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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然而，没有说话就已经可以证明，章戚已经在一点点的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章戚看他这样，便故意问道：“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马天天依然没有说话，章戚耸了耸肩，继续道：“那我简单说说，你夹在策划案里的那三张纸，是在计算红绿灯时间。”
“你每次去那个路口，并不是去买路边摊，而是为了测试自己计算的时间想否有误差。”
“这个阶段是重复的，从监控中都可以发现，你——”
马天天突然出声道：“别说了。”
章戚一顿，再次提醒道：“虽然你有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你说话的声音，王爱琴应该能听出来吧。”
他不知道马天天有没有开什么变音器，但从他的两台手机里，都没有找到任何跟王爱琴的通话记录。
而王爱琴的手机里，也没有任何属于网络电话的来电。
由此推断，平时他和王爱琴联系，应该都是通过别人的手机拨打的。
短信联系更是不可能，不仅内容容易被人知道，而且在发过去之后还要等回信，用别人的手机容易别人发现，所以大概率还是通话。
他大胆而又直白的说了出来，有赌的成分，但成功几率很大，一旦赌对了，马天天就更会相信王爱琴招供了。
果不其然，在章戚说完，他更加沉默了。
章戚看了他会儿，最终起身准备离开，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他轻声说道：“你女朋友来了，她很着急，也很想见你。她说，如果真的犯事了，她会等你。”
马天天的女朋友在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来了。
她打电话联系马天天的时候，是警方的一位警员接的电话，她在得知马天天被抓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然而马天天在审讯室内，两人并不能见面，因此她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坐着。
马天天的嘴张了张：“她……”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加没有想到，她会焦急的跑过来。
两人交往了三年半了，马天天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只是父母从大学就开始不停地催找对象，最后找了个比较顺眼的，平时则演的自己很爱她。
哪怕这么长时间下来有了一点感情，但绝对不至于到喜欢的程度，只能说有一点好感。
平时，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以及那些自己的一些特殊癖好上。
但即使如此，他为了父母也会选择结婚，他本想满足一下内心那种在法律边缘试探的刺激，满足一下内心的疯狂后，就准备收手结婚。
可在这个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对于她，应该挺喜欢的。
否则为什么他现在的情绪，他心脏的跳动，都在告诉他，他在乎她。
想到如果自己死了，或者无期了，那个天天跟在自己身边软软糯糯撒娇的女孩就会嫁给别人……
他有些不敢想。虽然知道自己放手对她更好，曾经的他能做到，但现在，他做不到了。甚至……如果她跟了别人，他都想亲手毁了她。
章戚没有回头，说完那句话后便朝外走了出去，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一个他差点就没听到的声音，嗓音中带着些沙哑：“我说。”
章戚看着已经关闭的房门，让自己身边的警员去继续审讯记录。
他看了眼时间，刚刚赶上24小时关押时间的尾巴，幸好成功了。
随后看着仅剩自己的走廊，不由得轻叹一声，转身朝关押王爱琴所在的审讯室走去。
还有一个要解决。
不过马天天招了，这边这个就简单太多了。
王爱琴在一开始她打死不承认自己有犯案，更与那起车祸无关，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不过运气好，她才能活了下来。
然而王爱琴毕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她本身的学历也不高，对于警方一些夸张的说法都信了。
在警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出各类审讯手段，长时间光照、紧追不舍地提问、不给喝水及休息，一步步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不过众人都小瞧了她，一直没有松口，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但好在，章戚这里带来了好消息。王爱琴得知自己的合伙对象招供的时候，整个人就慌张了，甚至在想到之前警察跟她说的她可能会死刑后，更是有些崩溃，开始一点点的阐述自己的经过。
这其实与章戚猜测的差不多，不过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就是，她并没有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故意将身体弄坏，而是她本身就有低血糖。
她不过是每天减少不同程度的食量，来看看自己低血糖发作的时间和晕眩的程度。
而在案发当天的时候，那杯茶水是她自己故意打翻的。
在工厂工作了那么久，她也知道负责经理的脾气，知道在那个时候把茶水打翻，经历肯定会把她拉过去训话到错过午饭。
然而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嚎啕大哭：“我没办法啊！我需要发泄，我再不发泄我会疯的啊！”
“自从我家那位下半身瘫痪后，家里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要工作赚钱，要回家给他烧饭，要伺候他吃喝拉撒睡……”
说到这儿，她咬着牙恨恨道：“有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他去死！他死了我就轻松了！”
随之，语气又一软：“但我又舍不得啊……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感情其实可好了。你不知道，当初是他追的我，那时候乡里乡亲的都看着呢，天天摘不同的花送我，电影上映了，花大价钱请我去看电影。我喜欢谁的歌，他就会想方设法给我买那个歌手的磁带……”
王爱琴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儿有些发疯，一会儿又怀念曾经，一会儿又哭着自己真的受不住了。
最后，哭累了，嗓子哑了，她祈求般的看向坐在她前方的警察：“求你们了……放我走吧，他不能没有我啊……”
第71章
章戚的计划还算顺利, 两人双双招供。然而招供还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直接证据。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 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 没有其他证据的, 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 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
因此证据方面他们需要速度加快。
马天天被警方带出审讯室，别关至别处看押, 马天天的女友听说了, 立刻跑过来想见一面。
马天天的女朋友看上去长得很小，个子也不高, 给人一种软软糯糯小鸟依人的感觉。
她看着双手拷着手铐，被警察带着朝她走来的马天天。
