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娇娇倒没想到,她端正的工作态度油然生敬。
解释完,郑蔓又露出亲切的笑容,“你们吃吧,不是我自夸,我们酒楼的点心还是很不错的。我就坐在这里,和你们聊聊天。”
可能是背负着陈坚的嘱托来,任娇娇都不知道怎么聊这个天了。只能很很老土的,从关心对方最近过的怎么样开始。
这关心,明明昨天在江边遇到时,公公已经问候过。
陈国伟看她们聊的慢慢自然起来,意识到有些话题有他这个男人在可能不是那么方便,于是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走开了。
任娇娇也知道这是丈夫给他们创造机会,也不跟郑蔓寒暄了,直接开门见山说:“我们下午就要回去了,再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
郑蔓本想说现在交通比以前方便了许多,要见也不是难。
但一想到自己居无定所,工作也称不上稳定,她就不敢说不难这种话。
多少人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不也是见上一面都难。
大城市有它的繁华,也有它的身不由己。
郑蔓感慨道:“人生的缘分,或许就是这样走走停停。缘聚缘散,可能都是注定的。”
譬如母亲,陈叔叔也来了这个城市这么久,两人就是昨晚才遇上。
昨晚回去后,她知道母亲几乎一晚没睡。辗转反侧,好几次她睡的朦朦胧胧之际,听到客厅有人在走动。
想到母亲,郑蔓想说什么,任娇娇却先开口了。
郑蔓在沉思的那短短几十秒,任娇娇也在想着要怎么劝才有效。
任凭她能写出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可当下却是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到什么劝说的言辞才是有效的。
千言万语,百感交集,她只能对郑蔓说:“人生还很长,不要因为以前的一些不好经历就放弃这方面的追求……”
任娇娇说的很乏力,如果换做是她在婚姻里栽了跟头,可能会比郑蔓更加抗拒。
结婚这东西,平心而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存在感会变得越来越薄弱。
婚姻之所以会产生,一开始本就不是因为感情,而是为了在恶劣的环境下能更好的存活下去。
读大学的这一个学期,她在学校图书馆读了不少古代典籍,了解了很多古代名人的感情生活。放眼过去就几千年,能在文人笔下留下点蛛丝马迹的爱情故事,不敢说全部,绝大部分都是家境优渥生活无忧的。
物质无忧,才有那个闲情雅致谈情说爱。
在吃饱都成问题的年代,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哪个结婚不是为了能一起更好的生存,就连繁育后代,也脱离不了生存的目的。
她在末世生活了二十多年,末世的生存依仗的已经不是某个人,而是科技,是武器,是人的能力。所以在那个年代,婚姻几乎已经不存在了。哪个人能力强,就会有人愿意依附,无论男女。
幸运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就遇到了陈国伟,才能让这段始于颜值的婚姻越走越扎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忠于人品。
一个将婚姻看的通透的人,其实是没办法去劝一个在婚姻里栽过跟头受过伤害的女人再把生活的中心,未来的幸福寄托在这方面的。
任娇娇只能劝郑蔓,不要一朝被蛇咬就怕井绳。如果以后能遇到个好的,也是可以好好把握的。遇不到,像现在这样努力工作也能生活的很好。
郑蔓听后淡淡一笑,想问她现在生活的很好吗,不过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好与不好,也是看和谁比。
和任娇娇比,她的生活简直就是不堪。但是和同住那一片的很多邻居比,她的生活又确实好很多。
虽然没有丈夫,但是有一个事事以自己为重的母亲,有乖巧听话的女儿,有一份还算诚心如意的工作。
不用贴补高伟后,她的工资和母亲帮人家搞卫生挣的钱,每个月都能存下不少。如果继续这样努力几年,也许她们也能回老家买套小房子。
可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最大的不安不就是日子不稳定。
“谢谢你的关心,我明白的。”郑蔓是真心感谢任娇娇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她们的关系称不上多深,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能对自己说这番话……郑蔓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是很敢相信的念头。
“你……是陈叔叔让你来找我,和我说这些的吗?”因为激动,郑蔓声音微微颤抖。
说不是,显然太假,任娇娇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对不起,我好像说太多了,希望你别介意。”
这话又把两人的距离拉回原来,郑蔓心中苦涩,很明事理的没有追着问。她姑且就当是吧。
这么想,那昨晚才被黯灭的希翼再次重燃。
任娇娇留意到她神情的变化,有些担心。虽然不忍,还是透露了点公公已经有女朋友的事。
郑蔓直接愣在那不会动,任娇娇担心问:“你还好吧?”
“哦,啊,我没事。”郑蔓缓过神,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
刚才她表现的太明显,太丢人了。
她心堵的慌,很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刚好此时陈国伟回来了,她聊了几句,借口要工作,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
包间只剩两人,陈国伟问妻子:“聊的不是很愉快?”
“还好吧,就是我把爸有新感情的事和她说了。”任娇娇叹气,做这些事还挺让人不是滋味的。可谁让当事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公公呢。
残忍归残忍,钟阿姨和公公分开也这么久了,就算心里还有不舍,最难过的时候也过了。
任娇娇这会想的还挺简单的,等回到大院,几天后突然接到公公的电话求助,她才感叹,自己还是把感情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电话那头,陈坚从来没这么慌乱过。说三句话就叹一口气,显然苦闹的很。
好在任娇娇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她和陈国伟回大院的这几天,远在省城的公公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戏剧性的事。
这事说起来呢,也不是无迹可寻。
就是他们离开的第三天,陈坚忙完公司的事回家,意外在小区门口看到钟静。
他以为钟静是来这边干活,担心这个点她一个人回去有危险,便主动停下车,上前打招呼,然后送她回家。
路上,他看出钟静似乎有心事,便关心起来。
谁知道他越是关心,钟静越是难过,最后甚至还哭了。
这可把陈坚吓着了,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更是非要问个清楚。
他最担心的,无非事她生病什么的。
然而面对他的一再追问,钟静却说了句:“你是不是已经有新对象了?”
