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屿笑:“吃都吃了,还能吐出去不成,辛苦了这么些天,也该带你们吃顿好的。”
虽然有他这话,阮湘还是没法不心疼钱,嘟囔着:“那些菜那么贵,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有材料和菜谱,我都能做,包管做得不比酒店的大厨差。”
“贵就贵在材料,鲍参翅肚、生猛海鲜、神户牛肉,全都是进口的。”
“以后还是在家里做吧,去市场买点好食材就行。”
阮湘想好了,就算裳裳姐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更何况竹姨说过,留给裳裳姐那几箱子宝贝都是给她备的嫁妆,将来她要带着嫁妆嫁人的,不能把嫁妆提前花没了。
下午,几个人去逛大雁塔、钟鼓楼,又去附近的回民街逛逛吃吃,到西安来这些天,光顾着盯曲流觞的梢,都没有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千年古城。
平常难得出次远门,阮波阮湘对一切都很新鲜,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商裳淡定多了,除了大雁塔和古城墙她勉为其难爬上去看看,回民街这种吵吵闹闹、全是外地游客的地方,她根本懒得去逛。
顾寒屿对阮湘确实偏爱,连阮波都逛烦了,要和商裳一起坐在冷饮店等,顾寒屿却陪着她把回民街逛了个遍,还买回来一堆吃的玩的。商裳看着桌上那一堆,看着就没什么食欲,更别说吃了。
阮湘挥舞着手上一串串的银铃铛给阮波看,“阿哥,好看吗?我和屿哥一起选的。”“好看,戴在手上像紫霞仙子。”阮波低头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吃。
“裳裳姐,好看吗?”阮湘又显摆给商裳看。
“好看,和你的衣服很搭。”商裳看一眼,花里胡哨的还有点发黑,看起来也不像真银子,但款式还是可以的。
顾寒屿翻看着菜单,问阮湘:“你吃什么?香草球还是蓝莓芝士雪酪?”
“随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阮湘还在欣赏她美美的手,想着什么时候也去做个美甲,她在重庆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女孩做美甲,心里羡慕得很。
顾寒屿点了两个香草球,他和阮湘一人一个。
“差点忘了,我们买了羊肉串,趁热吃。”顾寒屿打开其中一个纸袋,把热乎乎的现烤羊肉串从里面拿出来,叫其余三个人吃。
阮波阮湘一人拿了一串,商裳没动,顾寒屿知道她脾胃弱,也不招呼她,自己拿了两串吃。阮湘点开手机搜索美甲图片,问顾寒屿,“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
“都不好看,太花了。”
顾寒屿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美甲图案,觉得女孩子指甲简单干净就好,但是阮湘非让他选一个,他也会挑一个看起来相对顺眼的。
商裳看他俩研究美甲图片那种认真的样子,无聊地嘟了嘟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时间有限,兵马俑和陕西历史博物馆是看不成了,回程的时候,四个人都很愉快,顾寒屿叫阮波唱歌。
“唱什么?”
“随便唱,想唱什么唱什么。”
阮波于是唱起了《孤勇者》,他唱歌不怎么样,声嘶力竭还跑调,但阮湘和顾寒屿都很买账,和他一起唱。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去吗,配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烂大街的小学生神曲被三人唱得畅快随意,歌声并不怎么美妙,却很有感染力,商裳听着听着,心里原本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
快到家时,顾寒屿远远看到几个人在小区门口徘徊,警觉地让阮湘把车靠边停下。
“出什么事了?”阮湘不解地问。顾寒屿指了指前方,“如果我没看错,那群人中好像有昨天在我们西瓜摊捣乱的流氓,应该是他们带人来报复我们。”
商裳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其中有个小个子很像昨天出言调戏她那个流氓,于是问顾寒屿:“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的住处了?”
顾寒屿说:“都是地头蛇,找个人还不容易,我们卖西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只要去水果批发市场打听,就能打听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报警吗?”阮湘问。
“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报警没有理由。”顾寒屿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区大门附近的环境,说:“小超市门口的三个人、还有对面洗车行,他们至少纠集了十五六个人。阮湘你开车带裳裳先回去,我和阮波过去会会他们。”
说话间,他把头上的棒球帽帽檐压低了一点。
商裳忙阻止他,“对方那么多人,你和阮波只有两个人,寡不敌众,下去等于找打。”
“没事,下去松松筋骨,也趁这个机会醒醒酒。你们只管开车先走,别管我们。”
说话间,顾寒屿下车站到路旁,阮波赶忙跟着他下车。一听说要打架,他兴奋地不行,从侗寨出来这么多天,他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顾寒屿,你别冲动行不行,还是报警吧。”商裳按下车窗。
顾寒屿没理她,挥手叫阮湘开车,和阮波蹲在路旁,等看到她们的车进了小区大门,才缓缓站起来,往小区门口走。
作者有话说:
某人不顾劝阻,非要去硬刚,会吃亏吗?
