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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另外一只手扶着程霆的侧脸，此刻，是他在她跟前最听话最乖的样子。
久违的阳光洒在女孩的后背，她却阵阵发冷。
她觉得她要失去程霆了。
当最后一簇头发掉落，像是给曾经觉得漫长无边，却又一闪而过的同居生活画上了句号。
林葵忘记关掉剃刀，让它吵闹作响，程霆好一会没回头，转回来时，他平静地关掉剃刀。
他对她说：“我们喝点酒吧。”
林葵看着他，她的手艺真的很差，可是程霆还是很好看，他毫不费力地驾驭寸头，更像个小混混。
她踮起脚，笑着撸了把这颗脑袋，程霆好脾气地被她拨弄，配合地矮下身。
作者有话说：
我们国家很多学者回国前都被死亡威胁过，回家的路九死一生，致敬。
还有一更，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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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曾经我的模样17
林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操持一桌饭菜, 她上网买了很多新鲜蔬果，开了一瓶茅台，用心写了一个搭配高度白酒的菜单, 在本市她认同的同行那里加急塞了一单, 订了个八寸的巧克力蛋糕。
蛋糕送来是程霆收的, 他顺手放在桌上，没有拆包装的意思。
开席，酒满上。
蛋糕被林葵拆掉盒子，放在程霆手边。
她说：“你尝尝看。”
程霆推开：“不好吃。”
“你都没吃。”她急了, “我特地为你订的！”
程霆睨着她：“我这辈子，只吃林小葵做的蛋糕。”
林葵：“……”
程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仰头喝掉杯里的酒, 林葵把一盘荠菜年糕推到他手边，她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想让你尝尝这道菜，时间匆忙, 买不到野生荠菜, 这是种植的, 味道差一点, 不过只有一点点，你不要挑剔, 吃吃看，外婆说年糕是年年高的意思。”
“我奶奶也这么说。”程霆把整盘拿走，一口接着一口。
林葵笑的很满足, 手在他头上压了压。
他停下筷子，看着她。
她的眉梢唇角仍旧带着笑，也在看他。
程霆唤了声：“林小葵。”
女孩软乎乎地应他：“恩？”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好, 我知道了。”
“你自己会不会怕？”
“不会的。”
程霆看得很清楚, 林小葵没有哭。
她叮一声碰响他的酒杯：“你出去以后, 不要让人欺负你，打你，骂你，以后没有我给你撑腰，你要自己骂回去。还有，你要保证，要平安健康。”
“好。”程霆心都化了。
林葵仰头喝掉酒，辣得吐舌头，斯哈斯哈拿黄瓜片贴嘴巴，觉得自己好滑稽，咯咯笑起来。
女孩的眉眼弯弯，眼瞳上印着程霆的样子。
她又倒了一杯，很会说吉祥话：“祝你鹏程万里，心想事成。”
程霆：“你放心。”
“程霆。”
“恩？”
“如果可以，你还要快乐一点。”
“好。”
那瓶酒，程霆喝了三分之一，其他全是林葵喝的。
他没劝，就像她没挽留。
程霆越喝越精神，林葵越来越迷糊，到最后，小番茄一样的脸蛋很好看，卷卷毛在头顶摇摆。什么都敢说，绕过桌子找阿弟贴贴，认真抱怨着——
“每次你都不知道慢一点，我会疼的。”
程霆：“……”
卷卷毛继续贴贴：“好大，第二天总感觉你还在里面。”
程霆的眼里有了些别的情绪。
“林小葵。”
“要叫姐姐，没礼貌。”
“原来你喝醉是这样的。”
“没有喝醉哦！”小姑娘竖起两根手指头给自己证明，“这是1！”
程霆低低笑出声。
他偏过头吻了一下醉鬼的唇角，低喃：“我喝醉了。”
醉鬼：？
程霆：“我本来没打算怎么样，但你刚才挑逗我，我喝醉了，小弟不听话。”
醉鬼：？？？
凌乱的衣裤按照他们散了一路，卧室门来不及关，溢出暧昧的声响，程霆一次又一次在林葵耳边问：
“是不是这样？”
“你喜欢这样？”
钝刀子割肉，不给人痛快。
刚刚还抱怨的女孩开始闹脾气，指甲挠他背上，不接订单了，指甲留长了些，一挠一道痕。
