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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个万福礼，是落颜儿最大的客气：“给夫人请安，夫人传召奴婢可是有什么吩咐？”
百锦没肯就这样饶过她：“我让你跪下说话。”
势要给一个下马威，百锦见落颜儿依旧不动，给贴身婢女使了一个眼色。
婢女得令，用蛮力压着落颜儿要其下跪。
落颜儿用力气与其抗衡，就是不跪。
婢女力气敌不过她，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别以为少爷多看了你两眼，你就可以不知天高地厚。在周府，除了少爷和老夫人，就是我们夫人说了算，想活命给我老实点，跪下！”
想逼她跪，落颜儿也气着了，强忍着才没动手：“敢问夫人，我犯了什么错，非跪不可？”
“主子要你跪，还需要理由？”百锦嘲讽一笑，一步一步走近，挑起落颜儿的下巴，“凭点姿色，就真以为自己可以逆天改命，一朝变凤凰？”
“贱人就该好好认清自己的命，胆敢勾引我相公！”百锦一个耳刮子落下。
幸亏落颜儿眼疾手快拦下，没让她扇到，否则这力道，半边脸都得红肿起来。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后边的婢女赶紧来帮百锦抓住她的手。
落颜儿的手被禁锢住，在百锦的巴掌重新扇过来的那一刻，落颜儿汇聚体内灵力，闪过直接动手的念头，但若是动手，她的身份会穿帮，周府她再待不了。
大局为重，最终她散去体内灵力，咬着牙、闭着眼，生生受了这一掌。
“你们在干什么？”周家少爷闯进来，恰好看见百锦睚眦欲裂的模样，狠狠扇了落颜儿一巴掌。
百锦看到周家少爷，神色慌乱，着急解释：“相公，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家少爷不听，他连忙去扶起落颜儿，看向她的脸：“你没事吧？”
落颜儿摇摇头，疼得泪眼汪汪，显得楚楚可怜，叫人看了那叫一个心痛啊。
周家少爷把她护在身后，责问百锦：“是不是送到我院中的每一个婢女，你都得这样教训一番？”
“不是的，不是的相公，是她不安分，我只是在教她规矩，让她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在周家少爷面前，嚣张跋扈的百锦变得小心翼翼、卑微弱势，像是换了一个人。
“教规矩，”周家少爷侧开身，指着落颜儿红肿的脸，“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规矩需要这样教？”
落颜儿捂着脸，适时地添油加醋，顺道借此机会，想与周家少爷道明，她对他并无意：“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奴婢到周府不过是为了谋一份安身，从未对少爷有过半点非分之想，求夫人手下留情，给奴婢一条生路，让奴婢继续留下府中。”
“你！”周家少爷义愤填膺，“你越来越可怕，变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你了，宝珠才来两日不到，与你毫无交集，她能犯什么错，犯得着你一大早特地将她带来你院中动手？是不是我晚来一步，不止这一巴掌，宝珠怕是连命都没了？”
“我可怕？”百锦无法置信地望着周家少爷，嗤笑道，“我可怕……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了么？”她切齿道，“可是是谁逼我的？是你母亲！是相公你对你母亲所作所为的纵许！”
“你已经疯了。”周家少爷深感疲惫，没心思再与百锦多言，带着落颜儿转身离开。
百锦在身后嘶吼：“你敢走！为了那些小贱人，我才是你的妻，相公你回来，你回来！我求求你……”
百锦的嘶吼由怒到悲，再到哀求，周家少爷始终没有片刻的停留。
周家少爷护着落颜儿走到院外：“我送你回去，差人给你找个大夫看看，以后若是夫人再传你过来，你可以直接告知于我，我来处理。”
这关切的程度，落颜儿怀疑，周家少爷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她刚才的话外之意。
她婉拒：“一点小伤，不敢劳烦少爷。”
“女子的脸，怎么能是小伤。”周家少爷坚持送落颜儿回房。
回去的路上需要绕过一处假山，那里有一个小孩，蹲在地上斗蛐蛐，小孩身边，还站着几个婢女守着。
几个婢女先是发现了周家少爷，恭敬行了个礼：“少爷。”
小孩后抬起了头，起身，站得一板一眼，唤道：“父亲。”
“嗯，”周家少爷点头，对婢女吩咐道，“带小少爷回去，他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待太久。”
小少爷撇撇嘴，一副扫了兴的模样，但仍是听话的跟着婢女离开。
落颜儿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小孩叫周家少爷为父亲，难道是百锦生的？
注意到落颜儿的目光，周家少爷笑了笑：“年儿自小身子弱，吹不了太久的风。”
