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凌越之不肯,执意往魔教大门的方向走。
谨成看到那嗜血尊者守在魔教大门外,过来看到凌越之这样犟脾气,直接右手蓄积灵气,一记手刀将毫无防备的他打晕,说道:“先带回去!让师尊好好教育他!”
几人匆匆忙忙将凌越之带回,一场可能引发正邪大战的紧张事件暂时稳住。
凌越之回到了宗门,掌门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想生气,也得先把他给治疗好。
桦于延在他醒后,质问他发生了何事。
凌越之闭眼道:“弟子痛失徒弟,一时冲动,请师父责罚!”
桦于延叹息一声,他只当自己这个徒弟对自己要求严格,因为一时没有护住底下弟子自责内疚,倒是没有想到凌越之会对女徒弟动了男女之情。
不过一个略微特殊的五灵根弟子而已,他安慰道:“别难过,徒弟以后还会再有,为师帮你留意着,你这次受伤严重,可要好好将养身体!”
桦于延又想到最近修真界出现的有关于凌越之身世的流言,这背后肯定有魔教或者其他存有心思的门派的人插手,不过这事,他终究没有提及,越之这孩子心思重,身世之事,本来就是他的心病,做师父的,只能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凌越之眼神放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想,这种情形在他的人生中,好像很少出现,从他娘亲死后,他就从来没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刻了,每天不是修炼就是修炼。
他之前一心想着提高修为,历练心境,心无旁骛的修炼,除了几位师叔师伯和师兄弟姐妹,他没有朋友。
他也没有喜欢的女子,他知道有很多女子喜欢他,但是他从小看着母亲因为情爱一心追随男子,甚至宁愿折损修为像普通女子一样结婚生子,着了魔一样的为了留住那个男人卑微的乞求等待。
所谓的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他听着当初还不是他师尊的桦师伯企图骂醒他的母亲:“师妹,为了个男人,你这样作践自己,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你在求他喜欢你吗?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到底在想什么?男人比你的前途还重要吗?”
小小的凌越之看着母亲像魔怔了一样回答:“师兄,你不懂,我爱他,没有他,我就算修为再高,我就算飞升得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桦师伯无能为力,痛心疾首:“师妹,你天赋本是我们师兄妹中最高的,如今,你为了所谓的爱,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男人,毁了自己,你辜负了师父的栽培!你辜负了我们的期望!早知如此,当初师父就不应该带你回昆仑宗教你修炼,还不如让你成为一个平凡的凡人!你好好想想,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他的母亲依旧每天为了那个男人痴恋着,直到,那个男人哄骗她说出昆仑宗护山大阵的阵眼,然后没过多久,在多位师叔师伯带着门中精锐弟子出去历练的时候,那个男人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魔修袭击昆仑宗……
那一战,死了很多人,师祖在突破的关键时期被魔教教主偷袭,虽然击退了魔教教主,但是灵气逆行,灵府破裂严重,在陨落的时候,他的母亲终于对那个男人不再中毒一样痴爱,她醒悟了,抱着将要陨落的师祖嚎啕大哭。
她的同门在与魔修在战斗,保卫昆仑宗。
是她引狼入室,是她放纵自己沉溺于爱情造成这样的大错。
她后悔:“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信他的,是我太愚蠢……”
师祖双眼流着血泪,但是依旧安抚她:“错了就错了,人哪有不犯错的,只要以后改了就好……我走后,你要好好修炼,越之这孩子测了灵根,天资比你还要好,要好好培养!为师今生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灵泽大陆出现飞升的修士……你们,一定让灵泽大陆恢复几千年前的荣光啊……”
师祖陨落了,母亲重新拿起好久没有战斗的剑——拂霜,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修炼的意义了,她要保护这个生养了她的宗门,保护那些修为低还在拼死保卫宗门的同门子弟!
她找到那个男人,满脸泪痕的质问他,想得到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男人志得意满的说道:“芝岚,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可不是什么穷困潦倒的散修,我是红月教护法,要说,多亏了你告诉我昆仑宗一些内幕,等我攻陷昆仑宗,就把你和儿子接到红月教,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们娘俩好好的!我不会亏待你的!”
凌芝岚终于知道眼前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人了,她只感觉自己心脏巨疼,悲彻心扉的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为你付出一切,没想到,到头来,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我竟然不知道,人心居然可以这样恶……师兄说得对,一切都是我太天真,我是个多么愚蠢的女人……”
那个男人不爽道:“芝岚,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不爱你吗?我为你在昆仑宗受尽屈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师尊和你师兄师姐都瞧不起我吗?他们为什么瞧不起我?不就是欺负我修为比他们低,出身寒酸!我为了保住你和儿子的性命,我可是在魔尊面前卑微的求情了很久!我也是迫不得已!”
