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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
诸伏高明在玄关处喊住他。
三川光的眼睛微缩，然后恢复平常状态，“怎么了吗？哥哥突然喊我原来的…”名字，让他一下子有些紧张。
“已经到时间了吗？”诸伏高明双手后背看着换上鞋的三川光。
三川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诸伏高明谈了一口气，“去吧，这次不和你说再见，等你的小侄女出生了，再回来看看吧。”
三川光笑了，“当然，下一次是不是该让优树喊我叔叔了？”
“他可能一下子改不过来。”
“那我继续做嫂子的弟弟也挺好的…”
诸伏高明皱眉，跳过这个话题，“注意安全…”
“一定…”
门关上，诸伏高明站在屋里头，没有跟出去。走了，又一次走了，上一次是信上的道别，这一次是当面的道别…宿命于此，不敢与之逆…
“高明…”诸伏玲奈走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扒开他紧握的拳头，“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三川光今日的到访，话比平时多了，笑声也比平视更加响亮。三川光和诸伏高明都不是拘泥于过去的人，这些诸伏玲奈都知道，但是难得的，三川光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成年之人，谈起幼时，总是会多几分伤感，而三川光偏偏是拿着开玩笑的语气在说。再联系上他最近神神秘秘的行踪，诸伏玲奈有些猜想。
这餐桌上的其乐融融，或许真的开心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优树，乐呵呵地吃着肉肉和菜菜。
诸伏高明抬手拍了拍诸伏玲奈环着他的手臂，“我没事。”人生起起伏伏，说是自己的人生，但多少的连锁反应在告诉你，其实这都是一个字：该。！
第62章
滴滴滴滴！
黑暗中,诸伏高明被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翻身拿起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原本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
“是…明白…”
诸伏玲奈侧身坐起来，在诸伏高明放下手机后,出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诸伏高明转过上半身,摸了摸诸伏玲奈的脸颊,扶着她在侧卧枕上躺好。“本部有些事情，我需要去一趟。”
诸伏玲奈握住他的手，“没问题吗？”
“没问题,放心。”诸伏高明摸着她的脸颊，“很快回来。”说着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嗯，可以把优树抱过来吗？”自从三川光离开后，诸伏玲奈总有些惴惴不安，有次晚上梦到了燃起来的熊熊火焰，让她半夜从梦里惊醒，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砰砰跳动的心脏。
“好。”诸伏高明起身，去隔壁将优树抱过来。换了一个被窝，优树翻身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在诸伏玲奈的轻拍下，再次熟睡过去。“外面冷,高明,多穿点衣服。”
诸伏高明嗯了一声，将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套上，走回床边。“我没回来之前，玲奈，别带优树出门了。”进入十二月后,长野开始下雪，前几天只是飘一些小雪花，这两天天气骤变，下了一场暴风雪，到现在外面还有一些没有化掉的积雪。
挺着六个月的身孕，没有他在身边的情况下，诸伏玲奈尽量不出门。优树也因为暴风雪停课了，辅导班那边，到现在都没有通知。
“我知道的，路上小心。我和优树在家里等你回来。”
诸伏高明俯身将被子盖好，“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
今晚的道路并不是很平静。明明是半夜，但行驶的车辆分毫未减。偶尔听到消防车的警笛声。目的地越来越近，除了消防车的声音外，又多了一些救护车的声音。然后，是源源不断的爆炸声…
“高明！”大和敢助先到一步，对着下车的诸伏高明挥了挥手。
“这边是…”
“如你所见，大爆炸…”
视线所及之处，黑暗中，火光照亮了往上翻涌的浓烟。这是一家化学药品工厂，目前起火原因不明，但是工厂内的化学药剂助长了火势，不断窜出的火焰，已经让西南角冲进去救人的消防员受伤。
“诸伏警官，口罩。”上原由衣抱着三个防毒面具过来，将其中的两个分别递给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
“东北区域，何川组在负责，这边就由我们来。”防毒面具下，大和敢助的眼神坚定，“高明，你就呆在这儿疏导人群。”大部分的化工厂都会建在远离市区的郊外，这次爆炸的就不一样了，虽然周边比起市区建筑物稀疏多了，但还是有不少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最麻烦的是，工厂的员工，有近六成还留在正在冒烟的工厂中。