“哦。”小孩腰间别着一个香包，那香包味道很浓，短时间散不掉，害得落颜儿连打了几个喷嚏，打喷嚏时，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落颜儿差点“嘶嘶”叫出声。
周家少爷叫来大夫给她上了药，并许她在房中休息一日，明日再来伺候。
落颜儿坐在铜镜前，瞧着自己又辣又痛，丑不拉几的脸，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她记仇，这个仇她迟早要报。
秋寄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手段歹毒，见异思迁的女子。
倒是看样子，百锦似乎真的爱慕周家少爷，或许可以利用周家少爷引百锦到别处。
嘴角微微一动，脸上的伤口巨疼。
从小到大，没人敢扇她耳刮子。
她气呼呼敲了一拳妆奁，想着，要不干脆找个机会直接把人给绑走算了，今日她和百锦必须得死一个！
等到夜深，她真的偷偷潜入了百锦的院中，不是因为赌气，是因为白日与百锦见面，她闻不到百锦身上有任何妖气亦或鬼气。
妖气可以藏，她此趟，是想探明百锦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蒙着脸，换了身黑衣人打扮，脚步轻轻，没有声音。
有下人端着水盆路过，落颜儿躲在暗处藏身，待下人走远，她寻到了百锦住的卧房。
百锦的卧房烛火很暗，门关得严严实实。
落颜儿利用灵力，破开一个洞口偷看，霎时，她毛骨悚然，全身的寒毛竖起。
里面，腰间别着香包的一小孩，正捧着一颗鲜红的心脏，一口、一口，吃得满嘴都是血。
而百锦正在边上用手帕给小孩擦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柔声道：“慢点吃。”
第62章 吃亏
百锦挖心害人, 是为了取心给她的儿子吃。
她儿子为什么要以人心为食？
落颜儿捂着嘴，她一只狐狸见吃生肉的不少，此刻望着小孩的吃相却不由的觉得反胃。
“谁？”百锦察觉门外有人, “谁在外面？”
安抚小孩躲好，百锦只身跑出门外查探情况。
糟糕！
附近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落颜儿转身即逃。她身形一闪, 黑衣人的装扮使她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速度极快。
可百锦还是发现了她。
百锦的双手幻化成绿色的藤条，藤条伸长, 直至朝着落颜儿攻击而去。
藤条的尾端尖锐如刺，若不是落颜儿感知到危险, 及时用灵力挡下, 她的后背恐怕会被刺穿一个洞。
原来百锦是只树妖。
树妖命长, 几千上万年的，在树妖堆里面, 比比皆是；麻烦的是，即便是一只资质较差的树妖, 熬个千、万年, 它的修为也会比她这只三百年的狐狸要好。
眼前这只, 修为就不低。
落颜儿与她过了几招, 她体内有渡无回的灵力在，才堪堪打了个平手。
“不知死活, 我不管你是何人、有什么目的，看到了, 就得死！”百锦出手狠恶, 它的藤蔓可硬可软, 灵活得像是一条条有生命力的蛇, 十分难缠。
无论如何，没有把握抓走百锦，落颜儿仍想留条后路，不想暴露身份。在打斗的过程中，她没有露出狐狸爪子和尾巴，少了擅长作战的武器，不免有些吃亏。
久战对她不利。
正在她苦恼该如何脱身时，几个婢女听到动静走出来，分散了百锦的注意力。
落颜儿趁机击中百锦一掌，飞身逃走。
周遭的风声“呼呼”的响，落颜儿玩命的将自己跑出了残影，才得已安然无恙的回到房中。
她背靠着门，扯开面罩，脸上汗淋淋，脸颊红通通，张着口难受地喘着粗气。
太累了，以至于她没能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
“这副打扮，去了哪儿？”
那人突然出声，吓了落颜儿一跳。
落颜儿揉着自己差点骤停的心脏，在看到来人是谁，松了一口气：“大人，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百锦，差点就要和你动起手来。”
“你这是去找百锦？”渡无回走近，捏起落颜儿的下巴，侧过她的脸，看见还未散去的五指印，他眉心紧锁，嗓音隐隐含怒：“怎么弄的？”
“啊啊，”落颜儿握住渡无回捏她下巴的手，“大人轻点，痛。”
渡无回手上的力道松了稍许，脸色却很不妙。
落颜儿被盯得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低垂眼眸道：“百锦打的。”
不能让渡无回误会，她是这次打架打不过，遂抬眸补充：“不是刚才打的，是白日她要见我，我不想暴露身份，让着她，她才得的手。”她语气加重，强调“让着她”这三个字。
“我给你灵力，是为了让你在这受委屈的？”渡无回的瞳孔漆黑瘆人，此刻涌动着杀意的眼底，在与落颜儿视线相撞时，刹那间隐匿得一干二净。
他是最好不在周府动手，但他不是不能动手
“过来，”他拉着落颜儿到床边坐下，温热的手，如似轻纱拂在脸上，很轻、很轻。
与渡无回的手不同，他的灵力清冽，两者结合，温温凉凉，弄得落颜儿好舒服。
脸颊的手印消失，落颜儿眯着弯弯的眼，就着渡无回的手，蹭了几下：“大人，还是你好，人间的大夫，用药太慢了。”
渡无回收回手，暗里握成了拳：“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处？”