第24章
你有没有未婚夫与我何干
那群流氓或坐或站在门口盯梢, 顾寒屿和阮波过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立刻认出来。小个子流氓眼尖,最先认出了顾寒屿, 和为首的刀疤脸流氓耳语, 刀疤脸丢掉手里的烟, 向周围人打了个手势,原本蹲着坐着的几个人和假装在洗车行干活的人不约而同往他身后聚拢。
顾寒屿走上前, 熟稔地拍了拍刀疤脸的肩,“怎么着, 昨天那顿打还没招呼够,今儿还想再练练?”
刀疤脸眉眼一抬,皮笑肉不笑, “兄弟好身手, 哪条道上的,我们老大想会会你。”
既然对方先礼后兵,顾寒屿也就放下姿态, 说:“外地人, 家里遇到难事过来做点小本生意讨生活,我对你们老大是谁不感兴趣。”
“这话就见外了,都是道上混的, 我们老大看你身手不错有心结交,别不识抬举。”刀疤脸虽未生气, 眼神里却多了几分阴狠。哪怕这小子再能打, 也不可能打得过他带来的十几个打手。
“就是, 我们老大看得起你才想会会你, 你小子别狂, 就算你躲得过, 你老婆长什么样我们可都记得。”小个子躲在刀疤脸身后附和,说起商裳时更是一脸猥琐。昨天他被打得很惨,肋骨疼了一晚上,看到顾寒屿那种凛冽的眼神心里还直犯怵。
顾寒屿不理他威胁,脸上依旧带着点倨傲的笑意,“我这人自由惯了,哪条道我也不想混,既然弟兄们都来了,节省时间,也别一个个上了,我和我这兄弟就两个人,你们一起上。”
还真遇到个不怕死的混不吝,刀疤脸原本强压着的怒火蹭蹭往头顶上蹿。
昨天他为了护着老大那个干啥啥不行、只会混吃耍赖的傻弟弟,让卖西瓜这小子占了上风,哪知道一夜过去老大竟然让他过来拉拢对方,他不敢违令,只得过来蹲点找人,既然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手黑。
然而,刀疤脸并不傻,他仔细打量着顾寒屿,他的谈吐气质,根本不像是个卖西瓜的农民,反而他身后又高又壮的阮波看起来很朴实。
刀疤脸混迹江湖多年,也颇有些眼力,阮波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脖子上戴着个银项圈,晒得黑红黑红的肤色和土里土气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是汉人,更像是个山里娃,那健壮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一看就是身手了得,不然卖西瓜的小子不会这么自信。
小区门口有治安摄像头,不是约架的好地方,刀疤脸说了个地方,顾寒屿说:“行,我们半小时内准到。”
流氓们走了以后,阮波问顾寒屿:“屿哥,我们真要去啊?打架我不怕,但我害怕惹裳裳姐生气。”
顾寒屿直陈利害,“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方都找上门来了,我们不把事情摆平,万一他们憋着坏找裳裳和阿湘麻烦,我们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她俩,裳裳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把她关在家里更是不可能。”
阮波想了想,他和阮湘从小听竹姨和裳裳姐的话听惯了,如今竹姨不在了,裳裳姐就是他俩唯一的亲人,他从来没想过不听裳裳姐的话,但是屿哥的话也有道理,那帮流氓说记得裳裳姐的长相,很明显是用她来威胁,他们必须去打一架,让那些流氓不敢造次。
家里,阮湘坐立不安,商裳却很镇定,煮水泡茶。
“裳裳姐,你说我阿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阮湘六神无主,着急地问商裳。
“我刚才打电话给门口保安,保安说那群人早就散了,阮波和顾寒屿也离开了,他们就算打架也不会在小区门口打,门口都是摄像头。”商裳拿着茶盏品茶。
“那怎么办啊,万一他们约到很偏远的地方打架,屿哥和我阿哥会吃亏吧,对方人那么多。”阮湘咬着嘴唇,一颗心砰砰直跳。
“打不过就跑啊,他俩又不是没长腿。”商裳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劝都劝过了,他不听有什么办法,大不了被人打伤了付点医药费,要是被打残了,那她就只能爱莫能助。
阮湘叹口气,跑到阳台往下看,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腿都站酸了,才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还好还好,阮湘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没缺胳膊少腿,两人完完整整回来就好。
阮湘算到他俩快到家门口,早早就把门打开迎接他俩。看到阮波毫发无损,阮湘扑过去抱紧他,“阿哥阿哥,你没受伤吧,我担心死了。”阮波把阮湘抱起来转了一圈,“你尽瞎担心,我这不是好好地。”
阮湘这才放心,目光看向顾寒屿,关切地问:“屿哥,你没受伤吧,我和裳裳姐都很担心你,刚刚还在商量要不要报警救你们。”
她担心我?悠哉悠哉喝功夫茶,她那是担心我的样子?顾寒屿冷冷地瞄了商裳一眼,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商裳也看向顾寒屿,见他目似星辰但脸如寒霜,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要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中午那一顿大餐算是白请了。
商裳放下手里的茶盏,对顾寒屿说:“厨房有阿湘做的醒酒汤,要是酒还没醒,就去喝一碗。”
“我谢谢你啊,我清醒得很。”顾寒屿换了鞋之后就去了洗手间。关门的声音过大,让房间里的其余三个人很直观地感觉到他的怒火。
