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纯沉默几秒,自嘲地笑了笑,“有些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真的了,对吗?”
前段时间别人都说她是靠着唐季拉合作,她恨不得当场写一篇文章来自证清白,顺便骂一顿唐季。
但现在,她借着这段开放式关系去要求唐季稳住这个合作,跟那个娱乐新闻写得又有什么两样呢。
唐季看出她眼里的倦意和委屈,倏地心间一软,像被一根针狠狠刺到了一样。
他将周锡纯轻轻搂在怀里,轻吻她的眼角,“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诋毁你。”
“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吗?”
周锡纯现在对于酒店的顶层套房似乎有了阴影,每每来到这里,无论是哪个酒店,她都会想起跟唐季的斑驳回忆。
“不想在这里睡?那我们回家住。”唐季的话放缓,没了刚才的动怒。
男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搞得周锡纯觉得,好像只要她肯软着耳朵去哄,他是一定会听自己话的。
这可能吗?
周锡纯分外怀疑这个答案。
她再度被唐季打横抱起来朝着楼下走,这次她没有折腾了,像是闹得有些疲惫了,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贪婪地凑近男人的胸膛,轻嗅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水味道。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个法子,她好像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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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锡纯以为回到老宅之后唐季会缠着她亲密,但他只是在她洗完澡之后,紧紧抱着她入睡。
她被搂得很紧,这样睡着格外不舒服,就想转个身挪动一下,但被男人的大手捞回去,搂得更加紧了。
睡意终于袭来,周锡纯沉沉闭上了眼,半夜惊醒的时候,被窝的旁边是凉的。
唐季不在,应该是离开很久了。
周锡纯本来没心情去管唐季的去处,像他这么一个如此沉迷工作的人,大半夜睡不着起来加班也说不定。
桌上的水杯空了,周锡纯便准备下楼去接杯水来。
三楼走廊上的灯亮着,周锡纯抬眸去看,步伐下意识地开始往楼上去。
走廊尽头的房门缝隙里,露出里面细微的灯光。
周锡纯走过去,推开了虚掩的门。
唐季穿着黑色的衬衫坐在白色钢琴前,双手中流出流畅的曲子。
曲调忧伤悲欢,但她却从中听出几许落寞和傲慢。
界内都说,像唐季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大抵没有什么烦恼。
可自从她来到唐家老宅,就发现了唐季情绪上的不对劲。
他似乎不喜欢这里,但非要带自己来这里住,像是刻意诱导自己去探寻他的过去。
阳台那边的窗户大开着,晚风吹过来,男人的黑色衬衫上掀起了涟漪,轻轻漂浮。
她就站在门口,痴痴望着男人弹钢琴的身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黑色衬衫混杂在白色钢琴间,像是蛮横地在白色世界里闯进去一抹浓重的黑。
周锡纯盯着那架白色钢琴,心脏倏地滞息。
她又何尝不是那一抹白色?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周绍泽的保护下,不用为家族的利益联姻,可以找个心爱的男人谈恋爱,结婚再到生子,但现在她的生活完完全全被唐季打乱了。
甚至于被他搞得一团糟,她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她明明知道这是错误的,是不该深陷的。
唐季跟她不是一路人。
想着,周锡纯全身便开始发烫,就连指尖也变得灼人,她皱着眉把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他的身份如此矜贵显赫,那股落寞和孤独感到底从何而来?
曲毕,周锡纯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唐季已经朝着她走过来,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跟着他走动的幅度露出性感的胸膛。
“怎么不睡觉?”周锡纯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子看。
这个男人太懂得如何控制情绪,刚才那副落寞简直就像幻觉。
他隐忍地深吸了口气,淡淡开口,“不太困。”
“你很会弹钢琴。”周锡纯由衷地夸赞,“比我弹得好多了。”
“小时候学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唐季侧头轻笑,整个人的气质此刻有些飘忽。
周锡纯看得出他的伤感,主动调和着氛围,“这要是叫忘得差不多,那我就是幼儿园水平了。”
他的嘴角微扬,看到周锡纯手里拿着的水杯,便拿过水杯给她接了杯温水。
周锡纯小口小口地喝着,余光注意到旁边的屏幕,想起来那个招标会的视频。
她犹豫地看向唐季,纠结着要不要问出口。
“想问什么?”唐季果然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跟你说过我刚来的时候来三楼看了,抽屉里的U盘我也擅自做主看了。”周锡纯没敢直视他的眼神,“如果冒犯了,我先跟你抱歉。”
“但是……”周锡纯咬了咬唇,还是决定问出口,“为什么你这个U盘里会是我在招标会上的视频?”