“刻意把我留在外围。”诸伏高明带上防毒面具，“敢助，我不需要这样的安排。”大和敢助的意思他懂。因为诸伏玲奈怀孕的缘故， 同办公室的大和敢助， 有经量帮他减轻工作上的负担。但是现在这种涉及到生命安全的事情，诸伏高明不觉得自己还可以缩在后面，享受着这些不该享受的特殊待遇。“上原。”
“到！”
诸伏高明看向上原由衣，“麻烦你在这里引到人群，我和敢助去前面看看。”
“这…”
大和敢助啧了一声，转头离开。这是争分夺秒的事情，诸伏高明点头后，也马上跟上大和敢助的步伐。
火光冲天，消防管道遍布大片场地，水哗啦啦地往上喷射，但抵不住有了化学助燃物后，越来越旺盛的火焰，不断吸收着大气中氧气。
“诸伏警官！”带着防毒面具的女子，通过声音可以知道是西川留美。“终于找到你了…”扶着膝盖喘着气，右手紧紧握着一张纸。“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在大和警官这里…”
“有什么事吗？”诸伏高明低头看着带着防毒面具艰难喘气的西川留美，他在来得路上应该已经分配好任务，让他们在外围，帮助医护人员救治伤患。
“这是理事管让我交给你…”作为女警，还是常做内勤的女警，西川留美的体力没有那些跑外勤的警察好，搬担架这种事，她上了也没用，所以就每个场地的跑，传递信息，当个通讯员了。
在信息及其发达的时代，通讯员远没有手机来的方便，但是理事管还是吩咐了她用口头传送。想来是不得了的事情。
诸伏高明示意大和敢助先行一步，接过了西川留美递来的纸张。上面写着：B区
在进工厂的时候，诸伏高明就注意到了每个厂房上面标注着不同的字母，从A一直到F，一共七个大厂房。纸上写的B区应该就是他和大和敢助负责的西南角这边。
原本诸伏高明以为是按照大家从各个方向赶过来的位置决定每组负责的位置的，这么看来，是刻意为之…
“这是？”
“快一点，让火大起来。”西川留美呼气，“理事管的原话。”说得时候，刻意压低的声音，被周围混杂的吵闹声掩盖住。西川留美的脸上还带着疑惑，什么让火大一点啊，她完全没懂这里面的意思。不应该让火小一些吗？
诸伏高明点头，收起了纸张。“告诉理事管我知道了，我会组织B区的人尽快撤离。”
“是！”得了吩咐，西川留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撤离，不，不存在的…诸伏高明转身锁定了火焰较小的B区厂房。是要让“火势”再大一些吗…
诸伏高明拿边往前跑，边支来附近在帮医护人员的警员。“上级指令，中间区域是重灾区，但周边区域也不能放过。”
“是！”被召集起来的十来个警员异口同声。
“B区的火势最小，问带上能确认自身安全的工具，我们从B区开始。”诸伏高明带头学着其他人小组的样子，在附近残留地雪开始融化的水地中，将全身弄湿。他们不是专业的消防人员，身上的装备也没有消防员多，所以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增加避免自身发生意外的办法。
“喂！高明！你在做什么！” 指挥着大批人员跑过的大和敢助，对着由诸伏高明带队，全身湿漉漉的一帮人，露出了略带生气的目光。这是在做什么，上场救火吗？他真的想撬开诸伏高明的脑袋看看，这是他们警察该做得吗？他们现在的职责是保护疏散人群，必要时维持秩序。救火有专业的消防员，他们警察上去了就是添乱。
“上级要求！敢联系上原，让她多调一些人，将火还没有完全烧到的地方，挨个搜查一遍。” 诸伏高明没有停下脚步，距离B区仅剩一百米。“动作要快！来不及了！”
厉声将大和敢助到嘴边的质疑堵了回去。大和敢助眼中的疑惑变为坚定，“A，B和F区，三个区最外边，我先通知下去搜起来。”
“麻烦你了，敢助。”诸伏高明的脚步一顿，随后快速朝B区移动。
每间厂房有三层，从门口张贴地示意图来说，出去中间两间厂房，其他所有厂房的内部构造都一致。一楼弯弯绕绕有十几个房间，二楼和三楼分别是实验场所，还附加一个半嵌入地下的储藏室。
仿佛每一个厂房都有它的特别用处…
随着时间地推移，诸伏高明这边的警员越来越多，在救出两三个人后，小部分的医护人员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诸伏警官！B区已经搜完，幸存者十一人，其中两人受伤，轻伤，已救治。”
诸伏高明点头，“麻烦了，派两个人送他们离开，其他人再搜一边。”
站在他面前的警员有些疑惑，“诸伏警官，旁边还有…”支支吾吾的意思是，这边已经搜过了，但隔壁区域的还没有搜，难道不应该去那些百分百有人的区域吗？
B区…
字母萦绕着诸伏高明的头脑，他不相信理事管给他的B区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留一部分人，其他人去隔壁区域搜救。”
“是！”
诸伏高明的手抵着墙壁，手指没来由地轻轻敲击了两下。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在诸伏高明的耳畔响起。声音很微弱，但贴着墙壁也能听个大概。
是摩斯密码！
诸伏高明立刻反应过来，闭上眼睛，沉下心听着再次循环的密码。
“这地下室…在地下室…”
诸伏高明呢喃了两句，立马转身冲向地下室的入口。
“诸伏警官！”蹲在附近的警员起身。
“为何聚集在这附近？”诸伏高明没想到地下室的门口汇集了这么多人。
“刚刚听到有人敲水管，感觉还有遇难者…”
“找到了吗？”听到几人的解释，诸伏高明知道自己没有想错。这个地下室有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理事管给他的提示，所指的对象……！
第63章