等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眼角含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犯法了吗？”
马天天看着面前的女孩，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在警员的催促下, 他缓缓点头道：“嗯。”
女孩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我会等你出来的。”
马天天目光看向女孩含泪的双眼，问道：“如果，我被判无期呢？你还会等我出来吗？”
“……无期？”
女孩被这两个字吓得呆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恐惧他到底犯了什么法。由于一直证据不足，马天天和王爱琴也没有招供，警方自然也不会直接说‘你男朋友杀人了’这种话。
只是为了安慰女孩而说配合调查之前那起车祸，因此, 但现在女孩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到底犯了什么事，只是以为撞到人了。
她知道马天天的车是第一辆, 也知道被撞的人没有死，那怎么着也判不了多久。
可现在听到‘无期’这两个字，就知道事实跟自己认为的大不相同。
女孩低下头，咬着唇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会尽力等你的。你……如果真的无期了，在里面要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来找我。”
马天天见自己的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肯直视自己，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很快就将笑容收敛了回去。
他就知道，这世上的真爱太少了。不过，得多谢之前审讯他的警官同志，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目光赤luoluo的从上而下扫了女孩一圈，女孩也因为他灼热的目光抬起了头。
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显得可怜兮兮，但眼泪很明显已经被她止住，嘴角还试着扯出一点笑容。
她见马天天没有回答她的话，便再次问道：“好吗？”
马天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一定要等我出来。”
否则，等我出去后，一定会毁了你。
两人在这也耽搁不少时间了，见马天天说完，一旁的警员就将他拉走。
女孩一直目光追随着马天天离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紧握着手机，再次低垂下了脑袋。
半晌后，她拨通了电话：“喂，妈……他可能会被判无期……”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一时间没有说话，片刻后才缓缓道：“可是妈，我真的很爱他，我愿意等他出来。”
另一头的母亲听后勃然大怒：“爱什么爱！等什么等！你瞧瞧你找的什么男朋友！只有杀人放火的才会被判无期！他就是一个变态，一个疯子！”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相亲！世上男人那么多，比他好的更是全天下到处都是！你别让我亲自去抓你！”
说完，也不等女孩有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女孩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直至手机屏幕自动锁屏，她才抬起腿，缓缓朝外走去。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夕阳，想起两人前不久还躺在床上说着至死不渝的情话。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么深的感情会坚持多久，但会一直等到，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为止。
楚晨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红着眼抬头看着夕阳的女孩，不由得轻叹道：“这么个好姑娘，怎么就眼睛不好使呢。”
章戚站在一旁睨了她一眼：“别让人家听到了，你去安抚安抚，顺便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有知情权。”
楚晨无奈道：“好。我真的……很不喜欢安慰家属的事……”随后突然抬起头道，“诶，章队，马天天的父母呢？”
章戚想到之前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冷笑道：“听说自己儿子可能杀人了，当下就说那不是她们儿子，前不久就断绝了关系，有事别找他们。”
楚晨一脸震惊：“竟然还有这种父母，估计平时教育就有问题，否则这个马天天估计也不会现在这样。”
……
章戚那里的进展迅速，然而柯诗奕这里的进展却卡住了。
在破解的途中，他们发现了其中一个紧急销毁程序，一旦发现有人触动这个紧急销毁程序，手机中的APP将自动卸载。
卸载了倒也不怕什么，毕竟他们现在手上不止一台手机上有FindYou，大不了换一个就行。
但问题是，换一个手机开始破解，他们这两天等于就前功尽弃了。
而之所以会触动这个程序，主要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接近核心程序，这个紧急销毁程序就是相当于整个程序的最后一道防线。
难度很大，顾裕和柯诗奕两人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顾裕虽然天才，但毕竟年龄也不大，第一次遇到技术这么高超的程序，他难免会有些跟不上。但毕竟天赋在那，想必过几天也能琢磨出来。
柯诗奕更别提了，之前就是一个初入门不久的小菜鸡，现在虽然脑海中有的知识，但往往这种困难程度极高的，那所需的不仅仅是知识，而是需要一定的天赋和极强的灵活运用能力，这个就需要实践了。
这就跟做数学题一样，题刷多了，之后一看到类似的题目，几乎瞬间，解法就已经出现在脑子里了。
就像上学时学校老师常指着这个公式说：‘这道题要求简化，怎么简化，你一看到这个公式就会想到另一个公式。’
同学去问学霸，学霸往往就会说：‘怎么看出来的？这不明显的吗？’
总的来说，就是这两人卡住了，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
顾裕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但看到柯诗奕也暂时没什么进展后，也没有自闭，但还是有些受打击。
想想曾经，在看看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太难了，果然进入社会才是刚刚开始。
他侧过头准备找柯诗奕讲讲话，就看到一旁的柯诗奕在做眼保健操：“柯老师……你咋还做眼保健操呢。我从小到大，每次做眼保健操都偷偷睁眼。”
柯诗奕继续闭着眼睛，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同时回答道：“效果挺好的。”
顾裕觉得滴个眼药水就好很多了，但也没有反驳柯诗奕。
他转而低下头开始玩手机，然后就看到楚晨在群里发的消息——两人都招供了！！！！大家抓紧找证据！！加油！！！
顾裕立刻拉了拉柯诗奕的衣服：“柯老师！马天天和王爱琴招啦！”
他一直以为这个案子估计得长期奋战了，毕竟真的什么线索也没留下，但没想到竟然两人都招了。
柯诗奕也一愣，做眼保健操的手顿住，睁开眼，眸中带着惊喜，随后笑道：“那很好啊。”
现在群聊中，还剩下花椒和韭菜了，韭菜不在长浔市，也不知道首都那里的进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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