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凝背对着他, 唇畔勾着笑意。
虽然看不见浮光此刻的表情,但听到熟悉的温润声线絮絮叨叨,就知道浮光又要露出操心的老父亲表情了。
每次她洗完澡打湿了衣裳,他都会这样说一通,姜凝凝已经习惯了。
只是即便穿越到虫族已经一年多了,她还是无法接受在她光溜溜洗澡的时候, 有人在边上看着, 不论男女都挺尴尬的。
浮光用干毛巾将她的湿润的发梢擦干,立刻将她拉到了浴室里的镜子前, 开始给她吹干头发。
镜子前洇着湿漉漉的水汽,水珠像泪痕似的滚落,镜子下的大理石台面上也凝着颗颗晶莹的水珠,角落摆着香水散发着阵阵醉人的幽香。
模糊的镜子将她和浮光的身影映地朦朦胧胧,好似下雨天,透过满是雾气的公交车玻璃,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光线朦胧幽幽,晕散开的红绿灯光在浓稠的雨夜里川流不息。
浮光高大的身体在镜中贴着她的薄背,半干半湿的长发被他吹得纷乱,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好像从身后环上来,从背后拥着她。
吹风机里不停呼出的干燥暖风,将她莹润白嫩的耳根吹得盈盈粉粉,好像被人轻轻地咬了一下。
姜凝凝竟觉得有些站不稳,双手撑着凝水的台面,身后宽大的胸膛紧跟着贴了上来。
雾气萦绕着镜中,浮光修长的指节插进她浓墨般的发丝里,圣洁的金发从他的肩头滑落。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可他们的发丝恍若水乳交融般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她顿时心乱起来,掌心里的水像横流的欲―望,撑不住她的身子滑了一下,碰倒了角落里的薄荷绿香水瓶,浓烈的香味在浴室氤氲的水汽散开,浓稠甜腻,令她喘不过气,樱唇微张。
浮光也因为她的动作也乱了一下,手臂从她的后腰环上来,从她的手腕滑到了她的手背,与她沾满浓到发腻香水的指间紧紧相扣。
清透的香水在他们的指尖滴落,封闭的浴室内充斥着旖旎春光。
姜凝凝想,她一定是晕香了,否则怎么会觉得头昏脑涨,甚至连浮光埋在她脖间温声软语地说话,她都听不真切。
光洁纤细的小腿反而敏感地颤了一下,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能激发起她身体燥热沸腾的化学剂,手臂无力地软了下去,浮光从身后拥抱着她,用体温温暖她。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浴室的,反正走出浴室,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倒是感觉好了许多。
扶萦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立马端上已经重新热了一遍的驱寒汤。
姜凝凝坐起来,问道:“浮光呢?”
扶萦道:“浮光侍虫他出去了。”实际是去地下室,料理那群操作失误的虫子了。
能够进入王殿的虫子无一不是优中选优的,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已经没有必要留在王殿里,浮光面上和善,做起事情来狠辣果决,从不拖泥带水。
“哦。”姜凝凝点了点头,低头喝起了驱寒汤。
抬手间指尖的香水味还在萦绕,是很好闻的水生调香水,清新宜人,她现在闻起来也觉得十分好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浴室里她一闻到这味道四肢就软了。
估计是一下子打翻了香水瓶,味道太浓烈的原因吧。姜凝凝喝着驱寒汤想。
*
七天后,阿羽染带着成为俘虏的蛇族王子回到主舰,正带着他站在宫殿外,等待着王的召见。
“见到我们的王你知道该怎么做,要是敢对王不敬,我保证你会比狼族的云峥死的更惨。”
阿羽染穿着黑色军装,这种板正到近乎压抑的军装也压抑不了阿羽染美艳如浓酒般的长相,上挑的丹凤眼凝着冷笑,左眼角下的泪痣看起来美丽又危险。
蛇族王子爱纽曼穿着蛇族的白色军装,接近190的身高挺拔优越,只是几天的俘虏生活已经让他的军装皱皱巴巴。
他的双手被反钳着双手,在背后戴上沉重的镣铐,坚实的材质完全将他的手腕和双手包裹在里面,即使使用了全力也无法挣脱开,双腿上也带着枷锁,脖子上更是套着铁质的黑色项圈,项圈镶嵌着长长的铁链子,走起路来时就像古代的犯人,铁链碰撞出叮里当啷的声音。
爱纽曼并没有回答阿羽染的话,默默低着头,倨傲的眉眼略有一丝不屑滑过,往日打理精致的俊朗五官,此刻也灰扑扑的,但更有一种勃发倔强的英气,落魄王子既视感十分强烈。
见他不说话,阿羽染一抬脚,大长腿直接踹到他的后腰上,在外头他是王子,在虫族眼里他就是个垃圾。
爱纽曼闷哼一声,双膝扑通跪在坚硬的地上,膝盖发出沉闷的声响。可即便是这样,爱纽曼的腰也没有弯下去过,永远倔强的□□着,看起来倔强又脆弱,让人想要狠狠折断他。
阿羽染继续道:“还有,一会儿看见王,绝对不能抬起你那双狗眼注视王,听见没有?”
