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养父死了，少年遇到了人鱼。
人鱼看到他的伤口，会落泪，会难过，会给他唱好听的歌，再温柔地陪他说话。
尽管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人鱼在说，他像是个空洞的躯壳缩在角落。
人鱼了解他的经历后，推翻了少年所有的认知。
原来，养父那样做，不是爱。
那么，什么是爱呢，少年迷茫了。
“嗯……爱有很多种，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但我们是朋友了，现在我就是作为朋友在爱护你。”
人鱼这样跟他说。
绛河记住了，这样，是朋友的关爱。
他从人鱼那里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世界，也想要作为朋友那样，去关爱她。
不，还不够。
爱有很多种。
他想给她，很多种的爱。
绛河看了很多书，学着怎么去爱，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实践的机会。
但是现在，终于有了！
少年迫不及待地要去试试。
棠荔捂住被咬了两口的耳鳍，脸上浮起一点霞色，“你，你学会了吗？”
说完棠荔就想咬自己的舌头。
她干嘛问这个啊。
听起来像很想被爱似的。
“当然，我学会了很多，姐姐愿意陪我吗？”绛河站起身，像个小绅士似的弯腰，朝人鱼伸出手。
棠荔把手递给他，“愿意的。”
“太好了，那就从，为爱人烹饪一顿晚餐开始吧？”绛河说完，俯身把人鱼打横抱起。
尾鳍上的薄纱稍稍沾地，随着少年的动作轻轻飘动。
“晚餐？”棠荔一愣。
“不用惊讶，在这里，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这是我和姐姐承诺好的生活。”
绛河抱着人鱼回到了小木屋。
内里装饰精致，客厅有一个水池，人鱼被放进去。
少年脸颊微红地请她稍微等待一会儿。
棠荔甩甩尾巴答应，趴在水池边望着忙碌的绛河。
曾经绛河的食物是腐肉和营养液，现在，他可以在精神世界里吃到世界上所有的美食。
晚餐后，少年脱掉了衬衫，跃入水池之中，他拥着人鱼静静地躺了一会后，小声地询问，“我可以用下一种方式来爱你了吗？”
“要做什么？”棠荔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
不如来睡觉吧。
话音落，水面下升起一张床面，水位堪堪没过柔软床垫，四角带着柱子。
78号看清床柱上的附属品后差点没笑死。
果然是小一号的斯渡。
方法就是一模一样的。
棠荔当然也看见了，一瞬间心情复杂。
然后就被绛河抱到床上。
细细的银链如海蛇般缠绕上她的手腕。
在她身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绛河歪歪头，像是有些苦恼似的，“姐姐没有脚腕啊……那剩下的怎么办呢？”
“绛河，”棠荔颤巍巍开口，“这个，这个不是爱护吧。”
“不，就是，书上是这么写的。”少年执拗地反对，而后将细链交叉捆绑在银白色的漂亮鱼尾上。
甚至还细心地问这样勒着疼不疼。
人鱼被束缚在了床上。
像是传说中在受刑的恶魔。
人鱼曾经是邪恶的化身，人们认为这种生物会带来灾难和不幸，所以一旦发现就会架在十字架上烧死。
教堂里很多壁画都是以此为灵感。
冶丽绝艳的人鱼被束缚捆绑，丑陋冰冷的链条交错在人鱼苍白的肌肤上，整个画面都充斥着莫名的神性和美感。
当恶魔过分美丽，连神明都会注目。
绛河端详着眼前的棠荔，轻咬咬唇，绽开一个笑容，“好喜欢姐姐这样子。”
“被捆住，就不会离开我了。”
棠荔轻轻挣扎几下，鱼尾扭动，声音软软地想劝劝少年，“我现在也不会离开你的。”
“不不，我要按照书上写的那样爱姐姐。”绛河在这个问题上异常坚持。
他不想出任何差错。
不想……
少年的气息一瞬间变得暴戾阴暗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外面海涛翻涌，在夜色中发出呼嚎。
绛河按住自己的额，努力把要涌出的潜意识逼回去，缓缓平复下心情。
棠荔担心地看着他，“绛河你没事吧？”
“我没事，告诉姐姐一个秘密，这里只是我的浅层精神世界哦，我把一些不想回忆的东西放在了潜意识里，如果有一天，潜意识控制了我，会很可怕的。”
少年小声地说完，又笑起来，“我们继续吧。”
“继续？”棠荔一愣，“还要做什么？”
绛河爬到了床上，俯身轻轻亲吻上她的额头，唇瓣轻抿，“要这样。”
78号没忍住在外面卧槽了一声。
