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庆富闻言在一旁干着急,这话怎么扯了那么多?不是说好只把事儿赖在大哥头上就行,不说别的吗?
温大姑眯起眼,“杜家和庆平舅舅不借钱给庆平?老三啊,你这话不对啊,说实话,这钱是你借,还是庆平要?”
完蛋。
父子二人呆愣愣地看向温大姑。
温大姑见此心里更确定这钱不是庆平让他们来借的。
“我、我们……”
温父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屁话,温庆富更是埋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三百多块钱呢,你拿去干什么?就算是庆强和庆富结婚办事儿,也用不了这么多,”温大姑审视地看了眼温庆富,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幺弟,“说实话我还能帮着你凑,你不说实话,我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
“姑,”温庆富咬了咬牙,“这钱其实是帮我借的。”
“你?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温大姑质问道。
于是温庆富就把自己搭线成功的事儿说了,温大姑听完后愣在那。
“你大哥说运输队不招人,那些都是骗人的!”
“他就是不想帮我们,虽然骗人的也有,但我找的这个绝对是有能力的,”温庆富说话还算老实,把那李哥和运输队的李领导关系交代出来。
温大姑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只能拉一个人进去吗?能把你庆林哥弄进去不?”
“姑,只要我进去了,我保准找机会把表哥也带进去,到时候你们一分钱都不用花!”
温庆富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姐,这孩子实诚,他说话我能保证!”
收到温庆富眼色的温父赶紧补充了一句。
温大姑沉默了一阵,“这事儿我要和你姐夫商量商量,这样,你们晚上再过来。”
“好。”
父子二人便先回了家。
温大姑坐在院子里想了许久,一直到丈夫回来,她跟温姑父说了这事儿后,温姑父摸了摸下巴。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不亏。”
“我知道你的意思,”温大姑可是个人精,“把钱借出去,庆富要是真进了运输队,还拉我们庆林一把,这钱又能还给我们,是一件对我们好的事。”
“就算钱借出去,庆富被骗了,这钱老三也会想办法还给我们,再不成还有庆平。”
“对,”温姑父点头,“你怎么想的?”
“我就怕伤了两家人的情分,”温大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三弟妹和我的关系非常不好,老三本来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要是因为这个钱再闹腾,怕是会和老二一样,迎面过都不会打招呼了。”
温大姑是真心待两个弟弟的,她不想闹成那个地步。
“这有什么,欠钱的是他们,理亏的也是他们,”温姑父笑了笑,“我们不逼得太紧,是不会出事的,再说,有了这一笔债,三弟妹看见你还不得拉出笑?”
这倒是。
他们家其实有些闲钱,拿出三百多,家里还剩下一些。
温父二人回到家就钻进温庆富兄弟的房间里了,房门紧闭,不知道在里面说什么。
杜月兰也没问一句,坐在厢房门口和温庆美说话。
“这么说咱们生产队好些人都喜欢去河里捞鱼?”
“是啊,”温庆美点头,“不过很多人都捞不到,大哥就厉害,十次有八次都能捞着。”
上游的生产队鱼塘多,下雨,特别是下暴雨时,就会有鱼从上游蹿下来。
“这我知道,”杜月兰对温庆平的捞鱼技术表示了肯定,“那等天热起来,咱们也去试试。”
“好啊好啊。”
温庆美连连点头。
晚上温父二人都没在家吃饭,杜月兰看见他们提着一个篮子往隔壁去了。
“我看见了,里面装的是鸡蛋还有酥饼。”
温庆美小声跟杜月兰说。
酥饼啊,好久没吃过了。
想到这,温庆美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杜月兰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了笑没说话。
早上起来的时候,杜月兰也没看见温父和温庆富,想着这两人应该是昨天回来得晚,所以起得晚,谁知道温庆强的话让杜月兰惊讶了。
“老三昨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晚上不见人。”
“跟你爹出去办事儿了,”温母回了一句。
杜月兰这才知道二人不是晚归,是压根没回家。
温庆富他们确实没回家,从温大姑那里借到钱以后,二人就走夜路连夜去了县城。
这个年代,走路去赶集或者是去县里的人也不少,从他们生产队走路到县里,需要六个小时左右。
二人到县里后,直奔筒子楼去找那位李哥。
李哥睡眼蒙眬的打开门,招呼他们坐下后,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
温庆富二人道谢。
接着把钱拿出来递给他,“李哥,你数数。”
李哥数了一下后,把多的那一百块多块钱退了回去,“只要六百六十块钱,你给多了。”
“啊?”
