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能祈祷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贵人耳朵没那么灵了!
黄老狗赔着笑,好声好气地叫他们先歇着,父女俩将油灯留在屋里,自个儿抹黑回了屋。
娇小姐用来洗脸的巾帕拿在手里都像是云一样软和。
陆n有些新鲜地捏了好几下,也没要她动手:“把脸抬起来。”
崔檀令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将脸抬了起来。
美貌无瑕的一张脸,这样微微扬起来的时候像是盛夏里的一朵芙蕖,连闭着眼等着人伺候时的骄矜样儿,都透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劲儿。
陆n下手不敢重了,可又把握不好度,怕擦痛了娇小姐薄薄一层面皮惹她生气,只好弯下腰,表情十分严肃地给她擦起脸来。
崔檀令抽空睁开眼一瞧,原本有些闷闷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些:“我又不是豆腐,用点劲儿吧。”
他这样擦会叫她觉得根本没洗干净。
没成想听到这话的陆n眼眸一沉,深邃眼神里裹了些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长:“要是在帐子里的时候,你也这样说就好了。”
崔檀令瞪他!
这人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鲜少有个正经样。
她便越来越怀疑他从前说的那话的真实性。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情窦初开的模样……谁家愣头青会像他一样花样越玩越多的?
崔檀令严肃地抿紧了唇。
陆n格外勤快地脱了娇小姐的罗袜,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脚来,他也没叫她弯腰动手,自个儿蹲下来就把她的脚给洗干净了。
末了还不忘从树一她们准备的小瓷瓶里挖出一点儿雪白细腻的香膏,仔仔细细地给她涂匀了。
还不等他抓着她的脚塞回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去,崔檀令就自个儿抽回了脚。
他仍是半蹲着,她坐在床上,乡下的床一般都会打得高一些,她这样的睥睨姿态就显得格外傲慢来。
崔檀令将光.裸细白的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看着那双一瞬变得格外幽深深邃的眼睛,哼声道:“之前从来没有同旁的小娘子有过什么交情?”
“那个顺玉姐,还有这家里的小娘子,都与你有什么过往?”
看着男人还有心情微微扬起的唇角,崔檀令心里觉得更不高兴了。
本就不能好好睡觉就烦,竟然还扯出了陆n从前的老相好。
这薄情寡义的男人,他赔她辛辛苦苦做好的衣裳!
崔檀令越想越气,看着陆n身上穿着的衣裳,就要举着拳头去捶他。
要收回脚时,纤细脚踝被男人一把握在手里,掌心炙热的温度似乎灼痛了她,原本怒气冲冲的娇小姐瞬间软了身子,扑进了他怀里。
“投怀送抱?”
自觉用了一个四字儿成语很骄傲的陆n扬起眉,亲了亲她被气得鼓起来的面颊,故作惊讶道:“怎得是酸的?”
第52章 [VIP] 第五十二章
崔檀令立刻攒起劲儿咚咚咚地捶他肩膀。
酸什么酸?
她只是不喜欢陆n骗她。
对, 就是这样。
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才不会和他计较这些。
崔檀令收回了自己的小拳头,不动声色地缓了缓因为男人肩膀太坚实而被砸得有些发红发痛的指节, 别过脸去, 冷冰冰道:“是你先骗我的。”
劳什子的从来没与其他小娘子有过往来,只怕从前在这儿的时候他就是个香饽饽了!
那作甚还要上长安去被他阿耶瞧中, 做了她崔檀令的郎君?
陆n原本还想再逗她两句, 可是看着她眼尾水光一闪,顿时老实了。
有些粗粝的指腹摩挲过她眼尾,在娇嫩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不知是她哭得可怜,还是被他刮得难受。
“我陆n的清白身子可是给了你的, 可别冤了我。”陆n站直了身子,原本坐在他腿上的人立刻惊慌失措地环绕住他脖颈, 软滑芳馨的身子也不住地往他身上挂。
陆n抽出只手来托住那片丰盈,看着娇小姐不记挂着哭了, 一双还挂着泪珠子的澄澈大眼恶狠狠地瞪着她,忍不住上前贴了贴她紧紧抿着的唇:“不相信?”
被他放到了床上, 崔檀令此刻也顾不得不适应这儿的环境里,飞快滚进他早就铺好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你没听见先前她说的话吗?”
顺玉姐……哼, 只怕依着陆n这样轻佻不正经的性子, 从前已经惹了许多小娘子芳心大动。
这一回回乡,恐怕不仅仅是要给他耶娘拜祭扫墓,还要带许多个小老婆回长安吧!
崔檀令不说话, 陆n也不恼,自个儿去洗脸洗脚, 还记得将用过后的水倒在了屋后的沟渠里。
等到他吹灭了油灯,屋里重又变得漆黑起来,只剩下清冷月光透过桐油浸过的纸糊的窗勉强透了些进来,但还是黑黢黢的,瞧不太清。
崔檀令见男人回了屋之后自顾自地换了衣裳上床睡觉,那被子刚刚一掀开,她死命压着不叫他进来,下巴一抬,带了些从前极少有的骄矜傲慢:“这是我的被子,你不许用。”
陆n穿着中衣,被娇小姐‘拒之门外’也不生气:“那我睡那儿?”
