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要接的时候,对方却挂断了。
但很快郑咏诗发来了信息:【你初试总分多少啊】
我如实相告。
然后又问:【你呢?】
自出成绩以来,郑咏诗就没再联系过我。
我自知分数太高,询问别人的同时难免被问分数,未免让人觉得我有炫耀的嫌疑。
于是,郑咏诗不主动找我,我也就没再找她。
郑咏诗没有答复我。
或许是成绩不理想,聊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于是我发了个拥抱的表情,就退出了对话。
“想吃什么?”田牧问。
“都行,简单点的吧,回去还要打扫,弄完都很晚了,没多少胃口。”
“我昨天帮你拖了地,桌椅简单抹了一下,我只擦了你没放东西的地方,其余的怕我挪了位置你找不到,就没有动。”
既帮我搞了卫生,又恰到好处地保护了我的隐私!
我挂着两行宽面条泪,揪着田牧:“田牧,你的大恩大德,我做鬼也要找你还回去的。”
之后一直到前往安临复试,我的作息都很规律:上班、业余时间见缝插针地复习。
田牧有空就过来给我做饭。
呃……
就是我每一天除了早餐,其余时间都是田牧有空的时间,真没空的话他也会提前做好放冰箱,我热了就可以吃。
哎,要不是有爱因斯坦这个gay蜜打底,我真的百分百认定田牧对我有意思,又来自作多情了。
嗐,我会这么想,不恰恰证明我已经在自作多情了嘛。
复试很快到来。
我登上爱因斯坦赞助的航班,住进了田牧订的酒店,简单午休后就去踩点。
期间我收到了甘霖的消息:【你来安临多久了?】
我:【?】
我:【我刚到啊,明天复试】
我:【怎么突然这么问?】
但甘霖不答反问:【最近跟郑咏诗有联系吗?】
有。自从那次问我成绩之后,过了四五天,郑咏诗告诉了我她的成绩,374,跟甘霖从导师那儿问来的复试分数线差了1分。随后郑咏诗立刻给我拨号,电话里她嚎啕大哭,说的话也颠三倒四,显然是压抑多日。我听着挺心酸,毕竟努力了三年换来这么个结果,谁不崩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周后,学院公布入围复试的考生名单,郑咏诗以最后一名的排位,进入复试。
之后郑咏诗跟我的联系就多了一些,但多是问我要资料,或者跟我倾诉她的紧张。学业事业上我是个理性得不得了的人,遇到问题或者重大挫折,我第一反应都是想办法找出路。
但彼时彼刻的郑咏诗,显然需要的不是办法,而是安慰。
作为一个不太懂安慰人的直女,我能做的只剩倾听。
郑咏诗情绪多次崩溃的情况应该不适宜跟甘霖说,所以此时面对甘霖的发文,我模糊交代。
我:【有,她说她压力比较大。】
甘霖很快答复,但他的答复有些古怪:【惜哉,不要掉以轻心。】
提醒我“不要掉以轻心”很正常,只是在我说完郑咏诗的情况后突然来这么一句,搭配就有些古怪了。
我问:【怎么这么说?】
甘霖很久才答复:【没有,就叮嘱一下。】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这次入围的考生情况来看,确实不容我掉以轻心,复试进来8个人,录取5个人。
其中一个是少数民族考生,按安大的政策来说,少民考生的复试总分会加5分。
还有一个是强军计划的考生,跟少民考生一个政策,
以上2人都更具有被录取的优势,那么,这次就相当于其余6个人竞争剩下的3个名额。
虽说我初试分数跟其他人相比,有着遥遥领先的优势,但我并非出身中文名校,也没有身份背景的优势。
确实要更加谨慎了。
踩完点之后,回到酒店我就没再出去过,安心复习。
晚饭时间我犹豫了一下,给郑咏诗传讯:
【咏诗,你住哪里?】
【住安大附近的话,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直到凌晨,郑咏诗才给我回信:【我才看到信息,抱歉】
我自己也有些紧张,没回复对方,丢开手机就睡了。
次日清早,我在闹钟响起之前就醒来了,摸出手机看时间,同时看到了田牧传来的加油消息。
我笑了笑,没有回复。
我有点紧张。
洗漱收拾,在酒店胡乱吃了早餐,我提前半小时抵达考场。
其实昨天踩点考场我就觉得不太舒服了,考场很不正规,是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室一张椭圆会议桌。今天一来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名单虽然按名词排列,但考生却是随意挑选座位,零零散散坐开。
我落座后,进来一位老师模样的年轻男人,他做了开场白:“恭喜在场的各位,顺利通过第一轮初试的选拔,来到安临大学参加研究生复试。我是主持今天复试的辅导员张敏滔,今天的复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笔试,另一部分是面试,两者的分值占比是4:6。在场的考生人数有8人,本次考核录取5人。既然现在人到齐了,那么今天的考试就提前开始吧,请各位考生关闭手机,或者调至飞行模式,以免影响考场秩序。”
公告上白纸黑字标明八点半开始,现在却是人来齐了就走流程,未免太随意了一点,我心想。
