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书在沙发上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还是金谨看不下去了,提醒乔安,“你别光顾着笑,你先给她拔下来。”
乔安乐得整个肩膀都在颤,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一抬头,看到杜晓若那滑稽的样子,又低下头闷笑起来。
好不容易等他止住笑,才小心地帮着杜晓若把苹果拔了出来。
杜晓若脸上窘得火辣辣的,被撑到极限的嘴角也好痛,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苹果拿出来后,她立刻转身冲进了卫生间里。
对着镜子检查唇角没有撕裂后,杜晓若这才开始后知后觉地社死起来,这要只是乔安也就算了,反正比社死谁也比不过他,但关键是,金家两口子怎么也在家里?而且在家里怎么不出声?
乔安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关切道,
“晓若,你没事吧?爸妈叫你出来,他们找你有事。”经过一晚上的适应,乔安现在叫起“爸妈”这个称呼就顺嘴多了。
杜晓若磨磨唧唧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狠狠地瞪了乔安一眼。
乔安垂着头又乐了半天。
金家夫妻已经从刚才的爆笑中抽离出来,金谨恢复了一贯冷静沉稳的模样,张砚书用纸巾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对晓若招了招手,
“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杜晓若走到张砚书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张砚书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镶玉的古董对戒。
这对戒指看起来已经是有些年头了,黄金的部分看上去颜色很深,像是有很久的岁月沉淀,祖母绿宝石却是越发的鲜亮,戒指非常漂亮,有一种复古神秘又高贵的感觉。
张砚书把首饰盒递给杜晓若,
“这对戒指是金谨的父母留下来的,我们结婚后就一直戴着,我昨天想了一下,决定把这对戒指传给你们两个,现在身份还没公开,戴着不方便,你们就先收起来。”
这也太贵重了,杜晓若回头看了看乔安。
乔安笑着点点头,“妈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晓若也只好大方地收下,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妈。”
“嗯。”张砚书欣慰地应了一声。
昨天仓促的认亲,乔安和杜晓若都没有改口,今天张砚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好像本来就应该如此似的。
都说母子连心,张砚书这次是真的信了,亲子鉴定出错的时候她的直觉就觉得有问题,现在和乔安相处也觉得很自在,可能这都是血缘的奇妙之处。
随便聊了一会儿天,张砚书抬腕看了看手表,
“不和你们说了,我约了人,这会儿还有事。”
看他们要走,乔安心里居然还有点不舍,挽留了一句,“就在这边吃午饭了。”
“下次再来,我今天忙得很。”
张砚书站起身,金谨忙帮她拎起皮包,也跟着站起身。
走到门口,张砚书又回头叮嘱,
“你们两个没事就带孩子回家吃饭,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星期至少回一次,不忙的时候有空就回,知道吧?”
乔安和杜晓若乖乖地答应了,张砚书这才昂首阔步走出别墅,金谨跟个小弟似的跟在她身后。
等人走了以后,杜晓若感慨,
“你妈气场真足,跟女王似的。”
乔安悠悠感叹,“难怪大家都说我有王者风范,估计是随了我妈。”
杜晓若,“大家是瞎了眼了吗?”
乔安,“......你吃苹果容易卡主是因为嘴太毒吗?”
杜晓若,“......”在吵架这件事情上,乔安说他是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
别墅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金谨经常用的黑色劳斯莱斯,另一辆是全球仅限量三台的劳斯莱斯浮影BOTA TALL,价值1.8个亿,号称劳斯莱斯碎钞机,这是张砚书之前随便买着玩儿的一辆车。
金谨有些担忧地问,“你自己去啊?用不用我陪你?要不带两个保镖吧。”
张砚书嫌他话多,不耐烦地挥挥手,
“这是母亲之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金谨看着张砚书的车绝尘而去,虽然知道她要去做的事可能有点危险,但张砚书有智商有手段,做事进退有度,金谨还是放心的。
劳斯莱斯浮影一路开到乔家的山庄,在山脚下,乔家的保安出来拦了一下,
“女士,您有预约吗?”