陈坚一愣,下意识踩了刹车,车子熄火,两人狠狠颠了下。
好在正行驶的这段路并没什么车,不至于酿成惨祸。
红晕悄悄爬上耳尖,陈坚忙问坐在后座的钟静有没撞伤。
得知没事,他才又重新慢慢重新启动车子。
陈坚红着脸嗯了声,告诉钟静自己确实是有对象了,最近才在一起的。
钟静听后捂脸痛哭,他们同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却偏偏昨晚才相遇。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重逢,是不是一切还来得及。
钟静的反应,陈坚再迟钝也品味过来。
他紧抿着唇没再说话,车后钟静的哭声听得他心乱如麻。
好在这一段路到底是有终点的,很快到了钟静住的地方附近。
陈坚停好车,钟静依旧还在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好催人下车,只能默默陪着她。
过去不知道多久,钟静艰难止住了哭泣,却又问陈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对方,陈坚当然知道指谁。
想到蔡晓华,陈坚眉目闪过难得的温柔,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对方是自己的下属。
钟静更是愕然,显然很意外他竟然会和下属谈恋爱,他明明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但想到自己曾经之所会和他一起,不也是因为在他家工作,日久生情么。
可她却忍不住想指责,指责陈坚怎么能跟自己的员工在一起。
陈坚红了脸,弱弱解释:“缘分吧,我也是没想到的。”
“你和她是缘分,那我和你是什么?”钟静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慌乱去开车门。
然而陈坚忘了解锁,她又怎么开的了门。
越是打不开越是慌乱,钟静恨不能把门拆了。
陈坚见状,连忙开了锁。
正想劝她别急,钟静却在打开车门后,跳下车跑了。
陈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这件事到这里,陈坚还不至于打电话向儿媳妇求救。
那日钟静的反应,虽然让他不是滋味,但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
任娇娇听完后续的发展,只能叹一句,男人对于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有责任心,也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这责任心吧,至少说明这男人还有点良心,可又不影响他该发展新感情发展新感情。
呵呵,男人的责任心,有时候真不要也罢。
如果不是自己公公,任娇娇也就把这样的事当不八卦听,烦不到自己。
是自己公公,就没办法了,得耐住性子,好好帮迷茫不易不知道如何破困境的公公理清头绪。
电话那头的陈坚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
钟静这么内敛的人,抛弃自尊跑到他面前,问他们还有没可能。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这一幕偏这么巧,被来找他的蔡晓华看到。
蔡晓华是知道陈坚过去的这段感情经历的,聪明如她,顿时猜到了眼前这个在陈坚面前哭哭啼啼拉拉扯扯的女人是谁。
可现在她才是陈坚的女朋友,她有立场,有底气。
她并没有对钟静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看了两人好一会,才语气淡淡对陈坚说:“既然是老朋友,怎么不邀请她进家里坐坐。”
陈坚完全懵了,有一种干了坏事被当场抓包的错觉。
“晓华,这是……”他想和蔡晓华解释,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之前处过的对象,邀请到家里做客会很尴尬。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恕不出口。
而钟静,看到陈坚对眼前这女子的态度,也顿时明白过来对方是谁。
如此年轻冒昧,而且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如何是她能比的。
钟静心如死灰,没见到人之前,她还妄想着,她和陈坚那么久的感情,怎么也不会被一个刚在一起的人给比下去。
可这会看到人,她自卑了,自卑到尘埃里去。
这样光鲜的女子,如何是她能比的。
哀莫大于心死,钟静的心一瞬陷入死寂。
不痛,不悲,无喜,无怒。
彷佛那么一瞬,心脏它失去了一切感知。
钟静两眼空洞无神看着陈坚,又或者是看着他后方。
没又聚焦,另外两人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只有钟静自己知道,她明明是在看眼前的人,但是为什么看到的却是过去那个他?
灵魂彷佛游离出体外,有个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想看看是谁叫自己,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看。
钟静这个样子可把陈坚和蔡晓华吓到了,蔡晓华本来很生气的,这会所有情绪也是完全被担心所取代。
陈坚见唤不回人,想伸出手去碰她。
蔡晓华眼明手快,立刻把他的手按下去,改而自己轻轻抓住钟静手臂晃了晃。
这一晃,终于把钟静出窍的灵魂晃回来了,空洞的双眸有了焦虑,看清了眼前那张青春美丽的脸。
猛地,钟静忽然整个往下跪。
好在蔡晓华反应快,连忙托住她下坠的身子,大声喊:“你要干什么?别这样,你理智一点。”
“姑娘,你这么年轻,肯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对象的,你把陈哥让回给我吧。”
蔡晓华瞪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她说的。
“他是个人,又不是件物品,怎么是可以让来让去的。”
钟静哭着,说:“我嘴笨吧,不会说话,可是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蔡晓华不高兴了,松开那搀扶她的手。
她瞪了陈坚一眼,无声责备他这个罪魁祸首,无声告诉他,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处理。
陈坚受惊吓的程度可半点不亚于蔡晓华,在他心里,他和钟静那段过往是彻底已经过去了。而且两人分开还是钟静主动提出来的,他是没想过两人会再有纠葛。
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陈坚头都大了,目前这个局面,可比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商业危机都棘手,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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