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青没有让自己感伤太久，她说：“这里乱七八糟的，还脏兮兮的，没什么可看，我们先走吧。”
刚来到院子里，就看到有三个人进来。
其中有一个秦冬青是认识的，是秦秋白的中学同学，这两年好像是在秦秋白的帮助下接了一些工程，日子过得不错。
“冬青姐，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我带了个会设计的人来看看，我这边负责装修，设计的会根据现在的情况以及房子原来的样子出设计稿，到时候先把设计稿给您看一下，觉得合适了我们再动工。”
秦冬青微笑，“麻烦你们了。”
“麻烦啥呀，不麻烦的！我还想呢，要是那户人家再不搬走，我就找人来收拾他们。没想到，他们今天早上竟然乖乖搬走了。”
由此秦冬青推断，老太太他们火速搬走，和弟弟秦秋白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这还真是挺奇怪的！
设计师本来想让秦冬青作为业主提出自己的想法，秦冬青说：“我们家原来的照片你应该看到过，你就按照原来的设计就好，也不是一定要完美复制，尽量靠拢就行。你们忙，我先走了。”
在早已面目全非的房子里，承受着排山倒海的回忆，秦冬青觉得有些窒息。
再一次走回到马路边，季嘉衍说：“冬青姐，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宋清清脱口而出说：“去看月季。”
季嘉衍不明所以，“看月季？”
秦冬青说：“离这不远，也就两条街之外。嘉衍，你开车我们骑车，不麻烦了。”
最终，季嘉衍轻轻松松就把她们骑来的那辆自行车挂在吉普车后面，打开车后座让她们上车。
发动汽车后，季嘉衍直接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往后面开。
宋清清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秦老师又没说地址，季大哥怎么好像突然知道目的地一样？
季嘉衍确实知道目的地了，两条街外，有月季的地方，不就是那家人吗？
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开到一处房子，房子有2米高的围墙，即便如此，月季还是爬到了墙上面，可能是因为接近花季尾声的原因，开的花并不多。
车停在马路对面，秦冬青往外看了一眼，冷笑说：“果然是东施效颦！也不嫌丢人。”
第112章 监督她贴秋膘
就在这时，那座房子的铁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看似母女模样的人，母亲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应该是60多岁了，女儿和秦老师年龄相仿。
宋清清的目光越过那对母女，看向院子里，只见院子里的白色看起来也挺雅致的，似乎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宋清清就想起来了，不是见过，是在脑海里刻画过。秦老师最近这段时间说起她家的老宅，宋清清就会情不自禁地在脑子里想象。
宋清清心里又产生一个疑问――东施效颦的是那个母亲还是女儿？
“这幢房子原来的主人回来了，在南边投资。据说，京城这边也一直都在积极沟通。”季嘉衍突然说道。
“难道还能让他们把房子腾出来，还给人家？据我所知，像他们家这种情况，产权都不再是个人的。”
季嘉衍说：“事在人为嘛！不管怎么说，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就算是道德感低下，也会有惶恐不安的时候。以前他们可以理所当然，现在恐怕更多的时候是患得患失。”
秦冬青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季嘉衍问：“嘉衍，秋白说你在做生意，而且你的生意和他们还有利益方面的冲突，你还是要当心一点，他们可是不择手段的人。”
季嘉衍笑得惬意地说：“就怕他们不用手段！冬青姐，你不用操心这些，我自有分寸。”
马路对面那对母女若有所感，突然往这边看过来。
只不过吉普车已经发动，离开。
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那个女儿看清楚车牌之后说：“妈，好像是季嘉衍的车！”
“季嘉衍的车？他怎么会来咱们家这儿？”
“难道是为了咱们家文静来的？”
“不会吧？季嘉衍和秦家那对姐弟俩走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会和咱们家文静有牵扯？”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家文静，在咱们圈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里，也算是特别突出和优秀的。”
“哎……秦家姐弟俩竟然回来了！真是没天理！”
离开董家，季嘉衍直接把车开到友谊商场，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外汇券递给秦冬青说：“冬青姐，你带清清进去逛一逛，有什么事要买的就买一点。我正好去附近办点事儿，一个小时后回来接你们。”
秦冬青离开京城之前，其实也去过友谊商场。十几年了规矩依然没变，还是只对外籍人士开放，购买东西需要外汇券。
不过现在比之前好糊弄一点，会说英文，有外汇券，就能进去消费一把。
秦冬青并没有推辞，她爽快地把外汇券拿过来，现在是11月份，正是换季的时候，确实该给清清买几套像样的秋装。
