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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软软的奶音，让紧绷气氛立刻松弛下来。
司月薇跑到严昱面前，抬起头问道：“哥哥，你是来帮我的吗？”
严昱冷峻的脸庞像是脱掉面具，变得更鲜活，扯了扯嘴角道：“你自己能做好的事，哥哥不会主动帮忙。”
司月薇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很高兴：“我可以做好。”
言下之意不需要严昱帮她。
一大一小鬼神交流简短，却很有默契。
司月薇现在拥有的权力并不完全属于她，没有阎王的命令她也无法将这些鬼神召集地府，阎王要是想收回她手里的权力当然轻而易举，但是严昱并没有这么做，他将权力给了司月薇，她现在可以做任何的事情，除非她主动寻求帮助，否则他不会插手。
司月薇感动地拉了拉严昱的手：“谢谢哥哥。”
——谢谢你信任我。
严昱感受到手掌的温度，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嗯。”
司月薇放开严昱的手，对四位鬼神道：“劳烦四位看守泰媪，不要让他有机会逃脱。”
四位鬼神下意识看向严昱，见他神色冷淡，真得不打算插手，只好道：“是，殿主。”
司月薇看向判官装扮的楚陌玉：“陌玉哥哥，我已经通知其他鬼神，请你带领大家，将地狱九位鬼王捉拿，并救出横死鬼。”
楚陌玉怔然：“横死鬼？”
司月薇说出泰媪所作所为，大家听闻泰媪对司月薇设下的陷阱时，眉头一皱，又听到司月薇进了轮回长河带回恶鬼，皆露出万分震惊的表情：“你进了轮回长河还能带人回来？”
众鬼神看司月薇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毕竟即便是他们也无法自信能不在轮回长河之中迷失方向。
楚陌玉则蹙眉道：“太危险了！”颇为不满地看着左夏，阎君让白无常跟在小生死簿身边，可是他却放任小生死簿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左夏接收楚陌玉责备的目光，也不辩解，低头道：“是我没看好殿主。”
司月薇眼睛睁大，连忙走到楚陌玉身前，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陌玉哥哥，是我坚持要进轮回长河，左夏哥哥之前有拦我，我没听。”
楚陌玉无奈地看着小小的生死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厉害的鬼神闯进轮回长河最后都没能回来？”
更别说生死簿现在是幼崽。
司月薇有些头痛，现在即便说出“我对轮回长河很熟悉，跟逛自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估计楚陌玉也不会相信，只因为她还没有长大。
白发朱颜的鬼神忽然道：“殿主要是能进轮回长河把人带回，那是不是也可以带回上一任泰媪回来？”
司月薇愣住：“上一任？”
严昱锋利的视线对向这位鬼神，凝聚杀意。
楚陌玉也打岔道：“殿主，我这就去带回九鬼王和横死鬼。”
接着他看了眼白发朱颜的鬼神：“陆伯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陆伯自知失言，感受到严昱死亡目光，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
司月薇心里已经留意刚才陆伯说得话，原来现在的泰媪不是地府最开始的那位，只是不知道上一任的泰媪为什么会进轮回长河。
哥哥和陌玉哥哥好像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楚陌玉等人很快将满脸颓丧的九位鬼王带了过来，还有遭受酷刑痛苦万分的横死鬼。
横死鬼看到司月薇流泪满面跪了下来道：“我就知道，殿主会救我出来……”
司月薇想到那张横死鬼女儿跟她男朋友的合影，据那个假的横死鬼说，照片已经毁掉了。
她走到横死鬼的面前，用鬼神之力为对方治好伤：“轮回司受我掌管，你被泰媪替换恶鬼惨受酷刑，是我监管不力。”
横死鬼摇头，反过来安慰司月薇：“这不怪殿主，是泰媪作恶，与殿主无关，您千万不要愧疚。”
“如果不是泰媪要陷害我，你也不会经此折磨。”司月薇叹气：“而且，我在人间见到了你的女儿，她过得很好，马上要结婚了，还给了我一张她跟男朋友的合影。”
横死鬼霍然抬头，声音颤抖道：“那，合影……”
司月薇不忍道：“替换你的恶鬼，把合影毁掉了。”
横死鬼的情绪颓靡，肉眼可见他比受伤时还要狼狈，连气息都充斥悲伤：“殿主，谢谢你，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就差一点，他就能看到女儿的照片。
可谁叫造化弄人，让他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一生。
司月薇在心里已经做好一个决定：“作为补偿，地府会安排你跟你女儿进行一次通话。”
第12章
横死鬼以为自己听错了：“通话？”
司月薇点头道：“你们不能见面，你身上的阴气会让你女儿寿命有损，只能通话，你愿意吗？”
横死鬼欣喜若狂：“愿意！”
