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何只有裴林的尸体死而复生了吗?”言姽在老头面前蹲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歪着头看面前的老头。
老头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貌美却诡异的姑娘。
“沅西的咒印你画反了,那就只会对活人有用。”言姽弯起嘴角,“裴林那时,还没死。”
面前的姑娘明明笑着,眼里却满是冰冷。
老头双手捂着脸,哽咽声不断传出。
第162章 乔迁鬼宅
在村子里的一个院子里,找到了裴林娘。
裴林娘的手掌心里满是用刀子划开的伤口。
老头设下的阵法生效后,每当死尸昏睡时,都需要用人血来滋养。
裴林娘就用她的血滋养着裴林的尸体。
言姽不知道裴林娘算不算可怜。
她和裴林相依为命,裴林却也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人,所以她想要复活裴林。
而裴林在这三年受到的痛苦也都是裴林娘造成的。
逆天道而行,就只能留下悲痛的惨剧。
言姽等人回到书院里。
刑子柏跑来,抿嘴说道:“裴林不见了。”
言姽还没有收魂,裴林的鬼魂就不见了。
她来到裴林的尸体面前,没了阵法,尸体在快速腐烂,等她看到尸体的时候,就只剩下骨头。
骨头下是糜烂乌黑的腐肉。
“死尸在一瞬间消耗尽了裴林的阴火。”青玉蹲在死尸面前,说道。
言姽皱眉,思索了下。
难道是她将阵法破坏得太过了?
“姨姨。”刑子柏抓着言姽的衣摆,不忍再看向裴林的尸体。
言姽蹲着身子,将刑子柏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他们离开崇明书院前,青玉给了得宝一张符纸。
这张符纸可以让得宝不受青云山上的阵法所困。
得宝捏着符纸,开心地原地跳了好几圈。
刑子柏知道言姽之后要去沅西,还回不回云泽城也没个定数,心里正不舍就见得宝开心得像个傻子。
“还会再见面的,子柏弟弟不要难过了。”得宝拍了拍刑子柏的肩膀。
——
言姽两人回到云泽城内,去城主府找沈北竹,被告知沈北竹不在城主府。
两人以为沈北竹是去了刑府,再赶去刑府,结果说沈北竹从来没来过。
言姽面无表情地站在刑府大门前:“他还能钻地缝里去?就算是回京城,能不能给个信儿?”
刑居堂回府,正巧碰上两人,见他们找刑居堂,便说:“沈世子如今住在祥云客栈里。”
“祥云客栈?他咋不住城主府了?”言姽睨着刑居堂。
这刑府大少爷真是什么都知道呀!
“再住下去,沈王府和云泽城主就要联姻了。”
祥云客栈是云泽城最大的一个客栈,看着掌柜腰牌上的“刑”字。
言姽挑眉。
怪不得刑居堂知道的那么清楚,原来客栈背后是刑府。
言姽打开房门时,沈北竹正坐在窗边饮酒。
一壶清酒,引得言姽吸了吸鼻子。
“再来一壶。”言姽招呼小二,顺便问青玉,“你要不?这一壶怕是就够一个人喝。”
青玉失笑,摇摇头,“不了。”
“祖宗!”沈北竹给言姽让位置,“你们可算回来了,想死你们了。”
“你这是被城主赶出来了?”言姽笑道。
沈北竹笑着点点头,委屈道:“是啊,就只能住客栈了。”
沈北竹住的是天字号房,比青云观的厢房都好。
言姽和青玉刚从崇明书院回来,打算再在云泽城内歇一天再动身。
见沈北竹嫌弃客栈,言姽提议,“要不去我宅邸坐坐。”
青玉倒茶的手一顿。
“你的宅邸?刑府给你的?”沈北竹问道。
言姽身上没有银两,更没有身份,之前银安城的宅邸还是他给言姽的。
“不是,我自己找的。”言姽仰着下巴,得意道。
“走,我们现在就去。”沈北竹迫不及待想要看言姽的宅邸。
青玉抿了口茶水,迟疑道:“你那宅子能住人吗?”
……住活人。
“能啊,我之前让人去收拾了。”言姽眯眼,“威胁了他们一番,肯定给我收拾得跟刑府差不多。”
青玉被言姽和沈北竹拉着去鬼宅。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鬼宅内。
青玉:“哦——”
沈北竹笑道:“不错呀。”
言姽:“……”这还是她的鬼宅?
