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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看到了那张久违的明艳的脸。
“瑾瑜……”
他意外又惊喜地叫她，她却很生气地说：“宋远桥，你怎么回事啊？当初你明明自己说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你却没能照顾好自己女儿！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要给你生女儿。”
第138章 父女相认
宋远桥痛苦地说：“是的，我也觉得自己特别不合格。不仅不能胜任丈夫的角色，更加当不好一个父亲。当年是我太贪心了，害了你和孩子。”
乔瑾瑜却说：“不，你害的不是我，是我们的孩子。”
宋远桥说：“如果当年，我想方设法送你出国，你这会儿应该是个家庭幸福的妈妈。”
乔瑾瑜听到这话之后却非常生气，“宋远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没有明白我当时的心意吗？”
说完这话，乔瑾瑜转身就走。
宋远桥慌忙追上去，但是路上雾蒙蒙的，他根本看不到乔瑾瑜往哪里走了。
“瑾瑜！瑾瑜你在哪里？”
不管宋远桥怎么喊、怎么找，都再也看不到乔瑾瑜。
走着走着，宋远桥又看到他的恩师和师母，也是他的岳父和岳母。
恩师兼岳父看到他，欣慰地说：“远桥，你最终还是不负众望，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宋远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师母兼岳母却非常生气地说：“他确实是国之栋梁，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他根本没有像之前承诺的那样，会照顾好我们的瑾瑜！最让人失望的是，他甚至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偏听偏信，只会听别人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自己亲自前往照顾孩子。”
宋远桥惭愧地低头，一言不发。
岳母更加生气地说：“你瞧瞧，他永远是这副样子！说他点什么，他就低头不说话。从他几岁的时候进我们家门开始，只要他不吭声，你就会站出来替他说话、替他和别人解释。所有人都觉得他头脑聪明只是不会表达，也不擅长做那些俗事。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合适当女婿吗？”
乔先生赶忙安抚妻子说：“你别急呀，远桥只不过是和普通人稍微有点不一样，他是个好的。”
“他确实好得很！让你赔上了最宝贝的女儿！当年他出国留学，你为了他能够在国外学业顺利，甚至还让女儿考同样的专业，去同样的学校。目的就是为了照顾好他的生活！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家瑾瑜真的喜欢哪个专业吗？”
宋远桥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喜欢的！瑾瑜喜欢这个专业！她和我探讨问题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岳母流露出伤心的表情，“那是因为回国之后，她因为我们家庭成分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瑾瑜是个多骄傲的孩子，她好歹也是一个博士毕业，跟你一样也是一直拿奖学金的优秀学生。结果回国之后，连个普通的教职岗位都不肯给她。在这种情况下，她和你探讨问题，就变成了唯一能够认可她过去的学识的唯一途径，她的眼睛里能没有光吗？”
宋远桥再一次愣住了。
岳父又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当初瑾瑜出国留学之前，我们也非常郑重地问过她本人的意愿，她说愿意和远桥一个专业。而且他们所学的专业，如果没有兴趣，其实很难坚持下来。”
“瑾瑜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还不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她的陪伴，宋远桥很难一个人独自在国外生活。”岳母还是很生气。
但是接下来岳父的话却让宋远桥和岳母都非常惊讶，他说：“不，瑾瑜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她喜欢远桥。”
宋远桥目瞪口呆，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吗？
“确实如此。当年瑾瑜还是少女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
宋远桥正准备想问一些细节的时候，一阵浓雾袭来，岳父岳母都不见了。
他又一次四处寻找，大声喊叫，却再也找不到他们。
迷迷糊糊中，宋远桥听到有人说话。
“清清，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宋工还没醒，但是你放心，刚才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手术是成功的，目前没有醒过来，主要是因为麻药的效果。”
这是赵伟的声音。
清清？赵伟说的清清，是他的清清吗？
“清清，你先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宋工，我去洗漱。”
“好，你去吧。”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宋清清静静地看着那张躺在病床上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上也没什么血色。可能是因为太瘦的原因，被子盖在身上，依然显得很单薄。
