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你先好好留着吧,等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再和你商量。”
徐青野挂电话后扣回了钢笔,她之前还真没想过自己来京鹤的工资问题。
不过今天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她有些好奇自己当时有些不情愿签的字,到底给自己卖了一个什么好价钱。
她最近几天忙得太晚都住在公司对面的酒店,赶上这天早下班,她驱车回了半山,家里除了阿姨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循着记忆去卧室的床边翻找,但翻来翻去也没看见那份文件。
就是放在这里了?
难道是被家里阿姨收起来了?
“阿姨,之前我床头放着的那摞文件你有看到吗?我记得放在这里怎么找不到了。”
阿姨在面前的柜子里找了三两下,举着一个文件夹给徐青野看,白色的文件夹上面还套了个保护袋。
“徐小姐,您是找这个吗?”
徐青野翻开第一页:“对,就是这个,怎么在这里”
“之前掉在地上一页,我问先生,先生说让我先帮你收着,等你问的时候再把这个给你。”
贺敛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她短暂地有些惊讶。
但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抱着这份文件坐去了沙发的位置,里面有许多详细的条款,她都通通略过,直奔主题锁定这个岗位的录取金额。
是一串不算短的数字。
一二三四五,五个零?再看看开头的那个数字,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这么多?
怎么会?
贺敛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徐青野仰头靠在沙发上,展开的文件夹就盖在脸上,头发散开全部垂落在肩上,鞋子也没好好穿。
“在看什么呢?”贺敛把外套挂在门口走进来,坐在徐青野的身边抽过她手上拿着的那份文件。
徐青野脸色微妙地变幻着,默默地说了句:“在看我给自己卖了一个什么样的好价钱。”
第61章 发难
贺敛扫过那一页的数字, 轻合上放在一边:“怎么样,对这个薪资还满意吗?”
看贺敛那一脸认真的样子。
徐青野:“想听实话?”
“嗯,实话。”
徐青野:“江和天际给我开出的实习工资只有这个的四分之一, 正式工资也只有这个的一半, 但据周老师说,我已经是我们同期去律所开出的最高工资了。”
贺敛沉思着点点头:“所以小姨才放人放得这么痛快, 京鹤在北城还算是一个好去处。”
徐青野想了想, 撑着身子‘腾’地一下跪坐在贺敛的面前:“所以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多吗?还是只有我啊,你们总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 搞什么区别对待吧?”
毕竟他当时那么强势地想让她来, 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那样的位置,他把她当做自己的所属物,开出一份足以配得上她情人身份的工资也理所当然。
贺敛解腕表的动作停了停,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阿野, 你是不是有些低估京鹤的实力了,可以放心,这些是你应得的,Leo下个月要回欧洲, 短期内接下来他的工作会全部交给你,我贴身秘书的价值可不是用这样一串数字就可以估量的。”
“这样。”徐青野将信将疑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京鹤开出的工资高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上次和文菲一起吃饭的时候, 她提过一次班里同学拿了个不错的薪资, 刚巧也是法务部。
晚上贺敛在浴室,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的聊天界面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问问看。
但看了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又觉得现在会不会太晚了, 或者明天再问?
就在她还在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对面文菲的对话框里先弹出了一条消息。
消息的前缀还带着一整排的感叹号。
逢考必过阿菲:!!!!!,我听雅雅说,你入职京鹤了?雅雅说今天在京鹤好像看见你了,但你和公司的老板走在一起,她就没敢过去打招呼,真的假的啊,不能吧不能吧!
逢考必过阿菲:应该不是真的吧,我刚刚还坚定地说你毕业大概率要留在江和天际呢,周老师也愿意放人?
徐青野听见浴室的门开了,她把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侧过头去看贺敛:“周老师让你买的东西你都买了吗?”
“嗯,FN的限量手工包,昨天我让司机开车送过去的,给你留了几只阿姨放衣橱里了。”
还有她的?徐青野点着足音走到衣橱门前,拉开拉门,贺敛说的几只是一整排。
徐青野倚在一旁的桌台边,手指落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是真的,京鹤挖人时候连带着贿赂了周老师。
徐青野其实在看到眼前一整排包包的时候,就对贺敛给自己开出的薪资释然了。
但她确实对京鹤的薪资状况一无所知,还是想多了解了解:能帮我侧面问一下这一届京大毕业生来京鹤应届的收入吗?
