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帐篷门,安安静静,但拱向一边的帐篷,让他们两人没办法忽略这个怪异之处。走近后,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出来。还不等诸伏高明将帐篷门全部拉开,藤竹进志那只没有生机的右手垂了下来,指尖砸在地上,躺在帐篷中的人没有一丁点反应。
和茂里时江还有宫久诚一样的死法,藤竹进志的脖子也被利刃划了一道。但比起前两人的干净利落,藤竹进志的胸口被捅了三刀,其中一刀直接刺进了心脏的位置。涌出来的鲜血弥漫着整个帐篷。
“因为早上你们两夫妇的争吵,让原本扎营在附近的人都重新找了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血腥味这么浓,却没有人注意到。
“诸伏警官!大和警官他们上来了!”
跟在江户川柯南身后的大和敢助拄着拐杖,快速地朝这边走,远处悬崖那儿已经有穿着制服的人在清理。
“敢助,你终于到了。”诸伏高明转过身,趴在他肩上的优树也抬起头看过去。
“喂!我说高明你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在你眼皮子底下死了三个人!”大和敢助站定后,立刻对着诸伏高明大声吼道。
“我也…”
“哇呜!”被大和敢助的吼声惊到,优树先诸伏高明一步哭出来。站在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半月眼,确实能抗住大和敢助斥责的人,这世上怕也是少有。
“敢助,你应该声音轻一些。”诸伏高明安抚地拍着优树的后背。
“啊…优树啊,那个,抱歉抱歉…”大和敢助摸着脑袋,有些尴尬地开口,说完后,还是没忍住轻声吐槽了一句,“你也是,干嘛在命案现场带着孩子。”
诸伏高明将哭声稍微小一点的优树,交给诸伏玲奈。回到妈妈怀里,优树将脑袋埋进带在诸伏玲奈脖子上的诸伏高明的围巾里。轻轻地呜呜声,诸伏玲奈拍着他,“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没事的,优树。”
“高明,该查证了。”大和敢助抬手指挥跟来的警员,将藤竹田浅子带走。
“我知道。”诸伏高明看着藤竹田浅子被带走,留下一个哭得惨兮兮的藤竹明希。“宫久司抓到了吗?”
“抓到了。”大和敢助低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江户川柯南,“还多亏了这小子。”在诸伏高明同意大家离开后,宫久司立刻避开众人的视线,背上行李包逃进山路,似乎是想要接着警察还没有全部上来,跑路。
不过,这避开视线,只是宫久司他以为的避开视线。江户川柯南早就将追踪器贴在了宫久司身上,即使对方逃了,也在大家的勘察范围内。大和敢助上来,立刻就让人把他逮回来。
“喂!”
几人说话间,原本被人带走的藤竹田浅子发了疯一样跑过来。在众人面前落定,紧紧地抱住了藤竹明希,“明希!我的明希!”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大和敢助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对着赶过来的两名警员大声呵斥。“就这样让犯人跑了!还不赶紧拉走!”
“是!”两名警员上前架起藤竹田浅子。
“明希!我的明希!”藤竹田浅子不停挣扎,“放开我!让我在抱抱明希!求求你们了!”哭声中带着祈求。
大和敢助皱眉,摆了摆手,“让她抱一下,马上拉走。”父亲死,母亲又是杀人犯,这下子藤竹明希不用被安排去处了,相关部门的人会来带走这个孩子。然后,若是藤竹明希的亲属会来领养她,那她就会归到亲友名下去养,若是没有,那么,藤竹明希只能被送去专门收留无人领养的孩子处,然后如果有人来领养她的话,她将和藤竹这个姓氏再无瓜葛。
这样的结果,藤竹田浅子她自己也想得到。紧紧抱着藤竹明希的同时,她看向诸伏玲奈,“三川!你帮我!你帮我照顾明希!我求你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我求你了!”朝着诸伏玲奈跪下,抱着站在她身侧的藤竹明希。
诸伏玲奈抱着优树撇开脸,“我姓诸伏。”
“诸伏!诸伏!我求你了!帮我照顾明希!”