哼哼唧唧：“不舒服……”
程霆彻底停住不动，很是体贴：“怎么不舒服？”
可林葵整个人发晕，就是说不清哪不舒服。
程霆嗤了声，窄腰狠狠一贯，低哑问：“这样呢？舒服了没？”
小姑娘耷拉着眼皮，不吱声，但也知道脸红。
他开始按照自己原来的风格办事，大开大合，呼吸滚烫，把女孩顶到床沿，逼问：“重一点好不好？”
卷卷毛乖乖嗯了声，还会主动把脚后跟架在他腰上。
这是个很隐秘的暗示，无声催促他，程霆低低笑起来，说她：“娇气。”
·
第二天天未亮，程霆无声从卧室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枚很小很小的东西，他专注地将这个东西装在了米老头的机头里。
这台曾经退休的老机器被推到厨房，与米宝并排在一起，程霆挨个摸了摸头，叮嘱着：“好好陪她。”
明明是冰冷的一堆铁，却好像有生命，回应着他。
301的门开了又关，最后，又只剩下林葵。
她疲倦地沉睡着，并不知道程霆离开。
他从这里隐世，又从这里入世。
这个从不回头的男人，唯独这次走的时候回头望了眼老树旁的窗户。叫门口接人的程兰看的啧啧称奇。
车子点火，程兰看见程霆颈上的指甲痕，笑着揶揄：“哄好了？”
程霆闭着眼，等驶出一条街，有点忍不住炫耀：“我女人好可爱。”
程兰：“……”
妈的，恋爱脑，晦气！
而林葵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咬着被角宣泄忍了一晚上的悲伤：“呜呜呜我失恋了QAQ！”
她在床上赖了好几天，米水不沾，哭声停停歇歇，哭湿了一条枕套外加半片被子，
爱干净的小姑娘，实在受不了臭烘烘的自己，这才愿意起来，她先看见的是米宝身边的米老头。
程霆留下字条：修好了。
字条上压着一把钥匙。
毛茸茸的小姑娘捏着钥匙走到储藏间门口，打开了门。
她看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面粉袋，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超乎她的想象，程霆尽可能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
林葵不由自主地开始清点面粉，她生长在一座超级城市，自认对烘焙小有研究，但程霆堆满的这个房间里，出现了很多她只听过没见过的面粉。
很多都是不认识的文字，甚至不知道是低筋还是高筋。
小姑娘哒哒哒跑出来，咕咚咕咚灌一壶水下肚，捧着电脑哒哒哒进去，已经顾不上难过了，认认真真上网查包装袋上到底写了什么，再分门别类。
这是个体力活，几天没吃饭的卷卷毛干了没一会儿又哒哒哒跑出来，冲了碗泡面呼哧呼哧吞掉，打了个饱隔，埋头哒哒哒冲进房间。
马老太太的相片静静立在花下，暗香悠远。
等林葵捧着电脑出来的时候，她像个在工地上扛了一天水泥的人，浑身灰扑扑的，唯独双眼明亮。
她在空旷的客厅里给马女士讲自己列的表格，超级不好弄到的面粉排一列，很不好弄到的面粉一列，她常用的一列，然后按照出产国家的不同再分开介绍一遍。
最后，她说：“外婆，对不起，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
程霆走后，群里来了新电工，是老汪一贯喜欢的风格，经验丰富，稳重，年纪大。
老电工挺好的，但大家就是有点说不清的心情，好像程霆不在，少了主心骨似的。
群里再也没热闹地讨论过下午茶，封楼期间亲如一家的业主群，忽然就冷清起来，好几天没人说话。
某一天，楼里闹了大动静，林葵从窗边冒出小脑袋，观察到一辆救护车开进来又开出去。
一夜后，503肌肉大哥冒泡：【嘿，我当爹了！】
邻居们陆陆续续道恭喜，林葵潜水看别人聊天，了解到503是老夫少妻，女生比她还小一岁，阵痛的时候哭着要离婚，差点把肌肉大哥耳朵揪下来。生了个儿子，顺产，目前情况良好。
跟着，是奶嘴兽妈妈在群里跟楼下一层的人道不好意思，说哒哒哒的动静不是她儿子干的，是她为了减肥在跳操，以后会注意。
于是楼下的人问她跳郑多燕还是帕梅拉，两人交流起减肥心得。
【俗话说减肥三分练七分吃，到底还是要注意饮食！】
奶嘴兽妈妈：【说起这个就来气！冰箱里全麦欧包断粮了，我最近吃的大米饭。】
【那不行，大米饭升糖！】
奶嘴兽妈妈：【是的呀！谁说不是呀！我定点采购那家老板中标嘞！没得买，个么好嘞，一天比一天胖。】