逢考必过阿菲:我听雅雅说好像一年总包40w,她最后定岗在市场部了,你是去法务部了吗?她说之前在公司没见到过你,就是最近才看见的。
徐青野:算是法务部吧,最近在兼职新老板的秘书。
她走回到床边的时候贺敛正拿着透明的水杯喝水。
看着那张几乎无死角的面孔,她突然觉得如果每个老板都长这样,那做秘书也挺赚的。
逢考必过阿菲:娜娜之前也是在法务部,但她这人你知道的,本质就是小公主一个,据说前段时间忙的时候天天被公司的那几个股东刁难,她受不了就走了,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股东刁难?
这种事情徐青野倒是隐约听说过,算是职场霸凌,但之前有周老师的保驾护航,现在又有贺敛,她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
徐青野这个时候的心态还很乐观,以为自己只有尽可能地做好本质工作就可以。
但中间也就只隔了一周,她心态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京鹤每年的股东大会都会在年底召开,或者公司有什么重大的变故才会额外再开一次会,其余的时间这些真正持有京鹤大额股份的大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各自管辖着手底下的分公司。
而今年从有小道消息传出京鹤即将交到贺敛手中开始,就有些人坐不住了。
随着股权实实在在的变更,下面的股东一催再催,
原定在下周的股东大会提前到了这周。
秘书室从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就全部投入到了准备的过程中,徐青野也不例外。
会议开始前三个小时,徐青野正在资料室帮忙打印材料,以前一直都跟着老贺总的吴秘书匆匆地走了过来 。
吴秘书:“青野,打印的事放着我来,黄姐还没回来,这次股东会的会议纪要工作可能要你上了。”
黄姐是贺敛从国外聘请回来的专业秘书,三十出头的年纪,人长得很有韵味,在国外有一段婚姻,一年前回国入职京鹤;因为最近在和国外的老公办离婚,最近几天一直都没来公司。
本来说今天一定会过来的,看样子是又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徐青野:“现在吗?”
黄秘书:“对,现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次会议的流程。”
徐青野又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在环境的倒逼下,人可以迅速地成长,就好像现在。
她在进入会议室前还在以最快的速度汲取着往期会议纪要的格式要点,现在已经不得不提笔开始准备了。
好在模板都是固定的,也不用立刻提交,她还有回头修改的余地。
与会人员陆陆续续地走进来。
贺敛在外面接电话,她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他应该坐的那个位置空着,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到了徐青野的身上。
对着这张生面孔,他们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打量。
不像是之前公司高层管理会议的噤若寒蝉,这次参会的人都是有分量的元老级人物,其中有几个徐青野在公司股东资料里看到过,甚至不是和贺敛叔叔的同辈人,而是当年贺敛祖父手下的那批人。
大家淡定地扫过她后就收回了视线,大概都没把当成什么重要的人物,
徐青野也为此更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周围动静。
看似平静和谐的寒暄中,下面正涌动着巨大的浪潮。
贺敛几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踩着会议的时间点。
没迟到。
但下面的人明显对贺敛的这种行为有些不满,徐青野已经不止一次在他们的谈话中听出这个意思了。
至于为什么明知她是贺敛的秘书还这么说,答案不言而喻。
贺敛除了在进门前看了眼徐青野,其余时间都没再同她说话,也没再看她。
随着公司几乎所有持股比例高的股东都到期了后,会议正式开始,之前私下里大家可能还会客气地伪装,但这种场合本来就是来说正经事的,会议一开始下面就剑拔弩张地切入了正题。
最开始说话的是坐在首位的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大概是生了气过来的,不满的时候胡子都在发抖:“小贺啊,我听说你想把城南水晶公馆的项目停了,这么重要的决策不好就这么草率决定吧。”
小贺、重要决策、草率。
徐青野进来的时候,吴姐就说过这种会议的纪要要学会随机应变,现在想起来这种提醒还真是有些意味深长。
徐青野捏着黑色的碳素笔,在草稿本上写:方总就城南水晶公馆项目的去留问题向贺总提出异议。
贺敛在方春来这么不给面子的质问下也不恼,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从容地问:“停掉一个连年亏损,且后续并不确定会盈利的项目是草率,不知道在我们老方总的眼中,什么样的决策才不算草率呢?”