糟糕了啊！
不会是这小子先摘桃吧！
哎嘿那右相知道了一定会气死。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算在精神世界里，小荔枝也不能被轻薄！
人家小姑娘活生生来的又不是死了只有灵魂，本来做的就不是谈恋爱的任务，还等着回家呢当然不能发生额外的关系。
亲亲额头亲亲脸颊就算了，再多的可不行。
78号催促总部，【赶紧再想点办法！进不去就把她带出来也行啊！动动脑子！】
废物，都是废物！
棠荔惊了一下，扭动得更厉害，“不行不行，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关爱。”
“一定是书上写错了，你相信我。”
绛河的唇瓣一触即分，“这就是爱，很多书都这么写过。”
“那，那你把书拿来给我看看。”棠荔做着最后的挣扎。
少年也很想证明自己，把那些书拿来给她看。
棠荔看着那一个个书名，沉默了。
《病娇重生：禁欲x爷爱上我》《病娇弟弟轻点宠》《病态占有》《偏执奶狗黑化了》等。
绛河翻开其中一本，熟练地翻页到标记的地方。
“你看，这里有，接下来我还要——”
第73章 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哦
少年的唇凑了过来。
棠荔忙扭开脸，让这个吻落在她耳边。
绛河轻按着人鱼的肩，在耳鳍边亲亲咬咬，含糊地问，“姐姐感受到我的爱了吗？”
棠荔的鱼尾在细链下绞动，尾鳍在水中拍打，浑身涌起热潮，“绛，绛河……你得把我松开，不能这样。”
绑住她手腕的细链听到这句话后，捆得更紧，在人鱼苍白湿润的饱满肌肤上留下红痕。
“不要，姐姐答应我的，要陪我尝试每一种爱是什么样子。”绛河又低下头去，唇瓣靠近了人鱼的唇。
两人气息纠缠，靠得极近，海水的淡淡腥味在此刻仿佛成了一种催情蛊，撩拨着理智和意识。
这里是精神世界，意识的反应更直接和不受控制。
少年喉结滚动几下，呼吸变得急促，棠荔偏过脸拒绝，“不行，绛河，不行！”
“我不喜欢这样！”
绛河咬住了唇，眸光有片刻的迷离，而后闭上眼滑进人鱼怀里，“我听姐姐的。”
“那我们明天再试，好吗？”
棠荔含糊地嗯了一声，“好，好……我们明天可以试一些，别的。”
不好不好！
少年在人鱼怀里躺了一会，把那些书宝贝又不舍地放回去，低声嘟哝，“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呢。”
绛河翻开了书，仔细看着做标记的那些片段，似乎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他，太乖了。
不能这么乖，不能姐姐说不行就不行。
少年恍然大悟，没错，就是这样。
他还有几个重要步骤忘记了。
绛河再次确定了一遍流程，明天一定不会出错！
精神世界外，维护系统终于找到可以把棠荔意识带出的方法。
本来如果78号跟着进去的话就可以直接出来了。
但是现在78号被挡在了外边，连接不上棠荔，那就麻烦了。
【现在不能，是什么意思？】系统忍着恼火问。
维护系统们表示只有在棠荔意识强烈活跃的时候才能强行带出。
至于什么时候算活跃和强烈，不好说。
78号【……滚。】
————
第二天上午，棠荔醒来后发现绛河不在房间里。
而地板上都是水，漫过家具。
“绛河？绛河——”人鱼喊了几声，跃身从水池里出来，准备游到外边去找人。
刚游出屋子，就被身后几道呼啸而来的锁链捆住手腕和细腰。
耳边响起少年微冷低沉的声音。
“姐姐想要去哪？”
“不可以离开我哦。”
棠荔“……”
这是在干什么哦！
78号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它甚至有种想喊斯渡过来管教管教绛河的冲动。
如果这五个男人聚到一起——陆离还没出场先不谈，其他四个好像互相都有相同点。
比如，斯渡和绛河都喜欢来直接的囚禁捆绑。
美人师尊和右相大人是平等地看不起其他所有人。
绛河和美人师尊一样爱哭喜欢撒娇，但他充其量是小绿茶，比不过师尊。
右相大人和斯渡又都是心机叵测的人，同样属于在各自世界大权在握的类型，只是斯渡不把这种心机用在小荔枝身上。
师尊和斯渡又都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长辈？但斯渡明显是爹系，而师尊却灵活利用这点霸占小荔枝。
至于右相和绛河哪点相似……目前还没发现。
78号胡思乱想的时候，人鱼被锁链带回床边，被少年倾身压住。
绛河半垂着灰色的眸子，指尖流连在棠荔的脸颊边，而后钳住女孩下颌，“不听话，就要挨罚哦姐姐。”
第74章 被送进潜意识里
“姐姐怎么就不乖呢，我说过不许走。”