欣喜之下，他哭得更凶了，血泪浸透衣衫，动作慌乱地擦着眼泪，胳膊一甩，血泪四溅，周围的鬼神向后闪躲，横死鬼很是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实在太高兴了……”
左夏皱眉，这横死鬼对他女儿执念这么深，要真让他们父女通话，横死鬼执念入魔，堕为恶鬼，便是小生死簿的责任。
他并不赞同用这种方式给横死鬼补偿，但他也不会反对司月薇的决定，即便这个决定也许并不正确。
左夏站出来，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传说中向将死之人索命的白无常，严肃地注视横死鬼，警告意味十足：“横死鬼，通话可以，但人鬼殊途，希望你能珍惜转世的机会，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顿了顿又道：“别害了自己，还牵连别人。”
横死鬼知道左夏所说的别人是“殿主”，他能跟女儿通话，司月薇是出于补偿，可也是怜悯，这是有着菩萨心肠的鬼神，她为他承担风险。
横死鬼很坚定地道：“我不会恩将仇报。”
左夏抱着手臂，审视着横死鬼，沉默半晌后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鬼器连通阴阳两界，可以拨通人间的电话，左夏将鬼器交给横死鬼，并教他怎么使用。
司月薇对鬼器很好奇，一双眼睛发亮，看着横死鬼满脸紧张地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鬼器里传来女儿的声音：“喂？”
横死鬼眼泪纵流，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横死鬼歪斜扭曲的脸憋得涨红，艰难地挤出一句：“我……我是乔辉，你还记得我吗？”
对方沉默，接着问道：“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叫乔辉，他是我的父亲。”
横死鬼鼻子一酸道：“小希，是我，是我啊……”
“我爸已经去世二十多年。”小希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的意思是，你在地府给我打得电话？”
横死鬼呜呜咽咽：“小希你真聪明，这都能猜到。”
小希已经失去耐心：“听你的声音年纪已经不小，为了家人，你还是找个工作吧，不要骗人了。”
横死鬼刚要说什么，发现女儿已经挂断了电话。
司月薇眨了眨眼，见横死鬼拿着鬼器，满脸茫然无措，似乎打击太大，都忘了哭，“他女儿是不是把他当成骗子了？好可怜啊。”
左夏迟疑了一下道：“是有点可怜。”
横死鬼朝他们走了过来，将鬼器递到左夏面前。
左夏：“鬼器能无限次使用，你的女儿不接电话也不要紧，它可以让手机直接通话，开启扬声器，你的声音时刻伴随你女儿身边。”
横死鬼：“……”
不至于，不至于。
他只是想给女儿打个电话，不是想演地府凶铃。
横死鬼摇头道：“谢谢，但是不用了。”
左夏诧异道：“你不是很想念你女儿吗？”
横死鬼笑了笑，只不过这张遭遇车祸的脸，笑起来也很可怖：“我确实很想她，可是她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她有了喜欢的人，未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接受自己的父亲去世，没必要再经历一次离别。”
左夏点头道：“你是个好父亲。”
横死鬼不置可否，苦涩一笑道：“可毕竟她的人生缺少父母的陪伴。”
左夏看向司月薇：“殿主为你女儿算过命，她未来会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司月薇点了点小脑袋。
横死鬼对司月薇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程度，怔了怔，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两日后，司月薇先后收获了两笔功德，安排包括横死鬼在内五千个鬼转世是一笔，从泰媪身上又拿到一笔功德。泰媪的那笔功德竟然比她之前积攒所有功德总数还要多好几倍。
司月薇不禁考虑一种可能性，假装放掉泰媪，再把他抓回来，那她岂不是想拥有多少功德就有多少？
仔细想想，天道怎么可能让她钻这样的漏洞，算了算了。
地府连续开了好几天的会议，主要商议怎么处置泰媪和九鬼王。
司月薇的位置在严昱左边，左右两排坐着参加会议的鬼神。
他们面红耳赤，唾液横飞，吵得异常激烈。
只有地府的主人漠然不动。
司月薇不擅长吵架，也不想参加会议，她想回家。
那位叫陆伯的鬼神忽然转头看向司月薇：“殿主认为该怎么处置泰媪？”
司月薇不安地在座位上挪了挪小屁股。
陆伯见小生死簿有些紧张，缓缓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泰媪的阴谋是殿主识破的，泰媪能及时被抓捕，也是殿主运筹帷幄，在如何处置泰媪这件事上，殿主比在座更有发言权。”
跟泰媪交好的鬼神也看着司月薇：“殿主刚来到地府可能不太清楚，泰媪在位千年，对地府贡献颇多，地府失去生死簿后，陷入一团混乱，当时泰媪刚成为鬼神，帮助阎君稳定住岌岌可危地府。”
