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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他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洛洛，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什么？”
林涧以为自己刚起床，脑子不太清楚，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
这时客栈的底部忽然传来一阵晃动，只听远处传来一阵仙鸟鸣叫般的声响，林涧从走廊窗户向外循声望去，正见远处淇山上撕裂开一道漆黑缝隙。
“秘境打开了！”她注意力顿时一变，反手打开了古入口的红门，拽着秦默就想将他推进去。
“洛洛等一下，我……”
“哎呀有事进去再说。”林涧忙不迭地把他往门里面塞，“别让别人抢先了，我去找剩下的人。”
秦默尚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被卷入了红门漩涡之中。
不出片刻，他便站在了一片茵茵的草地上，空气里弥漫着刚下过雨潮湿的气息，他垂首看了看手里的花朵。
虽然计划有变，可她应该也是信任他的吧？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让他进来……或许在秘境中更易让她知道他的真心。
秦默犹犹豫豫地盯着花朵看了许久，这时他背后的空间忽然又有了波动。
秦默赶紧向那个方向看去，目光却在一瞬间裂开。
“……林涧？”
第54章 [VIP] 双面
林涧刚刚拖家带口地拽着陆怀沙和一大群人进来, 突然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不禁头皮一麻。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这才发觉在进入秘境的一瞬间, 易容已经失效了。
……这秘境怎么还有这功能？！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林涧回头望去。
果不其然, 他们所有施了易容法术的巫族人, 都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面貌。颈上手上的纹身都露了出来，搁在一群人里格外扎眼。
然而她目光却随即注意到了启柘, 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人怎么跟她之前见到的面貌也不一样, 而且看着还十分眼熟，倒像是……祝郡的长子祝青？
祝青见她一直看他, 尴尬地摸了摸脸, 讪讪地说：“不关我的事。是族长一定要叫我跟着圣女, 他怕圣女不答应，才逼我易容的。”
你是什么双面间谍啊！
林涧一时间无言以对。
假如仔细回想过去，还是能发现“启柘”对她的态度比其他巫族人都更为随便, 只不过她从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不过谁能想到, 祝青可是巫族族长的下一任继承人，居然就这么被祝郡给她丢过来当护卫了。
林涧来不及细问, 身后任青薇已经愕然出声道：
“你是巫族人？难不成是巫族圣女？”
伽叶发现了在他们暴露那一刻周围人态度的变化，他手按在刀上, 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涧面前。
事到如今, 他们已经进了秘境，秦默纵然再不愿意, 也不能把他们从秘境里踢出去。也没有什么掩盖的必要了。
林涧便开口道：“我是。”
她眸光扫过了周围警惕地看着她的灵墟护卫, “我不知你们进入秘境是要做什么。但是我巫族要取的宝物绝对和你们无关。”
“之前就是因为行动不便, 我们才隐藏了身份。但是在场几位不都是如此？现在我也已经打开门带你们进来了，彼此互不相欠。倘若你们不愿同行, 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就是。”
本来她就不欠他们什么，说清楚之后反而更理直气壮了。
林涧见他们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回话，便索性招招手道：“伽叶，我们走。”
伽叶得了命令，便立即将刀按回鞘中。他身后的启柘示意了一下其他巫族人，他们便一同向秘境深处走去。
其余的人站在原地，气氛一片死寂。
冷六已经被刚才的变故吓得心肝乱颤，但是没人说话也不行。他便小心翼翼凑到秦默身边道：“少主，我们怎么办？”
秦默手里仍然握着那束花，凝视着林涧远去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句道：“原来她连身份都是假的……”
冷六自然不敢说少主你的身份不也是假的，只不过太敷衍被人家认出来了而已。
只是从前少主那么厌恶巫族圣女，现在却又被她玩弄了一番，少主应该已经恨她入骨了吧。
