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姥姥听见这道苍老的声音,整个人都懵了,二人相顾过后,泪水直直往外冒。
弥留之际,关老居然和年少时心爱的姑娘重逢,双双在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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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重逢,似有说不完的话,又似乎什么都没法儿多说。
“这个孩子,当年跟着我颠沛流离,最终还是生了下来。”这天,容姥许是觉得自己快到时候了,她将这个秘密吐露了出来。
原来,王榕心是他的女儿。
关老爷子哭笑间,涕泗横流。
本来容姥不愿意说的,可是事到如今,行将就木之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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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姥去了后,关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差不多了,有一天,他把司怀衍叫到身边,眉目间慈霭含笑:“小司,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罢,是不是?”
“你怎么不早说?”
司怀衍也曾犹豫过,但是因为他们两位老人之间的亏欠纷乱纠葛,都不愿意在活着的时候相见。或许分开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和结局。
所幸,在生命所剩无多之际,二人还能再相见,又并非是孽,而是喜。
“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关老爷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拍了拍他的肩。
“小司,你是个好孩子,余生,我老头子,祝福你。”
“我这还有一些薄产,就给容丫头吧。”
“我跟她实在有缘。”
容蝶就站在门外,没忍住走了进来,豆大的泪水往外掉:“您别说了。”
“还不叫一声,姥爷听听?”
“姥,姥爷....”
容蝶哭着叫完,这边的心电图开始平移。
司怀衍立马叫来医生。
老爷子走的很安详。
是笑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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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老爷子口中所谓的薄产,是价值几个亿的四合院,一屋子的私藏古董,以及存折里的好几千万元的存款...
这些他都留给了容蝶。
容蝶从前在读中学时,摘录过一段话,放在如今,正好很应景,是这么说的。
人这一生,无非两种走向,要么,一帆风顺,顺风顺水,不经受任何挫折永远保持天真
要么,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如果苦难无法避开,希望你能在自己的世界盛开出花朵。
祝你,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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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月结束就到了腊月,花开花谢,一环接着一环,时间过得好快。
不会出现流行唱片里的歌词,更不会存在什么逆转时间的公式,世界万物所有都会按部就班发展下去,迎接各自面临的结局。
眨眼间十月都快过完了,容蝶也报名了香港的STA,和顾年玺一起考完了。
见容蝶还窝在自习室里,宋青遇走之前不禁问:“容小蝶,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喂小流浪猫?”
容蝶正在等来自遥远国度的email,随口道:“别把自由的小猫叫流浪猫。”
“嘿——”
“那你一会儿自个儿去吃饭,禹少来了,我得陪我家禹少呢。”
“嗯。”容蝶应道。
A大最近有国外的交换生名额,经过努力,容蝶顺利申请到了耶鲁的OFFER,因为她大一那年不俗的专业绩点和赛事成果。
另外她之前在香港考SAT的成绩出来了,1550分,托福考了116,除了口语扣了些分外,其他三项均是满分,已经完全合格。
收到OFFER的时候,她人在图书馆里,电子offer出现的一瞬间,她的心像是都要跟着一起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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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容蝶要出国,还是去美国,打算去英国的顾年玺还有些落寞。
“可惜了。”顾年玺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惜的,你俩坐飞机也就几小时就碰头了。”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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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窝在印河的容蝶突然心血来潮想下棋。
“下棋吗?”容蝶问,“下棋吗,司sir?”
司怀衍同意了。
“司sir,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下棋吗?”
“因为容叔吗?”
“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爸吧,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棋盘教会我,双方最初的实力都一样。”
“可是后来我才意识到,这句话是骗人的。”
“因为我遇到了如你一般,强大到我就连仰视都仰视不了的对手,我们之间压根就不对等,隔着银河,又遑论实力。”
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么像告别?
司怀衍笑着说:“我喜欢你,容小蝶。”
“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时间会证明。”
面对他的真心与告白,容蝶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问了他一个另外的问题:“司sir,你知道,那束银河玫瑰被我放到哪儿吗?”
“我不知道。”
“其实,在买回来的第二天,我就注意到它的不伦不类,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玫瑰花,可在包装一通之后呢,就能和‘银河’叫板了,甚至还被冠以‘银河’的称号。”
容蝶笑了笑:“我可瞧不起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了。”
“于是,我直接给扔垃圾桶了。”
司怀衍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很温润的。
“司sir,人这一生呢,留不住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好比那束花,盛开的时候有多绚烂,枯萎的时候就有多难堪。”
“人尽皆知的道理。不是吗?”
是啊,人尽皆知的道理。
为什么你司怀衍就是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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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怀衍这天坐在银座一楼的咖啡厅里,极为难得的露面,因为容蝶约了他。
“先生,您的咖啡。”服务生将他点的蓝山送到。
司怀衍刚准备轻抿一口,这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桌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女孩说:“不可以随便去寺庙的!”
“啊,为什么啊?”男孩儿不解。
“我听说啊,好多有情人一起去了寺庙之后,最后都莫名其妙地分开了!”
“啊,为什么啊???”
