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u虽然平时看着不正经,但是在遇到这种时刻的时候还是非常机灵的,IMO并不具备行政执法权,没有理由扣押和审问他们。
叶u想的没错,工作人员很快就来想要把他们三个分开,叶u这个时候并没有乖乖地跟他们走:“We are minors and we should see our temporary guardian.”(我们是未成年,我们要求见到我们的监护人)
没有办法,工作人员只能把领队朱嘉义叫来,朱嘉义看到三个孩子的状态还不错便松了一口气。
朱嘉义:“应晖,亦桐,uu,别害怕,你们只需要讲清楚你们什么都没做,工作人员不会为难你们的。”
很显然朱嘉义作为高校老师,应对这种情况并没有经验。你做没作弊这件事,如果交由他们审查,那就是他们的一言堂,不可能说清楚的,一个屎盆子扣你头上,你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叶u把陈亦桐和魏应晖拦在了自己的后面:“朱老师,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审查的程序,是否合规,是否公正公开,而且IMO没有行政执法权,他们对我们的调查也不能以“审查”的名义。”
朱嘉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想的就是反正他没有泄题,学生也没有作弊,只要说清楚就没事了:“叶u,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你们说清楚了,这些老师们会还你们一个清白的。”
叶u:“老师,如果他们会还我们一个清白,就应该在找不到作弊的明确证据的时候宣布我们没有问题,而不是现在把我们扣下来。我们作为受保护的未成年人不应该接受非公开的审查,我现在要求寻求儿童保护组织和律师的帮助维护我们三个人合法的正当的权力。”
朱嘉义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作弊审查,而是企图污名化中国队这次的满分金牌,如果审查只在这些人之间进行,到时候就算没有查出什么东西,也很容易被做文章。
叶u又用英语对现场的工作人员进行重复,她需要得到律师的帮助,并且要求在有媒体的情况下公开进行这次作弊的审查。
叶u不怕事情闹大,她反而怕这件事情闹的不够大。只有在公开媒体面前澄清这个事情,他们的清白才可以得到保障。
在叶u的坚持下,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和委员会国家的领队们就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最后定下来邀请当地媒体进行公开,由三位选手公开答辩,学术委员会专家和特邀委员会专家现场进行质询听证。
一场公开的审理,到底是中国队的三个选手有作弊的嫌疑,还是其他国家想要把莫须有的帽子盖在中国队身上,一辨则明。
但是这对于魏应晖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进行公开的审理需要三个人同时同意,朱嘉义担心魏应晖站在听证会地台上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
叶u也开始担心起了魏应晖的状态:“魏师兄,如果你感觉到不舒服,我们可以换成其他的方式。”
魏应晖摇了摇头:“我可以。”叶u刚刚那么义无反顾地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争取合理的权力,他认为他不应该为自己的师妹拖后腿。
一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真正的硬仗还在明天。
他们三个人中,叶u的表达能力最强,听证会的专家从他们这里讨不到好处。所以明天最有可能从魏应晖和陈亦桐那里突破。
叶u一直在帮魏应晖做出心理疏导:“师兄,你不用紧张,明天会给你准备一张黑板,你只管在上面写你的思路就行了,把你的思路一不不落的写下来,你不需要说话,你的过程就是最好的答案。”
听完叶u的话,魏应晖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复写自己的过程,确保在每个细节上都没有遗漏。
而陈亦桐那边,叶u则没有多费心思,这可能是她对陈亦桐两辈子如一的信任吧。
作者有话说:
1.在IMO历史上,中国队没有被作弊审查过,但是朝鲜队被作弊审查过两次,这两年朝鲜也不参加了。
2.领队和副领队一般都是高校老师,没有行政经验,所以才设置了这个情节。
今天的三更放完了!过年期间我写多少都会更多少的!尽量在我的年假过完之前,把这本更新完!