同时,我察觉对面有人看向我,我看过去,是一个身穿萝莉裙身材微胖的女孩,虽然跟头像上的自拍有些不一样,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郑咏诗。
我朝她微微一笑,但对方却避开对视,移走了目光。
“那么现在开始分发笔试试卷。”张敏滔说道。
试卷很快传到我手上,题目不难,是两道文学评论题目。
练兵多日,用兵一时,我有备而来,此刻作答便信手拈来。
几分钟后,张敏滔离开,留下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监考。
说是监考,男生却在看报纸。
随后张敏滔回来,对我们说道:“笔试的同时进行面试,五分钟后,我会按照名次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学跟我到对面办公室面试,面试时间大概二十分钟。”
按照名次复试……
那么第一个就是我。
我握着笔的手瞬间冒出了汗。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集中注意力写卷子,外面却响起了广播体操的配乐。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我:“……”
艹。
其他考生纷纷往窗外看了看,郑咏诗更是暴躁地揉头发。
我不甘地咬咬笔,默念“集中注意力”,而后继续埋头写评论。
张敏滔说五分钟后开始叫人去复试,然而广播体操都快结束了,都没见他进来叫人。
紧张的氛围如一只无形的手,悄无声息掐住我脖颈。
好在广播结束之前,张敏滔进来了。
“念到的同学跟我来。第一个,柳惜哉。”
终于来了。
我搁下笔,抚平旗袍上衣的褶皱,跟着张敏滔出去。
第112章 12③
虽然跟这些老师素昧平生,但毕竟是安大的教授,他们的音容笑貌在网上搜搜还是挺多的。
来之前我功课做足,所以进入办公室,我一眼就把各个老师跟网上的照片对号入座了。
办公室靠窗一张四方桌,张敏滔进去后径直在桌子旁落座,核对我的证件各项信息。
左手边一排九十年代的黑色皮沙发,四五名男老师挨挨挤挤坐在其中,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报刊书籍高高垒起,一名年轻点的男老师只好另搬一张木椅靠边坐。
坐在沙发上的全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揉眼的,交头接耳的,翻看手中册子的……反正就是没人看我一眼。
饶是我准备再充分,胆量再好,这一下顿时也有些懵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还是坐木椅的年轻老师好心,提醒我坐下吧’。
亏我记性好,这位还算面生的老师我也记住了,叫李福民,前年进入安大执教。
我慌张落座,坐下才想起应该道谢,赶紧补上一句。李福民摆手,示意我不必客气。
“简历交给老师们。”张敏滔依旧面无表情。
简历关乎个人包装,这方面我下了些功夫。
虽然我本科母校是个985,但母校以工科闻名。至于文科……
就以我的专业汉语言文学来说,全校仅开一个班,还全是调剂过来的……
并且,母校连个文学院都没有,我们这个专业还是隶属法学院旗下……
开学第一天得知这个消息,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同学,都知道跳入火坑了。
但!是!
虽然专业辣鸡,但好在我没有咸鱼。
上大学以来杂七杂八各种获奖证书、发表的论文、以及相关经历整理出来,竟然能集结成册,厚度到了装订机都订不下的地步。
最后我灵机一动,干脆拿透明书夹做成册子,外侧再用页码标签标记好分类。并且为防万一,简历我打印了十分,保证面试现场每位老师能人手一份。
听了张敏滔的话,我再次起身,就近开始发放简历,第一个递给李福民。
未料到李福民却没有接,转而说道:“给教授们先看吧。”
虽然插曲只是一瞬间,但我在这短短一瞬里,直觉李福民对其他教授不是敬仰,而是拘礼的敬畏。
记得李福民是80年生人,今年好歹36岁了,这个年纪还要看人脸色?我小声解释:“每位老师都有的。”
李福民这才接过。
不出我所料,浏览了简历后,老师果然有些新奇,纷纷抬头瞧了我几眼。
中间睡眼惺忪的男子揉了揉眼睛,说道:“先进行英文自我介绍吧。”
他是副院长。
没记错的话,他是在座的评委老师中,分量最终的一位。
但这睡眼惺忪的疲态,实在是……
我的心抖了一抖。
好在英语是我的拿手项,加上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即便遇到了不太和善的插曲,我也能游刃有余地发挥。
话音落下,我的自信也纷纷凯旋了。
可我的介绍都结束片刻了,教授仍各自翻看我的简历。
场面顿时冷却,我只得用英语提醒各位我的介绍已结束。
坐在远处的孙敏滔反应过来:“那接下来就是老师自行提问的时间。”
坐在沙发边上的孙教授合上我的简历,用带着浓重家乡话味道的英文问:“你为什么要跨专业考研?”