楼台水榭、亭台楼阁、抄手游廊,还有湖里的假山,假山上还有摆件。
“我是不是走错了?”言姽怀疑道。
“没走错,布局都是一样的。”青玉笑道。
“收拾好后,你还没来过?”沈北竹问。
言姽点头。
“乔迁新居,我们不得放个鞭炮摆个酒宴?”沈北竹笑道。
“好哎!”言姽点头。
有吃的啥都行。
沈北竹动用他的身份和银两,让人在宅邸里都挂上红绸,灯笼上贴了“囍”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宅邸里办喜事。
青玉看着这突然喜庆的宅邸有些愣神。
要不是在白天,真以为回到了鬼新娘的宅子里。
言姽看着喜庆的宅子很满意,和鬼新娘那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一看就很阳间。
几人都不会做饭,祥云客栈的掌柜亲自给他们送来饭菜,还有几壶好酒。
平日不沾酒的青玉都忍不住喝了几壶。
到了夜里,饭桌上就只剩下小白烛一个还醒着的人。
青玉老实地趴在饭桌上,沈北竹靠着椅子昏睡。
言姽躺在圈椅里,一双腿挂在扶手上,头枕着另一边的扶手。
小白烛看着面前不省人事的三人。
最后决定将体力最好的沈北竹叫醒。
沈北竹的酒量不错,一半的酒都是他喝的,睡了会儿后,等小白烛叫醒他的时候,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第163章 惊梦
沈北竹白日里只顾吩咐人给宅邸里挂红绸,还没有仔细在宅邸里看过,不知道卧房都在何处。
抱起言姽,就往后院里去,随便找个最近的卧房将她放到床榻上,然后再回去搬青玉。
言姽睡觉不老实,沈北竹刚将她放到床榻上,锦被刚给她盖上,翻个身子床榻上就只剩下她和枕席。
锦被已经掉在地上了。
小白烛费力地捧着锦被,“这儿有我,你还是先将青玉道长带回房吧,外面风刮起来了。”
万一中个风,再嘴歪眼斜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沈北竹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就准备先回饭堂。
刚一走出厢房,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又像是敲击木头的声音,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沈北竹转头往后看,他身后只有言姽的那个院子,但声响不是从这个院子里发出的。
他从言姽的院子绕过去,后面还有几个厢房院子,不过言姽住的是主院,比后面几个院子大了不少,将后面的院子都挡着。
在他往后面几个院子里查看时,声音又没有了。
“幻听了?”
沈北竹晃了晃脑袋,觉得是酒劲还没过去。
青玉比言姽重上不少,酒量不大,睡得很死,身子就像是一块巨石一样。
沈北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青玉送回屋里。
比言姽省心的是,青玉睡相很老实,一动不动的,也不打呼噜。
沈北竹本想就和青玉在同一个院子里凑合一晚,刚在偏房躺下,就又听到那奇怪的声音。
等他细听的时候,声音又没有了。
他起来喝了口凉茶去去酒劲儿,还以为喝了茶水睡不着,结果躺在榻上意识就开始迷糊。
沈北竹拉了拉锦被,翻个身继续睡。
“嘎吱嘎吱——”
迷糊中,沈北竹睁了下眼又合上。
那奇怪的声音应该是他翻身时,床榻上的。
就在他突然进入梦乡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激灵,浑身感觉凉飕飕的。
——他刚刚明明没有翻身来着。
沈北竹睡意跑了一半,左右翻了下身,用锦被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带脑袋一起蒙上。
即将入夏的天不冷,他身上还裹着一层锦被,明明早该出汗了,他却还觉得冷。
像是身处在冰窖里的冷,密密麻麻地爬上身。
甚至不盖锦被都比他盖上暖和。
一有了这个念头,沈北竹不由地将身上的锦被剥下来。
惊奇的是,外面真的比锦被里暖和不少,沈北竹顿时觉得身子舒服了。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一股怪异的视线正盯着他。
在偏房里看了一圈,这里除了桌椅画卷没有其他东西,沈北竹安心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呼出去,沈北竹随意往房梁上一瞥,呼吸突然一滞。
一个四肢瘦长如蜘蛛的东西挂在房梁上,光滑的头颅上没有头发,连眉毛也没有,只有一双细长弯眼笑的眼睛,占据了整个脸,眼睛里是空洞,没有眼白眼珠。
两个眼角之间是高挺到不正常的鼻梁,鼻梁下没有嘴巴,是尖到可怕的下巴。
沈北竹喉结上下滑动,缓缓起身想要去找青玉,悄无声息生怕惊扰到房梁的东西。
离房门还有一步。
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拉——
沈北竹震惊地看着他的双手。
从将手放在门上后,他就感觉不到双手的存在,看着门上的手就好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手。
接着他的双腿,嘴巴,最后连眨眼也做不到,只有眼珠可以转动。
而同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却没听到掉在地上的声音。
“嘎吱——”
移动的声音距离他身后越来越近。
直到头顶上有一根发丝落在脸上,他眼帘闪了闪,还是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往上看去。
那个像是巨大松子的头颅,出现在他头顶上。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无数根透明的线丝反射出刺眼的光。
线丝不仅缠绕在那个东西身上,还缠绕在他全身。
一根线丝绷紧,那个在沈北竹头顶上的头颅仰起,在下巴挡着的脖子上是如七腮鳗一样的血盆大口。
“啊——”
“啪”地一声,言姽一巴掌呼在沈北竹脸上。
沈北竹脸上一个非常明显的红手掌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言姽,眼里还带着惊恐。
他此时正躺在院子里,根本没有睡在偏房,言姽将他打醒才觉得浑身都是冷汗。
“你将我们搬回屋里,自己却睡在院子里。”言姽递给他一个手帕,问他,“做噩梦了?”