诸伏玲奈叹气,说这话不是想让她换个称呼的意思。只是在提醒她,诸伏玲奈现在已经不是三川玲奈了,她们之间这些可有可无的同学之情早就没有了。“抱歉,不可能。”
“我求你…”藤竹田浅子睁大眼睛盯着诸伏玲奈。
“你不必求了,不可能。”被藤竹田浅子盯着,诸伏玲奈只觉得全身不自在,抱着优树转身朝诸伏高明走去。
原本跪在地上的藤竹田浅子猛地弹起来,就在诸伏玲奈以为她又要抱住自己腰来哭一场的时候,手中的优树被人抓住了手臂,用力往外扯。
“喂!”大和敢助的声音。
诸伏玲奈只觉得手里一轻,然后是优树被拉扯后的哭声,她原本抓紧优树身体的手松了些。也不知道诸伏玲奈那里来的力气,手脚全用上了。击打中,反应最快的要属三川光,下一秒,抬起的脚,踹开藤竹田浅子。
“玲奈!”诸伏高明环住诸伏玲奈的肩膀, 手将两人圈起。“没事了, 没事了…”不知道是在安稳他自己,还是安慰诸伏玲奈。
诸伏玲奈推开点诸伏高明,将优树放在地上,正反面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优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有没有?”
刚刚只想着靠着诸伏玲奈肩上哭唧唧,完全没有想别的事情,而且拉扯的动作只进行了五秒钟,他就得救了,所以比起诸伏玲奈夸张地问多问西。优树反而不哭不闹,还抬手拍了拍诸伏玲奈的脑袋,“优树好好的,妈妈不哭~”
“好…妈妈不哭…”诸伏玲奈紧紧抱住完好无损的优树,眼泪溢了出来,差一点点,她感觉优树就要离开了…这么想着抬起头的瞬间,诸伏玲奈盯着倒在地上捂着被踢的脸颊的藤竹田浅子,满满的恨意。
她没有多少逆鳞,家人是唯一,而优树又是这逆鳞中最沉重的一份。
“高明…”诸伏玲奈将优树推进诸伏高明的怀里,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我有点忍不住…”
“轻一点。”诸伏高明抱起优树跟在她身后。
“轻点?”大和敢助看到走向藤竹田浅子的诸伏玲奈,有些不解,正巧诸伏高明说了一句话,便带着疑惑看向他。
“啊!”一声惨叫。
“啊!”第二声。
诸伏玲奈收回了脚,是,她平时是不动脾气,但是,谁要是往她逆鳞上撞…
“喂!诸伏!”诸伏玲奈对着藤竹田浅子的两脚当着他们警察的面,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大和敢助反正是惊住了。
温柔=诸伏玲奈,现在?
而诸伏高明好像根本就不意外的样子。
诸伏玲奈有些暴躁的脾气,诸伏高明都知道,她一个人父母爷爷都亡故后,多少人看她孤身一人想要欺负她,但都被她一个个赶走。还有她当初主动来缠着他,确定关系后时不时闹一闹的小脾气。不过,这些都在他们结婚后,一点点埋藏起来。温和的诸伏玲奈是她,闹脾气后会有些炸毛的诸伏玲奈也是她。诸伏高明抬手给她顺了顺毛,“玲奈,没事了…”
“嗯…”走在诸伏高明身侧的她,又变回了温顺的模样,如果忽略她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火焰。
不止大和敢助,旁边的几人也被诸伏玲奈的操作愣神了片刻。
“抱歉,大和,我…”
“藤竹女士抢夺他人孩子未遂,孩子的母亲愤愤不平,情理之中。”
大和敢助咽了咽喉咙,看向诸伏高明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我就知道的鄙夷。“我懂,是她抢优树在先,诸伏,你也是着急…”
“妈妈!呜呜…妈妈,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藤竹明希的哭声,让诸伏高明看过去。
倒在地上的藤竹田浅子,没有动静,嘴巴里涌出的白色泡沫状唾液,让在场的人一愣。
站得最近的三川光发现不对,立刻蹲下身检查倒地的藤竹田浅子。
“没有脉搏…”三川光抬头,听到这话的诸伏玲奈被定在原地。
“死…死了…”原本火气正旺的诸伏玲奈,一瞬间只感觉从头凉到脚,被诸伏高明稳住身体的她勉强站住。“我…杀…杀人了?”
