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唇微勾,她食指中指并拢朝他敬了个礼。
好半晌祁肆才缓缓动唇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追人靠的是心意,不是复制,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飞了几圈后洛烟稳稳将直升机停在草坪,下机靠在机身旁,长腿随意交叠,眼里蓄着几分慵懒的笑,“怎么样,要乘坐我的飞机吗?”
祁肆墨瞳里视线炯热幽深,迈步至她身前,“荣幸之至。”
那一天祁肆的话比平时还要少,但目光一直在洛烟身上,也比平时深晦。
——
周六,穆夫人约杨婉婉一起逛街,逛完后便苦口婆心邀请她去自己家里玩,之前她已经推辞过几次了,这次老太太又邀请她婉拒都显得无力,最终还是跟她去了。
可是到了穆家的高门大院后她才恍悟,老太太哪里是什么普通人家的留守老人!
这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家母。
“姨,这……”
穆夫人挽着她的手,笑得和蔼,“没事,不用紧张,我家里没什么人,就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孩子,那孩子最近也不在家。”
“我一直以为您……”一路上经过园林回廊,杨婉婉微微张圆了嘴巴,“您好低调啊。”
到客厅坐下,佣人端来羊奶茶和精美的中式糕点,看着装修古色古香极具宫廷风和中式古典美的房屋,杨婉婉一会儿看看青花瓷一会儿看看黄梨木雕窗,还有那道绣着山水画的苏绣屏风,算是开了眼界。
“姨,我之前虽然也在各大影视城拍过不少古装剧住过不少传统房屋,但您家绝对是我见过最美最有古典韵味的,好美,看起来应该有不短的历史了吧?”
穆夫人轻笑,“这是我们家的祖宅,清光绪年间就建的了,那时祖辈经营丝绸生意攒下不少家业,便置下这处宅子。不过那时没这么大的,后来又陆续扩建过,加上家族一直是几代男丁单传,人丁不兴旺,没有弟兄分家产,这宅子便没分出去过,一直都是一家人住着。”
说话间穆老爷子也来了,看见杨婉婉,他捋了捋胡子笑,“家里来客人了?”
杨婉婉起身,“您好,我叫杨婉婉,是……”
“我知道你,夫人一直在看你的剧,她是你的粉丝。”老爷子摘下金丝眼镜,把手里的石榴递过去,“刚刚从后院摘的,尝尝,很甜的。”
“谢谢。”杨婉婉心里一暖,老爷子虽然长相威严,但一相处就能感觉是很可爱的老人家,记得小时候外公也会这样给她带外面摘的果子。
穆老夫人笑道:“这石榴树是我儿子小时候种的,也十多岁了,结的石榴一直又大又红。”
“我给你剥吧。”老爷子拿着小刀在石榴上划了两刀,剥开琳琅饱满的石榴籽儿,“试试。”
“好甜。”杨婉婉嘴角微弯,“这石榴品种真好。”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穆夫人见杨婉婉像个好奇宝宝,便带着她去后园逛。
回来时带了一筐的水果,为了给自己找事情做,杨婉婉主动去洗了果子。
今天傍晚的晚霞像打翻了水彩,漫天的深粉倒映在大厅玻璃上,画出一室鲜明。
穆修泽到家的时候看见在摆弄餐桌瓷盘的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视线里杨婉婉侧脸柔和,嘴角微扬着,能看出来心情不错。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穆老爷子的声音引过杨婉婉的视线,看着门口的人她怔愣良久。
“母亲大人让我过来吃饭,你们还请了客人?”他目光对上杨婉婉,眼里勾着几分笑意,“原来你就是母亲一直提起的那个忘年交好朋友,幸会,我叫穆修泽。”
“……”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杨婉婉扯起一抹笑,“你好,杨婉婉。”
霞光落在她精致的眉眼,实在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察觉到手心里微微挣扎的触感穆修泽才反应过来放手,嘴角微扬,“抱歉。”
穆夫人和厨子一起端出菜肴,瞧见刚进门的穆修泽,她扬眉喊:“修泽来了,过来吃饭吧。”
晚饭时穆夫人一直在给杨婉婉夹菜,她的碗里都堆起高高的小山峰了,“姨,我可以自己夹的,你不用管我自己吃吧……”老夫人又夹了一块鸭肉过来,她无奈,“已经很多了,再多我吃不了了。”
穆修泽见杨婉婉为难到微微皱起的鼻子,觉得可爱至极,“妈,你别为难人姑娘,她都不好下筷子了。人家是演员,要身材管理,每一顿的饮食都要严格控制热量摄入的。”
穆老爷子还不知道杨婉婉是自己儿子前女友的事,闻言便问穆修泽:“你怎么知道她是演员?以前见过?”