【那试试粗粮？】
【哦哟算了伐，封楼天天送的不是土豆就是地瓜，吃够了，也没见瘦。】
【好有道理！】
突然，对话框里弹出来一枚小螃蟹头像。
301：【其实面包我也会一点。】
其他两个人不说话了。
林葵捧着手机想了想，发了个笑脸：【可以先试吃。】
503新手妈妈：【哈喽啊螃蟹，我不需要试吃，给老娘来一打，老娘正式宣布今天加入减肥大军！】
301：【还是试吃一下。】
奶嘴兽妈妈：【我也不需要试吃，留点给我！】
就这样，林葵用程霆搞来的珍贵面粉，开展了新业务。
群里重新热闹起来，每天殷勤三问候——
【螃蟹早上好，今朝烤啥面包？】
【会发视频吗？】
【我要留言炫耀一下我的小面包！】
大家也很懂规矩，群里接龙，到点门口小推车取餐。
林葵的那个推车，开始收到邻居们的回赠，一楼阿婆的南瓜、奶嘴兽妈妈的云南咖啡豆、503新手妈妈的口红，偶尔，还会夹杂着一包学校门口才会买的那种辣条。
林葵好奇，一动不动趴在猫眼上，守到了吴帅帅同学。
小胖背着书包，气喘吁吁，放下辣条后以为不会有人看见，对着猫眼比了个心。
作者有话说：
这两个人是来搞笑的
他:我女人好可爱！
她:呜呜呜失恋了！
她以为是散伙酒，他却是梁山好汉的践行酒，
男女思维天差地别
阿弟啊，你好像，没人要了呢~~~~（明天见，愉快跑走~~~）
第33章 曾经我的模样18
更熟悉一些后, 女生们开始点餐。
【今次（这次）在外滩切（吃）了个贝果，哦哟，当我冤大头, 弗莱赛（不好吃）！@301 螃蟹侬会做伐？】
301：【以后叫我小葵吧, 林葵。】
503：【小葵啊, 做海盐卷好不好呀！最近风好大！】
301：【那个很胖的。】
503：【哦，那我吃贝果。】
一起经历疫情的革命友谊让邻居们在林葵这里有特别待遇——
301：【要夹心吗？日式有黄油口感软，美式硬，无油。】
让减肥人士心动的点只有一个：无油。
女生们齐齐选择后者。
林葵顺便也在小程序上开了链接卖面包, 量不多，一个人忙不过来, 还要多亏退休返聘的米老头。
老人家了，工作起来完全不输小米宝，甚至出膜更快更好。
林葵不知道程霆是怎么修好它的。他很少说, 只给她看结果。
程霆走了, 这个家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他其实留下了很多。
林葵无意识地在剪视频的时候把半张脸埋在衣领里。
她总穿着那双蓝色拖鞋。
刷牙的时候, 小心摸摸剃须刀。
喜欢上纯美式。
学会了在每天工作结束后给自己倒一杯红酒。
程霆用过的枕头成为了林葵的安抚抱枕。
当螃蟹大大连发几期只有自己出现的教学视频后，弹幕里有人问：【男朋友呢？】
她诚实地回答：【他去做很重要的事了。】
【分手了咩？】
她有点难过, 没有诚实回答这个问题。从此以后发视频再也不刷弹幕和评论。
所以，301的小姑娘并不知道某人半夜抽空上线，给她的新视频三连, 独独回复这条：【好着呢。】
水面平静无痕，水下却在凝成巨大旋涡。林葵的崩溃发生在米宝坏掉那天，只是来到家里不到一年的成员, 她却哭得比米老头坏掉更悲伤。
道别时, 在程霆面前忍住的眼泪再也绷不住。
电话打给阿汪叔, 拜托他找人帮帮忙，老汪原本就担心，听着电话里炸开的哭声急的差点也跟着哭。
“囡囡啊！”老汪哄她，效果不太好，那头的小姑娘听着快要抽抽过去。
老汪知道她怕生人，陪着新来的电工上来，林葵一串小跑给他们带路，蓝色拖鞋都跑掉了。她指着罢工的米宝，抽抽噎噎：“坏，坏了QAQ。”
电工阿叔二话不说拉开工具箱叮叮当当一顿操作，小姑娘期盼地攥着手，水亮亮的眼睛盯着米宝，一会儿后，怯怯问一向信赖的阿汪叔：“会好的，对不对？”
老汪戳戳电工阿叔。
电工阿叔一脸为难地挠挠头：“这个这个……我没修过，不太有经验……”
小姑娘绝望地噗通倒地。
老汪：“赶紧想想办法！！！”
电工阿叔：“……咦，这里还有一台啊。”
林葵：“嗯嗯QAQ！之前也坏了，程霆修好了！”
不得不说，老汪很想那个臭小子。
要是他在，囡囡就不会哭。
电工阿叔一拍手：“啊，那就好办了，我把这台好的拆开来看看，对比一下。”
林葵：“所以，能修好的对不对QAQ！”
电工阿叔：“嗯嗯，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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