“特意找的。”唐季没有隐瞒。
“你什么时候找的视频?”周锡纯又问。
“你回国的第二天。”
“回国?”周锡纯回想了一会儿,“是我在酒吧喝醉酒找你帮忙的那天晚上吗?”
唐季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你找这个视频做什么?”周锡纯紧张起来。
看来她那天猜错了,唐季不是因为跟她保持了关系之后才找的这段视频,而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找来了。
“收藏。”唐季答。
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收藏?”周锡纯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她没再追问了,唐季的脸色一看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不过一想到招标会,她就难免想起自己合作被抢的事情。
如果她能争点气,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在澳大利亚施展自己的拳脚了,可惜合作一没,开拓市场的口子没了,州原在澳洲这边的发展还没有开始就直接停滞了。
“招标会那天,你在台下坐吗?”她问唐季。
“嗯。”男人轻应。
“那你知道我那个项目……算了。”
周锡纯想要问问抢走她合作的那个人的底细,但思索一下,还是作罢。
从唐季的嘴里捞出点东西势必是要被他拿些东西讨回去的,这男人只做划算的买卖。
而且就算她知道自己的合作是被谁抢了,她也没办法去做些什么。
唐季悠悠走到了阳台那边,周锡纯看见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径直跟了上去。
“很晚了,要回去睡觉吗?”晚风吹着,周锡纯的睡衣单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别着凉了,你先回去睡。”唐季催促了她一句,望着远方黑暗的天空看。
今日不喜人,连半颗星星的踪影都看不见。
周锡纯没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刻的唐季格外需要人陪。
他在撵她走,大概是怕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一些情绪。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你的生日或者是什么纪念日?”周锡纯努力猜出他反常的原因。
唐季搭在阳台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按紧,口中的话却冷淡无情,“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周锡纯的双唇微张,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抱歉,我不知道。”她只是垂着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是不是很想他们?”
唐季没应,只是轻笑了下,格外苦涩,“在你看来,我很思念他们吗?”
“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大半夜在这里一个人弹琴,那架钢琴有些年头了,是你小时候常用的吧?”周锡纯自顾自地说着,试图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让他缓解悲伤的情绪。
“我也很想我的父母,父亲他去世得早,母亲也一直在澳大利亚这边生活,从来不回国,我想我妈的时候会哭会闹,但她也从来不愿意飞回来看我。”周锡纯的眼底镀上晦暗,“为人父母如果爱孩子,不应该时时刻刻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吗?”
始终安静听着她说话的唐季倏地开了口,“时时刻刻都要保证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这是一种爱吗?”
“你想错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周锡纯皱眉。
唐季总是把她的话按照完全相反的意思去理解,当她想要进一步解释的时候反而会被他绕进去。
“或许你换个角度看呢?过度的掌控欲的确不是爱,你已经意识到不对了,还要跟他们做出一样的行为吗?”
周锡纯的话带着哄骗的意味,她知道此刻的唐季的心房格外软弱,或许她可以趁机敲打一番。
男人的眼神从夜空中收回来,落在她的面容上,他的目光紧锁,眉头深深皱着,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出破绽。
周锡纯的手都在颤抖,冷风阵阵吹过,她单薄的睡衣没有任何保暖的作用,裸漏在外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牙关紧咬,但因为冷意却上下牙齿疯狂地打着架。
“周锡纯,不要试图改变我,我不喜欢。”唐季眼里罕见的羸弱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嘴角的苦涩甚至都敛去了,眸子里满是对她恐怖的占有,“你要乖一点。”
周锡纯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倏地笑出声。
她还真是不自量力,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改变唐季的变态占有欲。
可眼下的他只是难过,并不是不清醒,是她太低看唐季了。
“唐季,你喜欢我吗?”周锡纯面无表情地问他。
“喜欢。”
男人回答得格外果断,可周锡纯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柔情缱绻,只有强烈的掌控欲。
