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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伊受伤的事瞒着爸妈和家里人，只有江霖生一个人陪床，不过不耽误他工作，白天徐天华来给徐智杰送饭，连着两人的一块送了，江霖生只需要晚上陪夜。
他下班回来，看到桌上多出来一个方盒，“今天谁来了吗？”
“夏璐，她下周结婚。”
病床上摆了张小桌，放着江霖生带回来的切块西瓜，宋伊懒洋洋靠坐在病床头，边吃边说：“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江霖生不确定问她：“你愿意让我过去么？”
“啊……”宋伊挠挠耳鬓，“江霖生，我没有隐婚的打算哎。”
“那办婚礼么？”
“太麻烦了。”宋伊蹙眉，“我讨厌这种繁琐的仪式。”
只要她愿意结婚，这些外在的江霖生都随她的意思，“那就先不办，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办了再办。”
宋伊有个想法：“等四十多的时候，办个水晶婚蛮不错的，或者活到八十岁，还耳聪目明的话，办个金婚也行。”
反正就是要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她才不要从众。
“水晶婚吧。”江霖生说，他根本没敢抱她能安安稳稳活到八十岁的想法。
宋伊瞅他一眼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不高兴瞪他，“我肯定能活一百岁，优雅老去。”
“求之不得。”江霖生朝打开的窗户走去。白天天热，开了一天空调，窗户紧闭，傍晚才打开通风换气。
宋伊视线跟着他的高大身体走动，忽然好奇：“江霖生，我哪天要是真死了，你会怎么办呀，会再娶一个吗？”
江霖生站在窗边，淡淡垂眸，阒黑的眼扫向她。
白色纱帘被夜风吹得飘起一角，柔柔蹭过后背，他就这么直直站着，也不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宋伊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既然说出口了，想收回也收不回来了。
“你会不会再娶一个年轻漂亮的？你不是还在瑜大任教，学校应该有不少喜欢你的漂亮女大学生。”
“没有。”他语调平平，略显阴森，“你死了我给你殉葬怎么样？享受古代女皇待遇。”
宋伊听出来他的不高兴，但最后一句她还挺喜欢的，“可惜了，生不逢时。”
“……”
江霖生关上窗户，“快吃吧，吃完刷牙洗脚睡觉。”
*
夏璐离开学校这么多年，能一直有联系的同学没几个，婚礼邀请的除了她自己的一小撮朋友，多数是一些家族亲戚和商业合作伙伴。
宋伊身体恢复大半，出席婚礼不成问题，她带江霖生过来，谈不上公之于众，但不藏着掖着的姿态是做出来了。
婚礼西式，在午后的草坪上举办，公园草坪，旁边就是河流，空气不算太热，宋伊穿着樱花粉的蕾丝薄纱裙，和一身白色拖地婚纱的夏璐亲密合照。
拍完夏璐接走相机，喊江霖生站到宋伊旁边，“来，我给你们拍一个，既然不准备拍婚纱照，婚礼现场拍一个，当你们的婚纱照也不错。”
夏璐见江霖生过来后，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宋伊肩上搂紧，宋伊也顺势贴到他怀里，啧一声说：“我前段时间翻大学相册，看到了伊人毕业我给你们俩拍的那张，那叫一个陌生拘束，瞧瞧现在，502都粘不这么牢。”
江霖生唇角翘点弧度，夏璐抓拍，“哎，不错。”
宋伊今天已经可以出院，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医院收拾东西，她去江霖生家里住。
晚上躺在床上，宋伊收到夏璐发来的照片，问躺在旁边的江霖生：“你还有没有我大学毕业和你一块拍的那张照片？”
江霖生下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本相册，不用一张张翻过去数，手指准确无误翻到宋伊说的那一张。
宋伊穿的学士服，江霖生和今天穿的一样，都是白衬衣黑西裤，两个人肩膀中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她唇角弯出礼貌的弧度，江霖生转头对她，唇瓣微抿，目光克制快要溢出来的浓浓爱意，确实很生疏。
“你这本相册都装的什么照片啊？”宋伊边翻边问。
“以前我们俩拍的。”
