头:“是,孩儿知道了。”
贵妃表情不变:“虽然会吃点苦头,可公主不能轻易喊累,你明白吗?”
张素素撇撇嘴:“母妃,会很累吗?”
贵妃:“这件事谁也帮不了你,唯有自勉。母妃能做的就是安排宫里最好的教习姑姑,还有再给你请儒师授课,让你成为真正的公主。”
张素素虽然心里觉得累,但是面上却娇笑道:“谢母妃挂心,素素一定好好学。”
贵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李姝色的事代过。
她暂时还不能将她的小公主推至人前,否则现在也不会费心调|教一个靶子。
*
马车正好端端地走着,突然车身一震,张素素眼疾手快地拉着贵妃的手臂,“母妃,你没事吧?”
贵妃挣开她的手道:“无事,小心点,怕是要不好。”
张素素闻言,心头一紧。
不好?怎么个不好?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四周突然跳出好些个黑衣人,伴随着肃杀之气,为首刻意哑着嗓音喊道:“留下买路财!否则,格杀勿论!”
“杀--!”其他黑衣人附和喊道。
坐在马车里的张素素脸色一白,嘴唇颤抖道:“母,母妃,是...是悍匪!”
良州穷乡僻壤之地,悍匪大行其道,明明干的是打家劫舍的肮脏事,却偏偏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
所以老百姓们也挑着日子出远门,甚至有的还要算上一卦,若是算出不宜出门,怕是即便火烧眉头,也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张素素有些暗恨,怎么今日出门就如此不顺,居然碰上马匪?
贵妃想到自己要来寻女的时候,锦衣卫魏忠就提到过贼匪的事,还以此想要劝阻她。但是她一心只想早日寻回小公主,哪里会把区区悍匪放在心上?
况且,护卫队虽然是皇家侍卫队,但是暗处却有锦衣卫,她是更加不会怕的。
贵妃不知道的是,暗处不仅有锦衣卫,还有皇帝特地拨给魏忠带领的顶尖暗卫。
贵妃掀开车帘,遥祝坐在马上的身子偏了偏:“娘娘,您待在车里,待奴才收拾了这区区马匪!”
他还真就没把这十几个马匪放在心上。
贵妃环视一周,按理说马匪都是些乌合之众,并且鲁莽不成型,哪里是会像眼前这些人,穿的还是夜行衣,训练有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匪徒。
她吩咐道:“遥祝,别全杀了,留个活口。”
遥祝:“是,娘娘。”
贵妃放下车帘,身子坐了回去,心中不由得暗笑。
终于,要出手了吗?
来的一路上,太平得让她都以为,那些人放过她,不会朝她下手了。
果然,她还是那个受尽宠爱,遭人妒恨,欲让人杀之而后快的贵妃。
张素素已然被吓得不成样子,身子都哆嗦了起来:“母妃,这么多悍匪,我们可怎么办?”
贵妃瞧她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想,如果坐在这的是她的小公主,她会是什么表情,也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吗?
她不免开口安抚道:“素素,放心,会没事的。”
她的话有股不知名的魔力,张素素的心瞬间被安抚。
她瞧着贵妃淡定的半张脸,砰砰跳的一颗心也逐渐平稳下来。
第38章 [VIP] 遇刺(一更)
这十几人气势摆得虽足, 但实际动起手来,却是不堪一击。
侍卫们都没怎么出手,只遥祝一人就绝杀全场, 毫不费力全部一刀歌喉, 血溅当场。
但他也没忘了贵妃的话, 提着最后一人来到马车前,利刃架在脖子上, 威胁道:“不许动。”
贵妃再次掀开车帘, 露出张娇美不失威严的脸,她语气高高在上地问:“说, 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本宫的?”
装什么马匪?真当她是瞎的吗?
张素素在贵妃身后, 探出双眼睛, 看见遥祝半边脸还有着未擦的血滴,衬着白皙的脸庞分外明显,不由得脖子缩了下。
匪贼听到贵妃问话, 竟哈哈大笑出声:“没人指使小爷!时运不济啊...”
下一秒, 他眼中闪过决绝,“噗”地一声, 脖子抹刀。
瞬间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淋湿了车架前的泥地!
张素素瞪大眼睛, 不受控制地“啊”了声!
遥祝听到她的叫声, 恨恨地将贼匪的尸体甩得远远的。
贵妃有些失望地放下车帘,瞟了眼瑟瑟发抖的张素素, 扬声道:“原地休整。”
随后, 语气温和地说:“素素, 你还好吗?”
贵妃这个样子,又让张素素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看着比谁都柔弱的娘娘,面对这种场景居然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难道是在宫里见惯了杀戮,所以见怪不怪了?
贵妃的心情其实也不算好,所以也没那个心情去敷衍个孩子,只淡淡说:“你若害怕,便去后面的马车寻你的...养父母,等下出发的时候再回来。”
张素素心头涌上股暖流,贵妃娘娘还是心疼她的,便抖着身子“哎”了声。
随后,手脚并用地爬下了马车。
正在处理尸体的遥祝见张素素爬下马车,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张素素一下马车,就对上他半边沾染血污的脸,不由得拿出张随身的帕子,递给他:“遥祝,你先擦把脸吧。”
遥祝第一反应是不敢收,毕竟他身份卑微,实难承受公主的赠与,但是面对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要见到的公主,他还是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
当张素素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时候,他手指微动,脸上愈发恭敬:“谢公主赏。”
张素素“嗯”了声,便立马转身奔向后面的马车。
后面的马车正坐着张二叔一家人,所有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马车的角落。
车帘被掀开,个个像惊弓之鸟般大喊出声:“别杀我!别杀我!!!”
张素素无奈喊道:“干爹,干娘,你们在瞎叫唤什么?”
看着眼前这惊慌不成样子的爹娘,再回想起刚刚贵妃娘娘淡定自若的样子,鲜明对比下,她有种感觉,贵妃娘娘才合该是她亲娘。
张二叔一家见是她,等她进了马车,纷纷围了过来,抱住她大哭。
其中,张二婶子更甚:“素素啊,娘都要怕死了,我们回去吧?京城再好,我们也不去了!”
她此话一出,张素素就面露不悦地推开她:“干娘,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公主,怎么会不回京城?”
张二婶子通红的眼睛愣住:“你叫我什么?”
张素素有些不奈:“干娘啊,你如果不想去京城,就自己一人回去,反正我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些马匪虽然厉害,但是贵妃身边的侍卫也不是白吃饭的,三两下就把马匪就搞定了。
张二叔明白过来,他这女儿是飞上枝头,想要甩开他们这群人呢。
先是推了推张二婶子的身子,骂道:“你这婆娘,瞎胡说什么?素素是公主,你什么身份?喊你声干娘都是抬举你!”
随后,又朝着张素素道:“素素啊,刚刚你干娘也是吓糊涂了,说话都不经过脑子,你也别放在心上。说到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哪有你去京城,我们却不跟着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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