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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个屁，退朝。”纪旋宁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微信响起“叮”的挂断提示音，姜柚把手机从耳旁拿开，回了纪旋宁一个【猫猫wink】。
宣你：【坐下，坐上我的副驾.jpg】
姜柚看着那个表情包，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打起精神，起身穿上拖鞋，换上轻便的卫衣运动裤，开始收拾自己的日用品和衣物。
这间公寓是在一个急着出国定居的姐姐手里收的二手房，家电家具样样俱全，她只带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几乎是拎包入住。此时要收拾搬家，也只是将那两行李箱的东西塞回去。
作为一个还算活跃的女明星，姜柚的东西着实少得可怜。
她收拾好东西，坐在沙发上翻着围博，心里的不甘难过比之前要少得多，勉强能够平常心对待了。
“叮咚。”家里的门禁对讲响了。
姜柚起身走到门口，接听对讲，值班管家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姜女士，有位先生开车来访，他说是一位姓纪的女士让他来的。”值班管家在屏幕里说。
是纪旋宁的人到了。姜柚忙回：“谢谢，让他进车库吧。”
“好的，打扰您了。”值班管家挂了对讲。
姜柚在家里转了一圈，最后确认门窗和电源都关好，便拉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走出家门。
她将门口电箱的电闸拉下，退到门外，隔着门框，最后看了一眼昏沉天色下，不得不搬离的新家，心情沉重地关上家门。
关门的闷响之后，姜柚舒了一口气，但她并未松懈。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她面临的一切都还在亟待解决。
往电梯走时，她不可抑制地瞟了一眼消防通道的门，感觉门后依旧是迷雾，但那种快要把人吸进去、恍若深渊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电梯门打开，姜柚站进去，按下B1层。
从电梯井里出来时，纪旋宁的黑色路虎停在电梯间门口，司机张叔正站在车旁等着她，见她出来，冲她打了声招呼：“姜小姐。”
张叔是纪旋宁在国内的司机，和姜柚也是老熟人了。姜柚对他笑笑：“张叔，辛苦你了。”
“应该的。”张叔也对她笑了笑。
从姜柚的公寓到澜观居，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张叔开车非常稳当。姜柚戴上耳机，播放刑知的语音，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建筑，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梦充斥了这段并不安稳的睡眠，醒来时，天色已暗，姜柚看着发出明亮黄光的路灯，有种恍若隔世的错位感。
车子停在澜观居小区门口，张叔正站在车外抽烟，袅袅上升的白烟在空中盘旋着消散。
张叔好似感觉到了姜柚的目光，回过头来，正对上姜柚恍然的双眼。
“醒啦？”他灭了烟，掏出除味喷雾在身上喷了一通，钻回车里，重新启动车辆，驶入观澜居的地下车库。
车子在地下车库盘旋，姜柚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两人对这里都还算熟悉，车子停下，张叔热情地想要帮忙把东西搬上去，被姜柚礼貌拒绝。他也不强求，将钥匙递给姜柚，便开车走了。
姜柚确认自己帽子口罩戴好，走进电梯间，熟门熟路刷了卡，19楼的按键灯亮起。
到一楼时，“叮——”，电梯门打开，一只大金毛摇着尾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牵着它的高大男人。
姜柚将行李箱往后挪挪，抬眼看向走进来的男人，霎时，她眼睛睁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陆、陆之行。
陆之行未戴口罩，微低着头，荧幕上凌厉的的眉眼此刻垂着，眼神紧随自家的大金毛，竟有丝温柔。
似乎是感受到姜柚的目光，他眼神上抬，轻飘飘在姜柚的脸上瞟了眼，又底下头拽紧自己的狗子。
姜柚注意到他看向电梯按键，似乎是有些惊讶，转头又看向自己。姜柚不敢与他对视，匆忙转开视线，双手紧张得攥住箱子的拉杆。
电梯开始上行，姜柚感觉到陆之行偏头，视线定在她脸上，擂鼓般的心跳间，她听到陆之行的声音响起：“姜柚？”
姜柚恍惚，真的好像刑知老公。不愧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嗓子，这深情又稳重的感觉……
“姜柚。”陆之行再次叫她的名字，语气里带了些笃定。
“……嗯？”姜柚回神，随即她意识到陆之行是在叫她，她看向陆之行，无措地答，“我是。您好，陆……前辈？”
陆之行竟然认识她，还能在她戴着帽子口罩，穿着宽松大麻袋的情况下认出他。
姜柚受宠若惊，一时间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嗯。”陆之行没有反驳她迟疑的称呼，简短应了声便转身不再看她。
姜柚不知该怎么办是好，眼神胡乱到处瞟，最后定格在电梯按键上——只有19楼亮着，陆之行也住19楼。
她的脑子一嗡，不知该惊还是喜。
