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是你老婆了,至少法律上你们不是夫妻关系。”
又是一个耳光落下,这次脸肿了起来。
“哥,你打别的地方行不行?我还是挺在意形象的。” 他仍旧嬉皮笑脸,像六月的月季花似的。
风予安怒不可遏。人一旦生了气,智商会迅速倒退,所以激怒之下做的决定通常很愚蠢。他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将怒意往下压,保持脑袋清明,然而一想到风予卿去骚扰玉笛,怒气又瞬间塞满了肚子。
见风予安眼神不对,小五顾不得男人尊严,低声恳求:“哥,妈妈在遗嘱上怎么说来着?”
“妈如果活到现在,一定支持我收拾你!”
“她当然支持你了!你可是她最爱的儿子!我和三哥都是充话费送的!三哥比我命好,至少还能跟妈妈相处几年,我呢?我出生之后,她抱过我几次?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给我几年,自己找根绳子吊了!爸觉得她是生了我才患上了抑郁症,所以我十岁不到就被丢到国外去了,你们当我那里是度假胜地,逢年过节放假才来!”
风予安紧闭双眼,努力平息杀人的冲动。
“你去澳洲吧,那里碧海蓝天沙滩海鸥,环境很好。我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努力工作赚钱,房子自己租,生活费自己赚,今后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
风予卿苦笑:“哥,你用得着那么狠吗?我,我又没想对嫂子怎么,不过是想跟她说几句话。” 他见形势不妙,“玉笛”又变成了“嫂子”。
风予安冷道:“我不许你再见她一面,送你去澳洲已是我最后的仁慈。风予卿,我劝你识趣,打谁的主意也别打你嫂子的。”
“如果我说我不去呢?”
风予安冷然道:“五月参加完三哥的结婚纪念日派对后,你马上出发去澳洲,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回来。你是想去澳洲,还是想待在洛梅岛上一辈子?”
这是要彻底把他“发配”了。车里的空调开的太冷,风予卿感觉那冷风嗖嗖的往他脸上砸,心里空空的,无比酸涩。
他是争不过风予安的,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虽都是父母的孩子,但父母也是人,他们会有人的弱点,偏心这事已成了家常便饭。不过对与风予卿而言,这也算是个好事。正因为不受重视,他不会被多加管束,也更能用一种局外人的角度看这个家族内部的争斗。
“哥,你真狠,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就连让我偶尔看看她的权力都要剥夺吗?”
风予安用淡淡的,漠然的眼神看着他最疼爱的弟弟。多年来他宠爱小五,除了完成母亲在遗书里的任务,还有一个隐形原因,就是小五从不与他争夺什么。
风予安绝不是对名利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然这些年也没必要与风予羲明争暗斗。只要碰到了竞争对手,风予安一样会与他们周旋到底。只是他从没想过,浪子一般做事不着调的小五会跟他竞争什么。
是感觉到了极度的无聊吗?或许只有别人的老婆,才会让他生出做人的一点激情来。他们这种人早就把钱看得比水晶还透,钱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最宝贵的通常都是钱无法买到的,比如时间,爱情和生命。
“车不错。” 风予安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新跑车,冷笑道:“从现在开始是傅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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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chapter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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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予安给玉笛打了电话,她未接,他心里忐忑,连续打到第三个,玉笛才接了电话,有些生气地说:“我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玉笛,如果你打算——” 她的心情变化无常。
“我不会起诉小五的,但是下不为例。” 玉笛略显急躁地打断风予安的话,她一向是个性着急的人:“我真的想先休息了,我很累。”
风予安语气放得更柔和一些:“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罪孽深重,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想杀也不想剐,我欠他一个人情,虽说这不是一回事,但,但就这么过去吧,我不想再计较了。”
“五月参加完风予羲和容惠筠的结婚纪念日派对后,小五就会去澳洲,从此隔着一个大洋,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玉笛应能想到这是风予安代替小五做的决定,很久很久,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四哥,人真的不能有执念,一辈子的幸福快乐全毁在执念这事上了。”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这句话留给风予安细细品味。
风予安将手机放下,抬头看远处高楼闪烁的LED,粗大的字写着:祝你幸福快乐,几个字只停留了几秒就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白酒的广告。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茫茫无依,像准备出远门的孩子,没有导航,找不着方向。
人是不能有执念的,一有就是无尽的烦恼,可若是没有,这一生好像有全无意义。