“这不是喜欢。”周锡纯执着地反驳她,“你只是习惯了去掌控任何事情,你最怕的,就是我脱离你的掌控。”
她现在需要等的只有时间,她可以慢慢熬,熬到合作彻底竣工。
但唐季轻勾嘴角,将她隐藏在心底里最差的一种结果直白了当地说出口——
“你最怕的,就是脱离不了我的掌控。”
第33章
晚风吹过, 周锡纯觉得冷意森森,整个人如同掉在了冰窖里。
“吓到了吗?”唐季扬了扬嘴角,“开个玩笑。”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话说得实在轻松, 而她的脸上只有错愕和震惊。
周锡纯想要转身回屋,但身子却发软没有力气。
他抬手将她拥入怀里,温热的手掌抚在她的后背,带着安抚似的力道,不轻不重地拍打。
这是极其温柔的动作, 周锡纯的手却没有环抱上男人的腰来回应,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知道此刻的唐季到底是眉眼含情还是肆意的占有。
垂着的手陡然被他抓过放在他的腰际,周锡纯迟疑了一秒, 抱住了男人的腰。
随后便是一阵收紧, 她咬着牙, 死死攥住男人腰际的衣衫, 好像这样就能报复回去似的。
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浸湿了男人的衬衫。
吊带睡衣单薄,但男人怀里温暖的热度却让她厌烦又沉迷, 大脑残存的理智让她下意识后退一下,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再次拥入怀里。
这个禁锢的动作让她彻底没了故作坚强的姿态,她失声痛哭,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站直身体,全靠着男人抱住她的力量。
她好恨自己。
她可是周锡纯, 那个敢做敢当, 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锡纯。
敢为同学出头, 敢刚刚毕业就为州原开拓海外市场的周锡纯。
什么时候, 她变成了这么一个爱哭鬼,情绪时时刻刻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之前她觉得唐季犯贱,总爱主动招惹她。
现在她明知道是错误的,却还是不受控地沉沦下去。
她才是贱。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周锡纯头脑一阵发昏,鼻子堵塞,她摸了把自己的额头,烫得吓人。
桌子上放着一杯冷掉的水,她实在口渴,准备拿过来喝掉。
但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手一滑,杯子便摔在了地上。
昨晚是唐季把她抱回来的,之后她哭累了便睡过去了。
门外有人敲门,周锡纯应了一句之后就发现是王嫂。
她端着饭菜进来,“周小姐,您发烧了,趁热把饭吃完,然后把药吃了。”
她蹲下来收拾着地上摔碎的水杯,“晚上风凉,小姐也要多注意一些,穿些保暖的衣服,昼夜温差大,太容易受凉了。”
“唐季呢?”周锡纯问。
一大早醒来就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现在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询问唐季的去向。
这是唐家老宅,她的所有动向都会被唐季知道,相反,她也不能任由他单方面掌控。
“先生去工作了,这边也有很多项目要忙,以前的时候也都只是晚上回家过夜,白天都看不到人影的。”
只有晚上回来休息?
那她在这儿的这几天里可都没有看见唐季外出过。
“不然我说周小姐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呢,最近几天都是在家里办公的。”王嫂的表情依旧笑眯眯的,跟周锡纯刚来的那天几乎一模一样。
周锡纯正要张口说话,便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发烧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对于王嫂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
“您还是先吃饭吧,都要凉了。”王嫂担忧地望着她,“我去给您拿张桌子,就在床上吃好了。”
周锡纯闷声看着她忙活,“唐季是你从小看到大的?”
“对,小时候先生父母管得严,只要没完成他们布置的什么任务,就关到屋子里,饭都不给吃,更别说出去玩了。”王嫂把桌子张开放到床上,开始一个一个挪饭菜,“那些乱七八糟的乐器,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
周锡纯配合着挪了挪身子,盯着这些她爱吃的饭菜。
有很多都是她没有在唐季面前点过的饭菜,但现在全都出现了。
看来唐季把她调查得很清楚。
“小孩子都爱玩,哪有这样天天关在家里的,时间一长就容易出问题。”王嫂叹口气,面容有些憔悴。
“唐季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周锡纯拿起了筷子,发烫的脸颊上始终透着润红色。
“车祸。”王嫂找了张椅子坐下,愁容满面,“国际中学有开学典礼,每三年一次,那天先生想要父母去参加,但他们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先生怎么哭喊都没能让他们留下来,最后就……”
周锡纯惊了下,没想到唐季的父母是这样遇难的。
“所以唐季后来就被闻家收养了是吗?”她问。
“对,法院是判给闻家收养的,毕竟是先生母亲的娘家人。”王嫂的眼中闪烁了一下,“成年后就再次到澳洲这边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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