她杀人了?!
第28章
“我…我杀人了?”诸伏玲奈的声音有些颤抖,平白无故有个人死在她面前,还是被她上去踢过两脚的人。
在场的小孩子都被捂住了眼睛,优树也不例外。诸伏高明将优树反扣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拍了拍诸伏玲奈的后背,“别怕,不是你。”
“我刚刚踢了她…”
“要是踢两脚就能让人去死的话,那些犯罪分子何必去大费周章地搞一些毒药来?”大和敢助回复了诸伏玲奈的话。“先说说看,藤竹女士刚刚都和你说了什么。”吩咐完旁边的警员去拉警戒线,大和敢助将目光放在诸伏玲奈身上。
“她…她让我养她的女儿,我没同意。”诸伏玲奈想要抓紧诸伏高明的衣袖,但一想到他现在在工作中还是收回手。这一举动刚好被大和敢助看到。“你还是拉着吧,现在有我们在,高明已经被踢出这个案件了。”
诸伏高明握住了在他身后的手,今天他踢踢进进这个案子多次。“让人查了宫久司的背包了吗?”
“这个我当然会让人去查!”大和敢助的声音有些大,一天经历两次死亡的四时堂麻纪脸色有些泛白,平日里见到生病去世的都少,现在一下子死了四个人,还都是她认识的。
大和敢助扫过四时堂一家,“全都去食堂那儿。”上来后,他立刻让管理员征用营地供应餐食的小食堂,在那儿开辟了一块用于警方办案的征询区域。
……
食堂的板凳上,四时堂一家坐了一排,诸伏玲奈和诸伏高明并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原本四时堂麻纪是想坐在一起的,但是被诸伏高明拒绝了,因为诸伏玲奈的状态不太好。
优树坐在诸伏高明腿上,哭完后,他又精神起来。诸伏玲奈勉强给他一个笑容。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诸伏高明帮她理了理划到脸颊上的头发,今天的她没有把头发扎起来,披在肩上的长发,让低落的样子愈发明显。
“对不起,高明,我…”她不应该去踢藤竹田浅子的,这样的话,诸伏高明就不会被迫和她一起坐在这里,他应该去开展他警察的工作。越是这么想,诸伏玲奈就越难受。
“本来这次我就不应该参与其中,之前稍微插手,也是因为敢助他们没能及时赶上来的缘故。既然现在他们到了,这些工作就应该交还给他们。”诸伏高明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不过是觉得自己连累他了。“看到人停止呼吸,没害怕吧。”
诸伏玲奈低下头,抓住优树的小手手,“还好…”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害怕,她更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她就不应该逞一时之气,上去踢人的!这么多年,诸伏玲奈以为自己那些坏糟糟的性子已经改掉了,其实并没有,只是被她压在最深处,今天它们又重见天日了。
“玲奈,这很正常。在对方抢优树的时候,别说你了,我也想上去给她一拳。”他是克制住了,这些年的警察生活,让诸伏高明体验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要是他还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的话,大概要长成大和敢助那样魁梧的身形才行。
每个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诸伏玲奈更是一颗心都快全放在优树身上了。当看到有人来伤害小宝贝,做父母的这么可能忍下这口气。当有人抢孩子时,危险前后中,任何人为了捍卫孩子的人身权益,都有权利上前阻止,哪怕是使用暴力予以阻止。该暴力行为具有正当性,即具有违法阻却事由。也就是说,就算诸伏玲奈当时并不是对着藤竹田浅子的脚踢,而是对着对方的脑袋踢,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是一个母亲在孩子的权利受损时的愤怒。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和抢孩子的人斗争的母亲。
