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温母,每当温庆娇姐妹夹肉的时候,都会数落她们几句。
“吃这么多肉,也不见你们为家里做多大的事儿。”
“别光顾着夹肉吃啊,多吃点豆腐,对女孩子也好。”
最心疼的还是温庆富。
“老三你多吃点,这段时间你干活儿最厉害,为家里赚了不少工分呢。”
这个时候温庆强不乐意了。
“我才是赚工分最多的那个好不好?老三就知道偷懒,记分员和小组长不在就跑到一边去打瞌睡。”
饭桌上的声音没停过,杜月兰夫妇最先吃好,接着便去灶房烧水准备洗澡。
温母听见灶房那边的动静顿时皱眉,“又烧水,家里哪有那么柴火让他们折腾。”
“大哥他们烧的柴火全是大哥他们自己背回来的,又不是柴房里的。”
温庆强吃了杜月兰他们带回来的鱼和肉,听温母这么说,他便抽空为他们说了句话。
第14章 14
等躺在床上的时候,杜月兰靠着温庆平的肩膀低声问道:“为什么只给二伯家送豆腐,不送肉呢?”
在温二伯家吃饭时,杜月兰能看出二伯一家对温庆平也是不错的,可以说比温大姑还要好一些。
“二伯和爹几乎不往来,送素的他会收,送荤腥他都不要。”
温庆平把玩着她的长发,跟她说原因。
“这样啊,”杜月兰点头,“意思就是,二伯虽然和爹闹开了,但他们对大姑这个姐姐还是很尊敬喜欢的,所以只是我们和二伯家不太走动,但他们都和大姑家有频繁的往来。”
“对。”
温庆平将人抱紧,“因为我爷爷奶奶走得早,大姑之所以嫁得这么近,也是为了照顾二伯和爹,爷爷奶奶走后,大姑和大姑父一直照看着他们。”
小夫妻说了一会儿夜话后,就缠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闹到了什么时候,反正杜月兰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上醒来时,杜月兰捂住微红的脸,心想得亏他们的厢房离开其他房间有一段距离,不然晚上那点动静被人听见,还真不好意思。
温庆平推开门进来时,杜月兰刚换好衣服,此时正对着一双手掌开大的木雕四方镜子梳头。
这个镜子是温庆平在外面跑车的时候特意淘回来的,拿回来就送给杜月兰了,收拾嫁妆的时候,杜月兰就把它带了过来。
“真好看。”
温庆平趴在杜月兰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她说道。
“那当然,”杜月兰反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
温庆平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一边一下,二人闹了一会儿后才出厢房门。
知道温庆平在家,没办法接近杜月兰的温母,没有像之前那样在门外故意扯着嗓子喊人了,吃了早饭就去上工,眼不见为净。
现在只有他们和温庆美在家。
温庆美人太小,上工也赚不了多少工分,索性就在家干点活儿。
此时她刚把地窖里的红薯拿出来清洗。
“吃面吗?”
温庆平从厢房柜子里拿出一大把面出来,见她埋头干活儿便问道。
“吃!”
温庆美双眼一亮,赶紧点头,早上喝的稀粥,吃的咸菜,她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了没多久便觉得饿了。
温庆平煮面,杜月兰烧火,很快三碗鸡蛋面便搞成了。
鸡蛋是他们昨天带回来的,温母想要收进她房间,被温庆平直接拿到了厢房柜子里锁上了。
温母不敢多说什么,为了那不变的生活费,忍了。
“大哥煮的鸡蛋面最好吃了。”
温庆美一边吃一边说。
“当然了,我舍得放香油,舍得放盐和酱油,娘煮的面就只有一点盐。”
温庆平有些得意道。
“嗯嗯!”
温庆美连连点头。
等吃过面后,温庆美抢着去洗碗,杜月兰在她洗碗的时候递过去一颗水煮蛋,“给阿娇,她没吃到鸡蛋面,只有这个了。”
温庆美眉眼弯弯地接过,“谢谢大嫂。”
她把鸡蛋揣在兜里,接着小声对杜月兰说:“你小心点娘,我听她说,等大哥走了后,她会慢慢收拾你的。”
“我知道,”杜月兰见她提醒自己,便知道这个鸡蛋没送错。
温庆美找到温庆娇的时候,对方正在费力地跟着大人们一起锄荒草。
见她站在路边喊自己,温庆娇不是很想下去,待会儿爬上来也不是轻松事儿,于是她撑起腰,看着路边的妹妹喊道:“啥事儿?”
“我肚子不舒服,你下来帮我看看!”
温庆美一时找不到借口,忽然想起前不久温庆娇来事儿了,也是肚子不舒服,于是大声道。
“怕是来事儿了。”
一旁的婶子说。
温庆娇赶忙放下锄头,跟小组长说了一声便往路边跑。
“慢点儿!”
