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对林涧说不许跨出殿门, 虽然有几分恐吓的成分在, 但对白行简的警惕也是实打实的。
白行简看似吊儿郎当,若说要杀一个人, 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没有几分狠性子, 夷阳仙君绝不可能走到今天在玄天宗的地位。
当年荼昼杀了他两个弟子, 白行简说一不二,拖着一身重伤从极南殒珠之海赶到极北之地, 将荼昼追杀了整整半个大陆。最后他公然违背玄门“不虐杀”的戒律,在北天门将荼昼凌迟示众。
那时他以为荼昼已死,便自请受刑赎罪,又为自己最后一个弟子陆怀沙亲刻了“不杀生”剑。
也是荼昼阴魂不散,数千年后又冒了出来。但是此后白行简便不再动手,而是将报仇一事交给了陆怀沙。
后来便有了陆怀沙继位道尊,与荼昼在阴山一战,接着便失去记忆,流落到巫族的事。
陆怀沙心知肚明,白行简在得知他怀孕那一刻的杀意绝非作伪,因此实在连他也难保他遇上了林涧会发生什么……
满殿的烛火因他身上灵气波动摇曳起来,明明灭灭如同纱帘背后鬼影祟动。
他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真实的后悔来,似乎完全陷入了对自己的厌恶。
他万万不该放松了警惕,将林涧带在身边。他更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将她孤身丢在这里,他最不该的是误认为自己今日已经足以保护好她……
陆怀沙大步流星走进卧房,抬起眼睛望向了墙上的符文。
***
林涧叹口气,垂下了眸子。
“那还能怎么办?还是得走。”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到底还是放不下他。而且与族长在玄天宗相见也好,正好让族长看看陆怀沙的身体情况。”
她咕哝着说:“他这个样子,我实在搞不懂。”
伽叶手肘架在曲起的膝盖上,和林涧并肩坐在檐下,将脸埋进了阴影里。
少年的弯刀被月亮在阶上照出影子,孤零零地藏在鞘中。
“你怎么不说话?”林涧讶异地看向他,不禁笑道,“你也不相信他怀孕的事吧?说真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
“没有。”
伽叶慢慢抬起头来,藏着一抹幽紫的瞳孔注视向了林涧。他极浅的勾了勾唇角,“我该恭喜圣女才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
林涧定定地看着他,忽而摇摇头笑起来,似乎很轻快地说:“还不一定呢。万一继承人只能由圣女生下,或者怀的不是女孩而是男孩。都有可能。”
伽叶却没有再应声,只是侧耳听着她说话,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失魂落魄。
“好了。我也该走了。”林涧拍拍衣裙上的尘土站起来,“再不去,他那边都该以为我不回去了。”
伽叶轻轻“嗯”了一声,望着她的背影道:“圣女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啦。”林涧重新展开那道符文,回眸笑着看他,“我在玄天宗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对不对?”
她又黑又圆的瞳孔如同一孔深泉,倒映着天上的月牙儿,仿佛吸纳天地精华的精怪,白皙的面庞如春笋般娇嫩,长长的睫毛好似野蝶一般扑闪着,令人瞬间失神。
“嗯。”伽叶点了点头,似是极刻意地别开眼睛,看向庭院墙角道,“我会在这里等圣女回来的。”
“好。”
林涧笑了一下,便抱着被子踏进了符文里。
从暗处骤然走入亮处,她的眼睛晃了一下。但是下一瞬便看到陆怀沙正笔直地站在她的身前。
“陆怀沙?”她不禁诧异地笑起来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我跟你说,之前可吓死我了,白行简突然进来……”
林涧话音未落,陆怀沙忽然一步上前,将她连人带被子揽入了怀中。
林涧懵了一瞬,接着便为他身上铺天盖地的雪松香气包围,像是被湮没在了一片不可度量的林海雪原之中。然而所有的参天树木都在朝她环绕而来,雪上燃起了冲天大火。
“陆怀沙……咳,你松一下……”
即便是隔着衣物,她也能感觉到他紧实有力的双臂将她死死箍紧怀里,绷紧的肌肉不可分离地挤压过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
“陆怀沙……三哥……”
林涧眼睛里憋出了眼泪来。微微上挑的眼尾泛起了异样的红,像是桃花在枝头绽放,令人情不自禁便抬手欲采。
