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疲惫不堪,心情不悦时,倒是来了位相貌不俗的公子,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颇有温润如玉之感。
只是别的人都是盯着她面前的桌案,为何这个人一直盯着她瞧呢。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垂眸又抬眸,只见那人嘴角咧开,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冲她嬉笑,两只眉毛一高一低的在那来回摆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这怎么看着跟街头要饭为生的傻子有几分相似呢?
荷良杏眸含疑瞧着他,不满中又带有几分同情之色,这翰林院还招这号人?
这时,那男子说话了,声音倒是极为好听,“先生,您一直作画,想是累了,我给您找些乐子。”
荷良挤出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不妨你摆个有趣的动作让我换换眼。”
男子淡然一笑,“好主意。”
当真摆起了金鸡独立的姿势,他整个人身材笔直,站在那里倒也是一道风景。
荷良给他作完画,他拿起笔,落下自己的名字--柳钰。
倒是个好名字。
柳钰将手中的笔放下时,满脸笑意瞧着她,嘿笑了一声,直接将她的小胡子给扯了下来,“诶,先生,你这胡子是假的?”
荷良急忙捂嘴,慌乱站起身,“你还我。”
柳钰见她身量比自己矮上许多,面容虽有些泛黄,倒也是细嫩,机警的眼眸转动,似是猜到了一二,便想逗一逗她。
“你摘下笠帽给我瞧瞧,我就还你怎么样?”
荷良看着他有些欠揍的笑容,暗哼了声,看向已经起身的李如松。
看我哥哥怎么收拾你。
柳钰见李如松起身时已经怂了下来,不等李如松走来,他就将胡子递给荷良,“先生,我不过是看你快要睡着了,才想给你解解闷的,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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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嫁了人再胡闹~会被休?怎么会呢,只会有人更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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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柳钰冲她眨了眨眼,快步离去,后面排队等着画像的人还有十来位,李如松看着她嘴角上的胡子还剩一撮没有被摘掉,轻叹了气,“画师辛苦了,不妨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继续作画。”
什么?明日还来!
“不辛苦,她也可以画。”
说着,荷良看向顾韵,给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与李如松可以多接触接触。
不管了,要做她嫂嫂就做吧,反正她哥哥一表人才,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韵欣然应下,略带羞涩的看了眼李如松,“这位画师累着了,李大人可能帮我研磨?”
荷良惊措的看了眼顾韵,你倒是挺敢指使,让他给你研磨?
受不住顾韵压迫的眼神,荷良只好哎呀一声,“我这胳膊着实酸痛,怕是无法研磨了,李大人帮帮忙。”
李如松看在自己妹妹费力表演的份上,当真坐下来研磨了。
她坐在一旁悄声问道,“哥哥,刚才那柳钰如此皮实之人,竟也是今科殿试选出来的仕子?”
李如松轻应了声,“他是第三名探花郎,写的一手好字,又颇有才华。”
李如松说完,见她凝神不语,试探的问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
她不假思索的摇头,“此人虽面相不错,可太过放荡不羁,不是我喜欢的。”
李如松并未接她的话,只是说道,“他的家世倒不复杂,是江南做丝绸生意的,颇为富裕,朝中也无任何远亲,若是你想清静,倒是可以考虑他。”
“……?”荷良后知后觉,怔了下,哥哥竟是觉得他不错?
“哥哥,你怎知我如何想的?”
虽是发问,但她心底是明白的,哥哥在朝为官,怎会不知皇姑奶与爹爹的想法呢。
李如松低声道,“你若是不愿嫁给青生,最好是尽快物色出心仪之人,怕是过不了几日,太后就会与文帝相商,将你许配给青生,文帝虽是想将你嫁给太子,可太后的心思昭然若揭,文帝向来敬孝,怕是会直接允了太后。”
“柳钰相貌不俗,极有才华,家中又无走仕途之人,你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的,且他家境富裕,也不会亏待了你,江南又是极美之地,做个当家夫人也不错。”
荷良听得懵懵的,怎得才一会哥哥就好像将她的一生给安排好了呢,好似还挺有道理,听着日子过的也很不错。
她本就存有侥幸心理,仗着皇姑奶的喜欢,又有阿姐在皇姑奶身边,想是不会逼她嫁给谁,如今看来,是她想的简单了。
“党争之事你知晓的不多,我也不想与你说太多,只想你一生平稳,嫁个待你好的郎君,安然度日。”
她顿了顿心神,想必这也是哥哥一向稳重之人,今日愿意陪她行此荒唐之事的主要原因吧。
李如松继续说着,“你若是觉得他不错,过会我就可以去找他言说。”
她急忙说道,“哥哥,你让我缓会……”
关键是柳钰的相貌身姿还没有让她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哥哥,你给我一日时间,明日再说。”
李如松应了声,沉默片刻,又不解的问道,“不过,你与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沁春园拈花之事被皇姑奶压下了,文帝没有赐婚,可那日在凉亭处为何是他抱着你?”
