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那位室友,可没有这位这么凶,连别人笑也要管。
宋鱼说自己没笑什么,趁他换鞋的工夫速速回了自己的南卧室。
关上门,她还是听见了他换鞋换衣的声音,然后他也回了东卧室里,只不过没两分钟,他又出来了。
宋鱼支棱着的耳朵还没放下来,一听见他出来,就不禁疑惑他这么快出来要做什么?
吃饭?烧水?洗澡?
但他的声音却隔着门传了过来,给了宋鱼答案。
“我去跑步了。”
说完似乎停顿了一下,约莫见她没有回应,才开门出去了。
宋鱼惊奇地呆愣在卧室里——
他怎么知道,她在偷听他、瞎猜他啊?
他难道会读心?
可问题不应该是,她为什么会偷听人家又瞎猜人家吗?
这么一想,宋鱼耳朵都热了起来。
画了一整天的画,她这一天都没下楼了,本来想着下午去趟超市,画着画着也忘了。
宋鱼看了一眼时间,见还不到八点,干脆也换了衣服出了门,她要去超市买点东西,顺便把热得不行的耳朵送给凉风吹一吹。
不能在这样热下去了啊... ...
孟医生的小区附近配套设施齐全,宋鱼不知道姜延周去哪里跑步去了,但超市离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有个大型的超市。
宋鱼七七八八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接下来在家工作的时间陡增,肯定是家里越方便她越舒坦。
只不过宋鱼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来路上出了车祸,整条路都被交警封了,宋鱼只好查了地图,从另一边的小路上返回。
这是条重修了的小路,路上刚安了一排路灯,但路灯还没通电,整条路上只有隔着墙的晾一边高楼上散发下来的光照亮。
宋鱼走了不到一半就开始后悔了。
她的脚还没好利索,万一有人突然冲出来,她连跑都跑不动。
宋鱼暗暗害怕,又走了几步,脚下就有些走不动了。但另一条路被封住了,除非她围着附近街区绕一大圈,不然也只有这条路能走。
她惴惴不安,偏就在这时,路边昏暗的林子里,突然窜出来一条流浪狗。
而流浪狗好像嗅到了她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的味道,慢步向她走了过来。
宋鱼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她在想要不要把刚买的肉扔给狗算了,大不了她明天只吃蔬菜好了。
就这时,流浪狗突然抬头向她身后看了过去。
那狗没再向前,反而低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而后脚下一蹬,潜回到了林子里。
宋鱼又惊又喜,这才转头向身后看去,有人戴着耳机跑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看不太清楚的黑色运动衣,从后向前地跑过来,在路过宋鱼的时候,侧头看了她一眼。
但他并没说什么,又接着向前跑去。
尚未修好的路上,男人的身影在前面慢跑,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被他带起来的风荡涤开来。
仿佛在不安的黑暗中有了辟出来的新路,宋鱼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蓦然记起了四年前小广场上躲他却没躲开的那天。
那天宋鱼画完画才发现竟然很晚了,她收了画板往回走。
一场一场秋雨下过,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又在某一时刻,短暂的消失无影。
这天宋鱼回去的时候,意外发现路上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从前上本科的时候,她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本科的学生多,路上的人从未断过,但今年她住去了研究生公寓,这条路上的人本就稀少,天渐冷,干脆没了人影。
宋鱼越走越怕,而眼下季节还不到冬季,若是再冷一些,她该怎么回去呢?
路的深处黑黢黢的,宋鱼到底也没敢走,停在路边最亮的路灯下,心想试着看能不能遇到其他研究生也从附近经过,跟在人家后面。
她等了有一分钟,就等来了一个人。
那人从岔路上走到了她前面,宋鱼赶忙跟上去,跟得近了,突然察觉对方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仍穿着下午那身黑色运动服,领口拉高到下颌边缘,手里随意拎着一本厚厚的书,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形单影只。
是姜延周。
宋鱼有些意外,虽然是认识的人,虽然下午才刚说过话,但宋鱼没敢上前跟他打招呼,而他似乎也没有发现她。
就这么他沉默走在前,她悄声跟在后,她一直跟着他走到了研究生公寓有了人声的路上。
而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次。
宋鱼记得那个紧随而来的冬天,姜延周每晚都会出现在那条路上。
他不知怎么,没有像邵宁远说得那样搬出去,他还是跟他们住在一起,会穿过小广场去医学院,也会在晚上从这条人烟稀少的路上返回。
那年冬天,宋鱼悄悄跟在他身后,走过了一整个寒冬。
... ...