这么紧张地场合,我却鬼畜地想起了爱因斯坦吐槽他考雅思遇到的印度口音考官,不过人家最终gaygay相投一拍即合。
但我跟孙教授就似乎没有这样的缘分,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回答过了。
我只好按捺着性子又答了一遍,期间,之前一直揉眼的副院长大概眼疾加重,全程翻起了白眼,翻到我开始怀疑他对我有意见了。
好不容易答完,魔幻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翻够白眼的副院长放下二郎腿,问我:“为什么原来的专业不学,选了这么个冷门专业?”
我:“……”
这个问题我回答两遍了!!!
是我语速太快还是发音不标准还是什么情况,以至于我回答了两遍的问题,你们还问!
我拼命克制住爆发的冲动,再次用英文回答了一遍。
过程中李福民老师探身凑到那排老男人跟前说了什么,副教授略略点头,有点恍然大悟的意味。
之后的提问总算转换到其他内容上,关于未来的规划、对学科的看法、预估学科的前景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问题,因而我思路清晰,对答如流。
气氛也渐渐好转,低头四顾的教授们渐次合上我的简历,逐一跟我探讨话题。但还是有个例外,副院长。
虽然翻白眼频率降低,但他仍旧紧绷着脸。记得经验帖说过,面试时有些教授会扮黑脸。副院长大概是因为角色需要吧,我安慰自己。
当孙敏滔宣布面试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看似淡定的表象下,渗出了湿透整个掌心的汗。
回到笔试教室,最紧张的环节过去,。放松下来,我才注意到刚刚坐我身旁的女孩穿着萝莉裙,带裙撑的那种。
我:“?”
复试好歹是比较正式的场合,这不太合适吧。。。
当然也可能是我落伍了。
但这不是重点,我该赶紧写卷子,经过萝莉身边时,我不经意扫过她卷面,发现她的第一题还只写了五六行。
我离开去面试的时候,第一题的作答已接近尾声,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两面A4纸。
作答转入下一题时,张敏滔又进来了:“下一个,郑莹莹。”
应声而起的,竟然是我身旁的萝莉。
这个穿着不太得体的女孩,竟然是这次考研当中的第二名,以394的分数进入复试。
果然有实力就可以任性。
萝莉与我差不都身高,但因身形圆胖,加上裙撑的撑大,出去的时候,她拍了拍挡路的男生肩旁,要他把凳子往前挪,萝莉才得以通过。
让我奇怪的是,萝莉走出去的时候,张敏滔拍了拍萝莉的肩膀,萝莉对他灿然一笑。
他们认识?
还是萝莉是安大本科生?
不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赶紧收心,专注写手上的题。
一直到张敏滔叫到“郑咏诗”的名字,我才忍不住再次抬头。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在电话里时而畏畏缩缩,时而焦虑过头的姑娘,此刻却步伐轻快,雀跃着出去。
所有考生面试完毕后,我也把题写完了。
其他考生还在埋头苦干,但张敏滔进来,扫视一眼,低声喃喃:“人都还没写完。”
好死不死,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我听到了。
我不是人?
无语子。
过了片刻,张敏滔又来一句,这次嗓音大了些:“再给五分钟,你们尽快收尾。”
我看了看表,才十点三十不到,开考时说笔试时常两个半钟,考到十一点。其他的都可以随意,但考试时间说改就改,未免太儿戏?
时间在质疑中过去。这短短的五分钟时间,第三题还没写上几行的萝莉举手表示要去洗手间,张敏滔点头放行。
就在这时,帮张敏滔监考纪律的男生看向我。
我疑惑地看回去,他却将视线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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