爱纽曼终于憋不住说道:“我是蛇眼。”
“我管你是什么狗眼猪眼□□眼,我们虫子都不允许随意注视王,你这双低贱的眼睛更不行。”阿羽染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爱纽曼沉眸,漆黑的瞳仁里隐约可见}人的竖瞳折射着冷冷的光。
“什么□□的虫族女王,他还不稀罕看呢。”
兽人联盟里关于虫族的电影很多,爱纽曼更是从小看到大,对虫族女王的习性也非常了解,那种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还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正想着,扶萦传话来了:“王允许你们进来。”
阿羽染点点头,拽着他脖子上的铁链子,像牵狗似的把爱纽曼牵了进去。
爱纽曼眼神屈辱,俊朗英气的五官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阿羽染牵着爱纽曼跟着扶萦走进宫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看着不断变幻的景致,他忍不住问道:“不应该是去王殿吗?怎么是……”
扶萦转身微微颔首道:“王说王殿是审判之地,不应该带爱纽曼王子去那里。”
阿羽染愣住。
像狗一样被牵着的爱纽曼也愣住,旋即英气逼人的眉眼掠过得意的笑。
虫族女王这是在向他示好?果然没错,之前虫族发表了那则声明,要是敢杀他,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阿羽染怒气冲冲的横了爱纽曼一眼,狠狠拽了拽他脖子上的狗链子,继续往前走。
穿过悠长的走廊,来到雅致秀丽的花园,姜凝凝穿着一身素净白色帝政裙,腰间约束着一条纤丽的淡绿色丝带,她站在繁花之下,翠灵灵的叶子间开着密密重重的白山茶花,暗香在花枝间漫溢,衬得她如白山茶花一般,灵动清绝。
爱纽曼愣了一下。
阿羽染丹凤眼一眯,又狠狠提向他的膝盖窝,项圈铁链子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阿羽染,住手。”姜凝凝轻声说道,杏眼里满是不赞同,但已经晚了。
爱纽曼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跪在了少女的脚下,屈辱的样子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你就是虫族女王?”爱纽曼出声道,漆黑的眸子扬起,他的竖瞳很不明显,只有很仔细的观看才能看到。
姜凝凝微微一笑,弯腰捡起落在草坪里的铁链子,沉甸甸的重量是压在爱纽曼脊梁上的千斤担。
尤其被姜凝凝拿在手里的时候,爱纽曼眼神都变了,竖瞳狠厉,恶狠狠的撞向她如水般澄澈的目光,活像一只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恶犬。
但姜凝凝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柔声道:“爱纽曼王子不是我们的敌人,不应该收到这样的对待,把这些镣铐都解了吧。”
阿羽染虽然不赞同,但是王的命令他只能遵守。
解开镣铐的那一刹那,爱纽曼就立刻站了起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凝凝,眼中是满是敌意。
“你们虫族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阿羽染已经准备要杀人了。
可姜凝凝直接迎上爱纽曼威慑的目光,杏眸含笑:“我只说你不是虫族的敌人,却没说你是我们的客人,虫族的客人可不会跟狼族联合起来攻打虫族。”
爱纽曼脸色一变,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姜凝凝微微一笑,指了指白山茶花树下的小桌:“要不要一起吃些点心?”
爱纽曼咬了咬牙,直接坐下也不客气,拿起甜到发腻的马卡龙,倒上一杯红茶就开始吃了起来。
他被俘虏的这段时间,跟虫族吃一样的饮食,那东西粗糙的难以下咽,感觉吞到喉咙里都会拉嗓子。
虫子就是虫子,掠夺了那么多资源,根本不懂享受。
倒是这个虫族女王稍微懂一些,吃的都是正常的食物,不过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宫殿,豢养那么多男宠,真是荒淫无道。
这种冷血残暴秽乱的种族就应该灭亡才对。
姜凝凝不紧不慢的捡起被他摔在草坪里的贴项圈,提着裙摆坐在他的对面,看着高贵的王子殿下毫无吃相的吃法,她翘着小腿,手中铁锁链晃动。
能进入王殿,爱纽曼肯定是全身搜查过的,而且在大脑里植入了微型炸弹,而且她在暗处也安排了人,根本不怕他会突然袭击她。
姜凝凝有这个自信,只要爱纽曼敢对她动手,在他还没有碰到她的时候,他的脑浆就开花了。
大约是这个栓狗一样的狗项圈给高贵的王子殿下留下了深刻的屈辱印象,姜凝凝玩它又玩的太放肆,爱纽曼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幽幽蛇瞳藏着狠厉。
“你到底想干什么?玩我?羞辱我?要杀就给我来个痛快!”
姜凝凝不由好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不是在沽名钓誉,等以后回到蛇族博个好名声?”