“你自个儿琢磨去吧。”崔檀令说完就转过身去,她实在不想看这个负心汉了!
亏得阿兄为她争取来成婚的这头三年其余世家不会送女郎进宫,没想到这人自个儿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
崔檀令埋在松软温暖的被褥里,有些心酸,嫁了人果真坏处多多,放在从前,她哪里会烦恼这些。
看着娇小姐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陆n想要逗她的心已经彻底没了,三两下地揭开被子钻了进去,带着热气的男人气息瞬间席卷了她。
崔檀令被他抱得紧紧的,只好拿脚丫子踹他,瓮声瓮气道:“走开――”
“嘘,小声些。”陆n的气息落在她耳朵边,喷出的热浪气息叫本就有些敏感的崔檀令不适地动了动身子,“你也不想叫黄…大爷他们知道,咱们夫妻俩半夜折腾的动静那么大吧?”
什么折腾!
崔檀令企图拿过枕头捂死他!
“好了,好了。”陆n伸着长臂轻轻松松地夺过了那个枕头,将它好好地垫在崔檀令脑袋下边儿,又将人搂到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摩挲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兕奴,我好高兴。”
她介意四丫还有她嘴里的顺玉姐,证明了她对他有情。
他们才不是被逼无奈才成就的姻缘,他心中有她,她亦是如此。
这分明是天作之合才对!
越想越身心舒畅的陆n笑着亲了自家娇小姐一口,却听得她凉凉道:“高兴什么?”
娇小姐真是,就爱听他说情话,偏生每回都要这样婉转,就不能直说?
陆n自觉看透了娇小姐的内心,又亲了亲她柔嫩的面颊,触感柔软,比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白面馍馍滋味还要好,他又不受控制般凑近去亲了好几下,直到崔檀令开始不耐烦地躲他,陆n这才有些遗憾地停下了嘴。
唉,自家婆娘生得太漂亮,也不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儿。
若是没有他这样坚定的意志,想来是连床都下不了的!
“我高兴你越来越在意我。”陆n拥着她,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烘得崔檀令浑身舒适,她也就不抗拒他了,窝在他怀里听着他低声说话。
在陌生的环境里,身边人低沉柔和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有些酥麻,落在耳朵里的感觉带着些奇特的勾人。
因此她虽然很困,但还是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陆n能感觉到她靠得极近,呼出的淡淡香气直直冲向心房,扑簌簌眨动的睫毛拂过心口,叫他心头更添了几分痒意。
陆n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似乎是只想将这些爱侣间隐秘的私语说给她一人听:“咱们既是夫妻,便是要一块儿携手走下去的。从前你受了委屈,我却没有体会到你的处境,兕奴,你会怪我吗?”
陆n想,这门亲事刚开始可能并不如娇小姐设想的那般完美,他亦不是她从前期盼过的风度翩翩佳郎君。可是从娇小姐在婚前就对他情深不许这事看来,他们的姻缘红线也是早就已经牵好了的!
崔檀令迷糊了,受了委屈?是说他叫她下地种田吗?
若是放在三个月之前,崔檀令一定会狠狠点头,这怎么不是受了大委屈了?
可是现在想一想那些肥美的小黑猪和香香的小黄鸡,还有水灵灵的菜蔬……
陆n婚前说的叫她养鸡喂猪,养蚕织布的事儿,竟是再也没提过了。
崔檀令想到这儿,觉得得一码归一码,这事儿上不能再怪她的黑脸郎君了,便摇了摇头。
陆n见状,眼眸里的笑意深了许多:“我就知道,兕奴最心疼我。”
崔檀令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些好奇。
这番论证从何得来啊?
“你若不心疼我,怎么会愿意留下好好和我过日子?”陆n忍住想要将她立刻拆吃入腹的想法,这儿始终是旁人的地方,就算娇小姐肯点头,他也是不愿意委屈她的。
留下?她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再说了,嫁都嫁了,还时不时被她嫁的那黑脸郎君口头上与身体上不正经几番,她若是就这么跑路了,之前做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
崔檀令哼了一声,从被褥里伸出手来狠狠拧了一把陆n的耳朵:“想让我给你那些顺玉四丫腾位子?做梦去吧!”
先且不说她阿娘费心费力教她的那些夫妻和谐生活小技巧还有阿嫂搜罗来的各色小册子有多难得,仅仅是她自己为了调教出一个合心意的郎君来付出的诸多努力,这是放在从前崔檀令想都不敢想的。
她从前怎会想到自己嫁了人之后反而变勤快这么多?