姜医生慢跑在前面,宋鱼想趁着他还没跑出这条路,赶紧走过去。
但她的速度明显跟不上姜医生的慢跑,姜医生很快跑到了路的尽头,就在宋鱼以为他要转身跑去另一条路上的时候,他却转身,折返了回来。
追击问题发生了第二次相遇,宋鱼停下脚步,抬头向他看了过去。
姜医生的脚步缓了下来,终是在再次经过她时停下来。
他瞧了她一眼。
“出门没带钥匙?”
风有点大,宋鱼呛了一下,她摇头说不是。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送了过去。
“你喝吧。”
他低头向她看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再像四年前她请他喝奶茶时那样拒绝她。他伸手接了过来。
他没说话,倒是宋鱼小声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姜延周挑了挑眉。
远处的高楼恰在此时亮起了几盏灯。
光亮从他突起的眉骨侧边散落下来。
他今天跑步穿的是黑色紧身衣,紧身长裤外穿着深灰色短裤,但紧身的长袖上衣之外,没有别的衣服,而他这件紧身衣就这么贴着胸腹和腰间,属于他的些微汗味在夜的烟火气中,漫到宋鱼鼻尖,将她悄然环绕起来。
他就这么挑眉低头看着她,宋鱼好不容易晾凉的耳朵,就在此时再次热了起来。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正要学着他的口气,问他“看什么”。
只是还没开口,他又读懂了她的心里话。
“我在想,原来你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近旁高楼上的灯光明灭忽闪了一下。
宋鱼:“... ...”
第22章
某人说完, 就继续跑步去了。
他跑得很慢,而宋鱼也在他离开这条路之前,顺利转到了有路灯的道路上。
小区里有小孩子跑跳笑闹, 看孩子的爷爷奶奶围在一起说话聊天。
宋鱼安安心心地从热闹的人群中经过, 到了楼栋里等电梯。
不想电梯还没来,刚跑完步的姜医生回来了。
一周工作了六天,周六加了一整天的班, 到了晚上居然还有精力跑步一小时, 这是什么样的意志力呢?
宋鱼可没这种精神,她看了他一眼, 见他摘了耳机,跟她示意。
“电梯来了,不上?”
宋鱼赶忙提着东西上了电梯。
孟顾的两居室在十六楼,电梯慢慢悠悠地上行着,浅窄的电梯箱内, 某人身上刚运动过的汗味又散了出来。
或许医生总是代表着干净, 宋鱼竟然没有闻到任何汗臭, 反而有种说不清楚的特殊气息, 引得她又偷看了他两下。
他把短线相连的运动耳机挂在了脖子上, 这会拧开了她刚才给他的饮料, 修长的脖颈仰起,宋鱼看到那高高突起的喉结,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滚动。
好大呀... ...
这声音刚在宋鱼脑袋里掠过, 就赶紧被她压了下去。
她可不敢再看了,某人大不大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要做一个君子,非礼勿视才好。
宋鱼赶紧低了头, 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电梯快快上去。
只不过没发现,喝水的某人,仍旧仰头喝着饮料,但自眼角轻轻瞥了她一眼。
... ...