多了吗?
温庆富一愣。
温父赶紧接过那些钱,然后瞪了一眼温庆富,“这么大个人了,算钱都算不清楚!”
“李哥是实诚人,瞧瞧人家,多的钱一分也不收。”
温庆富嘿嘿一笑,给李哥猛拍马屁。
李哥笑了笑,提出两瓶酒,还炒了花生米下酒。
三人喝到天亮。
在温庆富父子迷迷糊糊之时,李哥笑着拿出纸笔和红泥,“咱们来写张协议,你们盖个手指印,以后也好有个说法。”
温父已经晕菜了,直接被李哥拉起手指盖了印,而温庆富则是自己傻笑着跟在后面盖下了手印。
“我、我以后进了运输队后,大、大哥就、就不能看不起我了。”
他打着酒嗝道。
“是是是,”李哥把欠条揣进兜里,“看你们醉得不轻,我去借牛车把你们送回去。”
于是当杜月兰和刘思诺在院子里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就有人把温庆富父子扶了回来。
“是有人把他们送到生产队门口的,”那人正好在村口放牛,就被李哥招呼着,请他把这两个人扶回家。
得亏温家就在生产队口不远处。
不然他一个人扶着两个还真怕出事儿。
“谢谢啊。”
杜月兰让温庆美给对方倒了一碗温水,请坐下对方歇会儿。
“我先把人扶进去。”
那大哥也是个实诚人,觉得家里都是姑娘,不好让她们扶着,于是自己把温父二人扶进了房间。
温母把他们的房间门锁了,所以温父就和温庆富睡在一起。
“坐下歇会儿吧?”
见那大哥满头是汗,喝了水就要走,杜月兰连忙道。
“不了不了,我还要放牛呢。”
大哥一挥手就大步离开了。
“这人家就住在柳二娘他们家后方,也姓柳,和柳二娘他们家是亲戚,不过这家就老实多了。”
刘思诺跟杜月兰说起这位大哥家里的事儿,“我们都叫他柳哥,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也没姐姐妹妹,父母走得早,家里就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
指的当然是柳哥和他的媳妇儿孩子。
“反正队里的人有点什么事儿,需要拿钱找人办,几乎都找他。”
因为这个人实诚。
温庆美也凑过来道:“他人好着呢,柳大嫂也好,还有那个谁也不错。”
“哪个谁啊?”
刘思诺调笑道。
温庆美脸一红,在杜月兰好奇的眼神下回着:“就是柳聪军啊,他人其实挺好的。”
“柳聪军?柳哥的儿子?”
“对,”刘思诺点头,“今年十四岁,长得可高了,模样也好,你都不知道,好些人都以为他到了年纪能结婚了,不少人来打听呢,结果人家才十四岁。”
杜月兰闻言盯着温庆美笑,“那可是你大侄子。”
“我知道,”温庆美轻哼一声,“就是看他比队里其他小子好而已。”
“确实,人家家里教得真不错。”
刘思诺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配他。”
几人在院子里八卦,而此时温庆娇因为扭了脚,被记分员喊回家,她忍着疼扛着锄头往家里走。
正当她一头汗蹲在地上不动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怕挡着人路,温庆娇擦了擦汗,准备移到路边去,结果一只手上前扶起了她,“忍着点。”
温庆娇一惊,转过头就对上柳聪军那张俊脸,明明才十四岁,却已经褪去稚嫩。
“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的,”柳聪军见她不愿意自己扶,于是接过她手里的锄头,“你把着锄柄。”
就这样用锄头做助力,拉着她往前走。
温庆娇垂下眼,默默跟上对方的步伐。
把她送到家门口,柳聪军就离开了。
温庆娇松了口气,扶着墙进了院子。
而原本走了一段路的柳聪军回过头看她,却只看见一点衣角没入院子。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怎么弄的?”