宋伊从第一张开始翻起，发现他完全是按时间顺序排的，第一张是部门团建大合照，她站在第三排中间，江霖生站在最后一排，他那时候真青涩，青瓜蛋子似的。
后面基本全是两个人谈恋爱时拍的，她喜欢拍照，拍完都会挑成品不错的发给他，原来他都洗出来装相册里了。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很多她早忘干净的事情，又重新在她脑海里活了起来。
夜晚操场跑步，奶茶店接吻，海边跳舞，她故意让他留宿校外的房子里，带着他一块探索青涩却甜蜜的果实。
“都是以前的呀？现在的呢？”宋伊问他，“现在的照片你洗出来没有？”
“分开装了。”江霖生又下床，拉开抽屉，掏出另一本相册，“现在的都在这本相册里。”
这本还没有合照，基本都是宋伊自己的单照，不管是她留在他手机里的，还是打包发给他的，他都洗出来装进去了，差不多快成了她自己的成长记录册。
宋伊把相册还给他，摸过来手机，把今天的合照发给他，“我们还没一块拍过照片呢，这是第一张。”
江霖生把相册装抽屉里，上床后拿过来手机，点开看一遍，保存到相册。
宋伊以前没注意过他手机，这回发现，他手机屏保和背景都换成她的照片了，好像是她之前偷偷自拍留给他的那些。
放下手机，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江霖生手掌搭在她脸侧，轻揉她干净白软的耳垂，“你喜欢的话，等我们结婚以后，我再换个相册，记录我们以后的婚姻轨迹。”
“那我以后要经常拍照片然后发给你。”宋伊天天摸相机，指腹早起了层薄茧，摸过江霖生唇角下巴时，痒意在他皮肤下跳动。
“我等着收你的照片。”江霖生滚了下喉结，捉住她按在上面的柔软小手，和另一只在他胸膛处不安分的，呼吸渐趋黏热，“你伤还没好。”
“已经好了，医生说可以动作轻点。”她声轻飘飘、温柔柔的，好像带钩的羽毛在他心上勾扫。
“先睡觉吧。”江霖生拿夏凉被裹住她手脚，从她身后抱在怀里。
宋伊不高兴地撇嘴，隔着被子踢他一脚。
要它干嘛，用不了，还不如去了，去了她还不想了呢。
“江霖生。”
“嗯？”他唇附在她耳侧，低低应一声。
“我还是睡不着。”
失眠这个事，宋伊一开始没和江霖生说，但两个人天天住一间病房，他半夜起床喝水，看见她大睁的眼，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去看过一次精神医生，只是常见的精神衰弱，她的症状轻微，没开药，只是叮嘱放松身心，生活规律，勤加锻炼。
但这三条除了生活规律能做到，其他两条都做不到，放松身心不是她能控制的，她身上有伤也不能勤加锻炼，晚上还是夜夜失眠。
“我接着给你讲故事？”江霖生商量着问她。
“无聊的我不想听，有趣的会让我更精神。”
宋伊问他：“你会唱歌吗？”
“不会。”
“那怎么办啊，我想睡觉。”
“我给你讲课吧，你听不懂应该容易困一点？”
宋伊唇角一弯，背着他偷笑说：“那小江老师，你给学生讲讲你下节课要讲的内容呗。”
江霖生回忆上节课讲到哪里了，他今年只在瑜大上课，一周一节大课，还是周二上，今天周天，已经快过去一周了。
江霖生仔细回忆的时候，宋伊挣扎着转过身，双手悄悄探出夏凉被，勾住他的睡裤裤腰。
裤腰是松紧的，贴合他劲瘦的腰身，她手指只要轻轻一拉――
脑中画面突然崩裂，双手被江霖生攥住了。
江霖生分开她双手缠到他腰后，低头在她玫瑰花一样柔软和不服气的唇上亲一下，温声安抚：“等你身上的伤好了。”
“可我睡不着。”宋伊丧气低声。
江霖生大手盖住她的眼，“闭上，我给你讲课。”
终于在宋伊有困意，趴在江霖生胸膛准备贴着他睡着的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睡觉困难，只要不是重要电话，江霖生都会立刻挂断，宋伊闭着眼，迟迟不见他挂断，手机铃声吵得她脑仁疼，拖声断气问：“谁的电话啊？”
“……宋老师。”
宋伊脑子一激灵，猛地睁开眼。
江霖生：“你爸。”
“我爸？”宋伊抻头看一眼来电提示，真是她爸。
她双手捂嘴，“你接，我不出声。”
江霖生迟疑，“宋老师很少会给我打电话，更何况这么晚了，可能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你爸在川礼出事了？”
“不知道。”江霖生直觉不是这个原因，要是他爸有什么事，应该是养老院给他打电话。
宋伊双眼聚精会神盯在他手机屏幕上，看江霖生拇指划开接听。
手机里传出来的第一声不是“霖生”，是一声熟悉宠溺的“囡囡”。
这个称呼宋伊听了几十年了，下意识“哎”一声。
话刚出口，两人就相视一愣。
手机那端，更是长久的沉默。?