不远处,傅琛耐心地等着风予安,他走了过去,拍拍下属的肩膀:“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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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傅琛忍不住说:“四哥,小五那车我就不要了。我虽不知你们闹了什么别扭,但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有空你找他好好谈谈,他从小就尊重你,听你的话。” 他隐约能猜发生了什么,可少说多做是他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无端别关心老板的私生活。
风予安淡淡一笑:“我买的车子,我喜欢送给谁就送给谁。怎么,嫌那车子只有四百多万?虽说便宜了些,但是詹姆斯邦德最爱的一款阿斯顿马丁,有纪念意义。”
傅琛连忙否认:“哪里是嫌弃!我用不上跑车的,我更喜欢开个SUV,带着全家一起出行,图个方便。”
红灯,傅琛忽然说道:“四哥,龙鼎山的雪还没融化,不如带着太太和孩子去过个周末吧?温泉,溜冰场,森林徒步,小镇餐饮,是合家欢的好去处呢。” 他从前面递过来一张宣传纸,是街边旅行社常常派发的双休日近郊游广告。
风予安接过来:“周六龙鼎山一向人满为患,要溜冰滑雪什么的,还是我找个机会带她们去国外。”
“不,四哥!你听我说,就带太太到龙鼎山去,别去什么欧洲,就去龙鼎山住个一晚上,白天溜冰徒步,晚上泡温泉吃夜宵,烟火气浓人多热闹。你带到国外去,小孩子不会英文心里会怯的。再说了,太太也未必肯跟你到国外去玩,她或许嫌折腾呢。”
风予安想想也是,玉笛已变了,一场婚姻改变了她对奢华生活的态度,她这几年躲在小城市里,找份能糊口的工作,没了从前在大城市闯荡的心。越是恬淡烟火的生活,才最对她胃口。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玉笛当初肯跟他在一起,与他家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只是单纯看中他是个能一起过日子的男人。如今他要证明给她,自己的本质就是住在她隔壁的邻居,这么些年都不曾变过。
与傅琛告别前,风予安看得出下属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傅琛,我虽是你的老板,但平时跟你的关系与朋友兄弟无异,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傅琛:“四哥,您和小五是因为太太吵起来的吗?那天我察觉他跟踪我,就已猜到了。”
瞒不住的,风予安只好点头。
“您怎么处置他?”
“我打算让小五一辈子留在澳洲,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
傅琛倒吸一口凉气,他与风家兄弟关系极好,小五甚至喊他一声傅哥。傅琛知道小五是个闲不住,喜欢天南地北乱跑的小伙子,把他困在澳洲简直是要他的命。
“四哥,这么也太狠了!您还是再想想吧!他那个性子被困在南半球不憋得慌吗?”
“傅琛,你在为他说话?”
“不全是!四哥,您想,兄弟之间反目通常为钱财,小五对钱没有兴趣也没有概念,他唯一执着的可能就是太太,您把他逼得那么紧,他要是怀恨在心要对付你,你不是添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吗?”
风予安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也添了几分焦虑。
“我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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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服玉笛这事上,娇娇起了很大的作用。
小孩子贪玩,一听说要去龙鼎山上溜冰,泡温泉,根本不用风予安教导她如何撒娇,自己就冲到玉笛前面各种撒泼打滚。那孩子不是玉笛所生,因此她始终对娇娇多了几分客气,眼见孩子如此坚决,玉笛便狠不下心来狠狠拒绝。
然而,一想到是三人同行,玉笛心里又觉得怪怪的。自重逢以来,她和风予安还未出游过,更何况还带了个非亲生的孩子。只怕外人会误会,到时候辩解起来不知从何说起。
“我叫姨,姨父,人家懂的!姨,你答应我吧!” 娇娇拉着玉笛的手,大幅度的左右摇晃。
“等一下,是不是他教你喊他姨父的?” 玉笛问。
“嗯!风叔叔说可以这样喊他。”
“人家叫你这么喊你就喊了,他什么来历你清楚吗?我真怕你以后出去被人给拐了。”
“来历是什么意思?” 娇娇眨着眼睛问。
“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对姨很好,对我也很好,那不就是好人吗?”
玉笛无奈。孩子还小,只能依据他人对自己的好坏来分辨。玉笛有点慌,晚上睡觉之前特地找娇娇谈心。她告诉孩子,人家对你的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跟陌生人走,不能答应陌生人的任何事情。
娇娇忽然问:“那我妈妈是不是陌生人?”
玉笛一怔:“你妈妈怎么会是陌生人,她把你生下来了呀。”
“那她为什么不肯让我跟她住?班上的小朋友都跟妈妈住在一起。”
与娇娇相处那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含着眼泪问玉笛这番话。玉笛想到她也是很小的时候问过父亲,妈妈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当时父亲说的是妈妈去了远方,一时半会回不来。后来年岁渐长,玉笛明白那个“远方”真正的含义。娇娇的眼泪肆意的流,玉笛只是叹气没有劝慰。说到底,无论她怎么悉心照料,她都不是孩子的母亲。
“姨,我也想跟人家一样,被爸爸妈妈带出去玩。” 娇娇靠在玉笛怀里,做最后的努力。
玉笛无奈。
周六,玉笛背着一个旅行袋,给娇娇背上了卡通人物小包,两人拉着手到车站。才刚从地铁口出来,便见到风予安站在一根大柱子下,身边放了个小型的行李箱。
娇娇一见他就松开玉笛的手,朝他奔了过去,重重地撞到风予安的怀里。
“叔叔早!”
