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来呗。”卫臻笑了一下,“娱乐区的第三间屋子,家庭影院。眉眉姐她们去买零食了,可乐奶茶爆米花,应有尽有。”
说完,他挥挥手,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商贤予跟俞枕夏现在一肚子火锅和奶茶,吃是吃不下了,但也确实没什么事要做,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也是闲坐着。
在昨晚季骋的绯闻爆发之后,商贤予还没见过林白薇,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因此事引发什么矛盾……
俞枕夏往前两步,见商贤予没跟上来,反而皱眉思索着什么,她以为商贤予放不下林白薇,又走回来:“要不然,去看电影?”
商贤予:“你不是不想去?”
俞枕夏:“……你去我就去。”其他人她都不是很熟,但要是跟商贤予一起在人群中做小哑巴,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
反正还有电影看。
……
万万没想到,这个电影,居然是恐怖电影。
两人姗姗来迟,进门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沙发或躺椅上坐好了,零食饮料样样不缺。
大屏幕上正上演着骇人的一幕——
一个模样骇人的双马尾木偶突然睁开眼,流出两行血泪。
全立体音效的音响特别有质感,阴森的BGM在室内环绕好几圈,又顺着商贤予推开的门缝溜了出去。
好家伙,还是国产恐怖电影。
门又合上了。
商贤予和俞枕夏一同进了昏暗的音影室内。
俞枕夏跟在商贤予身后,高大颀长的背影挡住了众人投过来的视线,几人纷纷表示:“坐坐坐,刚开始没几分钟呢。”
原来刚刚是电影正式开始前的楔子。
此时大屏幕转黑,一帧一帧地闪过导演与主角的名字,搭配着老人沧桑的音色,用旁白将故事背景交代给观众……
不得不说,音响太赞了,这声音仿佛就在俞枕夏耳边,但她一点也不怕。原因有二,一是她在现实世界就是个恐怖片迷,工作时常常用小窗口播放各国各类的恐怖惊悚影片,早就有了抵抗力。
二是……此时屋子里实在太黑,其他嘉宾又占据了前排的位置,她跟商贤予只能摸着黑,往众人后方缓慢移动。
在坐下之前,她没空搭理电影在演什么。
一不留神,俞枕夏的脚尖踢到地上的懒人沙发,不自觉轻呼出声:“啊……”
商贤予回头,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确认俞枕夏的位置,按亮手机屏幕,将亮度调到最大,最后将发亮的屏幕对准俞枕夏的脚下。
很快,两人顺利在后排相邻的两个沙发椅入座。
坐下后,电影的片名恰时浮现——
《荒山古偶》
俞枕夏:“……”这浓浓的烂片味儿啊。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或许看烂片还有助于嘉宾们聊天唠嗑,俞枕夏已经听到有人小声交头接耳的声音了,细碎地藏在电影台词之下。
电影恐怖氛围营造得不错,就是主角里有一个小鲜肉,演技尴尬,没有表情时很帅气,可一演起戏来五官就乱飞,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出戏。
扮演管家的那个中年男人倒是不错。
故事是几个小年轻背包客进入深山旅游,发挥了一项传统艺能,迷路。在山里捡到一只诡异的小木偶,又从白天转悠到黑夜,终于找到一间坐落荒山之中的老别墅借宿。
别墅中的老管家一身长衫,八字胡,长相和善,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从打扮上来看,像是民国时代的人。
俞枕夏看着看着,竟还看进去了。
另一旁的商贤予则不同。
他近日睡眠越来越差,昨夜更是半梦半醒,凌晨就彻底醒来了。上午跟俞枕夏互换房间,早饭后又跟她一起出门,经历了理发、玩游戏、吃饭、以及驾车回别墅等一系列事情……
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商贤予透支的精力愈来愈多,现下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中,中央空调将温度调控到人体最舒适的温度,耳边的种种声音都渐渐朦胧,远去……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这两扇薄薄的眼皮似乎瞒着主人连夜跑到工地搬了一夜的砖,此刻沉重地再也无力撑起来。
几分钟后,商贤予的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
约莫半个小时后。
俞枕夏突然感到自己左侧的肩头一沉!