杨婉婉看穆修泽一眼,薄唇微抿,看他怎么回答。
“我公司就是娱乐产业,您觉得会连杨老师这样的当红小花旦都不认识吗?”
杨婉婉点头,“之前在几次宴会上确实见过穆总。”
穆夫人看着两人搁这儿装不熟也没拆穿,帮忙接话题,“原来你们见过的呀,那有没有接触过说过话?”
第206章 他的背影好像有点落寞?
穆修泽刚想说话就听得一道清润的声音娓娓道来,“穆总身居高位,一般在宴会上都是众人簇拥结交的对象,我没有这样的荣幸。”
话音落,穆修泽眼里蓄着的笑意微暗,被他隐藏得很好。
老太太眼观鼻鼻观心,直觉这两孩子之前分手的事应该还没过去,故意缓和气氛,“之前给你的那个小恐龙就是婉婉帮我抓的,还不快谢过人家。”
“原来是杨小姐抓的,小恐龙很可爱,我很喜欢,谢谢。”
杨婉婉点头,“当时姨姨说是要抓给家里孩子的,我以为是三岁小孩,没想到是穆总。”
傍晚还晴朗的天气到了夜里却下起了大雨,风吹树摇,来势汹汹。
穆夫人看着外面的阵雨勾了勾嘴角,天气预报还挺准。
她拉着杨婉婉的手,“今天司机正好有事请假回去了,修泽又喝了酒不方便送你,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今晚就暂且在我家住一晚吧。”
注视着窗外的大雨,杨婉婉动了动唇又没说什么。
“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不会不会,咱们家好久没来女孩子了,你住这儿我们也高兴。”
“修泽,给客人削个苹果呀。”老夫人抬了抬下巴。
“不用的……”杨婉婉自己伸手拿了苹果,还没拿稳便被夺过去。
“交给我吧,女士负责看电视。”
穆修泽长指如玉,握着水果刀一圈圈削苹果的动作很养眼,或许他给女孩子削苹果本身更触动人。
之前在一起时他金钱上很大方,也会陪她看电影压马路,但削苹果这种小事却没做过。
那时的她对他每一次的陪伴都欣喜不已,只要他抽时间来陪她她就觉得幸福得要命,哪里还敢想他用那双金贵的手帮她削水果这种小事。
穆修泽垂眸专注地把弄着手里的水果,额前碎发遮住眼里的底色,他也想到一件事上去了。
原来他以前连这种小事都没为她做过。
有时间了便去见她一趟,忙起来几天不联系她也会乖乖等着他,他那时候以为自己对杨婉婉已经够好了,之前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花费同等的时间和精力,他以为那就是喜欢和陪伴……
原来杨婉婉从他那里感知到的在乎那么少,过了热恋劲头的掩饰后一切就暴露无遗,所以醒悟后的她才会那么决绝。
每每想到一年前诀别的那个深夜他还是会心脏紧缩,那时候的杨婉婉平静得像一片湖,任他如何也掀不起一丝波澜,那时她眼里的坚决和疏离成了他一年来的伤口。
其实他并不是想复刻祁肆的手段,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一味送花却不出现是不会有多大效果的,但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不敢迈出那一步,怕提到明面上来追求杨婉婉又像那晚一样决绝地要跟他一刀两断划开界限。
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他现在对她小心翼翼到了怕以后连当朋友的资格都没有的程度。
不是不想追求,是害怕再一次的拒绝。
尤其被下药那一晚他还对她做了那种事……
她没生气到从此不理他已经是难得。
一个圆滚滚的苹果削好他递过去,杨婉婉看了一眼,客气地道了谢。
“瞧,是婉婉!别说,穿上警服真的周周正正,不愧是吃演员这碗饭的,可塑性不得了。”穆夫人看着电视里的人一个劲地夸。
突然剧中的杨婉婉受了一枪,胸口冒血躺在队友怀里正上演着哭戏,老夫人仿若身临其境一般,跟着悲惨的剧情抹了抹眼泪,“多好的女警啊,婉婉你疼不疼?”
看着声情并茂的老夫人,杨婉婉哭笑不得,抽了纸巾递过去帮她擦眼泪,“是演戏,不是真的。”甚至还带了些哄的语气,“没事啊。”
看着和谐如亲母女的两人,穆修泽在一旁默默注视良久,屋外是秋雨连绵,明亮的客厅里一家四口坐在一块看电视……这样的夜晚简直温暖到人心里去。
十点,两位老人以腿脚不便为由,让穆修泽送杨婉婉去二楼客房休息。
楼道里灯光昏黄,地毯无声,两人也沉默。
带她进房开了灯,穆修泽目光投在她白皙的脸上,“我在走廊最里那间,晚上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嗯,谢谢。”
“那我走……”
“我和穆夫人是在商场遇到的,到今天为止我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她是你母亲,我一直把她当亲近的阿姨看待,并没有别的所图。”
杨婉婉微抿唇解释,怕他以为她利用老人家有什么别的图谋,该说的还是要说一下。
穆修泽只是深深看着她,“婉婉,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坏了。”
看着他的背影,杨婉婉慢慢咬了咬唇。
这人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沉默离开,搞得她像个恶语伤人的恶人一样。
他的背影好像有点落寞?
