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用命威胁,乌晶晶无奈只能同意。
她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进来,那你要乖乖听话、吃药,还有千万不能挠。”
她已经知道了,天花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痘印。身上有衣裳遮挡不算什么,若是脸上留下麻子多难看。
“我听姐姐的。”玄烨一心想要让乌晶晶走,自然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乌晶晶出去后敲打了一番伺候玄烨的奴才,“听说你们是自愿跟着来的,如此就好好照顾主子,等玄烨好了,除了皇上许诺的好处,本公主也重重有赏。若是你们拈轻怕重、不用心伺候,别怪本公主心狠,到时候本公主一律把你们都送到慎刑司去。”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定当用心伺候三阿哥。”
这群人原本的心思如何先不提,现在长公主来了,纵然其中有那小心思的,也只得小心的隐藏起来。
宫里谁不知道长公主得宠,长公主的宠爱那是所有皇子、格格加起来也比不了的。
有长公主在,他们迟早能回宫。
敲打过后,乌晶晶就在别院住了下来。玄烨不想她去他的房间门,乌晶晶就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去照顾他,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乌晶晶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实际上玄烨都看在眼里。
伺候玄烨的小太监小声说道:“阿哥,长公主对您多好啊,您可不能放弃治疗,您若是放弃了,长公主还不定难过成什么样呢。您舍得看长公主难过?”
天花这玩意只能靠自己硬抗,若心存死志最后必死无疑,只有意志坚定之人才能活下来。
玄烨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让姐姐难过。”他用力克制想要伸手去挠的冲动,“小梁子,去找个布料把我的手缠起来。”都不想死了,他当然也不想变成满脸麻子。太丑了。
小梁子喜极而泣,“哎,奴才这就去。”
他家阿哥终于想通了,想通了好啊,想通了好。
有了想活下去的意念,接下来玄烨十分配合御医积极治疗。随着治疗他精神头也越来越好,只是还不许乌晶晶去他的房间门,不过醒着的时候他会坐在门口,两个人隔着门板说话。
大多时候是乌晶晶再说,玄烨在听。因与天花斗争,他的嗓子疼得厉害,说话很费力,乌晶晶舍不得他受苦。
“御医已经在研制新的药膏,这个药膏是古方,到时候把它涂在身上,你就不用怕留下痘印了。”
药方是乌晶晶从记忆力找出来的,里面有几味药材很难找,不过她已经让雪球带着几只海东青去盛京了。
盛京深山老林多,好的药材也多。汗阿玛也下了旨寻找药材,等药材备齐,就可以研磨药膏。
玄烨伸出包的像粽子的手,他想要触碰下脸,还没碰到就被伺候他的奴才给拿下来。
“阿哥。”
玄烨虚弱的笑笑,“放心,我不会碰的。”他加大音量,“姐姐,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变丑了,姐姐还会喜欢跟我玩吗?”
乌晶晶毫不犹豫,“那当然啦,咱们可是亲姐弟从小到大的交情,姐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不喜欢你呢。不只是我,还有福全、你四姐她们,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姐妹的人。”
说着她从旁边拿起一本书,“差点忘了,你二哥还让人给你送了书进来,姐姐都看过了,一会儿就读给你听。”
知道玄烨身体比以前好很多,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之后,乌晶晶就让人捎话带了几本四书五经过来。她也不让玄烨自己看,只没事的时候坐在门口读给他听。
乌晶晶每天读书的时间门也不长,加起来顶多一个时辰。
福全很用心,他送进来的书都是洪承畴讲过的,书上面都有批注,很好的方便了玄烨学习。
读了一会儿乌晶晶就停下,“好了,今天先到这里,玄烨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在过来看你。”
玄烨很乖巧的点头,点过之后才意识到她看不见,又开口道:“姐姐你也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聊。”
他已经听说了,姐姐每天都会跟太医谈论天花的事,他现在喝的药很大一部分都是姐姐的功劳。他虽然看不见,也知道姐姐每天必定是辛苦的。姐姐心疼他,他也心疼姐姐。
乌晶晶打了个哈欠,她伸伸懒腰,“嗯,姐姐走了,小梁子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昨天她又想起一个方子,然后跟太医琢磨了半夜,确实有点困了。
刚来的时候玄烨情况危急她睡不着,如今形势大好,乌晶晶可不会委屈自己。
宫外乌晶晶陪着玄烨共抗天花,宫里太后也没闲着。
还是那句话,好端端的宫里为什么会有天花?玄烨的天花是八格格传染的,八格格的天花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佟庶妃说的那个荷包,太后也已经知道不只是玄烨,八格格给其他人也送过一样的东西。按照福全说的,八格格处应该有好几个荷包才对,奇怪的是,吴良辅在焚烧八格格东西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荷包。
荷包又没长腿,总不能是自己飞了吧?