“我和诸伏下去,你们在上面看着。”大和敢助系上腰上的安全绳， 吩咐上方的几人， 然后顺着栏杆一路往下爬。落地时，先一步到达的诸伏高明,已经拿着手电筒检查着周围的墙壁。
“我说你啊,简直多此一举。”听到身后拐杖靠近的声音,诸伏高明手中的手电筒灯光在对方的脸上晃了晃。他以对方腿脚不方便为由,让大和敢助呆在上面，却抵不住对方自己要下来的决心。
“愿意同你下来的人可不多，知足吧。”大和敢助撇开脸,躲过直射的灯光，打开手里的手电筒，“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上这根绳子，绑紧点，别把自己陪进去了。”他将脚下差点绊倒的安全绳，往边上甩了甩。十分粗实的绳子，撞到墙壁发生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响亮。
诸伏高明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这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四四方方,大概两米高,只能容下两人并排通行。
“这是一个化工厂吧。”因为化学物质的渗透污染，一般化工厂都会在建造时期做好防渗透工作。出现半地下室的结构已经算是在违规的边缘了。没想到在半地下室的下方还有一层地下室。
“大概并不只是一个化工厂。”诸伏高明的手在一条缝隙上停下。“是这里吗？”抬起手，用手指骨关节在上面敲击了几下，来回对比。
“空的。”大和敢助摸着另一边的墙壁，在距离诸伏高明站定的一米距离处,他同样摸到了空洞的区域。
诸伏高明的手指沿着缝隙的边缘，上下摩擦过，“这里。”手指扒住一段较宽的开口，用力往外拉，连试了三次没有打开。或许是往里推，手指移开缝隙，诸伏高明沿着缝隙的边缘带上力道，从上往下摁了一遍，在靠近中下部位置的地方，只听咔哒一声，门框弹了出来。
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枪支弹药。从最上面的狙击枪到最下方的各类子弹夹。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对视了一眼，这个数目已经到了非法囤积，可以判无期徒刑的地步了。
大和敢助将他那一侧的门也打开，同样是一排排热武器，不过比起诸伏高明这边，他那边的枪支做工更加精细。
“咚咚咚…”两人检查着，敲击墙壁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或许是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声音很清晰，撞击着四周的墙壁，回荡在通道中。
“喂，高明！”大和敢助皱眉看着诸伏高明只身一人朝着黑暗中走去，这家伙还是这么冲动！埋怨过后，大和敢助拿上了墙中的小心□□，检查了一番，并补上子弹。准备走的时候，又想想不好，重复同样的动作，再拿上了一把。
……
诸伏高明顺着敲击的声音一路向前，最后所到之地，身上的安全带已经处于紧绷的状态。
“你再干什么！”晚到一步的大和敢助看着诸伏高明解开了身上的安全绳。“你是疯了吗！”一把拽住了他解绳子的手。
诸伏高明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挣脱开束缚，继续解身上的安全绳。“我看是你疯了。”警察的职责是什么，服从上级指令，完成任务，保护群众安全…
既然地下有声音传来，那就说明有人在，作为警察，他们不应该丢下任何一个群众生还的可能。从诸伏高明抵达现场，到现在，大和敢助已经连续阻拦他三次了。事不过三，诸伏高明不惯着他。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大和敢助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安全绳，“诸伏，你妻子，还有三个月要生了，你还有一个刚说话利索的孩子在。你现在冒冒失失，一意孤行的样子，有没有考虑到他们。”而他不一样，他孤身一人，没什么亲人，说真的现在解开安全绳冲进去的人选是他比较好。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之前那件事。”大和敢助的入职师傅，曾在抓捕犯人的途中，深入敌方，被犯人用枪打死。而那时，他的妻子即将临盆。听到消息后，情绪不稳定导致提前生产，加上难产，母子两人都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类比到诸伏高明身上，他每解开一些安全绳，大和敢助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考虑清楚。”诸伏高明松手，安全绳从他身上掉落。大和敢助对他的顾虑诸伏高明不是不知道，只是…
警察每一步的选择都是踩在放弃的边缘，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事情。在化学药剂爆炸的化工厂中，在化工厂不为人知的地下室中，放弃身上唯一可以保证他自身安全的绳索。诸伏高明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把自己的生命推到悬崖的边缘。若是他不幸出事，对还在等他回家的诸伏玲奈打击会非常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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