“没有，”看到渡无回板着一张脸，落颜儿下意识就想哄。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床边，落颜儿察言观色，扯住渡无回的衣摆，软声道：“大人，百锦的修为不在我之下，你替我报仇。”
“你不是一向很有主意，用得着我？”渡无回严肃道，“百锦的事，你不准再插手。”
“别啊！”落颜儿激动站起身，“我想到引百锦出去的办法了，大人，你再让我试一试吧。”
“不行。”渡无回背过身。
落颜儿绕到渡无回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再试一次，百锦不能再对我怎样，我保证。”
渡无回：“跟我离开。”
渡无回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落颜儿不愿意半途而废，坐下来耍起了赖：“我不走，我爱在哪儿在哪儿，大人无权管我。”
“行。”渡无回神色陡然一沉，抬腿就走。
犹如狂风暴雨，气氛阴冷恐怖到了极点。
不能走。
就这样让渡无回走了，要出事。
到时想哄都哄不好，可就难了。
落颜儿急急拦住渡无回：“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让开。”渡无回是实打实气着了。
“我不，”落颜儿不让，怯懦懦道，“除非你不走。”
“那你是在拿什么权利管我？”渡无回冷笑一声，将类似的话还给了她。
落颜儿拦不住渡无回，眼见人走到了门口，情急之下，她从背后抱住渡无回的腰，就是不放人走：“大人，我错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当我说话没过脑子，千万别生气。”
“放手。”
“不行，不能放，”落颜儿豁了出去，手抱得更紧，“我就是不想做事做到一半放弃，所以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但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绝对不是。”
“大人，你别生气了。”
“大人，你理理我嘛。”
“我真的错了，你打我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
落颜儿抱得手都麻了，就是不肯撒手，嘴上又络绎不绝，一直软声软语地哄着，渡无回被磨的都快没脾气了。
“放开。”渡无回声音由生气到不耐烦，渐渐掺了几分柔和。
“不！”落颜儿就要懒着。
渡无回无奈道：“我不走。”
“真不走？”落颜儿将信将疑道。
渡无回保证了好几遍，她才勉强把人放开，人还挡在了门口前面。
她揉了揉发麻的手，知道渡无回这是还没完全消气，征求道：“三日，三日内我若没能引出百锦，把事情办成，我就跟大人离开，可以吗？”
“一日。”渡无回道。
“一日太急了，”落颜儿商量，“那两日？”
一看，渡无回就是一副要开口拒绝的模样，落颜儿忙道：“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只能铤而走险，直接和百锦再打一顿了。”
“要轮也轮不到你动手，”渡无回无可奈何妥协，“两日，身上不准再弄出伤。”
“好！”落颜儿喜笑颜开，应了下来。
回来到现在，光顾着哄渡无回，一身黑衣装扮忘了换。
她让渡无回背过身，闭上眼，换上丫鬟的那身衣裳：“大人，你说百锦发现府中入了贼，却那么久不见派人来搜，是为了什么？”
渡无回不见有回应。
稀碎的换衣服的声音，仿若在他耳边放大，他的脊背紧绷，克制地吞了一下口水。
“大人？”换好衣裳的落颜儿，手才碰到渡无回的肩膀，渡无回顷刻避开。
像躲瘟疫般，莫名叫人不爽。
落颜儿幽怨道：“大人，你怎么了？”
“没事。”渡无回的眸色晦暗，不细看，他的神情看起来与往日一般无二。
“没事你怎么不应我？”落颜儿疑心：“大人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没，”渡无回眸光微微躲闪，“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这都听不到，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把潜入百锦院中所见和刚刚的话全部重新了一遍，“大人你说，她是不是怕府里的人抓到我，我有可能会把她的事供出来，她才没说？”
渡无回：“你认为身为她的相公会不知情？”
“应当是不知，周家这个少爷，即便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也不像是大恶之徒，”落颜儿觉得，“他和百锦不是一路人。”
渡无回咬牙：“相处不过两日，你对人家倒是了解。”
落颜儿挥然不知，就是因为她这句话，周家少爷晚上睡觉，又被鬼压了床。
她分析道：“百锦挖那么多人心，是为了给她的儿子进食，她的儿子理论上，应当是个半人半妖，”她不太了解，“半妖也要吃人心么，吃了会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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