爱纽曼抿了抿嘴,确实让姜凝凝猜中了。
蛇族乃至兽人联盟在他被俘虏的那一刻,就已经漫天宣传这件事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结局。
如果他死了,他就是兽人联盟对抗虫族的勇士,是竭力表彰的英雄。
如果他活着回去,他就是第一个从残暴虫族里活着回来的兽人,更是个传奇。
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虫族不敢杀了他,甚至伤害他,不然它们之前一系列讨好其他种族的措施都打水漂了,这么多方势力盯着。
无论怎样,他都算是英雄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爱纽曼问道。
“嗯……”姜凝凝支着下巴,指尖拿起精致的小叉子,剜了一勺粉粉嫩嫩的空气小桃慕斯送入口中,手腕上淡绿色的摩根石手镯,衬得她肌肤晶莹若雪,吹弹可破。
完全就是兽人娇软矜贵的贵族少女模样。
爱纽曼心中涌起一股可惜的惆怅,如此圣洁的少女,要是打小就养在兽人联盟里,一定备受宠爱,被无数少年追捧,疼着哄着,一辈子无忧无虑。
可她居然投胎成了糜烂的虫族女王,据说女王的后宫可是有三千多个虫子,啧啧、真是糟蹋了。
爱纽曼正感叹着暴殄天物,须臾间,他听见少女娇娇软软的声音:“你就要看你们蛇族愿意拿多少钱赎你了。”
爱纽曼顿时没有了其他想法,诧异问道:“赎我?”
姜凝凝笑意盈盈,捧着小脸笑道:“当然啦,我们虫族原本老实本分呆在这星球上开采能源,你们一上来不由分说又打又砸,损坏了我们的前哨基地,打伤了我们两名可怜的小虫子,谁挑事谁赔偿,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不过我心里善良,其他的物件损坏就不要你们赔偿了,但是那两只小虫子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们是一定要付的。”
爱纽曼自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妥协道:“行吧,你们要多少钱?”
“王子殿下就是通情达理。”姜凝凝杏眸弯弯,如宝石般晶莹流转:“但是我们虫族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钱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只有用能源换。”
爱纽曼叹气:“要多少能源?”
“不多不多。”姜凝凝俏皮眨了眨眼,纤细的指尖比了个三的手势:“三吨铣壤就够了。”
“三顿?!铣壤?!”爱纽曼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嗓音差点劈叉:“你怎么不去抢啊?”
姜凝凝无辜地看着他:“你是王子诶?不值这个价吗?”
爱纽曼无助地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
“反正我们的人早就把这个要求传到蛇族,告诉你爸爸了,就看你爸爸舍不舍得出钱了。”姜凝凝道。
忽然她端脑一响,调开一看,惊呼了一声。
爱纽曼抬眸看她。
姜凝凝把显示面调给他看,上面是蛇族的声明:
‘蛇族不会对虫族势力进行任何妥协。’
翻译过来就是,能源别想了,人要拿去就拿去。
爱纽曼脸色难看至极。
姜凝凝捂着嘴,杏眸水波流转,纯然天真:“你爸爸不要你了诶。”
第66章 种地
爱纽曼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端上的字太刺眼,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几乎本能的一扬手想把屏幕挥掉, 却被阿羽染认为他恼羞成怒要对姜凝凝动手。
他动作极其迅猛, 一手薅着他的头发,一手反钳着他的手肘,军靴朝着他的膝盖窝狠狠一顶,刚才还勉强能跟姜凝凝平起平坐的爱纽曼再次被阿羽染摁着跪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还是蛇族高高在上的王子吗?到了虫族就要守虫族的规矩,敢对吾王不敬,我现在就弄死你。”阿羽染艳丽的五官迸出狠厉的光芒, 像一朵带毒的姝艳之花。
扶萦也走上前,重新将贴项圈烤在了他的脖子上,并将铁锁链的另一端放在了姜凝凝的手中。
她漫不经心地抿着红茶,颠了颠掌心沉甸甸的重量,往前一拉,爱纽曼就被拉扯着像狗跪在了她的脚下,修长的脖颈被迫高高的昂起, 凸起的喉结不甘的滚动着, 勒出一道发红的胭脂痕。
姜凝凝轻轻放下茶杯,抬起小腿,白净的小皮鞋鞋尖从他的胸膛慢慢滑向他的脖子,经过坚硬的项圈,触碰到铁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最后挑起了他高贵的下巴, 迫使他仰视着自己。
“我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 想着双方各退一步,但既然你们蛇族蛮横不讲理, 打伤了我们虫族的虫子连医疗费都不肯出,那么我们也只有找你这位王子负责了。”她杏眸弯弯,玩弄似的扯了扯链子。
爱纽曼双膝跪在她的脚下,被迫跪直着身子,反钳在背后的双手令他起伏的胸膛无所遁形,狼狈的军装也多了一种被亵玩的屈辱感。
“大不了用我的命就补偿你的虫子们。”他咬着牙,身体因为强烈的屈辱而轻颤。
姜凝凝摇摇头,轻柔堆叠的裙摆从她的脚踝如零落在水中的山茶花一般优雅的散开,淡淡的香味,充斥在他的鼻尖,即使爱纽曼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香水很有品味。
可也正是她此刻优越的身份,让他的恨意更加甚嚣尘上。
“我可不是残暴的狼族,动不动就杀人。”姜凝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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