靠近友谊商场的门口的时候，秦冬青对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的宋清清说：“别紧张，淡定从容一点。过不了多久，咱们这里也会和发达国家一样，服务行业就该有服务行业的样子。她们牛不了太久了！”
宋清清调整一下呼吸，人的状态也随之好了起来，“嗯！”
友谊商场里，果然琳琅满目。
很多东西都是外面没有的，而且质量也不错。
秦冬青带着宋清清去女装区，一口气给她买了三套衣服。
除此之外，还买了洗面奶、还有一套护肤品、个人卫生用品。
宋清清看到外汇券还剩下三分之一，也让秦老师给自己买一身衣服。
秦冬青看了看，最后买了一件打底衫和一件大衣。
她说：“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有一套衣服撑门面就可以了。”
宋清清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是她没有当场反驳，毕竟外汇券有限。
没关系，她现在不缺钱，而且听说私营的商场相继营业，以后肯定也可以在那里买到称心如意的衣服。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离开友谊商场，出去果然看到季嘉衍的车停在路边。
“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羊肉馆，厨子是以前南大门那边那家羊肉馆的老板，咱们去尝一尝。”季嘉衍提议。
大钱都花了，也没必要再抠小钱，秦冬青欣然同意。
热气腾腾的羊肉锅，不知道放了什么秘制的酱料，搭配着萝卜和大葱、香菜，香气扑鼻。
秦冬青尝了一口，惊讶地说：“嚯，竟然还是当年的味道！”
季嘉衍拿起筷子先给宋清清夹了一块带一点皮的羊肉，“尝尝看。”
其实以前宋清清对羊肉有点恐惧，因为在那个家的时候，她被要求处理过几次羊肉，生的羊肉往往有一股特别浓烈的膻味，她处理的时候往往得屏住呼吸。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宋清清对羊肉从来没有期待。
但是一口羊肉下去，她以前的心理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香呀！
餐桌上，季嘉衍和秦冬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宋清清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原来以前他们的生活那么讲究，到了什么季节吃什么肉。贴秋膘喝羊汤，炖羊肉。
现在，宋清清成为他们监督贴秋膘的对象。
除了羊肉锅，还有黑鱼汤，宋清清被要求吃掉半碗的鱼汤和鱼肉。
“真的吃不下了……”宋清清觉得黑鱼汤的黑鱼没什么味道，有点寡淡。
季嘉衍转生跟老板说：“老板，来点醋！”
他给宋清清倒了小半碗的醋，哄她说：“你可以用鱼肉蘸醋吃，好吃的。”
宋清清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秦冬青看得有些好笑地说：“季嘉衍，你竟然还教我们家清清吃醋！”
季嘉衍说：“这叫发现美食！”
秦冬青有些无奈地说：“我看你是把自己的习惯变成清清的习惯！”
吃饱喝足回到家里，秦冬青让宋清清把买回来的东西搬到房间里去归置好，她则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一个手袋，从里面拿出一沓钱，递给季嘉衍说：“外汇券凭我现在的能力确实搞不到，只能还你这个钱了。”
季嘉衍没有马上把钱接过来，似乎是在考虑怎么拒绝。
“拿着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也知道我的性格。”
最终季嘉衍还是把钱接了过去，同时也问一个问题，“冬青姐，你觉得解决早上那个老太太的事情，到底是谁的手笔？”
第113章 难言之隐
秦冬青笑了笑，“你觉得呢？”
季嘉衍如实说：“我确实有怀疑的对象，但是又觉得不太科学。”
“嗯？”
季嘉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确定清清暂时不会出来后，才小声地说：“上次我不是带清清去803所参加他们所里的团建活动嘛，回来后我跟您提到的钟伯伯。”
那次团建回来后，季嘉衍心里已经基本确定那位国宝级科学家就是清清的亲生父亲。考虑到清清和秦老师的关系，季嘉衍还专门抽空跟秦老师提了这件事，目的是想让秦老师有个心理准备，万一科学家父亲突然提出把女儿带走，秦老师也不至于会措手不及。
至于钟伯伯，很明显是科学家的靠山。
季嘉衍跟校长以及其他可能知情的人打听过宋工的情况，大概是因为保密级别太高，能打听出来的非常有限。不过可以确定一点，宋工目前是单身状态，他的妻子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提到宋工的妻子，校长还忍不住叹气。据校长说，宋工的妻子来自一百年前就赫赫有名的乔家，生下孩子后身体就不好，没多久就撒手人寰。校长还说，宋工的妻子也是学物理的，当年和宋工一起出国留学，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
当年，为了让宋工顺利回国，宋工的妻子一家人都出了不少力气。
季嘉衍也把打听来的情况告诉了秦冬青，当时秦冬青听完后也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郑重地说：“嘉衍，如果真的和你推测的那样，宋工是清清的父亲，后续的事情，特别是清清怎么做，我们只要明确一点，就是给清清当坚实的后盾。”
言外之意，无论清清做出什么选择，他们都应该坚定地支持她。
现在，秦冬青也基本明白了季嘉衍的意思，他觉得应该是钟伯伯帮忙的结果。
秦冬青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怀疑对象如果是钟伯伯的话，确实有点不科学。”
