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捂住他嘴:“信不信我让你全身变红?”
他指的是揍严旬一顿。
路过找阮芋的席如愿闻言,一脸卧槽地扑向阮芋,和她说悄悄话:“我听见沈闻说要让严旬全身变红!卧槽好涩啊。”
阮芋:啊?
“你不懂啊?就是,我看有些小说啊,就写那什么之后,谁谁谁雪白的皮肤就会泛上一层粉色。沈闻居然说出那种话,哎呀!”
阮芋迷茫地眨眨眼。
席如愿正准备再深入讲解一下,阮芋直觉有些不对劲,阻止了她:“我不想听沈闻相关内容啦。”
昨天晚上小姐妹俩也讨论过这事,席如愿连忙了然地换了个话题。
又过了几分钟,班上人陆陆续续来齐,严旬怕被胡高大逮住串班,挥挥手先溜了。
严旬出门的同时,猥琐三男嚼着口香糖进来了。
他们看见阮芋,二流子一样吹了个口哨:“我们组员,早啊。”
阮芋毫不留情:“别跟我扯近乎。”
乐滋滋地看着阮芋怼别人,沈闻的嘴角刚抬起一点。
忽然,他脑袋里窜进“组员”这两个字。
“啪嗒”一声,脑子里的弦被接上了。
他这次……好像真的想起来为什么阮芋会生气了。
第12章 十二颗星星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融进夜色中。
阮芋垂头做了一晚上的数学卷子。下晚自习的时候还因为有道题没写出来而多留了十分钟。
室友们都先回去了。
阮芋写完后放下笔,收拾东西后一抬头发现沈闻也没走。
她没管他,然而刚迈出教室门,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聊聊?”他说。
“聊什么?”阮芋回了句,同时往楼下走。
楼道的灯光不算太亮,一楼那边的灯还出了点问题,偶尔接触不良一直闪烁。
“我那天以为在做梦,醒来就忘了。”
……什么做梦?
他又说:“不是故意不和你一队的。”
噢,是在说组队那事啊。
阮芋分了下神思考该怎么回答,下一秒,和她并肩走着的沈闻低声提醒:“看路。”
阮芋连忙乖巧走路。
他这才继续:“笔记本应该是被我丢在家里了,我这周回去找找,抱歉,不是故意的。”
“噢,”阮芋低头,想了想,吐槽道,“沈老板,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点心?什么点心?”
阮芋拳头攥紧举起来,装模作样威胁:“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闻笑着偏开头躲开,不和她开玩笑了:“知道了,以后我会对阮老师的话上心的。”
阮芋刚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他这话有点奇怪。
“什么叫对我的话上心……”
她听着怎么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
接下来的几天不咸不淡的度过。周四晚上,寝室里的人照例偷偷玩手机,个个蒙着被子,只有微光从小缝隙里透出。
阮芋看完视频后点开朋友圈,一条一条往下滑,直到看到张向晴发的某条朋友圈。
上面写着:
“我的小公主,生日快乐!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爸爸妈妈爱你!”
底下的配图是妹妹坐在蛋糕前面闭着眼睛许愿,张向晴和阮诫分别站在她一左一右,阮诫的手还轻轻搭在妹妹头顶,温柔又亲昵。
这张照片,多温馨。连色调都是暖色的。
阮芋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很久,一直到眼睛都酸涩了,她才迟缓地眨了眨眼。
今天好像又变得冷了点,不然她的四肢怎么突然像是被冻僵了似的。阮芋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把被子裹紧,试图让自己正常起来。
她好像还没和爸妈一起合过照,生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家人一起吃过蛋糕,她更没有听过爸妈说“我们爱你”这句话。
真就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吗?
她来这边那么久,本来是期望能修复和父母的关系的,没想到这种期望却在一天天的区别对待中被逐渐消磨。
晚上总是能放大一个人的情绪。阮芋的手指放在屏幕上僵了很久,她也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点开回复框,输入一句话:“哇你们一家人好幸福啊。”
阴阳怪气完,胸口那团浊气散了点。
过了会儿,等她再去刷新时,发现那条朋友圈已经不见了。
至于张向晴是真的删了还是把她屏蔽了,这都不重要。
总之阮芋是爽了。他们都没有丝毫顾及她的感受,那她礼尚往来隔应回去不过分吧?
但第二天,阮芋心情又不好了。
因为她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她得回家。
才和家里人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绝不要做先投降的那个!她要叛逆!