她轻叹口气,双手托腮,望着不远处石块上的一株兰花柔声道,“哥哥,你就别提这些糟心事了。”
一旁一直认真作画的顾韵突然来了句,“若说生的俊朗,谢Z云倒还真是无人可比。”
荷良轻咳了声,顾韵急忙改口,“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荷良心中暗暗道,顾韵所言有理。
……
回到揽月院后,一桌子的画像翻来翻去,除了柳钰还真是没有瞧的上眼的,看的厌烦了,眉眼皱起,“如蝶,把这些拿去别处,我不想看见。”
正在整理床褥的兰嬷嬷笑道,“小姐这是又遇着烦心事了?今日宫里尚衣局的人来说是要给小姐裁几件春衣,过几日就到了清明,这皇城中的公子小姐们就要邀着一同踏青了。”
“小姐是太后的侄孙女,往年里相邀的帖子都摞起来,今年定也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她心里暗暗道,我马上就要嫁去江南了,再也不能在皇城自在了,那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想就觉得可怜。
“……?”
这怎的就要嫁去了?
莲草点了香炉,她午憩了会,醒来后就坐在院中双手托腮,发着呆,嘴里不停嘀咕着,眉眼间的忧虑越来越深,后来不住的叹气,莲草给她端来平日里爱吃的桂花糕,拿起来尝了口又放下。
若她不是李家嫡出,或许会少掉许多烦恼。
她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倒也不觉得闷,如蝶给她找来了话本子,又在那里翻看了许久,面容才舒展些。
直到酉时,有侍女送来封书信,说是永宁公主派人送来的。
荷良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话本,不急不缓的打开折了好几折的纸,上面只有四个字:软香楼见。
软香楼?永宁怕不是吃错药了,那不是男子去的风月之地吗?
她抬眸望向那侍女,“可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公主只是说,请二小姐务必要去,她有极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兰嬷嬷见荷良一脸为难之色,试探的问着,“小姐,发生何事了?”
兰嬷嬷是李国公派来照顾她的,向来都是话只能与她说三分,荷良云淡风轻道,“永宁她邀我去顺安街首饰铺呢。”
兰嬷嬷望了眼已向西沉去的太阳,也忧上眉头,“可这天很快就要黑了,永宁公主怎这个时候才来相邀呢。”
荷良站起身,故作无奈道,“既然她都在等我了,我去瞧瞧。”
随后又道,“如蝶你随我去。”
兰嬷嬷欲言又止,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虽说她的话二小姐多少会听几句,可不能仗着在国公府的时间长,资历老,就硬去管人家小姐的事,那样只会不讨喜。
想来永宁公主相邀也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偌大个皇城也无人敢欺负李家的人,谁不是看见李家的马车都得让开些。
马车行至软香楼一旁的孙家首饰铺,停了下来,正发愁如何才能悄悄进那软香楼,永宁正站在首饰铺门前等她,她不解的踩着车凳走下来,被永宁拉进首饰铺里,“你怎么这般墨迹,我都等了你好一会了。”
“你给我的信上怎写的软香楼?”荷良故作严肃的瞧她。
永宁清了清嗓子,看向一旁的如蝶跟自己的贴身宫女阿鸢,“你们就在这等着。”
说完她拉着荷良就走进首饰铺的后间,后间里摆放着的都是些富贵人家才能佩戴起的首饰,个个惹人着眼。
不过接下来永宁的动作更为让人震惊,她走至一盆豆白花处,双手轻轻一按,这里竟还有一扇暗门,不等荷良反应过来,已被永宁拉着走了进去。
这扇暗门是直接通往软香楼的一间厢房里,荷良攥紧永宁的手,“你何时这么高深莫测了?”
“哪有,这软香楼的青鱼姑娘是我母后的人,有次我贪玩,青鱼姑娘帮了我,我才知道有这么一条暗道的。”
荷良四下瞧了瞧,这软香楼名满皇城,据说是没有一位公子来了一次不想来第二次的,就连那些名门贵族,甚至是皇亲国戚都隔三差五的来听青鱼姑娘弹琵琶。
这间厢房内布置的极为雅致,桌上摆放着的是水仙,墙上挂的是名家的春宴图,屋内燃着乌沉木香,着实令人舒适。
知道了有此暗道,日后想来软香楼玩,倒是多了个新去处。
此时夜色已暗,荷良将窗半开着望着楼下,当真是歌舞升平,青衣袅袅,姑娘们凑在一起,乱了人眼,笑声潺潺,男人们一个个咧着嘴笑个不停。
永宁坐在桌前,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撇了撇嘴,“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告诉你,这软香楼里秘密可多着呢。”
她回过神来,“永宁,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天色暗了,我一会还得赶紧回去,不然被我爹知道了要挨骂的。”
“放心吧,我在宫中见到舅舅时就跟他说过了,要邀你今晚来宫中陪我,他不会管你的。”
荷良心中一喜,眉头轻轻动了下,“还是你最懂我。”
“就知道你不想闷在府中。”
荷良将窗合上,来到永宁身旁,打量了她一眼,“说吧,到底何事?”