杜月兰正在帮温庆娇抹红花油,这是温庆平买回来放在厢房的。
“踩滑了,”温庆娇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得注意点,你年纪小,正在长骨头呢。”刘思诺说。
“那我呢?”
温庆美好奇追问。
“你更小,骨头也更脆,要是不注意弄到骨头还不去卫生所看,可能会落下残疾哦。”
刘思诺的话吓了温庆美一跳,“我以后一定好好注意,四姐也是。”
“我记住了。”
温庆娇赶紧点头。
结果温母中午回来对着温庆娇一顿数落,“你干了多久就跑?”
“记分员让我回来的。”
温庆娇有些委屈道。
“他让你回来就回来?你又不是腿断了,一点点扭伤,咋就不能继续干活儿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温庆娇眼泪都出来了。
杜月兰从灶房出来,“娘,爹和老三回来了,这会儿在老三他们房里呢。”
“回来了?”
温母就是一直惦记着那个事儿,所以一上午都心烦意乱的,正冲着温庆娇发火,闻言赶紧去找温父他们了。
“好好养着,别听她那些话。”
杜月兰给温庆娇擦了擦眼泪。
“大嫂……”
温庆娇抽泣了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你待会儿吃了饭就回房,”温庆强挠了挠头道,“她要是进去骂你,我拦着。”
他对两个妹妹还是不错的。
“谢谢二哥。”
温庆娇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温母进屋后,就闻见一股酒味,她上前摇晃温父,结果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又去摇晃温庆富,还被对方打苍蝇似的打到了脸。
“臭小子!”
温母一怒,对着温庆富的脸左右开弓好几下,结果温庆富只是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转头睡过去了。
昨晚走了六个多小时的路,又喝了两个小时的酒,能不困吗?
等傍晚被温庆强叫起来吃饭时,温庆富刚坐下,就见对面的杜月兰和温庆娇姐妹看着自己发笑。
“怎么了?”
温庆富顶着左右两巴掌印疑惑地看着她们。
温母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你爹呢?”
“还在睡,”温庆富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就觉得两颊有些疼,“我这脸怎么有点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庆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杜月兰几人也笑个不停。
“吃饭吃饭。”
只有温母还在招呼着大家快吃饭。
第26章 [VIP] 26
温庆富放下筷子摸了摸脸, “到底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有娘给你的巴掌印,”温庆强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指着他的脸道。
“啊?”
温庆富立马捂住脸, 看向温母。
“娘您打我干啥?什么时候打的?”
“吃饭, 吃过饭再说, ”温母含糊道。
毕竟他们借钱的事儿只有三个人知道,其余人都不清楚呢。
温庆富也听出这个意思了, 只能委委屈屈地放下手继续吃饭。
“待会儿用热水敷一敷, 实在不行明天就在家休息,不然别人问起来你都不好意思说怎么回事。”
杜月兰笑道。
“大嫂说得对, ”温庆富哀怨地看了温母一眼, 温母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怎么知道打几下就有这么重的手印?这老三的皮也太薄了。
饭后, 温庆富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杜月兰借镜子,“大嫂,我想借一下镜子, 看一下我的脸。”
“行, ”杜月兰十分大方地回厢房拿出镜子,“给。”
温庆强还贴心地把煤油灯提到他跟前, “这样你看得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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