叛逆的阮芋放学后磨磨蹭蹭了大半天,依旧没想好自己能到哪儿去。
好累,搞叛逆好累。
眼见着天色渐沉,她无奈叹气,龟速背好书包走出教室,再龟速走出校门,最后龟速停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牌前。
往她家那边走的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阮芋像凝固住了似的迟迟没有动静。
又一辆公交车驶过时,她手机振动起来。
阮芋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通话显示的是“亲亲外婆”。
这一瞬间,她眼眶有些发酸。
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接通了电话:“外婆。”
“诶,”外婆应了一声,表情很和蔼,“绵绵啊,最近怎么样?在学校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那就好——外公外婆不在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啊,别让人欺负去了。”
“我知道的,”阮芋弯着眼睛笑,“我们这边治安可好了,没有人欺负我的……”
话音刚落,打她脸的人来了。
身后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叫嚷着:“你之前不是很狂吗?跑个屁!给老子站住!”
“兄弟们别让这孙子跑了!”
阮芋连忙捂住话筒回过头,就看见四五个小混混追着一个人撵。
她才说过“这里治安很好”……
怕让外婆发现那群人然后担心她,阮芋连忙说:“外婆,我先挂了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她说着,一边探头探脑继续往骚动的地方张望。
然后就发现被那几个小混混追着的人,不是别人——
是沈闻。
“外婆,我这里网不好,回去再打给你呀。”
“网不好啊?那行。”临挂断前,她还能听见外婆的碎碎念,“哎哟怎么这么大个城市网不好啊……”
但现在帮人要紧,阮芋没再和外婆多说,眼见着一辆公交已经到站停下来了,她连忙跳起来冲着沈闻挥手:“沈闻!这里!”
沈闻本来在朝着人多的另一边跑,听见声音后抬眸看过来,随后方向一转,径直朝她奔来。
俩人距离迅速拉近,阮芋一只脚踏在公交车台阶上,另一只手一把拉过他:“上车!”
四周灰蒙蒙,阮芋拉住沈闻时,他仰头看她,一瞬间天光乍破,她整个人都像被笼在光里,有一种吸引人的明亮。
这种感觉短短一瞬就消失殆尽。沈闻上车后喘了两口气,思想回笼后只觉得好tm累。
“谢了。”他声音有些哑。投完币后和阮芋一起往后座走。
车上有几个阿姨,无一不在注视着沈闻。
落座后,阮芋率先开口问:“你怎么被追着跑啊?”
车上的阿姨们耳朵一竖。
沈闻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车窗被他拉开了点缝隙,风呼呼灌进来。
他迎着风微眯着眼,头发被吹得有些乱。
先开始阮芋没有得到回答。
半晌。
“因为开学那阵我打过他们其中一个人。”沈闻满不在乎开口道,“真是小学鸡,一个人打不过我还搞叫人那一套,啧,丢人不丢人。”
阮芋沉默两秒:“老实说,你被追着跑的样子也挺丢人的。”
沈闻:“……”
缓了两秒后,他说:“我发现你还挺能羞辱人。”
阮芋歪头看向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眨眨眼:“无辜的表情。”
沈闻嗤笑一声,拖腔拉调说了声:“行——”
说话间,他换了个坐姿,裤腿不小心蹭过阮芋。
他头发上还有很清淡的洗发水香味,顺着风传来。
阮芋的身体霎时间僵住,耳朵一点一点变得有些烫。
她强装镇定,顺口问:“你,你坐这趟公交车能回家吗?”
“不能,不顺路。你呢?”
“也不顺路。”
她当时是为了帮沈闻脱困才随便上了辆公交车。
“……”
沈闻:“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阮芋耸耸肩,“我无所谓,不想回家。就坐这趟车随便晃晃吧,走到哪算哪。”
沈闻看她:“你心情不好?”
“嗯。”
沈闻沉吟半晌:“这辆车能到一家福利院附近,要去看看吗?我陪你一起。”
阮芋一愣。
“怕你孤魂野鬼似的到处游荡,最后走丢了。”沈闻笑着解释。
天一点一点完全黑下来,汽车是往城郊的方向开的,周边高楼渐少,两旁的路灯在飞驰中被拉成一条长线。
她轻轻哦了一声,赶紧移开视线投向窗外。车窗隐约倒映着车内,她的注意力在窗外景象上停留了一秒,就又再次落在自己身边这个人身上。
“到了。”沈闻突然开口。
阮芋匆匆撇开目光,背好书包下车。
福利院离公交站牌并不远,阮芋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不免有些好奇:“这边让人随便进吗?”