观察一圈下来，宋清清心里已经非常可以确定，他比上次在803所举办活动的时候，瘦了不少。
他为什么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呢？为什么要让人担忧？
倘若妈妈还在的话，她肯定会很着急吧？
就在这时，他的睫毛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睁开。
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时空好像静止了一般。
“清清……”宋远桥的嘴巴干涩，说出来的话更加干涩。
在此之前，宋清清心里虽然很抗拒和亲生父亲相认，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设想过两人再一次见面的情景。在她的设想中，绝对不会有温情脉脉的一幕，她一定会让他感受什么叫锥心之痛，什么叫后悔莫及……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他干涩的声音，宋清清心里却特别难受。
宋远桥试图用手撑着病床，坐起来。
他一动，宋清清就看到输液的管子有血液倒流。
“你别动！好好躺着！”宋清清一下子站起来。
宋远桥也被女儿的样子给吓到了，他立刻躺回去，不敢再动。
“你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总是给身边的人找麻烦！你就不能照顾好你自己吗？”宋清清着急起来语气也不怎么好。
宋远桥有些束手无策，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乖乖认错，“对不起清清，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以后谁还管你啊！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以前都不懂照顾好自己，以后难道就行？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也很忙，也过够了照顾别人的日子，你最好不要指望我给你养老。”宋清清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第139章 志趣相投
宋远桥听到女儿这番话，也不像其他普通的父亲那样，会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相反，他非常赞同地说：“嗯，我确实不能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清清，你放心好了，出院之后我一定会努力地改变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你确实很忙，我不能给你找麻烦。”
“……哼！”宋清清愣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病房门口这会儿其实站着几个人，缪所长和基地的领导都在，还有赵伟。
听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大家会心里都觉得好玩，同时又觉得亏欠。
最大的是庆幸――庆幸清清没有吵没有闹。
这大概就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吧。
缪所长对众人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都离开病房，以便于给父女俩腾出时间和空间，好好沟通。
赵伟有些不放心，想继续守在门口。
缪所长直接说：“小赵啊！你也别继续留在这里给清清添麻烦了！你最近几天一直守着宋工，胡子也不刮澡也没洗，身上一股味道，别把清清给熏到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没听刚才宋工跟他女儿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你要是在身边，什么事都抢着干，宋工怎么改变呀？”
赵伟最终被说服，暂时离开医院。
中午的时候，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下，确定宋工已经可以进食，不过也是吃一些流食。
医院这边很快就送来了营养搭配合理的鸡蛋瘦肉粥，同时还有宋清清陪护的午餐。
按照宋工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能是让人喂食。护士长叮嘱送餐来的护士，让她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尽量让宋工的女儿给他喂。
可是东西放下之后，宋工的女儿却根本没有要给宋工喂食的样子。
小护士的家属也是在基地工作的，所以对宋工特别尊重，她提醒宋清清说：“病人家属，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他暂时不能自己完成进食，你得帮他一下。”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来吧。”
季嘉衍突然出现在病房。
就这样，给宋工喂食的工作变成了季嘉衍的活。
宋清清坐在旁边吃着另外一份饭。
主食依然是馒头，土豆丝和一份炒羊肉。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一顿午餐。
对于过去很少能吃饱的宋清清来说也同样如此，但是有些饮食习惯还是天生养成的，她依然不太习惯吃馒头。
宋远桥看了一眼女儿盯着饭盒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和他当年来基地的时候一模一样。
“清清，你把馒头掰开，掰成一小块，用馒头蘸菜里的汤汁，就好吃了。”宋远桥说道。
宋清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掰了一小块，蘸汤汁，放进嘴里，果然变得更加容易接受。