他只好默默瞅着秦默，准备少主一声令下，他就冲上去替少主破碎的初恋报仇雪恨。
秦默却怔忪良久，下一句却开口道：“那她与陆怀沙的关系岂不是也是假的？或者说，她其实并没有怀孕。”
冷六心头一惊，却见秦默眼中竟然浮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冷六默默放下了已经按在剑上的手。
呸！
你个恋爱脑！
他踟蹰一下道：“那少主的打算是……”
“先跟上他们。”秦默深吸了一口气道，“之前的事，我会慢慢与她说清楚。”
冷六没办法，只得招招手示意他们的人跟上来。
任青薇与童不归落在队伍最后面，童不归沉默得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此时他才呸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草，带上一丝讥讽说：“得了。一个巫族圣女，一个灵墟少主，你打算怎么着？”
还有一个是玄天宗道尊呢，可惜你不认识。
任青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刚才的事情对她的心理冲击也很大。她万万没想到道尊竟然会和以野蛮淫|乱未开化著称的巫族搅合到一起，而且还很喜欢那个圣女的样子。
若是玄天宗知道了，怕不是要气死吧。
她勾唇笑了笑，理理鬓边的发丝道：“还能怎么办？我们也跟上去就是了。反正最后的地点都是一样，总能找到你想要的那件东西的。”
此时林涧他们已经走得离后面的人很远了。
伽叶回头看了眼道：“圣女，他们跟上来了。”
“不用管。”林涧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后的草地，“他们刚才没说话，往下也不太可能再动手了。之后我们小心一点就是。”
她目光扫过祝青，后者没了前几天一脸潇洒自在的样子，赶紧避开她的眼睛，很快就转回来，朝她讨好地笑了一下。
“圣女，你别生气嘛。”他凑过来小声说，“我天天戴着两层易容也很难受的。”
林涧一阵无语，瞟了他一眼道：“那是我叫你戴的吗？”
“当然不是！”祝青立马说，“圣女这么善良，怎么会逼我戴那种东西！所以也一定不会赶我走吧？”
“算了吧。”林涧恹恹地说，“都走到这儿了，想赶也赶不了。你不如说说族长都叫你来干什么了？”
“也没有什么。”祝青登时有些局促，笑了一下说，“就是让我把圣女每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传信给他。”
林涧登时头皮一麻，“所以你都说了？！”
祝青梗了一下，“大部分都说了吧……”
他看林涧神色不对，立马补充道：“不过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以后我只负责圣女的安危，多的绝对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她也没干什么怕人的事，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天的举动都被事无巨细地报告给巫族，林涧还是觉得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她身为巫族圣女，享受了所有人的拥戴，也许为他们牺牲一些本就是必然的。可是这种程度的监视仍然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仿佛走了这么远，却依旧被困在落雪林里。
祝青在旁边小声念叨了一句说：“圣女妹妹，我以后真的不敢了。你看在我们俩一起长大的份儿上……”
林涧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道：“打住！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跟族长是怎么联系的？”
祝青眼看着事情有了转机，立刻把一个小红香囊从怀里取了出来，“就是这个。族长每天一定要听到你一点消息，不然不放心。”
林涧解开那香囊，里面却是块拇指大的玉圭。此时白玉上的夔纹闪了闪，对面传来祝郡的声音道：
“什么事？你们可进入秘境了？”
祝青在旁边吓了一跳，他朝林涧赶紧笑了笑。
林涧面无表情地凑近玉圭说：“族长，是我。”
玉圭对面一下沉默了。
半晌传来了祝郡一声干笑道：“圣女，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林涧说，“我都知道了。你以后别再想从祝青那儿听到我一点消息。”
“那可不行！”祝郡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自己在外面，一个人那么远，我怎么能放心下来！要不这样，我现在带人去灵墟找你……”
林涧瞥了眼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忍不住妥协道：“我以后每天给你传个信。让你知道我还活着，行了吧？”
