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就贵妃说得。贵妃说的,陛下也能听。
当即便道:“既然素素无意于世子,那么孤应素素的便是。清瑶那孩子打小就喜欢世子,孤也可以成全了她。”
昭素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
当天下午,皇帝就召见世子,谈论赐婚的事。
却不想世子突然跪下,直言不会娶清瑶,即便是娶,也只会是小公主。
这个举动,抗旨不尊无疑。
世子被罚跪在养心殿外,已有半日。
清瑶听到消息后,立马不顾自己公主形象,在长街上一路跑到养心殿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世子,缓缓蹲下身子。
他偏头,安静地瞥她一眼,随后视线重新落在地面上。
清瑶的嗓音突然就哽住了:“我听说,你拒绝了父皇的赐婚?说不会娶我,你要娶昭素?”
世子闻言,本不想搭话,但还是说了句:“我说,要娶的是小公主。”
清瑶突然恼怒:“你不要跟我打哑谜,小公主不就是昭素吗?她有什么好,你即便是想娶她,也不肯娶我?”
“我与你从小相识,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我喜欢你啊,可是你把我的心当什么?当成你脚下的泥土,随意践踏吗?”
没有人知道,她是有多喜欢眼前这个人,喜欢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母后在帮她嫁给他,她的父皇亦是。
可是到头来,他却不肯娶她。
她是得有多拿不出手,他才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他哪怕多看她一眼,她的心给他都成。
清瑶眼角的泪珠啪嗒嗒地滑落,颤抖的嘴唇几乎要掩盖不住哭声。
她突然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站起身后,又直直地跪在世子身边,她扬声道:“父皇,儿臣亦不愿意嫁给世子!”
世子表情怔愣了下,偏头看向清瑶,清瑶却没有看他,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果决。
*
清瑶跪下不久,皇后就过来了,进殿为这对不省心的孩子求情。到底皇帝心疼自己女儿,不愿让清瑶跪太久,就派福全让他们起身,并且让世子回去闭门思过。
清瑶看着世子远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前,却不小心崴了下,就这一下,却是再也追不上。
而世子,即便听到旁边宫女询问的惊呼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就这么走了,步伐稳健,没有任何迟疑。
清瑶的眼眶再次红了红,皇后出来就看到她这幅样子,幽幽叹出声:“清瑶...”
清瑶再也控制不住,扑到皇后怀里,痛哭出声。
*
世子被陛下闭门思过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自然也包括李姝色,她没想到世子居然敢抗旨不尊,拒绝娶清瑶。
其实清瑶公主虽然看着高傲了些,但到底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可能有坏心眼但不多,比起昭素那满心满肺的坏心眼,还真的是不够看的。
不过,感情这种事就是很难说,世子不喜欢她,她再喜欢世子也无用。
况且世子亦有底气不娶她,因为现在世子的背后是镇北王。
镇北王与皇帝的感情不必旁人,皇帝可能对自家亲兄弟都感情淡淡,可能还会有猜忌之心,但是对镇北王却不会,到底镇北王当年为他打天下,守卫大魏国土。
否则,他也不能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
即便是禁足,大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解了禁足吧。
*
第二天,镇北王就亲自进宫代子请罪,皇帝看到他来,心中什么怒火都消失了,非要拉着他手谈两局。
皇帝很看重镇北王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镇北王从来就是视名利如粪土的样子,当初交兵符也是交得痛快,连眉头都没有皱下。
他在得知自己功高震主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选择坚决拥护皇帝的位置,指天指地发誓绝无二心,随后便当了个闲散王爷。
这样的人,教皇帝如何不放心?
两家虽未能结亲,但是亦不能结怨,所以皇帝只象征性地禁足一个月,一个月后,世子就被解了禁。
解禁后的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常除了宫宴,或者特别召见,从不会去皇宫的人,居然破天荒地开始往宫里跑。
去的还是贵妃娘娘的永寿宫,自然要见的也不是贵妃,而是同样住在永寿宫的昭素。
昭素被他叨扰得不胜其烦,如果他单纯只是想要找她说话便也罢了。
但是每次都问些奇怪的问题,就让她根本摸不着头脑。
什么当公主开心吗?什么你爹娘现在还在大理寺,你都不担心吗?什么你怎么长得和贵妃一点都不相像?