商贤予的脑袋呈自由落体状,倒在她肩上,棒球帽在他坐下看电影的时候就已经被摘下来了,头顶刺刺的短发扎在俞枕夏的颈侧,吓得她一个激灵。
电影画面在炽热的红色与冰冷的蓝色交替着。
红光与蓝光轮流着打在商贤予的脸上,他紧闭的双眼,嘴唇……还有长睫。
电影里的男主角正缩在角落崩溃大喊:“我不信,这都是梦,都是梦!这不是真的——”
诡异的咯咯笑声无孔不入地纠缠着他。
俞枕夏:这也能睡着……
看来,商贤予是真累了。
她尝试忍耐几分钟。
不行,真的太扎了。而且她不喜欢跟人如此贴近,眼看着半边脖子都要麻了……俞枕夏倏然摸到大腿上的公仔,想到一个主意。
她轻轻将商贤予的脑袋托举起来几寸,眼疾手快地将公仔塞进他的脸和自己肩窝的空隙中,然后慢慢松开手。
掌心残留着他头顶的触感。
商贤予的脸再次落在她的肩头,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软乎乎的毛绒公仔。
不扎了。
也隔开了一些距离。
继续看电影。
片刻后,前排的林白薇似乎是想递点零食过来,可俞枕夏动作弧度很小的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然而她下一瞬就瞥见了俞枕夏肩上那颗脑袋……
林白薇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随后,她猫着腰往最前方的矮几走去,借着大屏幕的光,俞枕夏见她扯了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毛毯,又蹭了回来。
林白薇把毛毯从前座塞过来,轻声道:“给贤予披一下,睡着了容易着凉。”
看起来,她还是挺关心商贤予的。
俞枕夏也轻声答:“好。”
她顺手抖开,盖在了商贤予身上,剩余的一小块正好披在她的胳膊处,挡住了部分空调寒气。
电影不徐不疾地演绎着一个荒诞的看似灵异,实则背后有人装神弄鬼的故事。
全程,商贤予陷入死亡一般的睡眠当中。
电影的结局尘埃落定。
主角团死的死,疯的疯,原来背后的复仇真相是上一辈遗留下来的怨恨……幕后真凶隐藏在主角团中,正是男主角的女友,一个柔弱温顺的女子。
俞枕夏看到中段就已经按照她熟知的套路猜出真凶是谁,因此并没有感到一丝丝诧异。
结局,荒凉幽暗的深山别墅中,一簇烛火倏然亮起来。
管家举着烛台,光从他的下巴处往上大,脸部的阴影格外渗人,给人以一种压迫感,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小姐……”
烛台高高举起。
微弱的光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屋子,不安地跳动着,
屋中央,一个身着洋装,绑着双马尾的年轻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往脸上扑着粉。
妆镜旁摆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木偶。
就在这时,商贤予蹭了一下脸,醒了过来。
他的头微微抬起几厘米。
夹在两人之间备受压迫,已经有些变形的独角兽悄然掉落。
他还懵着,脑子顿顿的。
霍得,电影视角猛地拉近,正对着镜中洋装女人的正脸,她的脸皮突然撕裂,露出木头一样的纹路,眼睛流出两行鲜血,脸色青黑。
她倏地回头,镜头好像被她扯着对准自己——
女人愤怒的脸不停靠近观众,打破了第四面墙,尖利地嘶吼质问着:“你们在看什么!!”
这几个快切镜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妥妥的跳吓镜头,用英语来表达就是‘jump scared’,利用突如其来的音效与画面来惊吓观众。
老套,但有效。
俞枕夏不是一般选手,自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然而……
刚睡醒还没恢复理智的商贤予冷不丁被吓到,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小声地吐出一句:“操……”还没完全抬起来的脑袋顿时往后一缩,砸进了俞枕夏的颈窝里!