“放心,我是熟人了。”沈闻带着她和门卫大叔打过招呼,然后轻车熟路往里面走,“说起来,我们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到这边进行爱心活动,你下学期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阮芋想了想,点头,“可以啊。”
沈闻没想到她那么干脆,愣了两秒,提醒她:“这里的大部分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缺陷,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认真考虑后再做决定吧。”
“……好。”
这个时候,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吃完晚饭了,几个老师正带着他们出来散步消食。
几个孩子追逐着玩耍,老师在旁边追着不停提醒:“慢一点慢一点。”
“这些都是些还算健康的小朋友,”沈闻在旁边道,声音很轻,“福利院里也有脑瘫儿童班和残疾儿童班,他们几乎没有办法出来和外界有接触。”
阮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呀!沈闻哥哥!”忽然,旁边一个小男孩抱着球窜过来。
他擦着阮芋的衣摆跑到沈闻面前,阮芋垂眸看过去时,身体猛地一颤。
因为那个小男孩露出来的皮肤上面全是狰狞的烧伤。
她下意识觉得有点吓人,但很快就清醒的知道她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其实再看一会儿,也就不会觉得可怕了。阮芋逐渐镇定地看着小男孩,全程都没有因为他的脸而往后退一步。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
沈闻稍带意外地抬头看了阮芋一眼。
“哥哥,你今天也来看枝枝妹妹吗?”小男孩继续问道。
沈闻回神:“嗯。”
“好!正好昨天枝枝妹妹才说想你了。”小男孩很开心的样子,拉着沈闻的手就想往里走。
沈闻回头看了阮芋一眼,阮芋笑着冲他摆摆手。
意思是她就不跟过去了。毕竟她是跟着沈闻混进来的,也没有真正在这里做过志愿者,不太好现在跑去和孩子们接触。
福利院的灯光明亮,里面的设施也还不错,有滑梯有操场,还真像一个普通的幼儿园。
但幼儿园的孩子会有爸爸妈妈来接回家,这里的孩子可能永远也不会有。
想到这里,阮芋心底开始发闷。她站在树影底下,环顾完福利院后,抬眸看向已经被拉入了孩子堆里的沈闻。
他正在和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小女孩讲话,过了会儿,他蹲下身子,和小女孩平视。
小女孩好像对着他说了什么话,沈闻唇角扬起无奈的笑容,然后垂眸拉过小姑娘的手。
接着再牵着那只小手搭在自己的鼻梁上。
阮芋先开始没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直到她看见那个小女孩开始毫无章法地摸索沈闻的脸。
最后,小姑娘非常开心地蹦起来:“我这次一定能记得哥哥的长相!”
沈闻的黑色短发缀上光晕,他一边扶住小女孩怕她摔倒,一边温柔附和:“嗯,枝枝是最聪明的小姑娘。”
一大一小被光影笼罩,和谐的不像话。
看着看着,阮芋忽然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塌了一块。
大概过了十分钟,沈闻和孩子们道别,几步回到阮芋身旁:“走吧。”
“……嗯。”
两个人安静地往大门走。
在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分开又合拢。
片刻后,沈闻突然开口:“枝枝是个盲人。”
“看出来了。”阮芋说,很快又补充道,“你们关系很好。”
“嗯,她很像我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
“本来有的。”沈闻笑了下,声音里情绪不明。
阮芋愣了下,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什么叫“本来有”?
她直觉这关联着某件不好的事儿,最后嘴唇张开又合上,没有问出口。
再次回到车站时,沈闻问她:“心情好点了吗?”
阮芋老实摇头。
准确来说,不仅没变好,反倒还更加低沉了。
她一想到福利院里那群孩子就觉得难受。
四周又陷入沉默。
沈闻想了想,又问:“会滑冰吗?”
第13章 十三颗星星
他们打了辆车到某个商场底下,这边一出去就有个露天滑冰场。
滑冰场周边搭建了照灯,会随着播放的音乐变换颜色。
此时整个冰场沉浸在蓝色中,阮芋和沈闻换好鞋,踩着蓝色的光入场。
沈闻一进去就往前溜了一段,轻松得像一尾入江的鱼。
而阮芋全程哆哆嗦嗦扒拉着旁边的扶手。
一直到沈闻都绕了个圈回到她旁边,她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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