永宁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一副得意的模样,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玉佩直接凑在荷良眼前晃,晃得她下意识身子向后撤去,待看清这块玉佩时,才明白过来“这不是赏春狩猎时文帝赏给顾秉的那块象牙玉佩吗?”
“是啊,他送给我的。”
荷良“……?”
没想到永宁还真让顾秉将这块象牙玉佩送给她了,着实厉害!!!
“是他送给你,还是你从人家手里抢来的?”
荷良本来只是一句调侃,可没想到永宁迟疑了下,才心中怯怯的说,“当然是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
没错了,绝对不是正当手段得来的。
“所以,你把我喊来,就是为了炫耀这个。”
永宁点头,随后又摇头,“算是因为这个,也不算是,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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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柳钰: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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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青衣身材高挑的女子手中端着糕点茶水走来,她身后的女子将门带上就守在门前。
青衣女子向二人行礼,“见过永宁公主,二小姐。”
荷良:她认得我?
见荷良眼底闪过疑虑,青鱼宛然一笑,格外娇媚,“永宁公主每次来都会提起二小姐,称二小姐乃是皇城一等一的佳人,无人可比,今日一看,便知您就是了。”
看来永宁是常客啊,不过这青鱼姑娘倒是嘴甜的很。
“青鱼姑娘过誉了。”她谦虚的回应着。
“这是软香楼特供的苏叶饼,二小姐尝尝。”
“嗯。”
永宁示意青鱼也坐下。
随后凑在荷良耳边,低声说道,“你我都已及笄,也算是大人了,可听青鱼给我们讲些男女……。”
荷良露出讶异的目光,永宁何时如此胆大了?
见她一脸排斥的模样,永宁露出鄙夷的目光,小时候不见她畏惧什么,如今倒是越来越是纸老虎了。
“宜良姐姐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脑子里整日都是女子的三从四德,规矩仪礼了?”
荷良轻哼了声,她还不满了,堂堂一个公主将她邀来这种地方,不嫌有失身份,竟还给她说教起来了。
永宁继续说着“女子虽要大方得体,温婉端庄,受人敬重,可成婚后也要学会讨夫君欢心啊,就算你我背后有人护着,可女子嫁出去了便是夫家的人,你看,雪阳长公主虽是皇族血脉,那关山候还不一样纳了好几房妾室,整日府中闹腾,也是忧心的不行。”
“再说了,待成婚时,司礼局的嬷嬷也是要给讲的,那老嬷嬷一脸严肃无趣的模样哪有青鱼讲的让人舒心?”
她说的倒是还挺有道理。
那不妨听听。
青鱼是皇后安排在这里的人,又岂会不知分寸,二位都是尊贵的人,岂会讲那些污秽之语,不过是拿来了隐晦的见春图给她们瞧,给这些尊贵的人解解闷。
……
已至戌时三刻,青鱼给她们端来饭菜,二人用过饭后,便打算着回宫,荷良站在临近街道的窗边,外面春风有些寒凉,行人依旧拥挤,道路两旁的大红灯笼将整个街道染红,远处的如意湖畔泛着粼粼的光,有不少人在湖面游船,如今天气暖了,自是都要出来散散心的。
突然一辆马车从楼下经过,微风吹起马车的窗帘,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不等荷良说什么,永宁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那不是皇叔吗,这么晚了,他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永宁口中的皇叔正是太后的儿子永郡王。
自从得知太后有意将她许给永郡王府做世子妃后,她便对永郡王府有了兴趣,这位永郡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后要扶持他坐上帝位,他可有治国之才?
荷良与永宁相视一眼,跟上去瞧瞧。
永郡王的马车行至隅桑街,在一处府宅前停下,跟在马车旁的两列家兵动作迅速的小跑至院中,门口看门的瘸腿老伯直接被推倒在地,声音憨憨的叫喊着,可没等院中的人反应过来,几十位家兵已分列着将院落围了起来。
夜色清明,圆月高悬,风吹动院中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荷良和永宁在府院右侧院墙一棵繁茂的古榕树处被如蝶与阿鸢拖着,探出脑袋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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