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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淼刚刚去了洗手间，林陌独自一个人面对人高马大的小混混。
这一段时间在学校里接触的男生即便是调皮欠揍、也都注意保持分寸。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时间应该学点防身术。
“林雍，你那边还没忙完呀？”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台阶下传过来，甜甜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林陌看到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女生，扎丸子头，模样清秀可爱。
她往这边走，林雍也没去迎她，就站在原地，目光虚虚地看着她。
林雍指了下林陌：“没呢，小妹妹害羞，不让我帮忙，非要自己拿。”
可爱学姐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依然很有耐心。她先朝林陌笑着点了下头，随后才看向林雍，模样很乖：“那就我来帮忙吧。”
林雍没回答，眼神也飘到别处。
可爱学姐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直接走到林陌身边问：“同学你是哪个学科的呀？”
面对软妹，林陌唇角弯起浅笑，轻声答：“数学。”
学姐热情地说：“那你们应该是住三楼对吧，我送你上去。”
可爱学姐身高没有林陌高，跃跃欲试要去搬行李箱。
这是一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于是林陌点点头，说：“学姐你帮我指下寝室方向就行，我自己拎。”
学姐以为她还在客气，伸手就去拿她箱子。
气氛一时突然有点过年塞红包的感觉。
推搡间，孙远走了过来。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眼尖地看到林雍：“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他负责数学学科竞赛生的接送领队工作，志愿者的筛选工作他也参与了。自认记性不错，林雍也不是大众脸，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雍还是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样，下巴微抬：“不然呢？”又用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抱怨“他妈的干一天都累死了还在这说废话。”
见他信誓旦旦又脾气不好的模样，孙远也不想再态度强硬地追问。万一冤枉了人家，伤了和气。
孙远是那种信奉“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
一路相处过来，林陌也看出了他的性格。
仗着自己十几岁的年纪，林陌假装对大学生活一无所知，好奇提问：“林雍学长，请问你是大几的呀？”
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此时此刻连学长都叫上了。
林雍还记得两分钟前林陌还质疑他的在校生身份。
“大三。”他不耐烦地皱皱眉。
“是数学专业的吗？”林陌语速很快。
林雍顿了几秒钟才犹豫着答：“不是。”
孙远这下也发现不对劲了。
他诶了一声，打量林雍，“学生证拿出来看一眼。”
林雍恼羞成怒：“谁他妈出来干活还随身带学生证？”
孙远丝毫没被他刺激到，好脾气地从裤兜里掏出来绿色本本，上面写着，南江理工大学研究生证。
可爱学姐也是数学专业的，她也没多想，从马甲里掏出本科生的学生证。
林雍立时瞪了她一眼，学姐被吓得脖子一缩、热情地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孙远招手，把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叫过来，“临时检查，学生证拿出来。”
那个学弟笑呵呵地，一边把学生证放到他手里一边说，“还真查啊？哪个傻逼混进来当志愿者白干活啊？”他是奔着加学分才来的。
孙远低头看了眼学生证，随后还给他，意有所指悠悠道：“那你留下看看，看能不能看见傻逼。”
学弟乐得清闲、立刻点头，生怕孙远反悔似的。
已经搬完一波寝室，竞赛生和志愿者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林雍：“……”
孙远说：“这位同学，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看到了，我们是随机抽查，就是恰好抽到你这里了。我们也是为了保障竞赛生的安全。如果竞赛生在我们学校产生了不好的经历，那对我们理工大学的声誉也会产生影响。”
只不过是因为你，才进行的这场抽查罢了。
林陌感慨，这位不愧和赵尹是好兄弟，办事风格都一模一样。
人越围越多，台阶直接变成一个小型舞台。
四人站在中间，所有的视线却都汇聚到林雍身上。
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他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混账样只能收起来，装模作样在上下衣兜里翻了翻，最后说：“忘带了。”