温庆美见她这么紧张自己,又好笑又高兴,等对方到自己眼前时,温庆美拉着她就往河边跑。
“给,大哥大嫂给的,我刚才跟着他们吃了一碗鸡蛋面,大嫂说你没吃到鸡蛋面,就只好给你吃这个了。”
温庆娇看着鸡蛋没说话。
“鸡蛋面真好吃啊,真希望大哥一直在家,大嫂要是被欺负,我可找谁帮大嫂啊。”
温庆美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鸡蛋。
结果温庆娇剥开鸡蛋后,分了一半给她,“我们一起吃。”
“我吃鸡蛋面了,你吃。”
温庆美往后一退。
“我是姐姐,我得照顾你。”
“我不听,你给我我也不吃,”温庆美转身就跑。
温庆娇只得自己吃了鸡蛋,刚要上坡,又听见脚步声,她看过去,只见温庆美打了一竹筒的水过来,“快喝。”
等她喝完后,温庆美又小声道:“二哥和三哥都没吃,你可别说漏嘴。”
“我知道的。”
温庆娇点头,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小黄毛,“你赶紧回去吧,不然被娘看见,又说你出来玩了。”
不远处的竹林处,站着两个人,正是杜月兰和温庆平。
温庆平对杜月兰说:“整个家里,最老实的是四妹,其次是老二,最精的是老三和五妹。”
杜月兰又想起那个梦,梦里确实只有老二和老四对她稍微好些。
但也是稍微,这也是常态,家里出现一个最能被榨的人后,他们也会渐渐加入其中。
“走,我带你去核桃树那边,”温庆平带她出来,是去核桃树那边姓刘的那户人家,那是穆水阳小姨家。
穆水阳和他从小玩到大,温庆平自然也熟悉他的亲戚和家人,这小姨对温庆平也十分好。
但和他们温家院子的人走得不是很近。
因为小姨是个很温柔,很闲不下来的人,她几乎每天都在干活儿,刘叔也一样,两口子都属于话不多,但却把日子过得非常好。
家里干干净净,就连旁边的小菜地都规整得十分好看。
这会儿小姨和刘叔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他们的小女儿刘思诺在。
刘思诺今年十八岁,长得水灵,性子也好,温庆平带杜月兰过来认识她,一是为了让杜月兰在这个生产队有个相熟的姐妹。
二是刘思诺的哥哥刘思承也是温庆平的好兄弟,刘思承这人非常讲义气,是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人,人在公社工作。
他不在家,杜月兰又没回娘家住,那刘家就是最好的保护伞,他也放心。
第15章 15
刘思诺见今天有太阳,于是把家里的棉被全部拿出来晒,刚把最后一床晾好,就听见院子外有人说话。
其中一道声音还挺陌生。
刘思诺从棉被旁探出脑袋,正好与院门处探头的杜月兰对视上了。
“哎呀!”
“呀!”
二人先是一愣,接着一惊,然后在温庆平疑惑的眼神下冲到一起抱着对方。
“你怎么在这?”
刘思诺看到杜月兰又惊又喜。
“我嫁给他了!”
杜月兰挽住她的手臂转头对温庆平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和红果最要好的小学同学!”
因为那个时候年纪小,刘思诺又忽然转学,所以便失去了联系。
“要不是你脸没什么变化,我都没认出你来!”
刘思诺拉着她在院子里木凳上坐下,“你居然是咱们队里的新娘子,温大哥结婚那天,我去舅舅家了,不然我就能早一点看见你!”
“你也没变化,”杜月兰捧着她的脸细细看着,“我记得你眼角有一颗红痣,瞧,就在这!”
久别重逢的好朋友叽叽喳喳在那说个不停,温庆平也没去打搅,而是识趣地出院子在附近溜达去了。
他一走,刘思诺就贼兮兮地看着杜月兰,“我小时候还想让你做我嫂子呢,结果你成温大哥媳妇儿了。”
杜月兰脸一红,“缘分呗,你呢?和李子怎么样了?”
李子,是小时候刘思诺常说的一个小男孩,因为姓李,所以刘思诺一直叫对方李子。
“我十三岁的时候,”刘思诺脸上的笑意散去了几分,“他就和镇上一姑娘订婚了,现在娃娃都三了。”
“啥?”
杜月兰顿时也跟着变了脸,“他不是说这辈子只娶你吗?”
“孩子时候的话,都是过家家的时候说顺口的,他比我大四岁,懂事比我早,知道自己对我就是对妹妹的感情。”
刘思诺深深吸了口气,“反正我跟你说,他现在头发都没多少根了,和他爹一样,成了个秃头!我喜欢的早就不是他了。”
“咿,”杜月兰赶紧甩头,“过去了过去了,咱们找个不秃头的!”