阮湘和阮波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生气了。阮波回想,明明他们这一架打得很顺,顾寒屿回来的路上表情也很正常,怎么回到家反而不高兴了。
“屿哥怎么了?怎么忽然生气了?阿哥,是不是你打架不厉害,你们吃亏了?”阮湘悄悄地问。
阮波忙摇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我打架很厉害,屿哥的擒拿格斗更厉害,一脚就能把人踹飞了,那些流氓打不过我们的。”
“今天打跑了,万一他们明天又来怎么办,他们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天天来堵门,也不是个办法。”阮湘忧心忡忡。
“不会的。”阮波胸有成竹,有意压低声音,“屿哥和他们说好了,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虽然我没听见他们怎么说的,但是他们好像挺害怕的。”
“没听见?你怎么能没听见呢。”阮湘有时候简直恨自己哥哥的榆木脑袋,一根筋。
“他们不让我听啊,他们到边上说的。”阮波有点委屈的解释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很小声地补充,“但是我听到屿哥最后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说,我老婆脾气大,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
“他说的是谁呀?是说裳裳姐吗?”阮湘下意识看向商裳。商裳脾气古怪,要是知道顾寒屿背后这么说她,肯定要发飙,再说他怎么能说裳裳姐是他老婆呢,裳裳姐最讨厌别人占她便宜了。
一想到她发飙可能引发的后果,阮湘担忧起来,从小竹姨就再三叮嘱他们,商裳身体不好,一生气就会发病,所以她和哥哥从来不会去惹商裳生气,偏偏顾寒屿什么都敢说。
“你千万不要把屿哥的话告诉裳裳姐,可能那群流氓昨天看到裳裳姐和屿哥一起卖西瓜,把她当成屿哥的老婆了。”阮湘在阮波耳边轻声叮嘱。
阮波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
晚上随便扒拉了几口饭,顾寒屿也没看电视就直接回房间去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回家看到商裳在喝茶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可能是她当时那种太过悠然自得的态度让他觉得她一点都不关心他,阮湘起码还知道问候一下,她却阴阳怪气叫他去喝醒酒汤。
说得没错,他脑子是挺不清醒的,冒着被暴打受伤的风险去替她打流氓,回来还不被她待见,越想越觉得心里窝囊。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他又回想起三年前那个下雪的除夕夜,他下班以后在漫天的爆竹声里踏雪回家,亲眼目睹的惨烈画面,这些年来一直在他的梦境中徘徊不去,很久很久,画面又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他整个人也变得躁动不安。
感觉额头上一阵温热,紧跟着一缕淡淡的檀木香嗅入鼻息,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极力睁大眼睛,眼前一张清丽的脸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楚,看清了是商裳,他不由自主地内心一阵狂跳。
商裳拿着湿毛巾擦拭他额头上的汗,他下意识把拳头握紧了,以一个戒备的姿势看着她。床前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一张脸半明半暗、阴晴不定,商裳看出他的拘谨,唇角浮出笑意,“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下药害你。”
这不是梦,顾寒屿放松了一点,任由她继续给自己擦汗,不仅是额头,他睡这一觉连脖子上都是汗。
把毛巾放到一旁,商裳轻垂眼帘,问他:“伤哪儿了?重不重?”顾寒屿闻言愕然,“你知道我受伤?”
“不然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呢,不就是打架受伤回来看到我在喝茶,心理不平衡了么,觉得自己白白逞了一回英雄。”商裳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药酒,倒了一点在掌心,双手摩擦揉匀了准备抹在他伤处。
顾寒屿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也不矫情,掀开衣服给她看,右肋骨下方有一大块很明显的淤青,是他看到小个子准备拿刀去捅阮波,情急之下飞身过去,却被人偷袭踹了一脚,当时只是疼了一下,摸摸骨头没断,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伤处竟然出现淤青了。
商裳把手掌覆盖在他肚皮右侧的淤青上,那淤青一直延伸到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摸起来硬硬的,她轻轻推拿,等掌心的药酒吸收得差不多,又倒了点在手上,揉匀了之后继续按压。顾寒屿初时觉得疼痛难忍,渐渐地伤痛处发热,随着她柔软的手掌推拿揉动,疼痛得以缓解。
看到顾寒屿咧着嘴笑,商裳斜了他一眼,“你还笑,惹了那群流氓,以后水果生意还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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