张砚书速度都没减,一脚油门,车子从保安身旁飚过,直接冲破道闸开了进去,最后一个漂移甩在金喜珍居住的主楼面前。
车停下后,张砚书从皮包里拿出墨镜戴上,从后座上拖出一根高尔夫球杆,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主楼内。
一楼的客厅里只有一个女佣在打扫,看到张砚书,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
“请问您找谁?”
张砚书一抬手,高尔夫球杆猛地挥出去,直接砸碎了门口的两个青花瓷花瓶。
女拥吓得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尖叫一声跑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看装束打扮,应该都是管家佣人之类的。
张砚书端坐在主位上,猛地掷出去一个放在手边的香炉,淡淡地提了提眉梢,
“让金喜珍给我滚出来。”
管家忙走上前,看张砚书的气质,感觉来者应该很有背景,他斟酌着措辞不要惹怒她,
“太太,我们太太进山礼佛去了,您要不下次再来?”
张砚书提起高尔夫球杆,把茶几上的几个茶器砸了个稀巴烂,之后平静恬淡地看向管家,
“一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还礼什么佛?她晚出来一分钟,这里就会少一件东西,她今天不出来,我能把这栋楼都给她踏平咯。”
“您不要动气,我这就去找人。”
管家答应着跑了出去。
跟着管家跑出来的女佣问,“干嘛怕她?找几个保安把她撵出去。”
管家看看那个懵懂的女佣,心里叹了口气,年轻人还是太轻狂,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识人经验,有的人光看气场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在张砚书几乎要把屋里的东西都给砸完的时候,金喜珍终于姗姗来迟。
等到要找的人,张砚书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吩咐管家,
“你们下去,把门关上。”
按理说管家这时候应该要留下来保护金喜珍,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张砚书这句毋庸置疑的命令下达的时候,他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下。
金喜珍倒是比预料中的冷静许多,她走到张砚书的下首坐下,含笑喊了一声,
“大嫂,好久不见。”
她环伺屋里的狼藉,“三十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脾气现在这么大。”
张砚书冷笑道,
“金喜珍,你不要和我装蒜,你明知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动了我儿子,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金喜珍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你们终于知道了?两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有多清高,殊不知自己的儿子每天活得畜生都不如。”
金喜珍此时双眼猩红,像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她故意挑衅张砚书,
“你知道吗?我用针刺遍他的全身,我都不给他饭吃,饿着他,指使我的亲儿子打他,我从不把他当人看待,就因为他是金谨的儿子。”
张砚书能想象得到乔安落在金喜珍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但亲耳听到这些,她还是内心大恸,好半晌才硬生生地把眼泪忍了回去,她不能在金喜珍的面前脆弱。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乔安是金谨和我的孩子?”张砚书沉声问。
金喜珍瞪着那双绝美的灰蓝色眸子,冷冰冰地看向她,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长得和我妈妈一模一样,见过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妈妈,可是他比我更像,再巧合也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真是感谢乔儒琨的成全,才让我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报复你们才好。”
张砚书死死地盯着她,
“你凭什么报复我们?当初金谨牵线要你嫁给乔儒琨,你那时候既然怀了章洪格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拒绝这门婚事?为什么顺水推舟嫁入乔家?还生了别人的孩子,让乔金两家都蒙羞?”