当时诸伏高明会让诸伏玲奈踢轻一些,是因为藤竹田浅子已经被川光踹了一脚,人已经倒地上了。这种就属于,抢夺孩子失败后,抢夺方基本失去抢夺能力,但还不能完全肯定下来,抢夺方会不会继续进行抢夺。这种时候可以算作正当防卫,但若是过头了,就会被判为防卫过当。
“她的死因是中毒,不是踢伤。”口中淡淡的苦杏仁味,是氰酸钾中毒。□□的苦杏仁味是来自CN-在水中产生的氢氰酸HCN,而非□□本身。“□□中毒,十秒到十秒之间就会死亡。也就是说,在你踢她之后,她才服下毒药。”当时,这段时间内,藤竹田浅子在干什么。诸伏高明还记得藤竹明希趴在藤竹田浅子的身上,不停着喊着妈妈。一米内除了她们母女两人没有其他人。
“孩子的心智不成熟,就算真的问出点什么来,警方也不会当做案件中关键性证据使用。”诸伏高明的手一直放在诸伏玲奈的背后,轻轻拍拍,“没问题的,等敢助那边查完就会有结果了。”大和敢助将几人放在这里后,便去和其他警员一起调查。川光和江户川柯南也跟了出去。能让川光跟着,那就说明大和敢助打心底里没有怀疑过诸伏玲奈。
“可是…”
“玲奈你觉得自己会杀人吗?”诸伏高明打断了她的话。
诸伏玲奈摇头。杀人不可能的,即使她再烦躁,看到对方恨不得他们赶紧滚,她也不会冒出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就如同十几年前,她的父母,被横向驶来的汽车撞死在车上。见到害死她父母的凶手的那一刻,诸伏玲奈从头到脚都是对对方的恨意,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让对方真的去死。失去的终究会成为过往,她的家庭因为对方的一个踩错油门的动作,破碎。对方也是有家庭的人,她若是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这不是正义的救赎,而是犯罪的延续。
“你没有想杀她,就不必担心自己是凶手。”确实还存在过失杀人这种情况存在,但是就和大和敢助说的一样,要是诸伏玲奈踢踢脚就可以杀人,那些犯罪分子杀人的时候直接上脚就好了,何必冒着风险去购买一些害人工具。“放心,你要相信自己。”
“嗯…”诸伏玲奈将诸伏高明的手臂拉到前面,两只手臂将它圈起来。“我可以稍微抱一会儿吗?不会太过分的。”诸伏玲奈很想诸伏高明可以给她一个拥抱,或者给他递给肩膀靠靠,来缓解一下心里的不安。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实在做不出要抱抱的举措,化简一下,圈一会儿手臂还是可以的,这样的姿势不算太亲密,而且被桌子挡住了大半,别人也看不见。
诸伏高明将手臂往她身体贴贴。手掌放在膝盖上,拍了拍诸伏玲奈的膝盖,算是安慰。
“行,我知道了,让人把遗体运下去吧。” 大和敢助走进来,呼出一口气,脱下白色的手套,身后一起被带进来的是宫久司。这次的案件没有特别的作案手法,只是普通的持刀杀人,凶手可以确定,但缺少关键性证据。尸体涌出血液足够将凶手的衣物染红,原本以为只要搜查后就可以找到带着被害者血液的凶手的血衣,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
除此之外,装有□□的瓶子在宫久司的帐篷里找到了,但是上面没有检测出任何人的指纹。帐篷附近没有监控,当时因为山路还没完全通,还有部分游客没有下山,所以人来人往间,宫久司狡辩说是其他人放进去的,警察拿他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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