陆怀沙沉沉地望下去,便见她鼻尖都皱了起来,拧起两道柳眉说:“胸口挤得疼……”
他便将被子伸手一拽,却不是撇开,而是索性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而后轻轻一掂她的细腰,便将她卡在怀里深吻了下去。
林涧惊恐地瞪大眼睛,看见了立在门口一脸痴呆的黎思,挣扎又挣扎不动,刚想要抬脚,大腿却被人按住了。
“有人……”她一脸崩溃地说。
陆怀沙半臂倚在墙上,将林涧圈在怀里,偏头看了一眼门外的黎思,接着一挥手,从卧房到大殿两道门便全关上了,林涧只听见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响得她脸都皱了一下。
但是下一刻陆怀沙却没有后退的意思,他的吻已经如雨点般深深浅浅落在她的眉峰眼角,林涧整个人连带她的被子,都被按进了如云一般的床榻里。
林涧双眸泛起了水色,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发软。她仍旧勉强维持着声线,企图开口叫住他道:“三哥。”
“乖潆儿。”他轻轻吻着她说,“回来睡还知道带着被子。”
林涧面庞刹那羞红了一瞬,那被子明明是给他带的!她看落华顶上那么冷,天可怜见的只有那么一床薄被……
但是容不得她辩驳,陆怀沙已经握住她纤细手腕,将自己腕上的念珠褪到了她的腕上。
林涧另一只手去阻挠,反而被他巧劲一环一绕,两只手都被念珠捆缚住了。
细细的珠绳没有弹力,将她手腕勒出了红痕。陆怀沙抬手将她手臂按在枕上,支起身来与她额头相抵,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再一次侵入。
“三哥……”林涧被亲得快哭出来了,“你先等等,让我说句话好不好?”
“潆儿有什么想说的?”
他含着她的唇瓣轻轻一吮,像是惩罚似的留下了一道红痕。
“潆儿令本座怀了你的孩子,弃本座于不顾,私奔去另寻新欢,公然张贴告示要再娶新人,还有什么道理要讲?”
林涧被他一句话数落得噎了回去,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人间生儿育女尚且讲究个嫡庶长幼,潆儿的本事倒是大得很,连个先来后到都不顾了……”
他一语未毕,便抬起头来俯视着她,指腹摩挲过林涧面颊,另一只手指勾住了她衣裙系带。
然而却又不拉,只是垂首,带笑望着她。
林涧赶紧摇头,想要伸手去阻止,却忘了此刻自己两只手都被念珠系在床头,一扯,冰凉的小檀香念珠便簌簌滚在肌肤上,那双手却分毫不能挣动。
陆怀沙扬起眸子,细细打量着她腕上的念珠,叹了一句道:“潆儿戴这个可真好看。”
未及林涧反驳,他已经伸出手指勾勒过林涧腕骨,沿着她手肘一路滑下,附在她耳边低低地道:
“你可知道,本座半生都受这宗门清规束缚,过往每每为潆儿意动,便在袖中捻动这珠串静心。这珠串捻动了多少次,本座便为所谓的‘道’折磨了多少次。”
“如今,潆儿也该受一次它的苦了。”
林涧全身被被子裹着,方才一番,额角已经渗出了细汗。
她愕然地看向陆怀沙,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耳听到的话。
“脸红了。”他轻抚着她的眉睫笑说,“看来还是这般口是心非。”
陆怀沙似乎却是毫不在意,他再一次珍重地俯身吻着她,两指掐住了她的腰肢,低低笑道:“许久没看到潆儿肩上的纹身,都快忘了是什么样子了。”
他伸手拨下林涧肩头衣物,将她翻了过来,莹润的肩膀霎时暴露在了摇曳烛光之中。
毒蝎在她肩上张开双钳,道道纹路尽是未被驯化的凶悍之气。然而高悬的毒尾却又如同一粒红珠,霎时蒙上了一层艳色。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明知其会杀人于无形之中,却仍诱惑着人前仆后继地踏入其中。
陆怀沙垂下脸去,身子一沉,张口咬在了她肩膀的纹身上。
第99章 [VIP] 耳熟
次日清晨, 林涧是在一片意识昏沉中醒来的。
她外袍里衣都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就近乎不着寸缕地被裹在她抱来的那床被子里。乌发缭绕在颈侧,将一张小脸衬得出水莲花一般雪白, 然而被下却遍布一道道交错的红痕。
她呆呆地转脸看向身边, 正对上陆怀沙半睁开的丹凤眼。
他眼睛微微眯着, 露出半分漆黑瞳孔,纤长眼尾高高挑起, 好似画上的神仙垂眸。
然而他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似是见她终于醒过来了,才低低笑了声说:“潆儿昨晚睡得可好?”