以前那个眼高于顶恃才傲物的穆少,竟也会有这样暗自伤神的时候?
好像自从那阴差阳错的一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了,以往以朋友相处的坦然和平静都不复存在了,但又没有谁明确地戳破。
明明那晚他都说了那些表白的胡话,事后却只是道歉和送花,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要继续追人的样子。
难道……他在害怕?
杨婉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更难懂!
她自己也是迷茫不决的阶段,这么多年来唯一只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那时还喜欢的轰轰烈烈,后来一心扑在赚钱还账上就没时间想也强迫自己不去想,现在债务清了,她却陷入一个大雾弥漫的胡同里。
相忘江湖吧又觉得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喜欢的人了,和好吧,想到以前的委屈和失神又有后怕和一股气在心里,属实怕第二次重蹈覆辙。
她现在急需有人能引导她给她一个答案和选择,可穆修泽的表现让人很来气,想继续还是想慢慢放手倒是也跟她说一声啊,或者暗示也成啊。
杨婉婉心烦意乱地垂了垂被子,憋着一股气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觉得渴的厉害,她忍了忍,十几分钟后终于还是渴得受不住穿上鞋下楼接水喝。
喝完上楼经过露天阳台时看见在栏杆旁抽烟的男人,背影清隽笔直,有点孤独。
“婉婉。”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目光看着远处星野,声线低醇,“一起看看星星吧,今晚有很多星星。”
第207章 我们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这个时候了还不睡?”杨婉婉走过去。
“有点胃疼,起来吃了药就没了睡意,夜色不错,过来看看。”穆修泽下颌弧度微扬,目光注视着无垠的墨色,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动唇,“据说今晚有流星,不知能不能看到。”
杨婉婉抬眸看去,今晚没有云层,星宿确实很明显。
她好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清晰的夜空了,明明就在头顶。
想来人生的许多事注定要成为过眼云烟,只有这夜空是无尽永恒,所有人好像都只顾低头忙碌了。
有什么能比这辽阔夜空更大呢?人也不过是渺小万物之一,终归消陨。
这么想着,倒生出一点悲怆来,人的一生实在太短。
“在想什么?”穆修泽侧眸。
“就是觉得太快了,我记得自己才上初中,一眨眼,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以前天天操心的学习成绩现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她十指交叠放在栏杆,眼里闪烁着零星笑意,“那时候真的很快乐,什么也不用操心。”
“你现在操心什么?”
她沉默片刻,“怕自己变成无聊的大人,眼里没光。”
男人静看她,“你不会。”
“真的有流星!”杨婉婉略显激动的惊呼,“快许愿!”
看着天际划过的流星,穆修泽又看向闭眼虔诚许愿的人。
“你许的什么愿望?”
杨婉婉:“说了就不灵了。”
“我可以许愿吗?”
“啊?”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杨婉婉动唇,“那是你的自由。”
穆修泽墨瞳看向远处,声线很轻,“我想有个家庭。”
不知是自言自语许愿还是在对她说。
杨婉婉怔忡片刻,男人回头,英俊的眉眼蓄着化不开的雾,“不瞒你说,到了这个年纪确实想成家了,有时候还挺羡慕严璟。父母年纪也大了,早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跟徐清蝉是好朋友,她和祁肆的婚姻你也看到了,其实结婚没那么可怕,重要的是和什么人结。”穆修泽眼里神色认真沉暗,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混蛋了,你愿意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总要试一次吧,哪怕冒着被推得更远的风险。
“两年了,够了,我再也撑不下去了。想你的时候看不到摸不着还得忍着不能打扰,将心比心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混蛋冷漠。婉婉,我想的很清楚,我对你早就不止一点喜欢,是认真想过一辈子的。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么放到心里,你是唯一一个。”
“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一定事事顾及你向着你,不让你吃醋伤心,别的女孩子有的你也会有,你在我面前不用小心翼翼也不用假装坚强,我愿意做你的后盾疼你护你。这一次换我来爱你好不好?”
四下无声,杨婉婉眸子宁静不知在想什么。
穆修泽心里没底,字音显得稍哑,“临时起意的表白,没有底稿,听起来平平无奇,但都是我心之所想,没有一句是空话。
可能分手后你确实渐渐走出来了,但我没有,一刻都没有,时间并不能冷却真正的感情,这两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早就后悔了,后悔得要命。”
睨着她精致的脸庞,穆修泽指节微缩,“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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