“还是说。”贺敛刻意停顿后,幽幽开口:“老方总觉得水晶公馆这个项目可以为你带来什么利益,不然作为京鹤的股东,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理由不停掉这个项目。”
方春来被贺敛这么直接地说辞弄得脸红脖子粗:“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我不愿意停掉这个项目,这个项目连年亏损是我从中得利?开什么玩笑,我方春来这么多年为京鹤鞍前马后,怎么会为了这点钱自掉身价。”
贺敛倒也不急着说是与不是,只是视线淡定地环过在场的一众股东,用从容的语气陈述着一个事实:“两位老贺总在京鹤的股份已经全数转让到我名下,送到各位家中的文件想必大家也都看过,我让秘书室对京鹤的股权架构进行了更新。”
他看向她。
徐青野会意起身分发新打印好的股权架构图。
贺敛的面孔看着年轻,但此刻坐在董事长那个位置上,上位者的气势展露无疑:“如果之前大家还没看清,现在可以好好看看。”
但分发下去的纸张几乎没有人动过,氛围也在这一刻安静的诡异,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根据京鹤的公司内部章程,公司股东的内部股权转让,甚至不需要知会其他股东。
更何况手里捏着京鹤集团大多数股份的两人老贺总,一位是贺敛的叔叔,一位是贺敛的祖父。
贺家到了这一辈,继承人又只有这么一个。
但也正是一切事情都如此的没有异议,下面的人才会不甘心,因为这也就意味他们在公司内部为自己某得利益的空间又小了不少。
不甘心归不甘心,会议还要照常进行。
贺敛开会向来都是直切主题,这次也不例外,简单地说完自己想说的,半个小时后会议开始中场休息。
以前当法务在一旁旁听的时候,徐青野觉得贺敛的这种开会风格很简洁,但现在她要同步记录贺敛所有提出的点。
不得不说,纵然她的记忆力很好,也会觉得有些吃力。
“怎么样?都记下来了吗?”徐青野就坐在他身边,他倒也没有刻意回避,看向她问。
徐青野已经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了,但贺敛从容,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期间贺敛说过几个专业的词汇,她确实没怎么听清,就这样耐心地问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徐青野有问题的时候贺敛会回答他,她趁着这个空档整理的时候,他也会随意地下面的股东聊上几句。
气氛还算和谐。
直到一份文件被摔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徐青野离门的位置近,那文件也没订紧,有几页已经松散了,支出来的地方打到了徐青野手肘的位置。
这样的力道,打到她倒是没多疼,但突兀的力道让她的字扭了一下,最后一笔直接划出了纸面。
她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侧过头去看来人是谁。
这人她认识,叫钱猛,大家都叫他小钱总,刚刚一直都坐的方总的边上,说是方总已故朋友的儿子,虽然在京鹤持股不多,但每次的股东大会看在方总的面子上也都会带着他一起。
股份不多,脾气不小。
之前她在京鹤驻场的时候就看过这两个人的资料,当初她无意间还听楼醒吐槽过一句
“说着是朋友的遗孤,怎么看怎么像老方头的私生子。”
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就不清楚了。
钱猛名字叫的凶,人长得也有些五大三粗,但到底是京鹤的股东,穿戴上倒是没得说。
她几乎回过头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戴在手上的表,楼醒送过贺敛一块,据说要七位数。
不过说起话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他的语气比起最开始方春来的发难也好不了多少。
钱猛:“贺总,找秘书这种事还是要谨慎啊,你看这是什么,我们这水晶公馆二期的招标这周就要开始了,现在内部的招标文件就流出去了,我们倒是想盈利,但架不住公司里有内鬼啊。”
钱猛眼睛犹如猎豹一样直直地盯着贺敛,视线偶尔扫过徐青野的身上,但没有过多的停留。
“贺总你给个说法吧,这个文件当时是谁过手的,就算我们二期的项目不继续做了,我和方总也不能这样被搞。”
贺敛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从细微的动作中,徐青野就可以感受到他的不悦。
贺敛甚至没有看那份文件,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钱猛:“你们想听到什么样的说法,说来听听,我倒有些好奇了。”
什么说法?
当然是留住水晶公馆的这个项目。
现在京鹤一年的公司股权分红已经不够他花了,之前公司内部反贪搞进去了一批项目,他还折了不少人,现在看看,他现在就指着靠水晶公馆这个项目回回血了。
如果连这个项目都没有,他和他方叔在这个公司可就彻底被架空了,有股份有什么用,一年到头就分那么点钱,也就说出去气派,都不够他去公海玩上几次。
“贺总你既然已经成了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今天又是第一次由你主持的股东大会,我有再多不满也不能说什么,但你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现在分公司的项目一个个都没了,这个项目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砍,不只是我,我觉得大家都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58/71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