两个毛绒绒的卡通小玩偶挂包竟被风予安斜跨在身上,与他旁边的商务式行李箱形成鲜明的对比。娇娇将风予安松开,果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摸他的两个小挎包,惊呼:“叔叔,听说这个好难买的!你是怎么买到的?”
风予安笑说:“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喜欢吗?喜欢叔叔送给你!”
“好!我要!”
玉笛蹙眉,斥责道:“不许拿!这个东西成本才几个钱,却被黄牛炒到上千块,她是见班上的同学有才想拿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攀比心了,这可不行。” 她童年时期很少吵着要东西,长大后性子越来越严肃,所以并不是很能理解小孩子对卡通玩偶的狂热。
玉笛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上了巴士,娇娇脸上的笑容是她很少见到的。明明她才是一直照顾孩子的人啊,风予安才出现不多久,娇娇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了。虽知道那家伙一直有个讨女性喜欢的好皮相,可娇娇不过四岁左右,竟也开始“好色”了吗?
她跟在两人身后上车,按照座位入座。
龙鼎山是琴洲的度假胜地,每周六在中央火车站附近接送游客出行的旅行社数不胜数,风予安定的是家族集团旗下的一家旅游服务公司,玉笛讥讽他是“微服出巡”,他也不生气,只是叫玉笛嘴巴严一些,别让导游和司机知道。
这趟车是专门供亲子出游的,才一会儿车子里就像挤满青蛙的池塘一般吵闹。娇娇是个小社牛,很快就与前排一个五岁的男孩成为朋友,五分钟后两人就靠在一起玩男孩母亲的手机了。
男孩母亲姓陈,性子外向开朗,她坐到了玉笛旁边,打发自己丈夫跟风予安并排坐。她丈夫怀中还抱了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吵杂的环境里居然还睡得很香。
玉笛问:“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玩辛苦吗?”
“辛苦是辛苦,但是对孩子好啊。他现在是学说话的年纪,应该带出来刺激一下脑子里的语言系统。你们只生了一个?”
玉笛早知会有这样的误会,正要说明情况,风予安忽然截住了她的话头,温和地说:“对,就生了一个姑娘。”
“姑娘好呀。我们家两个儿子,真烦死我了!我做梦都想有个女儿。” 陈女士笑说。
“那就再生一个。” 风予安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他一边从包里拿出小熊饼干给娇娇和陈女士的孩子,一边说道。
“说的轻松!敢情不是你们男人生?我两次都是剖腹产。其实本来是要顺产的,可我不愿意,我挨不了那个痛。”
“剖腹就不痛了?” 玉笛好奇地问。
陈女士翻了个白眼,苦笑:“一样受罪!”
车子开到第一个加油站,有孩子想去上卫生间,陈女士带着她的大儿子也下去了。玉笛趁着机会揪着风予安问:“你怎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风予安理直气壮:“周六日姨父和姨妈带孩子出来玩比较少,我怕他们会怀疑我们是拐卖孩子的人。”
“你胡扯!” 玉笛压低声音,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叫娇娇解释不就好了?你没事抢答干什么?”
“那怎么办?现在再解释一通?等一下人家心里怀疑直接报警,我们今天去不成龙鼎山,就要警局一日游了,”
又到开车时间。
娇娇玩到一半,转过头,很是自然的对风予安说:“爸爸,我要喝水。”
玉笛差点没将自己口中的水给喷出来,那孩子一定听到了他们家长之间的对话,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如此机灵。
风予安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又贴心的将水倒入了卡通人物的摇摇杯子里,微微倾斜杯子,娇娇把嘴凑过来吮吸着吸管,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还不住地打量着玉笛,见玉笛神色如常,娇娇又舔着脸问风予安要手机玩,他倒也真的把手机交给了孩子,还贴心地问她想下载什么游戏。玉笛忽然就懂了娇娇对风予安的迷恋,因为他能满足孩子想要的所有憧憬。
“你老公又帅又会照顾孩子。” 陈妈凑近玉笛,低声笑道。
玉笛尴尬。她能怎么说,不是老公,是前夫,离了三年多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现在跟他关系不明。别人估计会想,搁这儿拍电视剧呢,那么混乱的关系,画个关系网都累。玉笛脸皮薄,不想承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陈妈又问。
“我们,四五年这样吧。” 玉笛含糊地说。
“那你们要孩子很快呀。我跟他结婚了七年才打算要小孩的,之前一直都忙工作嘛,你老公休了多久的产假呀?我这个帮我带了三个月就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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