这栋楼是一梯两户，也就意味着——她和陆之行，是邻居，彼此唯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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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柚看着发散出白光的数字“19”，心脏砰砰直跳。
电梯的四壁是磨砂的金属质感，只有四个角落的窄窄一条边做成了光滑的镜面。
姜柚垂着眼睫，偷偷瞟一眼自己侧前方的那块小镜面。物业保洁很是尽心尽力，将细长一条擦得光亮无比，她偷瞧过去，恰好能看到陆之行的侧颜倒映在镜中。
姜柚只在现实中见过陆之行两次。
一次是她刚入行时，在影视城远远见过一次他吊在威亚上拍戏，玄色戏袍猎风飒飒，银色发丝沾着阳光，在半空中划出寒芒。
另一次是去年的新峰颁奖盛典，她不慎被人纠缠，拐角时恰好撞在陆之行的怀里。
但她早在进入娱乐圈前，就十分关注陆之行了。
并非她被陆之行蛊惑，成为他的粉丝。
原因无他，陆之行太像刑知了。
第一次知道陆之行这个人时，她恰好挂掉悸动之时里，刑知打来的“电话”，刚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味，刚刚“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在一旁纪旋宁的手机里响起。
她的脑子里“嘀”一声，猛然转头看向纪旋宁的手机，她的综艺恰好播到下集预告。
姜柚打掉纪旋宁正要退出的手，将进度条稍稍往回拉，画面一帧帧闪过，跳到一个人身上时，她霎时住了手，未等画面里的人再次开口，她便知道，是他。
太像了。她清楚地知道三次元的人不可能和完美的纸片人相提并论，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震动，真的太像了。
那时初出茅庐的陆之行，在影片里扮演一位孤傲清冷，被女主苦苦追求的学霸男二。为了配合影片的宣传，综艺里的他，也穿了身与影片里如出一辙的校服。干净的白衬衫在姜柚眼中，瞬间与初次见面时的刑知重叠。
“他是谁？”姜柚问。
纪旋宁：“我看看。他啊，陆之行，新人，还蛮帅的，声音也好听……”
陆之行……
此时电梯里的姜柚在脑里咀嚼了一遍他的名字。
陆之行正低着头，与自家的大金毛对视。
他的头发稍短，姜柚从镜面中看去，恰好能看见电梯的侧前方的光打在他的睫上，睫毛的阴影投下，将他的眼睛掩在暗色里，姜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嘴角似乎被金毛逗得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叮——”唯一亮着的按键灯熄灭，19楼到了。
陆之行为了挟制住狗不乱跑，进电梯后一直站在靠角落的位置。姜柚站在门口，生怕耽误了陆之行的时间，待电梯门一开，她立时便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往外走。
“咔咔”，左手边的箱子纹丝未动。
姜柚再次使劲，“咔、吱——”，箱子在她的生拉硬拽下，与电梯地面发出了令人耳酸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偌大的行李箱，只被浅浅拖动了几厘米。
“怎么了？”陆之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姜柚身体一紧，小心抬头看过去，陆之行正垂眼看着她，神色不清。他的金毛也在盯着她，舌头也收回去了，歪着头好似不解。姜柚脑子里的弦绷直，不住连连抱歉：“不好意思前辈，箱子的轮子好像卡住了，我马上把它弄出去。”
“你不怕狗吧？” 陆之行没应她的话。
姜柚怔楞，不明白他怎么问这个问题，迟疑着答：“啊……不怕。”
“嗯，不怕就好。”陆之行温和点点头。随后姜柚就见他弯下腰，将手里的牵引绳塞到金毛嘴里，拍拍它的屁股，小声对它道：“先出去。”
金毛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嘴里乖乖咬着自己的牵引绳，轻巧踏步出了电梯，随后又转身，面向电梯门坐下，大尾巴在身后摇着，眼里亮晶晶的看向还在电梯里的主人。
“我来。”
陆之行话音刚落，还在看金毛的姜柚只觉手里一轻，她回头一看，陆之行已经拎起了那个她拖不动的行李箱，两步走出电梯，将行李箱放到门口。而后他又伸出一只手，替姜柚挡住电梯门：“出来吧。”
姜柚见状，立刻拉着剩下的箱子出了电梯，她有些惶恐，不住弯腰：“谢谢前辈，麻烦您了。”
“没事。你以后住这里？”陆之行询问道。
姜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那扇门，点点头：“对的，今天刚搬过来。”
陆之行点头，又单手提起那个箱子，步伐轻松地提到姜柚的门口放下，他又挪了挪箱子的位置，似乎是在确认不会干扰到姜柚开门，完毕直起身道：“好了。”
他回到姜柚身边，从乖巧等着的金毛嘴里拿起牵引绳。
姜柚不住道谢：“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你的谢谢有点超额。以后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叫我，这段时间我都在家。”陆之行面上还是淡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家门的位置。
他的语气与表情一般平静无波，姜柚却不知怎么品出了一丝温柔的味道，她有些受宠若惊：“啊，好的前辈，打扰您了。”
“没事，我的荣幸。”陆之行的嘴角似乎有些上扬，但细看又还是平日冷淡的样子。他的手微微一动，金毛默契地站起来，被他牵着往家门走。