好不容易栽下的大树,她还没乘凉呢,别人就想把树都给她挪走了?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
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崔檀令勾起唇角笑了笑,在神色怔愣,瞧着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陆n脸上主动亲了亲,这么一亲像是了打上烙印,她心里边儿舒服多了。
“睡吧。”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是真的困了。
猝不及防被娇小姐主动献了香吻的陆n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就感觉胸前一沉,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埋在那儿睡得正香。
睡得还是这样快。
想到重逢后在天子府翻窗进去瞧她,娇小姐以为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重逢,其实不是。
他白日里借着卖野物的名儿和府上管事塞了些银子,明面上是想长期做那天子府的生意,实际上是想去看看她现在好不好。
后来他果然见到了她。
高朋满座之中,众人皆衣着锦绣,姿态靡丽,唯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旁人脸上的笑容越浓越欢喜,便衬得独坐高处的她越孤单冷清。
陆n看得出神,险些一脚踩在了管事后脚跟,被训了几句,为着不引人注目,他只得又匆匆看了他一眼,拎着沉重的篓筐跟着管事穿过长廊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收回目光时,坐在高处的美貌女郎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去,看见那道熟悉却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回过神来,陆n看了看怀里的人,她睡得很香,眉眼之间尽是恬然酣睡的愉悦之态。
承载着浓厚情绪的吻轻轻落在她眉心。
“我不要什么顺玉、四丫,我只要你一个人就足够了。”知道她睡着了没听见,陆n还是心潮涌荡,“这辈子我能给老陆家娶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媳妇儿,放在哪辈儿祖宗面前那都是相当够看的了。”
“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所以他才不会那么短视,学着旁人去纳许多小老婆进门叫她伤心难过。
剩下的大半辈子能守着娇小姐过,已经是从前在铜钱村的他不能想象的快活满足。
还敢要求旁的?
若真的做了对不起娇小姐的事儿,陆n都怕他们老陆家的祖宗半夜立在他床头骂他!
・
崔檀令第二日醒来时,就看见一个冒着热乎气儿的大白馒头在眼前晃。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原本想逗她的陆n见状笑了出来,原本生得线条锐利英俊的脸因为这阵毫不掩饰的愉悦笑意而显得柔和了许多。
崔檀令被他笑得清醒了一些,冷冷看他一眼。
一大早就笑成这般招蜂引蝶的模样。
可见此人十分不正经!
陆n被她的眼风一刮,老老实实将白馒头放回桌上的碗里,又去洗了手之后才去寻了衣裳给她穿。
“这件?”
崔檀令看着他拿在手里的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袄和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如意纹长裙,慢吞吞摇了摇头。
陆n将衣裳叠好放回箱笼里,又寻了新的一套出来。
“这个呢?”
崔檀令瞅了瞅,沉默了,随手扯过搭在一旁的翻毛披风披在身上,挤开审美堪忧的黑脸郎君,自个儿选好了衣裳。
“你怎么还不出去?”农家屋里哪里会摆放屏风,小小一间屋子里没有遮挡的地方,崔檀令捧着衣裳直起腰来,对着还站在一旁的陆n颇有些奇怪,自然而然地抬头问他。
陆n看着她含着不解的漂亮大眼睛,明白过来,她这不是生气,是真想赶他出去她好换衣裳。
“咱们是夫妻,在帐子里伺候你那么多次了,换个衣裳有什么好避让的?”陆n这么说着,还想接过她手里边儿的衣裳,“这衣裳这么繁琐,你一定穿不来。来,我给你穿……”
崔檀令绷着一张冷冰冰的玉霜小脸踹了他一脚:“我自己来。”
她是懒了些,可不至于笨到连衣裳都穿不好了。
见娇小姐态度坚决,陆n只得遗憾地歇了心思,将洗漱用的东西给她准备好了之后,这才老老实实地去屋外给她守着门。
他生得魁梧英俊,挺直了身子站在门口的样子像极了一尊煞神,黄老狗他二儿子黄狗炮和他媳妇儿原本窥伺的心一碰着他淡淡中隐含威严的目光时顿时哑了火。
黄老狗一共五个孩子,大闺女和三儿子都成家在外,就二儿子和儿媳、四闺女和最小的五儿子留在家里。
黄大娘在生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人没了。黄老狗虽然也没正儿八经地再接一个回家来,却与住在村头的徐寡妇不清不楚,陆n从前还撞见过几回,愈发讨厌起隔壁这个爱偷懒耍滑,心思还不怎么正的老大爷。
真是辜负了黄大娘这么好的一个人。
黄狗炮两口子不知道陆n沉着脸在想什么,两口子你捅捅我我戳戳你,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搭讪:“哎哟,青天大贵人,俺们好久没见着您了!近日过得可还好吗?”
这父子俩叫人怎得一个叫的比一个夸张?
陆n点了点头,没打算同他们多说。
黄老狗正好通知了里正与村长他们陆n回来的事儿,一回到家就看见自己糟心的二儿和儿媳妇在对着陆n拍马屁,不由得虎着脸上前扯过他们:“少往贵人面前凑!瞧瞧你俩那埋汰样儿,贵人不嫌弃你们,那是看在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上!俺们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咋能这么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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