宋远桥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直到把粥喝完，他才想起来应该关心一下这位男青年。
之前，领导把清清现在的状况告诉他的时候，就提到了这位叫做季嘉衍的青年。
据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青年才俊，不仅家世背景显赫，他本人更是一个特别努力上进的人。
清清能够顺利离开许州，也多亏了季嘉衍帮忙。
而且现在在京大，季嘉衍也很照顾清清。
“你就是嘉衍吧？”宋工问道。
宋清清有些无语，别人都喂他吃完饭了，怎么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对方的名字？
算了，算了……这大概就是生活常识非常欠缺的人最真实的表现。
幸亏季大哥看起来一点也不计较，他毕恭毕敬地说：“是的，宋工，我叫季嘉衍。之前我们见过几次。”
几次？宋清清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难道在爸爸来京大举办讲座以及803所举行团建活动之前，他们也曾经见过？
只见她的爸爸认真地点头说：“嗯，第一次应该是你在上中学的时候，你和你的老师一起参加物理竞赛，和当时出差的我住在同一个酒店。”
宋清清：……！！！
季嘉衍笑着说：“是的！当时我们俩还讨论了一下近月点的相关问题。”
“对！第二次是在你们学校隔壁的大学，我正好去和同学商讨一个参数问题，你也在。”
“那次是清大的老师请我去，问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他们学校的学生。”
宋清清再一次惊讶，这种小事情，她爸爸怎么会记住？
宋远桥又一次扑捉到女儿脸上诧异的表情，他认真地解释说：“清清，主要是因为嘉衍特别优秀，和他的同龄人相比很不一般。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最耀眼的星星往往会被人更加关注。”
季嘉衍谦虚地说：“宋工您过奖了。我听老师说起过您年轻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爱最闪耀的星星。您当初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把同门师兄师姐都给碾压了，心高气傲的白人，最终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宋远桥说：“那些人真的很简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那么难。”
宋清清：………拜托你正常点好不好！这句话真的很不谦虚！
出乎意料，季大哥竟然非常赞同地说：“就是，以前出国参加中学生竞赛的时候，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分明很简单的题目，他们为什么要折腾那么久。而且看到我们轻松解题之后，竟然还觉得我们作弊。”
宋远桥附和说：“嗯，我也曾经被怀疑过。而且被告到了校长那里，让校长主持公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生气，但是清清的妈妈当时非常生气，跟他们据理力争，最后争取到了一个竞赛的机会。由学校几个教授联合出题，让我们比赛。”
季嘉衍求知欲非常强地问：“后来他们肯定是被打脸了吧？”
宋远桥真诚发问：“什么叫做打脸？”
宋清清：……
季嘉衍说：“打脸就是他们最开始有多嚣张，后来就有多丢人。”
宋远桥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丢人，反正最后结果就是清清的妈妈当时特别开心。她开心的时候笑容是不一样的。”
第140章 叫不出口
宋清清置身事外，听她爸爸和季大哥你一言我一语，完全看不出他们俩有代沟。
季大哥绝对不会冷场，不管她爸爸说什么话题，他都能够接得住。
两人看起来特别投缘的样子。
宋清清仔细观察过他们俩，他们都没有任何敷衍的感觉，是真的认真地在聊天，而且说的都是他们感兴趣的。
这还真是够意外的！
宋清清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了解的季大哥和真正的不太一样，原来他也会有这么随和的时候。
面对她爸爸，他特别有耐心，回答问题的时候又像是一个乖巧的中学生。
一直到护士送药过来，提醒他们说：“宋工吃完药之后要继续躺下来休息，家属也要尽量配合一下病人的作息。”
接下来的几天，季嘉衍几乎天天都陪着宋清清来病房，季嘉衍和宋工聊天的时候，宋清清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赵伟当然也每天都来，他突然发现有些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以前他分明可以做很多事情，俨然是宋工生活上的左膀右臂。
可是现在，宋工似乎更加愿意亲力亲为，如果实在是做不到的话，就会寻求季嘉衍的帮助。
赵伟心里还有点小失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
不过失落只是一小会儿的事情，因为他发现宋工脸上的笑容比以往多了许多，似乎只要清清在身边，他就会很开心。
静静地听了几天爸爸和季大哥的对话，宋清清敏锐地发现，爸爸无论聊什么话题，最后都会提到她的妈妈。
从这些细节宋清清可以推断得出，爸爸应该是特别爱妈妈，但是非常遗憾的是，他并不适合当一个好丈夫，他最后也没有照顾好妈妈。
想到这里，宋清清心里也有些难受，她离开病房到外面去透口气。
坐在一个靠近暖气片的长椅上，宋清清思绪万千。
几分钟之后，她的旁边多了一个人。
“清清，是不是想妈妈了？”原来是缪所长。
宋清清转过来问：“缪所长，你见过我妈妈吗？”
缪所长点头说：“当然见过！她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女性。”
“但是她的命不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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