秦冬青和钟伯伯家最小的儿子算是同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甚至还在一个中学，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因为对方的家教实在是太严厉，秦冬青都自然而然地关注过对方。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秦冬青和季嘉衍确实很难相信钟伯伯这样的长辈会为了晚辈出头，做到这个份上。
季嘉衍又说：“凡事都会有意外。听说年纪大了之后，人会容易变得心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愧疚也会让人做出一些和以前风格完全不同的事情。”
就在这时，宋清清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秦老师和季大哥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她立刻上前问：“出什么事了吗？”
季嘉衍说：“没事，就是跟冬青姐说起她家的月季什么时候搬回去的事情。”
之后季嘉衍也没有过多停留，似乎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
他离开后，宋清清就迫不及待地问秦老师说：“秦老师，那家人是什么情况呀？他们是怎么东施效颦的？”
原本秦冬青是不打算把自己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清清，但是想到那个老太太都能够因为她的原因跑到学校去折腾清清，没准那家人以后也会在清清面前胡说八道。
先让清清了解一下，省得突然被找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通过秦老师的描述，清清基本的知识什么情况。原来东施效颦的是那家的女主人。
好几十年前，秦老师的母亲和她年龄相仿，只不过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一个是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小门小户的女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女人还算是逆袭的表现，上了几年学，并且还求到秦家，希望能够代替她吃喝嫖赌的哥哥进秦家的药房当学徒。
当了几年学徒，打仗之后，她就去了后方医院当护士。
也是通过当护士的机会照顾伤人的时候，顺便替自己找了一门还不错的婚姻。
大家本来相安无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模仿秦冬青的母亲。
而且母女俩还一脉相承，生了孩子之后，又让女儿模仿秦冬青。
秦冬青会弹钢琴，她就逼着女儿学钢琴。
秦冬青成绩好，在学校总是第一名，她就找人给女儿补课。只可惜总是追不上！
又嫉妒又怨恨又向往，当初秦家出事，他们家可没少出力踩上几脚。
可能是怕吃相太难看，秦家出事之后，他们作为第一批冲进去的人，可没少抢走秦家的东西，包括那些现在在拍卖市场上很值钱的画作和古董。
为了掩饰他们的真正目的，她就对外宣称说，秦家这些月季她很喜欢，所以她带人来秦家主要是想把月季都给挖走，省得被人给糟蹋了。
有了他们家起头，另外几家也跟风而来，把秦家的东西全部掠夺走。
经济开放这10年来，那几家人都靠着当初从秦家抢来的东西作为第一桶金，赚得盆满钵满。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挠秦冬青姐弟俩回京的原因。
回来之后，就意味着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很多，就有可能会有实力对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做出报复的行动。
宋清清听完之后特别生气，她说：“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他们不但没有愧疚心理，竟然还要做得这么过分。”
秦冬青却非常平静地说：“人性本来就如此！经过十年的洗白，他们心里边早就已经认定，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大概因为这样的心理，他们更加觉得我们姐弟俩面目狰狞。清清，以后你难免也会变成他们攻击的对象。”
宋清清认真地说：“秦老师，我是咱们家的一份子！你千万不要有连累我的想法，相反，我觉得有这些人虎视眈眈地在旁边盯着，我反而会更加斗志昂扬，努力变得更加强大。”
秦冬青笑了，“我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清清，回京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找一下你的亲生父亲？或许他当年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第114章 卸磨杀驴
宋清清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总觉得人和人之间相处，不管是有没有血缘关系，终究还是看缘分。有的人，哪怕是有血缘关系，也没办法像正常的家人一样相处。有的人，分明没有血缘关系，看起来却像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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