孙远看了林陌一眼，注意到她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有被握出来的红印。
那手印大小明显不是那位小巧可爱女孩子的，那就只能是林雍。
这么想着，孙远脸色沉下来，盯着林雍：“学号总记得吧？”
林雍轻嗤了声，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记得。”
发展到现在，大家心里也都看明白了。
这林雍是外校混进来骗妹子的。
理工大学本就男女比例失衡，男生玩笑时经常说要守好校门、坚决反对外校男生入内。说这话时玩笑占大半，但如今看见有校外人混进来、还敢对十几岁的竞赛生动手动脚，大学生们万万忍不了。
有男生站出来直接说：“查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校内的，不是的话直接送警察局。”
可爱学姐这时突然对孙远的方向鞠了一躬，弱弱出声，声线有些颤抖：“对不起学长，他是我男朋友，是来陪我的，对不起。”说完，她抬起头，眼睛发红，吸了吸鼻子：“学长，能不能不要报警啊？”
孙远叹了声气：“这个一会儿再说。”
而在学姐和孙远说话的时候，林雍满脸不耐烦地要从人群走出去。
他其实不矮，接近一米八，但理工大学最不缺的就是高个子理工男。
几个接近一米九的男生直接堵在他面前。
“要打架啊？”林雍满眼戾气看他们。
男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给保卫处打电话。
又有几个男生过来，林雍被他们围在中间。
他视线时有时无地往林陌这边瞧，可爱学姐侧着身子不敢看他。
林陌拽了拽她衣角。
可爱学姐抬头，强颜欢笑：“怎么啦同学。”
“学姐你可以送我上楼吗？”
“好。”她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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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下一次听见有关林雍消息时，是在午饭。
暑假期间，食堂开着的商铺有限，她和陆淼买的一楼快餐。
位置很多，便随便坐在快餐档口对着的餐桌位，是四人桌。
冯辉买饭时刚好从她们餐桌路过，买完饭顺理成章就和她们坐在了同一桌，坐在林陌身侧的位置。
“你不和室友一起吃午饭吗？”林陌把咬下的炸鸡腿咽下去，偏头看他。
冯辉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林陌：“好歹要一起生活十天，拉近关系嘛。”
冯辉挑食，他把凉皮里的香菜挑出去，语气慵懒：“用不着，就晚上回去睡个觉。”
林陌了然地点点头，随后继续吃饭。
冯辉看她这样子，往她的方向歪了歪身子，脑袋也低下去一些：“怎么？不欢迎我啊？”
还未等林陌回答，餐桌侧面传来清嗓子咳嗽的声音。
是孙远，双手端着同一家快餐店的餐盘，坐在冯辉对面的空位上。
他带点戏谑地眼神看过来：“还说你俩没谈恋爱？”
林陌心道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逃不掉被人磕cp的命运。
难不成真是上辈子桃花太稀缺，这辈子连老天爷都觉得应该给她弄些假花虚张声势一番？
她开玩笑般说道：“我看出来了，研究生生活好像是真的很单调。”
孙远说：“我也看出来了，你绝对和赵尹没少沟通。”
林陌奇怪：“诶这怎么说？”
孙远：“和他一样毒舌。”
“……”林陌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吃饭。
孙远吸了口可乐，然后说：“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顾洵的男生，你们认识他么？”
陆淼认真吃饭，低着头。
林陌筷子一顿，也没抬头。
孙远目光落在冯辉身上，“你认识？”
冯辉点头：“认识，算是发小。”
“太好了。我们学校美术专业的那群老师都盯着他呢，之前还特意跑来竞赛会议上跟我们强调，务必多和一中的学生交流打听。”
林陌打趣他：“你打听的很积极啊。”
孙远哇哇哇地报出一串数字：“相关消息二十，联系方式五十，牵线搭桥培养感情成功招生给两千！换成你你能不积极？”
林陌：“……”
那估计是会很积极的。
得到了顾洵的消息，孙远也不再八卦，瞬间投入到食物的美味中。
这次轮到林陌提问了。
她说：“林雍被你们送哪去了？”
陆淼和冯辉都不知道林雍的事情，这时都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两人。
孙远从裤兜里掏出一小节乱糟糟的手纸，他擦擦嘴，说，“保卫处，警告教育两句把名字记录在册，然后就放出去了。”
冯辉皱眉，“林雍是林燚他那个堂哥，对吧？”
林陌点点头：“嗯。”
冯辉转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确定她明面没伤之后才语重心长地说：“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认识他？”林陌有点意外。之前问过顾洵，她还以为林雍不在他们这个圈子里。
“没接触过，但是听我爸妈聊天说过，”冯辉刚要说什么，忽然顿住，看向林陌。
女生正在认真倾听他说话，那双桃花眼就直直地注视着他。