“因为啊...”那女孩一脸高深,“因为佛度正缘,不度孽缘。”
听闻这句话,司怀衍那杯举到半空中的咖啡,就这么距离唇齿半分,再也不能贴近半点儿了。
司怀衍缓缓将杯子放下,看了眼手表,距离她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到三分钟了。
恍惚间,他竟有种‘失算’的滋味。
倘若真如那个女孩子所说的那样,他这辈子的正缘,除了容蝶还有谁呢?他几乎想象不到。
“又或许,短暂的分开,是佛祖对他们的考验呢?”男孩及时跟话道。
“诶,这个...谁知道呢?”女孩一时间也有些乱了心神了,嘀嘀咕咕的有些不自在了,“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嗐,甭失落,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男孩子见她有些失落,立马安慰,妥妥的小男子汉语气,“老天爷不会那么绝情,叫有情人别分的。”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女孩听闻,瞬间一改刚才的颓然:“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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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华诏顶楼,CEO办公室。
许久没来这里了,容蝶还有些想念这里的黑床,但是来了才发现,黑床已经被换成了米色的床,遂有些觉得失算了。
司怀衍刚进来,就看见一副美人倚窗的绝妙场景。
他喉结上下滑轮,走上前轻轻的环住她的A4腰肢:“在想什么?”
容蝶笑了笑,很动人:“我在想,你的手好大,我那儿也不小,居然刚好被握满。”
站在浮霄巨楼的最顶层,落地窗下。
容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嘴里说着限制级的话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怀衍已经被她给按倒在米白色的床榻上了。
他的喉头上下滚落,领口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露出内里的风光。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嗓音已经开始沙哑,眼底被勾惹起欲念。
“不知道。”容蝶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忽然间,她跨坐上来,似是在求人般,对司怀衍说,“我想去纽约。”
“不行...”司怀衍的行字还没说得出来。
容蝶已经重重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
生涩却不青涩,手把手调教出来的,自然各方面都是无比契合,一颦一笑,就连毛发都按照他的喜愿来。
天生的尤物,勾人心魄的妖精,他此生的唯一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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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很混乱。
他很凶猛,像是要将她给碾碎,撞得分崩离析,叫她彻底记住这份爱意的大小。
订机票的那天晚上,司怀衍没回家。
容蝶窝在他俩的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核对航班时间还有姓名,护照她检查了一百多遍,确保在包里,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包,生怕被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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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司怀衍下了趟厨,不出意外的搞砸了,最后端出来一碗看起来卖相很糟糕的糖醋排骨。
见容蝶吃的艰辛,司怀衍有些苦恼和心疼,他说:“对不起,让你爱我,真的难为你了。 ”
容蝶听闻,一边嗦被炸得黑不溜秋的骨头,一边睨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吃完之后,容蝶主动说要去洗碗。
司怀衍就靠在厨房门的玄关处,静静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久久,“小满。”他叫。
“嗯?”容蝶没有转身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我希望你想得到的,是你真心需要的,是值得推开我的。”
容蝶洗碗的动作一顿。
“这次都听你的,如何就如何。”
容蝶甚至觉得,这一刻的司怀衍,温柔得,令她觉得吃惊。
仿佛他又是那个初遇时,彬彬有礼的司怀衍,司先生了。
他体贴,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善良,高知,形容俊美。
几乎涵盖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
“司怀衍。”
“如果我爸能醒过来,我就...”
“嗯。”司怀衍不动声色地走近了她一些,看起来游刃有余,似乎已经看开了,但他手心分泌的汗液还是骗不了人,他分明就很紧张,“你就怎么?”
容蝶从泡满碗筷的水池前转过身,小翘臀轻轻倚靠着水池边,双手撑在身侧,仅仅是冲他微笑:“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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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夕,容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
在印河楼下跑了两公里,又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趟承和街——
依旧是十一点多的相京夜色。
深夜阒寂,街上繁华熙攘的势头渐渐消退,行人越来越少,只有霓虹灯依旧璀璨莫测,在披红挂绿的大厦间皴擦光影。
[舒客心]便利店位于承和街道的西南角,外部装潢比不得周围新修的那些店门面大气华丽,相反有种浸泡着岁月踽踽独行而至的年代感。毕竟最新一次翻新还是在八年前。
时代日新月异,独独这家店还保持这中古的样貌。
就像是——年迈的老父亲。
和外面霓虹咆哮,略显凌乱的夜色截然不同,店内所有的物品都静悄悄的摆放,管理者应该是细节控,就连包装纸上的彩带都被捋顺得仿佛刚出厂般,有种闹市中一隅净土的滋味儿。
容蝶推门进来时,还恍惚以为见到了前年,当时身无分文卖力工作的自己。
“欢迎光临小姐。”年轻的女店员在说完欢迎光临后,忽然间认出了容蝶。
“哎呀,学姐!”她惊喜道。
见容蝶一脸莫名,“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哭哭。”
“我还是因为你才知道这家便利店招工的。”
她这么一说,容蝶有印象了:“你是陶土社团...”
“是哒!”
见容蝶这么晚了还过来,可瞧着也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学姐你这是...旧地重游吗?”
容蝶笑了下:“算是吧。”
“对了,老板和老板娘跟我说啊,这家店过阵子就要长久歇业了。”女孩说,说罢还叹息了声,觉得惋惜。
容蝶问:“为什么?”
“不知道,想必是没那个精力吧,他们打算去埃及旅游。”
原来如此,容蝶了然。
“估计得去好久吧?怕耽误这里,于是就打算歇业了。”
“对了,学姐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容蝶乍然听见她的话语,还有些觉得诧异:“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的眼睛。”小学妹说,“你似乎心事重重的,还是一种要去远方的忧虑。”
容蝶:“......”
没想到,居然这么明显吗...?她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学妹一个比一个人精。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女孩盯着来电显示,忽然间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额头:“啊,糟糕!忘了我男朋友,他突然来找我了!”
她可是瞒着男友在这里打工的,正在手忙脚乱之时,扭头看见了一旁的容蝶,瞬间化身小哭包模式,“学姐学姐,你能不能临时帮我站会儿岗?学姐,就一小会儿,我一会请你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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