每抛出一个问题,都让昭素无法回答。
忍无可忍之下,她每次都冷着脸请人将世子给送了出去。
但是等世子走后,她心中又有些不安,总感觉世子话里有话。另外就是,大哥又在催她救爹娘出来,不仅大哥心急,她也心急。
爹娘在大理寺一天,就有一天将真相说出来的可能。
实在等不下去,她就偷偷联系了信王。
等夜幕降临的时候,昭素谁也没带,提了个灯笼就往老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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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花嬷嬷走进房间,对贵妃说:“娘娘,她又去见信王了。”
贵妃眉间微动,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嬷嬷,是时候了,这口气本宫憋了很久,但是当初的恨却愈发清晰。”
花嬷嬷道:“娘娘,您想好了,若是您也不幸被拉下水...?”
贵妃冷笑:“本宫现在还怕这个?本宫只怕现在的风浪还不够,风浪越高,本宫就越高兴。”
她抬起下巴,眼神坚定道:“走,我们去养心殿找陛下。”
*
昭素来到御花园假山,不一会儿信王就出现了。
她看见他,立马上前说:“王爷,你当初答应放我爹娘出大理寺的事,还作数吗?”
信王这次肯过来,不是为了和她谈这个的,是为了和她将他们之间的事做个了结。
毕竟,废太子已死,昭素这颗棋子也该丢掉了。
至于她今后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信王道:“本王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什么?”昭素瞪大眼睛,“你当初明明答应我的!”
“本王答应你什么?”信王语气微沉,“昭素,我们是兄妹,有些话慎言。还有,天色已晚,你们今日相见已是不妥,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昭素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他这是要和她撇开关系?!
第92章 [VIP] 发落
昭素意识到这点, 立马怒道:“信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我替你办了那么多事,你之前说的那些承诺, 通通都不作数了吗?”
信王听到她的指责, 却满脸无所谓:“昭素, 本王是答应了你要替你证明身份,但不是现在。等本王事成, 会替你摆脱公主身份, 还你农家女的身份,你还要怎样?”
呵, 她还要怎么样?信王是怎么好意思这么开口的?她现在明白过来, 信王让她对废太子说的那些话, 根本就是在逼迫废太子早日自尽,而不仅仅是为了击垮废太子内心。
除开废太子的事不谈,他们还早就暗中苟且, 他怎么能够说如此令人寒心的话?
昭素冲上前, 紧紧抓着信王的手臂,满面怒容:“你骗我!你让给我废太子说的话, 分明就是诱导他自杀!你...你还要了我的身子,让我死心塌地地为你干活!到头来, 你却连爹娘都不帮我救出, 连个身份都不愿意给我!”
信王被她抓住手臂,心烦意乱, 一把甩开她的手臂, 喊道:“你小点声, 难道是要让别人听见你我不轨之事吗?”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假山外就传到道惊恐的声音:“陛下!”
在假山内的二人神情顿时愣住, 后背浸了层冷汗,这声音他们熟悉,是贵妃的!
她刚刚叫了陛下,这就说明,陛下他也在!
两个人同时脸色大变,信王更是恶狠狠地瞪着昭素,昭素颤抖着嘴唇,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假山外传来皇帝威严且恼怒的声音:“还不快给孤滚出来!”
“陛下...”皇后惊惧出声,看了看四周,眼神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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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素和信王慢吞吞地从假山里走了出来,皇帝再也忍受不住,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信王的脸上,“啪”地一声,直接将信王的脸打偏!
信王额头冷汗直流,直直地跪了下去,语气不稳道:“父皇,你听儿臣解释,是她勾|引儿臣的!儿臣一时糊涂才...”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皇帝愤怒的眼神就看向皇后,怒道:“看你教的好儿子!”