第30章 、道格拉斯(菲尔兹)
第二天, 听证会在德国不来梅大学的礼堂召开,来自德国当地的媒体、新华社、法新社、美联社、路透社、共同社等驻德记者站都派出了记者。听证委员会的专家由6位第50届IMO学术委员和2位特邀专家组成,作为组合数学领域的翘楚, 陶哲轩应邀在列。
首先由各个选手进行个人陈述,不出所料, 听证官员第一个点名的便是魏应晖。
魏应晖走上台去,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 就开始了写起了自己的答案。正如叶u所说,无懈可击的答案就是最好的回答。魏应晖虽然和标准答案的证明思路一致, 但是魏应晖把不自然不流畅的标准答案重新梳理了一遍,让人一看就知道每一步是怎么来的。
魏应晖历时一个小时, 写满了四个黑板, 让场下的听众和在场的专家都为之折服。美国的领队也不可能不要脸来对着这样一份无懈可击的答案说:“你是抄袭标准答案的。”毕竟专家组委会都写不出来如此自然流畅的答案。
魏应晖:“这就是我的陈述, 请各位提问。”
专家席上无人应答,因为这个答案根本没有提问的角度, 就连一个反证的小细节, 魏应晖都写了出来。台下的观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还有魏应晖的粉丝吹起了口哨。
第二个上台答辩的,专家组挑了陈亦桐,毕竟叶u伶牙俐齿的, 他们一时不敢招惹。
叶u:“加油!”陈亦桐上台之前, 叶u站在台下,双手握拳, 双臂挥舞为陈亦桐加油,她已经想到了一会而陈亦桐如何用严密的陈述让专家组哑口无言了。
陈亦桐深吸了一口气, 走上讲台:“Good afternoon, dear Professors and friends, I'm Ryan.”与魏应晖不同,陈亦桐选择使用英文进行答辩,这样便可以省去翻译环节,避免了可能造成的歧义。
虽然陈亦桐的英文发音标准,声音洪亮,但是叶u却从中听出了一点“害怕”,叶u太熟悉陈亦桐的声音了,他正常说话的时候,声线并没有这样紧绷。
叶u这个时候才想起哪里不对劲,陈亦桐前世从来不参加路演活动,平时和大区开会的时候都是选择视频会议的形式,从不露脸。
陈亦桐不习惯在人多的场合发言,这个细节直到现在叶u才注意到,她一脸懊丧,觉得自己真的是神经太大条了。
陈亦桐讲到自己要用到扩大性引理证明这个题目的时候,专家委员的问题就来了:“How did it come up?”(这一步你怎么想出来的)
陈亦桐搓了搓手指:“I thought of how programming is handled.”(我从编程中联想到了这种方法)
专家组看着陈亦桐紧张的状态,显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陈亦桐,继续追问下去在编程中的解法。
陈亦桐站在台上开始有些目光涣散,激素水平快速飙升,现场的光线是那么的刺眼,他开始有些站不住了。
陈亦桐越是这样,专家组的火力越猛,企图从陈亦桐这里打开突破口。
陆嘉茵坐在台下,也为儿子捏了一把汗。她昨天得知有听证会,就连夜从国内坐飞机赶了过来,就怕陈亦桐在这种场合出问题。
陆嘉茵:“桐桐,闭上眼睛,没事的!”对于陈亦桐这类的自闭症患者,五感里面通常会有一感失调,而对于陈亦桐来说就是视觉。他对光线和颜色异常敏感,在紧张的时候更为严重。
自闭症的患者往往伴随着多巴胺的剧烈波动,虽然陈亦桐看起来情绪比较稳定,这是以为他刻意封闭了自己的感官,降低了自己对外在事物的感知。而面对这么多的观众,陈亦桐没有办法封闭自己的情绪感知,在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下他现在感觉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陈亦桐尝试闭上眼睛回答主考官的问题,但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全部都是乌压压的观众和狰狞的答辩委员。这个时候他体内的血清素急速下降,他直愣愣地晕倒在了讲台上。
叶u离讲台最近,最快跑上了讲台。陆嘉茵也不顾形象了,直接跨过几排观众席跑到了讲台上。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并没有配置急救医疗人员。
陆嘉茵拿起话筒:“My son is a minor and his self-esteem should be protected.Please delete the relevant video material, otherwise I will ask my lawyer.”(陈亦桐作为未成年人的自尊需要得到保护,请删除相关的影响资料,不然我会诉诸法律)
在国外对于未成年的肖像权的保护还是非常严苛的,未经监护人允许,这些媒体就算再想要热点,也不敢把陈亦桐倒地的录像放出去。
工作人员协助陆嘉茵把陈亦桐搬进了休息室,她告诉工作人员陈亦桐是紧张的老毛病,她作为母亲可以处理。
陆嘉茵:“叶u,你过来帮一下我的忙。”陆嘉茵隔绝了其他人,只把叶u叫进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陆嘉茵竟然给叶u跪下了:“叶u,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只能你才能帮陈亦桐了。”
叶u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陆嘉茵拉起来:“阿姨,你不要这样,我会帮陈亦桐的。”
陆嘉茵哭着坐了起来,她知道陈亦桐自闭症的事情瞒不住了。
陆嘉茵:“叶u,听阿姨说,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桐桐有自闭症,可能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
叶u愣在了原地,陈亦桐怎么可能有自闭症呢?但是冷静下来一切又说得通了。他的刻板行为,他的情绪波动,他的猝然自杀,似乎一切都连成了线。
陆嘉茵:“桐桐是非常典型的阿斯症状,智商非常高,统感失调的情况较轻,我从小带他去美国干预治疗,他基本可以达到自然稳态。虽然在刻板行为,情绪感知等方面还存在典型特征,但是可以自然融入社会。”