姜柚目送着他关上家门，浑身力气一卸，长长舒了口气。
八卦所言真的不假。陆之行的体型和气场，原来真的会让人没由来地感到紧张。
姜柚手上开门，心里回想着方才的事，突然感觉到，陆之行和自家刑知，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
毕竟自家刑知，对身边的无关人等，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刚才的场景如果是刑知遇见，顶多只会帮她将箱子提出电梯，那些多余的话和事，完全不符合刑知的处事方法。
只是姜柚没有想到，陆之行竟然是这么热心的人。
她开门进屋，收起思绪，站在门口往里环视一圈，屋里的陈设与她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
这是纪旋宁之前借给她暂住的房子，她从大学毕业就住在这里，一直到上周她的公寓收拾好，她才离开这个房子。
可万事不遂人愿，谁能想到仅仅搬走一周，她就又拖着箱子住了回来。
姜柚用尽全身力气，将箱子拖进门。费力关上门后，她把箱子放倒，查看了半天箱轮锁死的原因，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作罢。
她将东西都收拾好，侧身一倒，将自己栽进沙发里，又摸出手机翻看起来。
围博上的绯闻仍在发酵，但她和乔咏凡总体都不算太高人气，因此热搜排名并未冲顶，只保持着五六名的热度。
姜柚点开词条，倏地眉头皱起——里面的评论与话题讨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得不对味了。
【姜柚配当明星吗？一天到晚都是这些花边新闻。】
【她是不是想红想疯了？】
【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卖弄呗，漂亮就是通行证嘛。】
【当小三怎么了！抱大腿怎么了！交际花怎么了！姐姐全世界最好，我永远把姐姐当榜样！】
【都说渣男剑女锁死，我左思右想，竟然不知道要配多少把锁才能把她和她的裙下狗全部锁上，笑死。】
【……】
姜柚越看，心越沉。
与早上的风向不同，现在的话题下，全是有关姜柚的负面讨论。
姜柚知道自己出道即巅峰，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她的绯闻陈出不穷，但是因为公司处理得及时，水军也洗得快，即使上过一两次热搜前排，也没有闹出很大水花。
她走的妖艳狐狸精路线，这些绯闻对她的颜粉们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甚至无端地添了些万人迷的魅力。
可这次，她确实是没有处理好。乔咏凡是个吃爱妻人设红利的已婚男士，即使是有其余朋友和助理一同在场，她也不该明目张胆地与他在晚上见面。
姜柚有些懊恼。出了这么多次事，她该警醒的。
她继续翻着那些不堪的评论，心中犹如压了块石头，越压越往下坠。
不对呀。她心里一动。乔咏凡呢？
出事后，乔咏凡并未联系他，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也停留在那天晚上聚会前，乔咏凡发的那句“楼下等你”。
姜柚对此一直没当回事，两人只是普通搭过戏的朋友，出了这种事，确实最好是直接与公司对接，不要私下联系，免得另生事端。
但现在……姜柚又翻了翻评论，确认了一件事——乔咏凡在这件事里隐身了。
她下午在邱哥车上时，其实就对这次事件的内情隐约有了些猜测。
或许，乔咏凡不是纯粹的受害者，他的角色并不清白。
但对此刻的姜柚来说，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她该关注的，是自己公司的想法。她的公司也是此事中无形的纵容者，说不准还做了一把推手。他们想用这件事来挟制她，至于缘由，姜柚猜测，不仅仅是邱哥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姜柚无权无势，现在只能等邱哥主动来找她，抛出公司的条件，在此之前，她得继续扮演她的无脑交际花。
屋里的暖气烘着，使人昏昏欲睡。姜柚累了一天，疲惫极了，窝在沙发里盖着薄毯，饶是心里乱麻一团，眼皮也在熟悉的味道中开始打架，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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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强光照射在姜柚的眼皮上，她眼睛眯了眯，醒转过来。
天色已经大亮，浅金色的朝阳顺着落地窗洒进来，笼在姜柚身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姜柚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从毯子里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还未解锁，便看到锁屏界面上的微信消息提示层层叠叠码了四五十条。
她一边解锁一边疑惑，绯闻昨天就炸了啊，这些人反应这么慢的吗？
微信页面点开，从上到下一排小红点整齐罗列着，大多是较为熟悉的人，其中纪旋宁的消息最多，姜柚满脑门问号地点开纪旋宁的消息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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