皇后急道:“肯定是这个农家女蓄意勾引,她连假冒公主这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随后,凤目瞥看贵妃,怒道:“贵妃,这个农家女是你亲自接回来的,是不是你蓄意指使她勾引信王?让信王在陛下面前丢脸!是不是?!”
花嬷嬷听了皇后的话,心中一紧,她就知道皇后知道张素素身份后,肯定会拿这件事咬住贵妃不放,企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贵妃身上。
她看向贵妃,只见贵妃娇美的脸上惊且怒,娇躯颤抖地看向昭素,声音喑哑:“你是谁?你不是小公主,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有小公主的玉佩?本宫的小公主呢?你快说啊!”
说着,眼角的泪就流了下来,当真是闻者伤心,花嬷嬷一把搀扶住她的手臂,同样痛心地开口:“娘娘,您注意身子,千万别激动,小公主肯定好好的。”
皇后看她这幅惺惺作态模样,简直快要气炸,不顾形象地吼道:“贵妃,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吗?你也不要装了,分明就是你故意接回个假公主,来诱导信王犯错是不是?!”
贵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含泪美眸只可怜兮兮地看向皇帝,开口道:“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昭素居然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小公主啊,陛下!”
说着,就掩面无声落泪。
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皇帝自是一脸心疼地把她抱着,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好啦,贵妃,孤相信你,你一定是被奸人蒙蔽,孤把事情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贵妃在他怀里软软地“嗯”一声:“臣妾听陛下的。”
在旁一直看着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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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知道,贵妃接回来千尊万贵养着的公主,居然不是真的公主,还和信王在宫里大行秽乱之事,还给陛下抓了个正着!
此等事真是闻所未闻,如今二皇子被禁足在信王府,连皇后都被问责,至于那个假公主,则是被送去了慎刑司。
今日早朝,抚远侯联合一众大臣为皇后和信王求情,睿王突然发难,细数抚远侯近几十年的种种罪行,条条触目惊心,按律当斩。
陛下更是发了大怒,当即让人将抚远侯极其党羽关押起来,查清后再判。
这下子,朝臣们终于闻出了风向,陛下不想保住抚远侯,就是不想再保皇后和信王,再一瞧陛下如今对睿王信任的样子,难不成陛下有意立睿王为太子?
一时间,睿王的门槛都让被人给踏破了。
但是,睿王闭门谢客,谁也没见,只单独见了魏忠。
魏忠知道睿王如今今非昔比,应付起来也更加小心翼翼,睿王将手中的东西送出,对他说:“魏大人,如今您可以将此物呈现给父皇看了。”
睿王没说两句话就走了,魏忠打开一看,正是当日侍卫画的刺客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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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马不停蹄进了皇后,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里面立马传来茶盏砸地的声音:“福全!”
福全公公不敢耽搁,立马进去。
之后,福全公公就领了几道圣旨出来。
很快,信王褫夺封号,幽禁信王府,非死不得出的消息就传遍整个京城。
贵妃听到这个消息,不免问花嬷嬷:“皇后和抚远侯呢?”
花嬷嬷劝慰道:“娘娘别急,信王作恶多端,更有甚至,杀害大皇子父子二人,陛下能够留他一命,完全是看在他是皇家血脉的缘故。没了信王,皇后和抚远侯就再也翻不出什么花样,被发落是迟早的事,娘娘您就等着看吧。”
“本宫与皇后的争斗是一回事,但是他们当年偷走小公主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发落了他们,难消本宫心头之恨!”贵妃沉了声音,“陛下慢慢调查,还要调查到什么时候?嬷嬷,这些年我们收集的证据,足够让皇后被废,找个机会呈到陛下面前去。”
花嬷嬷道:“是。”
她知道,娘娘这是再也等不及了。
这后宫,多少枉死的嫔妃,多少流产的子嗣,他们还传闻是贵妃容不下别的嫔妃孕子,却不知这背后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这些真相是时候该大白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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