凌芝岚看着他如同往常一样说着爱她,曾经她觉得多么的甜蜜,但是现实确是他残忍的杀死了自己的同门,还害得师尊陨落,她只感觉他的说的爱,是多么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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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看着凌芝岚不同往日的温顺乖巧听话,男人眉毛一挑:“怎么,你不是说爱我吗?肯为我做一切事吗?告诉你,我要是不按照魔尊的要求做事,我就得死,你是想让我死吗?你想让我们的儿子没有父亲吗?”
两人相处期间,她不是没有觉察出异常,只是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忽略呢?为什么会说服自己完全信任这个男人?
是她的懦弱,她不甘心,她逃避,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爱的男人是算计自己,她欺骗自己他是爱她的,欺骗的自己深信不疑……
凌芝岚流着泪,深情的看着他:“是啊,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那男人看她依旧如同往日,料定儿子是她的软肋,过来抱着她,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他深情的承诺道:“我发誓,以后一定给你和儿子过好日子,宝贝儿,我真的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爱你……你!!!”
那男人感觉腹部丹田处突然剧痛,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看着灵府处一柄图灵匕首,不可置信破口大骂:“贱女人!你敢害我!”
那男人愤怒艰难的拔剑一下刺进凌芝岚的灵府,眼神凶狠:“我杀了你!”
凌芝岚压根不躲避,任凭那把剑穿过自己的要害,甚至自己主动迎合这把杀自己的剑,只为了拉近和这个男人的距离,然后拂霜剑出,削断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头颅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头面朝上,眼睛还维持着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这样一个任由自己揉圆搓扁,一心爱着自己,满脑子情爱的无能女人,居然会杀自己!
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死在自己手上,凌芝岚突然感觉到释怀,她从未感觉过如此的轻松过。
她回想起在没有爱上他的时候,在师尊和师兄弟的宠爱呵护下,她是多么的无忧无虑,但是这一切,在她出去历练救了这个男人后,都变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爱他爱的痛苦,爱的患得患失,她奉献自己的一切,她失去了自我,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爱?
等到小越之找到她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自己的父亲母亲倒在血泊中,年幼的他只能抱着还活着的母亲的头放声大哭。
凌芝岚弥留之际摸着越之的头,交代道:“越之,以后,你姓凌,你叫凌越之,你是娘的儿子,他是魔修,他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不可能是杀了你师祖的魔修,听到了吗?”
“娘亲犯了错,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记住,好好听师伯师叔的话,要勤奋修炼,师祖想看到灵泽大陆有修士飞升,曾经,娘亲有这样的天资,但是娘亲让他们失望了,你帮娘亲实现好不好?”
凌越之虽然小,也知道人死了就是没了,并不是睡着了还能醒来,他哭着说道:“娘亲不要离开,我会好好听话的!不要离开我……”
凌芝岚感觉意识模糊起来,她最后说道:“不要陷入男女之情,那不是爱,一切只是可笑的执念……”
昆仑宗在桦于延的拼死守护下,等到了外出历练师兄弟们的救援,昆仑宗差一点覆灭,惨胜收场。
桦于延挑起昆仑宗的重任,成了新任掌门,之前师祖经常闭关,一直都是他执掌宗门事物,现在他成了掌门,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昆仑宗慢慢走入正轨。
好在宗门骨干力量在,昆仑宗虽然中成底层弟子损失严重,但是实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在扩招了几轮弟子之后,慢慢恢复了之前的荣光。
凌越之在母亲死后,拜入师伯桦于延手下,师父对他教导严格,他一心修炼,牢牢记着母亲的话,要实现飞升的愿望。
他不理解母亲那种爱情,他也无意结道侣,他的人生目标除了修炼飞升,别无其他。
他甚至有些害羞,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带着崇拜和敬畏的态度看他,甚至有愿意和他亲近的,但是他们亲近的态度太过热情,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以冷漠的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不适应。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这样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的外在很让女修喜欢,他总是能偶遇一些女修,他早就看穿了她们的想法,但是他没有揭穿,对所有接近自己的女修不甚在意,他觉得她们的喜欢和他无关,在情上面,他无欲无求。
然而,这种一切被她打断了。
大荒山上的一切,让他内心起了波澜。
他之前过着无欲无求的修士生活,在这种变故下不堪一击,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新鲜感刺激,但是他又确定只有她才会让自己情绪不稳。
她这样修为低下,俗不可耐的女子,一点也没有宗门里其他女修那样端庄,有时候甚至没脸没皮,来历神秘,行事轻浮。
为什么自己就是会在意他?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会下意识的看着她,他甚至想得到她的关注。
他仿佛已经成为了母亲那样的人,他感到恐慌,也感觉迷茫。
他想再次得到她,也许等自己得到她以后,就会怅然若失了吧!