第80章 79
长久的静默里, 宋伊双手渐渐上爬，重新交叠捂嘴。
江霖生揉揉她头发，揽到肩上抱怀里, 强作镇定对手机叫一声：“老师。”
宋祁山咳一声，“霖生, 伊人现在和你在一块？”
“老师, 我们俩在一块。”
“你们现在在哪？”
宋伊受不了宋祁山明知道了还在这试探, 放下捂嘴的手, “爸，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别拐弯抹角的了。”
又是很长时间的安静，手机那头的安莉等不及地想抢手机, 宋祁山挪走不给她碰, 要她问了那还了得，憋着嗓子又咳一声, “囡囡啊……你和霖生在一块了？”
宋伊双手环住江霖生腰身，头发披散，黑绒绒的脑袋枕在他跳动频率加快的心口，慢悠悠问：“你这个一块是什么一块啊？是我们俩在一块待着, 还是谈恋爱了？”
“……”宋祁山被她噎住，“爸不清楚啊, 这不是来问问你们。”
“你看见什么了，还是听见什么了？”
“我在一个学生的朋友圈看见你们俩的照片了。”宋祁山顿了顿，“站在一块, 还……”
宋伊：“还什么？爸, 你要说不出口, 把照片发给江霖生。”
涉及到女儿，宋祁山确实说不出口，憋得脸都要红了，只好把照片发给江霖生。
照片主要照的是夏璐和一个男同学，宋伊第一眼都没看见她和江霖生，还是江霖生放大照片，指给她看。
两个人就是个背景图，侧身对着镜头，江霖生捧着她的脸，在亲她。
宋伊啧一声，怪不得她爸说不出口。
“你这学生挺多的啊，桃李满天下了，爸。”
“你和霖生在一块没有？”
“我们俩啊――”宋伊抬头看一眼满脸紧张的江霖生，俯下头对着手机收音孔，“我们俩下周末回去――结婚。”
宋祁山和安莉齐呼：“什么？！”
“结婚啊。”
安莉彻底憋不住了，一把拽过手机质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过年视频的时候不是都快不认识了？还有，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平城，回来参加夏璐婚礼，我回国后又和江霖生遇上了，我们俩这回一见倾心，迅速坠入爱河，闪婚。”
“你就给我扯啊，宋伊！”
江霖生稍稍挪开手机，温和叫一声：“师母，伊人说着玩呢。”
宋伊仰头瞪他：你别透露太多，小心我妈不同意。
江霖生揉揉她头发，重新按到胸膛上，单手穿过她细腰抱紧。
安莉对江霖生态度算好，音调下降几个幅度：“霖生，你说。”
“是我一直喜欢伊人姐，从去年她采访完我，我就开始追她了，过年的时候有了点小矛盾，现在已经好了。”
宋祁山这才满意地“哦――”一声，“那霖生，这个结婚……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确实有结婚的打算，正想等下周末休息的时候回川礼和你们商量，不知道老师那时候有时间没有？”
“有有，这周末学校不考试，我有时间。”
江霖生商量的语气：“那我们周末的时候回去？”
“好，那等周末你们回来了再说。”
挂了电话，宋伊不满意哼哼，“合着你唱红脸，我唱白脸？”
“都是红脸。”
宋伊咬牙掐他腰。
江霖生疼，笑着攥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想让老师对我的印象更好一点。”
宋伊傲娇扭头，“没有，我不是。”
“真的吗？”
“当然。”宋伊滚到他身上压他，江霖生顺势抱着她翻身，一块侧躺在床上，摸摸她头发，“睡觉吧？”
宋伊叹气：“我又睡不着了……”
“我再接着给你讲课？”
“不用了，你先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宋伊说完，很长时间没听见江霖生说话，以为他睡着了，转过身一看，他正睁着眼，垂眸看她。
“你怎么没睡？”
“我也不困。”
“算了，你给我讲个无聊的课吧。”宋伊妥协了，她不睡，他也一直不会睡。
*
回川礼之前，江霖生表现的都很正常，宋伊一点都不怀疑他会紧张，和她爸妈一年见面次数比她都多的人，有什么可紧张的。
等周天早上准备出发回川礼时，她看江霖生站在镜子前打领带打了五分钟还没好，双手环胸斜身靠在墙上，不太相信觑他：“江霖生，你在紧张吗？”
江霖生吞了吞喉咙，“有点。”
他转身仰首将脖子递给她，“你帮我打一下。”
宋伊摸上他的格子领带，直接给他抽走了，“大夏天的，热都要热死了，打领带干什么，你还准备穿西装啊？”
“不是显的正式一点？”
“不用，这些都是点缀，我爸妈要是想挑毛病，怎么都是毛病，不想挑刺儿，你就是穿个花裤衩过去，他们都会觉得好看。”
宋伊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你绝对是我爸教这么多年学生，最满意最喜欢的一个，他不会对你不满意的，你看那天晚上，对你的态度比对我的都好，不会为难你的。”
江霖生紧张，宋伊不敢让他开车，她也懒的开车跑几个小时，想坐高铁回川礼，江霖生拉住她，说车上都是他提前买的礼品，还是得开车回去。
车进川礼，宋伊提前和爸妈说一声快到了，因此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他们正在单元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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