金喜珍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言语上还在继续狡辩,“我没有,我是被你们逼迫的,你们逼我嫁给乔儒琨。”
“没有任何人逼过你。”
张砚书摇了摇头,语气清淡,但不容置疑,
“你爱章洪格,但你嫌弃他只是金家的一个司机,你既要爱情又要体面,才一步错步步错,逼疯了乔儒琨,也把你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金喜珍被戳中心事,眼神慌乱,但嘴上还是死咬着,
“就是你们逼我的,你和金谨,你们全家都该死。”
张砚书从皮包里拿出另一个首饰盒,“啪”地扔到金喜珍面前,
“我今天来是送你下地狱的,不是和你争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打开看看,这里面有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金喜珍弯腰捡起那个首饰盒,咔哒一声打开,待看清盒子里的装的东西后,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尖叫。
守在门外的管家他们听到金喜珍的喊声,赶紧推开门跑了进来。
张砚书站起身,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首饰盒,盖好盖子,把盒子放回皮包里,俯身在金喜珍耳边轻声道,
“这是章洪格的左耳,明天你会见到他的右耳,后天你会见到他左手的拇指,我会分期把章洪格一点点送到你的身边,如果你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你的爱人,那你就去自首,把你和你儿子做过的那些烂事都告诉警察,我相信,法律会比我仁慈得多。”
说罢,张砚书昂首走出了这间仿佛散发着腐臭味的烂房子,身后传来金喜珍惊恐的尖叫声。
第59章
山下的路边停着金谨的车子, 张砚书把车靠过去,手肘搭在车窗上,得意地对金谨那边吹了一声口哨。
金谨哭笑不得, 交代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他下车, 打开张砚书的副驾坐了进去。
车子重新出发,金谨看着张砚书的侧影说,
“不大放心你,所以在这边等着。”
张砚书开着车,淡淡地吐槽,“你在这边等又有什么用?我在上面被人鲨了你都不一定知道。”
金谨脸色微变, “不许乱说。”
说话间,他看到从包里滑落出来的首饰盒,顺手拿起来看了看。
打开首饰盒, 看到里面血淋淋的人耳朵,金谨却笑了, 问道,“你这又是哪个剧组的道具?”
被他猜中了,张砚书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刑侦剧剧组的, 明天再用一天,如果明天她还不去自首, 还得想办法再借一截手指头出来。”
金谨捏着那只耳朵拿起来看了看,
“你别说, 这耳朵还挺逼真, 乍一看吓一跳。”
“咦。”张砚书疑惑地叹了一声,“这是一只右耳吧?我刚才说的好像是左耳, 啧,稍微有点不严谨了。”
金谨满脑门黑线,小心地把那只耳朵收好,“谁能想象得到汶城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在外面搞这种坑蒙拐骗的事。”
“小金,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坑蒙拐骗?我这叫举一反三。”张砚书甩了一个眼神过去。
金谨笑着摇摇头。
半晌,金谨脸上的笑容敛去,
“砚书,祁怀那边怎么和他说?我派出去的人查到,他应该是远盐那边一个村子里的孩子,和我们乔安差不多时间出生,家里很穷,听说是母亲跑了,父亲是个赌徒,是乔儒琨花重金买下的。”
俗话说着生恩没有养恩重,养了27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张砚书还是一贯的豁达,她侧头对金谨说,
“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你再让他回到他那个村子里,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他都是没有办法习惯的。这样,把金蝉在远盐那个度假村的项目给他,一方面保住他的脸面,另一方面,让他多和家乡亲近,也许能找回来一些淳朴的东西。”
金谨一直佩服张砚书身上的这种力量,她心里像是有一个锚,能带领她越过情绪直接到达解决问题的层面。
他问,“毕竟是养了27年的孩子,你就不难过?”
张砚书道,
“在还不知道乔安的身份的时候,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居然会养出金祁怀这样的蠢货,显摆炫耀,目中无人,得过且过,现在我终于释怀了,不是我的错,是因为基因的强大。我现在高兴得恨不得立马去唱一首歌,我张砚书的孩子,哪怕从淤泥里长出来他也依旧艳郎独绝。”
张砚书的豁达在某一种程度上也影响到金谨的心境,聊了这几句,他也释怀了许多,
“那我就按你说的安排吧,只是我觉得没必要让乔安和他们见面了,双方都尴尬,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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