“哎哎哎好！”祝郡见好就收，立马答应道，“那你可得早点说。遇上困难了别自己扛，记得跟我说。要是啥时候怀上了就早点回来……”
林涧忍无可忍地把玉圭丢回了香囊里。
祝青也不确定这事林涧是放下了没有，一路上都在若有若无地往她那边瞟。一行人就这么走了一路，竟然什么也没遇到。
秦默其实有一点说得不错，他们从古入口进来的这条路的确很是安全。
一眼望去都是茫茫的草地，远处是起伏的土丘。他们进来的地方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两岸景色没有任何差异。但若是一直沿着水源往上走，或许能找到。
但是他们一直沿着河流走到将近晚上，也完全没见到周围的环境有什么变化。
林涧察觉出来不对劲，便问伽叶道：“族长就没有说关于我们要取的那件宝物什么别的信息？”
“他只说那东西叫做玉露白珠。”
伽叶道：“似乎就在秘境最终的地点浮光宫里。我们巫族古籍上记载的是，玉露白珠乃是月圆之日，浮光宫中花上生出来的露珠。此物生而神灵，乃是阴阳交辉之物，沾染者一定能应天之气而有孕。而且对女子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反而会四气调和，益寿延年。”
林涧想了一回，没想出来什么。况且她更重要的目标是找到王妃说的能解开心魔誓的“还愿丹”，便道：“说来你记不记得，秦默之前似乎说过，我们从古入口进来，本来是应距离浮光宫极近的。走这么远好像不太对。”
“可是这一路上，我们的确是没见到什么类似宫殿的地方。”伽叶皱起眉道，“难不成是错过了？”
“应该没有。”林涧朝后努了努嘴，“秦默还跟着呢，说明他们也没有头绪。”
他们只好先在河岸便歇息下来。
秘境中危机重重，他们都不敢过于大意。因此没再扎营，只打算在树下休息一晚上了事。
方才她与伽叶说话的功夫，陆怀沙到河边取水去了。林涧环视了一圈，见他正立在河岸边垂眸盯着水里，正想走过去，却被人叫住了。
“秦少主说……他有话要跟圣女说。”来传话的巫族人犹豫着回头看了眼秦默的方向。
秦默背着手立在树下，秘境中朦胧的月光将他的影子在草地上拉长，越发显得他身长玉立，如同一柄出鞘的剑。
说清楚也好。
林涧在心里叹口气，向他走了过去。
秦默转过身来看着她，轻扯了一下嘴角道：“我该叫你什么好？”
“随便吧。”林涧说，“叫洛洛，叫圣女，叫蘼芜君，都行。”
秦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哪一个都没有选，而是说：“林涧。”
林涧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如常。
“你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秦默看了她良久才说，“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也许本来就是变了一个人呢？林涧耸耸肩，“可能是突然醒悟了吧。发现你没什么可喜欢的。”
秦默的目光僵了一瞬，他许久才慢慢说：“你还记得你之前寄给我的那些信了吗？你在里面写过，此生只喜欢我一个人。你还写遇见我是你一生最幸运的事，所以那时候不管我就灵墟与巫族提出什么交易，你都答应……”
“你还记得我之前雕给你的同心连环球吗？”林涧瞥了眼他的腰间，“你早就丢了吧？现如今还说这么干什么。”
秦默眸光好像猛地被烫了一下，他道：“对不住。许碧梧要，我便给她了。应该还在她的殿里，我会去找回来保管好。”
“不用找了。”
林涧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个同心球被许碧梧拿来当做她派来杀我的杀手的信物了。你之前说许碧梧只是为了喜乐天门的利益嫁给你，其实不是那样，她大约真的很喜欢你。”
秦默瞳孔愕然地放大，却听林涧接下去道：“你也不必以为我之前就真的有多么喜欢你。你知道圣女的日子有多无聊么？每天都被关在落雪林里不得外出，见任何外人都要佩戴上面篱。洄鸾江就是我十四岁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
她的目光平静地直视进他眼眸深处，使他看见她透亮的瞳孔如一池明静的湖水。
“那天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是你，任何一个人救了她她都会爱上对方。”
“你以为那是爱么？根本就不是。她只是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生活的念想，给自己一个逃出落雪林的理由罢了。”
第55章 [VIP] 红痣
秦默的拳头不自觉地在身侧攥紧, 他紧紧抿着唇，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林涧便朝他略一点头，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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