他知道,如果他对她说想得到她,她一定会同意,她为了修为提升,做得出来。
他知道她如同其他女子一样,甚至比其他女子更不加掩饰,更加浮于表面,她喜欢他的外在,也喜欢他修为高,她是如此现实又肤浅的女人,又洒脱的能放弃一切,她没有他在乎她一样在乎自己。
但是她身上就是有那种强烈的魔力,让他时时刻刻的想着她,这种没由来的强烈情感让他差点走火入魔,只有在她身边才能缓解。
他没想到她会离她而去,他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为她做。
她说她来自大千世界的异世,她说她喜欢她,依旧是那样肤浅的具体的喜欢他,他很开心,很幸福。
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拖累他,她是如此的理智。
之前他自视甚高,对她身上俗不可耐的东西感到皱眉,但是现在,他希望她更加贪生怕死一些,不要这样理智。
他喜欢她身上一切的缺点。
她那种无牵无挂的态度让他心中升起一种后悔与委屈,她凭什么无牵无挂?她是不是心中一点也不在意他!
他知道自己不是她心中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在她的世界里,有让她牵挂的男人?他心中陡然迸发出醋意,吃心中猜想的那个占有她男人的醋。
他已经体会到了母亲说的那种爱情了,原来爱情,就是这样幸福又痛苦,仿佛失去自我一般不是自己了,他想,母亲在最后和父亲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也是爱着他的吧,就算他父亲是个魔修,杀了祖师,屠戮了她的师兄弟,她痛苦,她恨他,但是她还是爱着他的吧。
阿潇以前说,爱情就是一种病,他发现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有那种怅然若失,她一定是经历过的。
看来她确实是经历过这样的爱情,她是不是爱着那个男人?一定是的吧……
她说的真对,爱情就是一种病,只是他现在病了,但是治愈病痛的良药已经失去。
他捂着胸口,胸口闷得慌,灵气开始在灵府与灵台之间乱串,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他竟然想着,就让他这样痛苦吧,身体上的痛苦好过心里的痛苦,干脆走火入魔一了百了。
他像往常一样感受着那枚贴在阿潇身上的那一缕元神,恍惚中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好像她还活着,像之前每次在她睡着后感觉到的一样,这又是他的幻觉了吧!掉进极渊的人怎么可能生还?
仿佛是要欺骗自己一样,他再次感受,那种微弱的气息依旧存在。
他睁开眼,有些嘲弄自己,自己这样不能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吗?
他再感受,每一次,都告诉他,她好像还活着!
他虚弱的身体腾地一下起来,一个不稳摔倒在床前,叶姝和谨成听到动静急忙过来,这几天为了照顾凌越之,他们两人就住在七星峰。
叶姝扶着他,看着他一脸激动的样子,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摔倒了?”
凌越之一手抓着两人的一只胳膊,眼神发亮,刚刚还一脸苍白死气的他满血复活:“她还活着,她掉下极渊还活着,我要去救她!”
谨成和叶姝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师弟出现了癔症,谨成说道:“你说,李潇还活着?”
凌越之眼神笃定:“对,她一定还活着,我感受到她还活着!她一定等着人去救她!我必须要去救她!”
叶姝眼底出现一丝异样,她心底沉了沉,师弟居然为了一个相处不久的女弟子这样冲动,他在乎那名叫李潇的弟子,她从师弟眼中看出来熟悉的眼神,师弟喜欢她,这种目光,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
叶姝压住自己的心思,劝慰道:“师弟,她已经死了,极渊那个地方,掉下去的人不会活着的!”
凌越之说道:“不,她还活着”想到什么,他立刻跳起来,“命牌,她的命牌是不是亮着?我要去看看!”
李潇的死,还真没人注意过她的命牌,这个时候,叶姝和谨成看凌越之魔怔了一般,陪着他一起去看李潇的命牌。
一般点燃命牌的修士,若是活着,命牌是亮着的,命牌的亮度就代表这个修士生命力的强弱,如果命牌没有光亮,变成灰暗的模样,甚至裂开,代表修士已经死亡。
到了司命殿,主管把李潇的命牌调出来,命牌居然有些微弱的光!
凌越之激动的完全不能自持,他说道:“果然她还活着!”
看管司命殿的主管长老也感到奇怪,他说道:“之前昆仑宗也有弟子被魔修推下极渊,虽然命牌不会暂时熄灭,但是不会超过三天,命牌就会暗淡下来,通过命牌,能看到死亡的场景全都是一片黑色!但是像这样命牌这么多天还亮着的,不可思议!这个修士,应该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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