司月薇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好像在拿泰媪的“丰功伟绩”对比她的“资历浅薄”。
司月薇不高兴地鼓起腮颊，圆润的眼睛没有威慑力地瞪着对方。
泰媪才不是好鬼神！
司月薇露出小尖牙，奶凶奶凶地把鬼差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简单概括，当众讲出。
支持泰媪的鬼神皆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泰媪管束属下过于严厉，那些鬼差出于记恨，夸大其词。”
以陆伯为首的鬼神，倒是支持司月薇，但响应平淡：“殿主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此事。”
司月薇感觉他们在敷衍她！
鬼神无法共情那些惨遭压榨的鬼差，其实他们跟泰媪是一类人，怎么可能为了鬼差去惩罚鬼神？
严昱坐在旁边，有些看不过去，想要不要帮小生死簿一把。
司月薇扁扁嘴巴忽然道：“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要跟大家说。”
支持泰媪的鬼神表面仍然恭敬，心里觉得这位司帝王过于倔强。
她该不会天真地信了陆伯那句吹捧，以为自己能处置泰媪吧？
泰媪作为鬼神在地府顺位第三，地位仅次判官，即使阎王想要处死他，也要有能让众鬼王信服的理由。
大家见她站起来，小脸紧绷，郑重其事的模样，哑然失笑。
还真是有点可爱。
直到司月薇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小金人，闪闪发光，小小的身体仿佛塑成金身，进了寺庙，不用伪装，就能被人当成神佛降世。
司月薇把金光收回去，看到众鬼神瞠目结舌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坐回椅子上，又变回那个乖巧的小生死簿。
有鬼神磕磕巴巴问道：“那是……那是……”
司月薇昂头对他说：“是功德！”
“我知道是功德，我是说，您怎么有这么多的功德？！”许是太过激动，这位鬼神直接喊破音了。
司月薇认真摇摇头：“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功德，你们不应该问我，该问泰媪呀。”
获得功德的办法很简单，行善。
行善之后，结果越好，得到功德越多。
就是说，如果从一开始司月薇没能发现横死鬼被恶鬼替换，泰媪设计陷害成功，或者司月薇没有叫上地府所有鬼神包围泰媪，让泰媪从地府跑了出去，都有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结果。
司月薇从根本上挽回一切，阻止很多悲剧发生，天道非常开心，所以奖励了她很多很多的功德。
众鬼神立刻想明白这点，那么接下来就有个问题：
泰媪做了什么，或者打算要做什么？才能让司月薇得到这么多功德！
严昱这个时候开口道：“判官，你去查。”
楚陌玉从第一排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道：“是，阎君。”
殿内安静的可怕，大部分鬼神闭目耐心地等待，只有泰媪的支持者们已经开始流汗，坐立不安，强行镇定。
他们现在只能寄望于司帝王的那些功德不是因为泰媪得来的，也许是天道觉得她可爱，所以多了一些呢？
泰媪啊泰媪，你千万不要作死，真要作死，谁也救不了你。
阎王殿外传来响动，判官阔步走了进来，所有鬼神睁开眼，看了过去。
楚陌玉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向严昱恭敬行礼，禀告道：“阎君，泰媪暗中在人间建立小鬼城，藏有四万名恶鬼。”
众鬼神震惊失语。
严昱问道：“恶鬼是从哪里来的？”
楚陌玉：“泰媪跟九位鬼王做了交易，每次地府动荡，都会故意放跑几个恶鬼，不过大部分是他用孤魂野鬼培养出来的……对他很忠心。”
把普通的鬼变成恶鬼，除了让他执念入魔，更容易的办法就是杀人，沾了活人的血，鬼会成为恶鬼。
支持泰媪的鬼神忍不住道：“判官，会不会是那九鬼王暗地里做的，为了保命，他们才把污水泼在泰媪的身上？”
“是啊是啊，鬼王说到底也是恶鬼，为了活下来，他们事干不出来？”
“我所认识的泰媪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被九鬼王蒙骗了！”
“泰媪亲口认罪，他还说出了原本的打算，自立为幽都大帝，然后……毁掉地府。”楚陌玉看向那些为泰媪开脱的鬼神：“他说，毁掉地府很简单，倒时候九鬼王只要放出地狱所有恶鬼，地府便会乱套。”
这几个鬼神再也无法镇定。
怎么会这样！
岂不是说泰媪早已背叛地府？
他们竟然还替他说了那么多的好话！
支持泰媪的鬼神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不管之前他们为泰媪说了多少好话，现在他们恨不得对其啖肉喋血，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愤然无比道：“请殿主下令，刑戮泰媪、九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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