沈北竹擦擦头上的冷汗,“也许吧。”
第164章 鬼境
言姽和青玉本打算今日就启程去沅西,但见沈北竹一晚上睡在院子里,早晨起来还一副虚亏的样子,决定再缓一天。
“今晚可要睡好。”言姽叮嘱道。
沈北竹点头。
白日里,沈北竹去睡回笼觉,言姽再次来到他昨晚上躺着的地方。
当时她看沈北竹虚惊的样子,便没有开口。
“这里有一股很强的鬼气。”言姽说。
她将青玉一同叫来。
“你昨晚有察觉到什么吗?”言姽问。
青玉闻言低头,讪讪道:“没,我醉得太狠了。”
一睁眼,天都亮了。
“这里之前是鬼宅,留下些许鬼气很常见,现在看来,未必是之前留下的,是这宅子里还有邪祟。”
沈北竹睡得并不安稳,喉咙里像是有细小的针在扎一样,呼吸之间都是刺痛,眼皮沉重着,听到言姽进来,也无力睁开眼睛。
“染了风寒。”青玉给他诊看后,说道。
“那就等他病好了再去沅西,让人去抓些药来。”
言姽和沈北竹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煎药的事只能让青玉去。
青云山上的道士从小就要学会很多,包括煮饭,师兄弟们分配着来。
青玉是个例外,他天赋高,不是修炼就是在修炼的路上。
庖房里,青玉已经煎坏两副药了。
其他一切都好,就是火候掌握不好,不是柴加多了火太旺,就是火熄了。
言姽进庖房时,就看到青玉脸上像个小花猫一样,额头和脸颊上沾着黑灰。
这副药估摸着也煎坏了,从浓浓的药味里,还有股锅底糊了的味儿。
“咳咳,阿,阿姽。”青玉被呛得眼睛都睁不开。
言姽进来的时候火旺得从灶台口冒出来,就这一会儿,火已经熄了,浓烟漫得屋子里都是。
青玉洗了把脸,“要不去刑府请人来煎药吧?”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烧过火,只是鬼宅里的灶台和青玉山的不一样,他控制不住火候。
“行。”
言姽转身,拇指指尖在中指指腹划了下,一颗血珠冒出来随后蒸发掉。
青玉正疑惑她为何要这样做,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鬼气正往鬼宅来。
刹那间,一只全身绑着白绫、披着黑袍的鬼影恭敬地出现在言姽面前。
祸心看了眼青玉,听从言姽吩咐去庖房煎药。
从火生起来到保持中火,就是随手打开火折子的时间。
青玉比起祸心,此时更对它怎样将火生起来更加好奇。
“要先将门关上,外面风大会将火烧得很旺。”祸心拿起吹火筒,“这个东西堵着了,吹不出气,外面再不刮风,火就会灭了。”
“原来如此。”青玉恍然大悟。
祸心在灶台前烧着火,青玉坐在一旁看着。
很奇妙,他一个道士,居然和一只厉鬼在庖房里煎药。
“药煎好了,你可以给沈世子端过去了。”祸心指着灶台上的药碗,“他染了风寒,我再靠近他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好,多谢。”青玉回过神,端起药碗离开。
祸心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小道士怎么呆呆的?
沈北竹吃了药,精神好了些。
“你最近咋总是染风寒?”言姽怀疑道,“年纪轻轻身体就虚了?”
“怎么会!”沈北竹硬撑着一口气提起精神,也不能坐实他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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