嗓音里还带着沙哑, 如风吹木叶般令人心痒。
林涧忽然想起来, 她虽与陆怀沙同床共枕了那么多次, 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清晨醒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她身边。
“还好……”
她刚挪了挪腰身想要答话, 四肢便都涌上一股酸软无力来。
林涧蓦地想起昨夜他是如何将她压在身下, 用念珠缚住她的手腕,勒令她一遍遍哭求哀告, 却索取无度的场景来,脸上便闪过了一丝恼怒之色。
她愤愤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肩膀却硬是被人扣住翻了过来。
那念珠不知何时又戴回了陆怀沙腕上。冰凉的檀香木珠像是永远也捂不热似的, 滚在她肌肤上,令她不禁轻轻一颤。
“我看看手腕。”他笑着将林涧拉到了自己怀里, 低头去看她腕上被念珠勒出的红痕。
林涧身上未着衣物, 却一瞬和他紧密相贴。脸上不由得蓦地浮起了一阵红晕, 羞恼地就想去推开他。
陆怀沙却及时地一蹙眉,刹那好看的眉峰拧了起来, 如同云压青黛,长发散在雪色颈间,莫名透出一抹脆弱之色。
“腰疼。”
林涧忽然想起来他还怀着身孕,推拒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柳眉间凝起了不安。
都怪他表现得太正常,都忘了这码事了。昨天晚上他冲撞得那般用力,又要了那么多次,该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罢?
“你别动了。”她连忙坐起来,嗔怪地说,“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吗?怀着孩子还一点都不知节制。”
陆怀沙的目光却随着她坐起来的动作一暗,停在了她胸前颤颤巍巍的两点。
林涧感觉到那沉重炙热的目光仿佛带着倒钩,精准地钩住了她,便“啪”一下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还乱看!”
陆怀沙眼睛被捂住了,嘴唇却浅浅地勾起来,“没有大碍,潆儿揉一揉就好了。”
他越说没有大碍,林涧心里便觉得越发不妙。
她冷哼了一声,正手忙脚乱地扒开被子找衣服,却听陆怀沙笑了一声说:“潆儿还要捂多久?”
林涧此时为了找衣服,把他身上的被子全掀开了,只留了一点遮住关键部位。
她扭头一看,陆怀沙白瓷似的胸腹腰肌全暴露在空气里,熹微的晨光穿透过帐幔纱帘在他身上道道流动,长发铺在身下,眼睛却又被她死死捂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唇角带着一丝浅笑,莫名有种被强制的柔弱感。
林涧只觉得脸上一热,赶紧别过脸去道:“别催。不都怪你。”
她好不容易将衣服从床底下找出来,胡乱往身上一套,便立马挪开了手道:“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先看你的手。”陆怀沙却不容置喙地拖着她的手腕,将林涧一把拽到了身前,细细打量着上面交错的痕迹。
他并拢食指和中指,指尖亮起些微灵力光芒,抚在那伤口上,刹那便将伤口抚平。
林涧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他炙热的目光烫伤,便低声道:“还不是你拿珠子勒的,你倒是还好意思戴着那个……”
她看一眼陆怀沙腕上沉黑的念珠,便想起了昨夜场景,忍不住脸颊一片都开始发烫。
“这念珠我当然要好好戴着。”陆怀沙轻笑一声,转了转手腕道,“看这珠子一次,便想起来潆儿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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