刚睡醒的声音还沙哑着,尾音抖了两下,听着特别委屈。
他的脸擦过俞枕夏的锁骨,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
俞枕夏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但她没来得及思考这个。
此时此刻,俞枕夏的脑中无限循环着一句话——
我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第39章
不得不承认——
在这一秒,俞枕夏真的被他可爱到了。
商贤予很快察觉到不对,噌地一下坐正了身子,脸侧似乎还残留着一股细腻温热的触觉,身上盖着的毛毯抖落了下来,堆积在大腿上。
电影最后一幕的惊吓彩蛋已经过去,屏幕正滚动着参与制作人员的名单,屋子里开始响起一首如泣如诉的片尾曲……
商贤予这才恍然发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想明白之后,他整个人火速升温,好似一支快要超过最高温的温度计,在爆表的边缘徘徊。
“啪——!”
前排有人一掌拍亮了灯。
昏暗的家庭影音室霎时变得亮堂堂的,有人捂着眼道:“啊!好亮,要亮瞎了!卫小臻你也不提前预警一下!”
站在墙边的卫臻连忙道歉赔好话。
俞枕夏也揉了揉眼睛。
等她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商贤宇已经重新戴好了帽子,露在外面的耳朵红通通的。
知道他可能是不好意思,俞枕夏小声安慰道:“突然被吓到很正常,不用觉得丢人。”
商贤予低头不语,两只手开始叠起身上的小毛毯。
前排的林白薇收拾着自己座位上的垃圾,听力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转过身来:“谁吓着了?”
商贤予低着头,默默拆开叠整齐的毯子,揉得皱巴巴的,又重新开始叠。
一副沉默到底的模样。
俞枕夏主动承认:“……是我吓着了。”
是我是我,就是我!
她怕商贤予待会儿烧过头。
坐了一个多小时,众人全程又吃又喝,现下临近晚饭点了,几乎都没有什么食欲,很快便各自散开了。
互相有意向的嘉宾自然会私下约在一起续摊。
季骋似乎心情不错。虽然还是满满的酷哥风范,但看得出他眉眼中的放松与惬意,尤其是他站在林白薇身边的时候。
林白薇亦然。
索性网络风波没有扩散开来,及时控制住,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伤害。
嘉宾们鱼贯而出。
商贤予跟俞枕夏是最后走的。想要关灯的卫臻回身看到他们,吐了吐舌头就离开了。
俞枕夏被误会成自然,如今波澜不惊,捡起掉在地上的公仔,问身边还在自闭的男人:“回去吗?”
商贤予摸摸脸,还是烫。
他答道:“再等一下。”
这一等就是六七分钟。
俞枕夏用手指在前排椅背上划拉着看似随意的线条……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
含羞草。
挺像现在的商贤予的。
可爱。
……
回到小屋,俞枕夏活动活动筋骨,望见窗外的红日已经半沉进海水中了,天空烧出一片赤红的霞光,又很快被冷冷的蓝色吞没。
天快黑了。
俞枕夏捞起头发嗅了嗅。
浓浓的火锅味儿,又出了汗,有点嫌弃自己。
一场痛快的洗浴之后,俞枕夏浑身清爽,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倒在床上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柠檬味,若有若无,酸甜清香。
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心安。
想到这可能是商贤予遗留下来的味道,俞枕夏又把脸埋进枕头里,疯狂扑腾了几个来回,然后一屁股坐了起来。
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于是俞枕夏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二次戳开了某个APP。
“嘀嗒、嘀嗒——”
进度条加载中。
手机自动转为横屏,等待中的画面是两根交替转动的指针。
一长一短。
俞枕夏定睛一看,发现时针与分针居然是逆时针转动的,看起来就像是时间往回流溯。
进度条很快加载到99%。
抵达100%的时候,屏幕上的指针‘咔’地一下停住了,同时,手机麦克风传出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不是灵动婉转的鸟叫声,而且一种立式座钟里的机械报时鸟的叫声,呆滞又嘶哑。
游戏的标题以渐入的方式出现在屏幕中央。
《布谷鸟说了什么》
该游戏支持实时存档,画面一转,显示着俞枕夏上午玩到的场景。
黑黢黢的小巷,外面的街道不见半个人影,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主人公一个人。
俞枕夏操控着小人,可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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