姜延周回了家,就拿衣服去洗澡了。
宋鱼因为刚才盯着人家某些部位多看了两眼,把自己看心虚了,进门就一溜烟回了房间,等他洗澡去了,她才想起客厅外的大阳台上还有没收回来的衣服。
孟医生没有封阳台,宋鱼看了天气预报,怕晚上突然下雨把衣服打湿,就趁着睡觉前去收了衣服。
但阳台上只有一盏烘托氛围的橘黄色小灯,天花板上没有装大灯,视线极其昏暗,宋鱼只能在这种光线下勉强收了衣服。
她抱着一堆衣服回了卧室,高晴正好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宋鱼一边叠衣服,一边点开了电话跟她聊天。
高晴上来就发现了她宽敞的房间,说听章雨如讲了,“你这运气够好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的房东,能把房子低价租给你们。”
她说着,啧了一声,“那个房东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宋鱼差点被她呛到,孟医生和她拢共就见了一面,怎么可能有意思。
她说别扯了,“人家只是对租客要求比较高而已。”
“那怎么就挑了你呢?”
宋鱼想说,你当然是因为某二房东想找人分担房租,所以才她才住了进来。
但她这话还没说,就猜到高晴接下来的话了,高晴一定会问她,“二房东是谁?这个人干嘛找你呀?是不是二房东对你有意思?”
宋鱼莫名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所以她赶紧把二房东的话删除掉了,她说就是巧了,“恰好时间对上了而已。”
她换了说辞,高晴果然没再追问。
宋鱼暗暗松了口气,不过高晴又问起她现在的室友来。
“人怎么样?长什么样子呀?”
宋鱼告诉她一些实话。
“个子挺高的,短发,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而且经常健身。”
话音落地,高晴就直接道。
“要是我不清楚你的小胆子,还以为你跟这么个男人合租了。”
宋鱼:“... ...”
她抿嘴好笑,一时没说话,把顺手叠的衣服放进了衣柜里,高晴从屏幕另一头盯了她一眼。
“咦?你怎么突然安静了?不会真是个男人吧?”
宋鱼只觉得高晴的敏感度可比她妈厉害多了,她连忙说不是。
“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真是位美女。”
高晴脸上浮现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只是刚要开口,宋鱼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宋鱼愣了一下,高晴也听见了。
“是不是你室友敲你的门了?”
她兴致勃勃,“你把手机放旁边,让我瞧瞧到底长啥样。”
宋鱼给她看个鬼!
而且她也不知道姜延周怎么突然敲门,她跟高晴之间也不需要找借口,直接说回头聊,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高晴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长长地“诶”了一声。
“宋鱼你... ...不太对劲呀... ...”
这话宋鱼可就听不见了。
她去开了门,抬头就看见了“美女”刚洗完澡,发梢湿漉漉的,汗味不见了,身上又清浅的黑醋栗的清新浆果气息。
“有什么事吗?”宋鱼小声,她胡思乱想,猜他不会是喝了她给的饮料腹泻了,来找她售后吧。
但姜延周这次没按照她的思路来。
他问她,“你有没有看到我的... ...嗯,裤子。”
“什么样的裤子?”
男人声音略有些轻,“比较小的那种裤子。”
宋鱼仔细想了一下,疑惑地问,“是你跑步时穿在外面的那种运动短裤吗?”
她这么问,他却摇了摇头,目光定在她眼睛上,多看了一眼。
“更小那种。”
这话说出,宋鱼晃了一下。
内?内内?!
他干嘛找她要?她怎么可能知道?!
宋鱼张口就要说自己没见过,不想他指向了阳台。
“我在阳台上晒了一条,但现在阳台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着,看了宋鱼一眼,眼中有些不甚明了又不容忽视的笑意。
“今天没刮大风,不至于被风吹走了吧。”
宋鱼脑袋在这一瞬空白了一下,今天确实没刮大风,而她刚从阳台收掉了所有的衣服。
“呃... ...我、我看一眼。”
宋鱼脚下发虚,转身到了衣柜前打开了放内衣的抽屉。
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许多了,一件一件翻了过去,一直翻到后面还是没见到,她还心存侥幸了一秒,但下一秒,一条浅灰色的男士内裤,被她的内衣夹在中间,出现在了眼前。
“啊... ...”
宋鱼没忍住,小小的狗叫了一声。
心虚地回头看向门边的男人,男人一副“让我看你怎么解释”地朝她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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