太干净了，双眸又黑又亮，永远带着浅笑。
这让冯辉觉得，在她面前说同居流产打胎一类的话题是在污染她。
于是他收回视线，坐正，重复一遍：“反正他不是个好人，他再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在，给林燚或者顾洵打也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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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如果
“那个林雍真这么畜生啊？”孙远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冯辉撇撇嘴，语气很嫌弃：“特不是东西。早就不上学了，这几年就在外面混。”
孙远却很执着这个问题：“哪方面的不是东西？”
冯辉动动嘴唇，表情一言难尽，换了个说法：“对象换的太勤。”
孙远立刻就懂了，也觉得在十几岁的女生面前聊那些事情似乎欠妥当。他怔愣一瞬，缓过神来后啊了一声，一脸男生之间的默契：“行，那咱先不说这个了。”
林陌弱弱出声：“其实两位，我是能听懂的，没必要这样。”
陆淼点头：“的确没必要，开黄腔和就事论事还是有区别的。”
冯辉：“……”
孙远：“……”
互相看了一眼，分别战术性端起碗汤、与咬住吸管喝可乐，谁都不想先开口。
食堂里大多是竞赛生，嬉嬉笑笑，比只有大学生在时欢乐不少。
耳边是邻桌竞赛生讨论各自高中校规的声音。
他们这桌的话题明显与其他桌格格不入。
气氛依然在凝固，两名男生低着头、不说话。
林陌也不是非要和他们聊这个，她刚刚也完全可以保持沉默。但是她不能保持沉默。
林陌知道林雍是人渣，她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人渣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如此，她才能判断，陆淼放弃高考是否和这个人渣有关。
身侧的冯辉在吃红烧青鱼，动作却机械。
林陌刚想说你别紧张、万一鱼刺卡住嗓子。一扭头，就看见冯辉放下筷子猛喝汤。
他侧过身体、面朝过道，大声清了几声嗓子。
孙远问他：“鱼刺卡嗓子眼了啊？”
冯辉大声咳嗽几声，缓过来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又端起汤碗喝了几口，喉结大幅度滚动几下。随后，放下碗，他说：“没事了，吞下去了。”
林陌往他餐盘里看了一眼，注意到，他刚刚夹得位置是鱼尾，全是小刺。
她认真观察冯辉的脸色：“你确定咽下去了？要不还是去校医院看一看吧。”
即使是被鱼刺卡了，冯辉也依然放不下Bking本质。
他摆摆手，言语隐隐带着骄傲：“用不着，就是个小刺，比这大的我都经常吞。”
林陌：“……”
您什么时候能不装逼？
正无语着，冯辉看过来，挑眉：“年级第一，你关心我啊？不过，晚了。”
林陌不为所动，风轻云淡：“其实我还是比较怀念上学期你经常脸色爆红的样子。”
冯辉：“……”
坐在对面的孙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俩斗嘴。
餐盘里的饭菜已经被他席卷干净，只剩半杯可乐作收尾。
他右手握着可乐纸杯，身体往后靠，一脸看戏地表情：“信息量挺大的啊。”
但是他好像忽略了一条很大的信息。
林陌看向孙远。
孙远一拍额头，想起来了：“你有顾洵电话，对吧？”
“嗯，有是有。”
“方便给个联系方式？”
林陌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晃了晃，说：“这个我不好直接答应，我需要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想法。”
孙远夸她：“理应如此，小林同学一看就家教不错。”
冯辉避开林陌、给孙远递了个眼神。
后者看出了眼神，却没懂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疑惑地望回去。
与此同时，林陌的电话已经打通。
电话那边有点吵，她听见，有人问顾洵说什么广告册子是不是可以直接运走了。
顾洵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回答说是。
然后，他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林陌。”
电话里杂音变少，林陌能听出来，他是走去了一旁较为安静的地方。
她缓缓说道：“顾洵，我现在在理工大学这里，和一位学长一起吃饭。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他认真听完，问：“原因是什么？”
语气像是在哄人一般，耐心温柔。
温润的声音经过手机听筒，音色中的低哑被放大、带着几分磁性。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动了动，林陌说：“他说理工大学美术专业的老师都在盯着你，估计是想让你高考报名他们学校艺术系吧。”
顾洵说：“行，不过我报考理工大学的可能性比较小，你帮我请这位学长将这些代为转述给老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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