陆嘉茵只是了了几句话,叶u却明白这背后经过了什么样的努力与痛苦。大多数的阿斯症状的孩子统感失调比较严重,虽然可以进行社会生活,但是明显异于常人,而陈亦桐如果不说,没人会把他往自闭症的方向联想。
陆嘉茵:“uu,桐桐自闭症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他这辈子都毁了。我刚刚已经让媒体删除了刚刚桐桐的那段视频资料,但是如果一会儿桐桐不能继续上台,这些肯定瞒不住。”
叶u也有些手足无措,她对自闭症了解的并不多,她不知道怎么应付现在这种情况。
很快,陈亦桐体内的激素水平恢复正常,自然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又晕倒搞砸了事情。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了房间里的母亲和叶u:“对不起,叶u,是我搞砸了事情。”
从陈亦桐目前平稳的叙述来看,他的症状已经缓解很多,重新进入稳态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敢贸然让陈亦桐再次上场,专家委员会的提问很有可能再次激发他的症状。
叶u:“别太自责,一切都还没结束,还没搞砸呢?你刚刚是不是想说用编程的思路想到了证明扩大化引理。”
陈亦桐点头:“嗯。”他就知道叶u是懂他的。
叶u:“那一会你上台直接用程序语言把这个思路写出来,到时候我帮你解释,你上台的时候不要面对观众,直接面对电脑,到时候主席台的问题有我在。”
陈亦桐:“但是他们想要问的人是我。”
叶u:“罪犯在庭上都还有权保持沉默,邀请辩护律师代为发言,更何况我们不是罪犯。”
叶u:“你总问我相不相信你,今天换我问你了,你相信我吗?”
“相信。”陈亦桐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对自己的亲人都怀着防备,却觉得可以无条件相信叶u。
“相信就跟我走。”叶u伸出手来,陈亦桐握住了叶u的手,就像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那样。
叶u和工作人员沟通,陈亦桐有舞台恐惧症,可能有些话需要打字说明,需要一台电脑。
工作人员也害怕陈亦桐再次出现问题,很快配置了一台电脑。
陈亦桐再次走上舞台坐在电脑边上,他还回头确认了一下,叶u是不是跟在他的身后。
叶u看出了他的不安,比出了安心的手势。
“我在!”
陈亦桐看懂了叶u的口型,他打开了电脑编译器,准备开始用程序语言讲述自己的思路。
叶u向现场观众解释了刚刚的情况,陈亦桐由于紧张低血糖晕倒,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类似情况,将由叶u代为传达观点。
陈亦桐编译的速度很快,陈亦桐一边写代码,叶u一边解释他的思路。
写到最后,叶u一锤定音:“Obiously,he was inspired by programming. It is natural.”(很显然,陈亦桐从编程中得到灵感,这个过程是自然流畅的)
陈亦桐把他的思路用程序语言解释得一清二楚,谁如果提出质疑,只能说是算法基础差,这对这些专家来说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经过几番拉锯战,几位专家也放过了陈亦桐。就剩最后一个叶u孤独地站在台上。
专家组这次显然转变了方针,不再纠结几个人解答的合理性,而从解答的相似性下手。为什么这么巧妙的证法,这么多命题专家都没想到,他们两个想到了。
叶u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拜托工作人员投影了几张卷子。
叶u不急不缓:“这是中国队预选赛的几张答卷,我不认为在这种比赛里,领队有协助我们作弊的必要。让你们遗憾的是,在大多数题上我都和陈亦桐的思路一致。”
陈亦桐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在大多数题目中,他和叶u的思路都类似。不过陈亦桐一会儿也就自己想通了,他吸收了叶u的那本“武林秘籍”,两人思路像也正常。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叶u前世有意模仿陈亦桐,前世花了大量时间研究陈亦桐在CMO和IMO的答卷,所以才有了这世的神剑合体,仿若一人。
叶u:“虽然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世界上就是存在两个思维如此相像的人。我俩都有信息竞赛的基础,想出这种解法不难理解,不过我要强调一点,Life is short,use Python(人生苦短,我用Python)。”
叶u十分幽默,台下很快有人get到了她的点,鼓起掌来。
但是显然听证会不是脱口秀,主席台上的专家们不会关注叶u语言的艺术,他们在乎的是解释的逻辑性和合理性。
很显然他们对叶u这样一个女孩子充满了天然的不信任,继续进行着尖锐的追问。
叶u:“我不明白我要怎么证明我没有抄袭,毕竟其实这本来是你们的事情。或许你们可以再出套题,我现场来做?Smith教授可以来道图论的题,我觉得你的超越图论改编成应用题一定很精彩……”
叶u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些尖锐的提问,而是以一种聊天的方式,温和地一个个击破。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展示了她对题目的绝对洞察力和对这些教授研究成果的了解。
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数理基础如此扎实,题目解析能力如此彪悍的选手,会通过作弊来完成这套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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