棠荔欲哭无泪，“我，我没想走啊，我是想出去找你的。”
好冤枉呜呜。
“嘘……姐姐不要说话。”少年的指腹落下来，抵在人鱼冰凉的唇边。
果冻般弹润的唇手感很好，惹得少年忍不住又按了按，而后轻声开口。
“接下来，是惩罚，姐姐乖乖，我会轻轻的。”
更多的细链从水下涌出，将人鱼变成绛河的掌中之物，无法再躲避半点。
绛河心里一步步核对着书里的过程，尽量做到完整和不出错。
“绛河，绛河！”棠荔想扭脸，却被绛河勾回来，抗拒的动作让少年感到“怒气”。
没错了，书里的男人现在就是会感到生气的，绛河这么想着，心里又觉得高兴。
他有在好好地爱着姐姐。
爱着她，永远不分开。
“不要拒绝我，我爱你。”
说完，绛河轻轻印上了人鱼的唇。
唇瓣生涩地浅浅触碰，在那一瞬间，棠荔浑身都要炸开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强有力的拖拽感，想将她带离精神世界。
绛河猛地抬眸，“是谁！？”
外面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来自绛河的意识在跟外来的力量抗衡。
棠荔意识混沌，无力地昏迷过去。
少年搂住她，世界的光线一点点阴沉下来，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震颤，像是随时都要崩塌。
海浪滔天，咆哮着发出威胁。
现实，研究所内，绛河的卧室里，少年皱了皱眉，连接着身体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78号隐隐担心，【你们这么做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其他人吧？别回头说是我们小荔枝的错再让小荔枝多干活。】
话音落，房间内的蜂鸣声骤然拔高，随后又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78号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床上的绛河，过了一会儿，见两人都没反应，忍不住了，【怎么回事？】
维护系统不说话。
78号有种不妙的预感，【说话啊！】
【我们好像，一不小心，把她送进更深层的精神世界里了。】维护系统那边顿了顿，心虚地传达信息。
更深层的精神世界——绛河的潜意识。
78号就一个念头。
完蛋。
这次是真的完蛋。
**
棠荔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仍旧在研究所内做任务的日子。
到处都是冰冷的器械，无休止地抽取血清，再利用人鱼优秀的自愈能力恢复，继续抽取。
每个在研究所的生灵，都不例外。
某一天，她的水池边多了个笼子，笼子里，有一个瘦瘦小小浑身血迹的少年。
她忍不住游过去靠近他，“你还好吗？”
少年发丝凌乱，看不见神色，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棠荔每天都会跟少年说话，少年从不回应。
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
少年隔一段时间就会离开一次，每次回来，都会比上一次更加虚弱透支。
她询问了系统，想知道少年是谁。
原来，他是研究所内有名的怪物。
父母不祥，来历不祥，却又力量庞大，这样的人，最适合变成一把不知疲倦的刀，为人所用。
直到死亡。
无人在意他的死亡。
人鱼却没法做到无动于衷，不管少年回不回应，她开始歌唱治愈他的精神力，开始给他描述外面的世界。
跟他做朋友。
后来，他们成了在这个世界里彼此的唯一。
现在，棠荔在混沌不清中，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心神突破层层裹缠禁锢，猛地醒来！
入目，是灰暗发白的暗沉天空，天边带着一抹红光，昭示着这里的不正常和危险。
天空之下，垮塌了一半废墟似的研究所伫立。
棠荔看见了一道人影。
“绛河——”
第75章 不一样的绛河
棠荔惊叫出声。
废墟上，瘦长的人影回过身，暗红覆盖了双眸。
那是绛河，但却是她没见过的绛河。
人鱼匍匐在凝结着血块的地面上，仿佛垃圾中诞生的宝藏，银白鱼尾沾染了一点泥泞，却美得更加惊心动魄。
凄艳，诡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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