太后直觉荷包跟这次天花脱不开关系。根据福全的说法,这个荷包并不是八格格自己做的,二公主也曾接触过荷包。
太后当即让人喊来二公主,“听说八格格生前你跟她一起做了好几个荷包要送给晶晶他们,可有此事?”
二公主年纪也不算大,八格格又死了,她以为在被问及此事,二公主肯定会害怕。哪知二公主面色平静,就像她早就料到太后会询问她一样。
第84章 今日更新完毕
一公主摇头又点头, 她解释:“三妹她们要读书没人陪八妹玩,我看八妹一个人怪可怜的,与她玩过几次。八妹得知我会刺绣,嚷嚷着让我教她, 她说想要送给三妹她们。”她用力的抿下唇, 微微发白的唇色瞬间被染上朱红。
一公主又道:“说出来不怕老祖宗笑话, 我虽跟着学了一年多绣花, 手艺着实不好,哪有资格教别人。八妹说她不在意,我这才厚着脸皮教了她几日,除此再无其他。”
一公主的意思很明显,她承认八格格的荷包是她教的, 却不承认那几个荷包是她们一起做的。
“我知道太后在想什么,太后我也从未曾得过天花, 如果真是我做的,第一个被传染的不应该是我?”
一句话把太后给问住了。
这也正是太后想不明白的地方。她已经让人查过一公主身边所有的奴才, 这段时间她们都跟以往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没有丝毫异常。此外一公主身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没得过天花。荷包不是一天做好的,如此她们是怎么避免自己被感染, 还有, 她们是如何避开八格格把东西放进去的?
太后低垂着眼眸,她左手拨弄右手腕上的佛珠,冷笑道:“哀家只是问你是否跟小八一起做了荷包,可从未说过这次天花是因为那几个荷包, 一丫头你告诉哀家,是谁告诉你天花之事跟荷包有关系?”
得知八格格曾送了玄烨荷包,太后跟皇上事后又派人去仔细翻找, 他们差点把景仁宫掘地三尺,也没有翻出荷包来。
事出反常着实蹊跷,她才会把一公主喊来询问。
太后不喜一公主不假,却也不相信这事儿是一公主做下的,她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问一问,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件事真的跟一公主有关。
一公主一脸错愕的抬头,“没人告诉我,太后问孙女荷包的事儿,孙女便以为荷包跟天花有关系,难道不是吗?”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多日不见,一丫头倒是聪明不少。行了你回吧。”
一公主行了一礼,然后退出慈宁宫。
她走后,太后对着苏麻道:“苏麻,你有没有觉得一丫头像是换了一个人?”
太后坐镇慈宁宫,后宫的事儿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以前的一公主嚣张跋扈没脑子到处惹是生非,如今的一公主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她承认人是会变得,短短半年从没脑子变成现在这般从容,怎么看都不可能。
苏麻身形晃了晃,“太后的意思?不能吧?”
这可是皇宫,一公主怎么说也是大清的公主。在皇宫里被换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太后转头看她,“不然你怎么解释她刚才的表现?特别是她刚才的话,太可疑了。”
一丫头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之前也审问过八格格身边的奴才,哪个不是瑟瑟发抖、惶恐不安。一丫头太沉着,反而暴露了自己。
苏麻还是不相信一公主换人的事儿,她迟疑道:“或许,或许一公主身后有高人支招。”
若是有人给一公主支招,一公主有此反应也不奇怪啊。
太后皱眉深思,随后她缓缓摇头,“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我问你,假如你是一公主,当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天花的事儿跟荷包有关’时,你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苏麻把自己带入一公主的角色,良久她才道:“是奴婢想错了。”
一公主的反应确实太平静了,假如是她,只会有两种反应,心虚惶恐和愤怒不平。如果事情真的是她做的且与荷包有关,当太后那样问时一公主的反应应该是被暴露后的惶恐不安;反之,被太后这般怀疑以一公主的性格应该大声反驳愤怒才对。
不论哪一种,都不应该是错愕、平静。
太后笑了,笑容里满满都是寒光,“苏麻,派人给我盯紧了承乾宫,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
苏麻点头称是。老太太终于发威了。
一公主毕竟才十岁出头,之前太后并没有怀疑到一公主身上,只私底下查了八格格身边的人。现在一公主自己暴露,太后当然不会放过她。
吩咐过苏麻,她又让人把皇帝喊来,将此事告知皇帝。
“哀家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只她说的那番话着实可疑,哀家已经命令苏麻去查了。不是她还好,如果真的是她,哀家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耿家那边……”