“对对对,”刘思诺又眉开眼笑起来,拉着杜月兰问起潘红果怎么样了。
“她两个哥哥当兵后,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了,性子和小时候也没什么变化,这些日子她家里一直在看她相看人家呢。”
“两个哥哥都当了兵?”
刘思诺惊讶。
“对,”杜月兰点头,“不过潘大哥在北边,潘二哥在西南边。”
“那隔的还挺远。”
“是啊,几年才回来一次,一次也待不了多久,”杜月兰再次点头,“我娘就说要是我哥哥去当兵,她一定会舍不得。”
“是嘛,”刘思诺也说起自己的事儿,“不瞒你说,我爹娘也开始为我相看对象了,见了两个人。”
“怎么样?”
杜月兰好奇地问。
刘思诺摇头,“第一个男同志的娘,嫌我太瘦,说我没生儿子的命,我爹娘还有大哥一听这个就炸了,没让我再见第二次。”
“该!什么人啊!”
杜月兰气得脸都红了。
刘思诺轻哼一声,“也不看看她儿子啥样,比我还要矮半个个头呢!”
闻言,杜月兰立马让刘思诺站起身,小时候刘思诺就是三人中最高的,这一比,刘思诺还是比她高一个头!
“我和红果差不多高,”杜月兰比划了两下,“看来这么多年,我们还是长不过你。”
刘思诺扑哧一笑,“我像我娘,我娘个头也高。”
当然她爹也不矮。
她拉着杜月兰坐下继续说第二个相亲对象,“第二个还巧了,你也认识,是我们班一个男同学,叫费太勇。”
“我记得我记得,”杜月兰听见名字就想起来了,“他常说,他爹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他勇敢。”
因为费太勇性子比较软。
“他现在和小时候一样,不,应该说比小时候的性子还要软一些,”刘思诺叹了口气,“而且他娘在几年前就没了,现在家里是后娘,一心想让他做上门,我们家没打算找上门的,就委婉拒了。”
“性子太软,家里又有后娘,就算不做上门的,那性子也护不住媳妇儿,还是算了,”杜月兰摇头。
“是啊,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刘思诺嘻嘻一笑,抱住她的手臂,将下巴搁在杜月兰的肩上,“真好,我们又见面了,改天我们一道去找红果,看她能认出我不。”
“当然可以,”杜月兰应着,又问她,“你那会儿转学到哪里去了?”
“我姥姥家,她在县城旁边住着,”刘思诺直起身道,“我爹娘就想让我多去陪陪她,因为她最疼我,那几年身体也不好,所以干脆让我转到县里念书,还没开学就把我送过去了,我连跟你们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杜月兰抓住她的手,“现在好了,我们在一个生产队,又可以天天腻在一起了。”
“是啊是啊。”
温庆平在外面溜达了快一个小时,正想着要不要进院子的时候,见核桃树那边走过来一个青年,他赶忙喊道。
“刘思承!”
打着哈欠的刘思承一惊,抬眼看去,见温庆平一个人站在他们家小菜地旁,赶紧加快脚步过去。
“你找我?”
“不是,我陪我媳妇儿过来,本想请你妹妹多照看一下我媳妇儿,我跑车的时候也放心,结果你猜怎么着?”
温庆平笑眯眯地问道。
“怎么着?”
刘思承听他说没有急事儿后,又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没睡啊?”
温庆平好奇。
刘思承点头,“你是不知道,昨天傍晚我还没回家,就听公社的人说有人跳河了,接着领导点了我和另外几个人,一道跟着去河边帮忙,这一忙,就到现在,不然今天我能回来这么早?”
别看在公社干活儿是一件美差,其实也累人。
“人救回来了吗?”
“没,找了一晚上尸体,最后在一大石头下面找到了,叫潘红英,三十二岁,生了四个丫头,昨天下午又生了一个丫头,她男人和婆婆背着她把那丫头给丢河里了,这不,她知道后就跟着跳了河。”
刘思承摇头,“她的尸体倒是找到了,那孩子没瞧见,那家人真是作孽哦!”
潘红英?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温庆平挠了挠头。
第16章 16
“认识啊?”
刘思承见他这模样,于是便问道。
“耳熟,”温庆平说。
刘思承看了一眼自家院子,里面时不时还能听见一点说笑声,他将温庆平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那什么,怎么会觉得耳熟呢?据我了解,你认识的十个女同志中,八个都是你亲戚家的姐姐或者是妹妹,这人比你大那么多岁,你咋还耳熟?”
“潘红英,”温庆平摸着下巴念着对方的名字,“......潘红英……潘红……潘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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