一公主已经被许配给耿家,如果事情真的是一公主做的,这婚事就得作罢。
皇家跟异姓王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可以给他们一个搅家精,但不能明知一公主恶毒还给耿家。
顺治点头,“这事儿就全权交给额娘做主吧,若有需要我做的,额娘就让人去找吴良辅。耿家那边您也不用担心,宗室这么多格格,朕就不信挑不出几个跋扈的来。”
“额娘,如果查出真的跟一丫头有关,咱们决不能姑息。”
先不提这件事跟荷包有没有关系,算计这件事的人分明是想要把皇室公主、阿哥一网打尽。这是要绝了他爱新觉罗家的后嗣,顺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他恨不得拆其骨、扒其筋。
能成功坐上太后的宝座,布木布泰的手腕有多高超,但就是她这样的‘宫斗圣手’监视了一公主一个月愣是没发现异常。
这一个月一公主就没踏出过承乾宫大门一步,除了每日定时请安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要说她在屋里耍花样,也不是,她有时候会打开窗户在窗前的桌子上写字,有时候会跟当初教导和顺公主的嬷嬷学习刺绣。
刺绣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就好像故意把这一切摆在众人面前一样。
这是个高手,太后心中想到,她确定一公主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宫里藏着个厉害人物,太后担心孩子们的安危,正好奇绶吵着要找乌晶晶,闹得厉害,太后索性把郑亲王找来。
“宫里的事情想必皇上也跟你说了,如今幕后之人还隐藏在暗处,哀家担心她会继续对几个孩子下手,未免孩子们步玄烨的后尘,哀家打算把他们送到你府上暂住,你看如何?”
爱新觉罗家这些王爷中,太后最信任的就是郑亲王,把孩子交给郑亲王她也放心。
郑亲王紧皱眉头,“太后都拿她没办法吗?”
他孙女还要在宫里住呢,抓不到幕后主使可不行。
太后叹息,“实话说与你也无妨,哀家跟皇上都怀疑一公主,这段时间也有派人监视一公主。一公主这段时间跟往常并无不同,除了身边伺候的,与她接触最频繁的就是绣娘。那绣娘还是皇上当初给和顺找的。”
皇家做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更别说怀疑的对象还是一国公主,如果没有证据仅凭怀疑可治不了谁的罪。
为了能给一公主定罪,承乾宫的奴才他们查了不知几遍,就连那个绣娘也是如此。
调查的结果就是一公主身边的奴才没问题,绣娘背后也干净。
正是如此,太后才会觉得棘手。
郑亲王道:“一公主可知道太后怀疑她?”
太后冷笑道:“她那般‘聪慧’肯定是知道的。”她早就怀疑了,一公主定是发现她的监视才会一直没有行动。
太后不会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不处置的,宫里年幼的阿哥、格格太多,把孩子送走后也方便她施展。
郑亲王则是在想,他把人接走,背后之人肯定会知道,只怕到时候他们会有动作。或许太后瞪的就是他们有动作。
想明白后,他点头,“太后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出宫,我也好做准备。”除了出嫁的和顺公主、有嫌疑的一公主与已故的八格格,宫里还有四位格格。
与皇家格格一样,皇阿哥里除了还在避痘的三阿哥同样有四位。他们分别是一阿哥福全,十四年出生的四阿哥常宁,十六年出生的五阿哥奇绶,和十七年出生的隆禧、永干。
太后:“自然是越快越好,你放心,不会麻烦你很久的,我很快就会彻底解决这件事。”
这件事不解决,太后自己的都睡不安宁,如今已经锁定目标,若再找不到证据,她决定用点非常手段。
郑亲王想了想道:“我明日就来接他们如何?”
事发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住处总要在他们到之前安排好。
太后欣然应允。
郑亲王回府就把济度叫来,父子俩重新对郑亲王府进行调整安排。好在郑亲王府够大,把几个小的扔到简亲王府,刚好安排下。
收拾好房间,郑亲王就让人赶着马车去宫里接人。
未免路上出差错,他还带了一对护卫,赶车的车夫都是之前跟他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他与济度、多尼一起护送皇子、公主回郑亲王府。
刚下马车,奇绶就在睁着大眼睛四处乱瞧,没瞧见自己想见的,他不高兴的撅起嘴巴,“你骗人,哪里有姐姐。”郑亲王说府里有姐姐他们才跟着来的,姐姐呢?他怎么没看见。
郑亲王捋着胡子,脸不红心不跳,“我怎么会骗五阿哥呢,咱们先把东西放下,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就带你去找姐姐。”
听到找姐姐三个字福全几个年纪大的眼睛都亮了,他道:“玛法说的可是真的?”
福全跟乌晶晶关系好,乌晶晶一直喊郑亲王玛法,他们这些人也随着乌晶晶一起称呼。郑亲王说过几次,他们也不改,后来皇上听说此事还回了句‘应该的’,玛法的称呼就随之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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