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姒和孟浩然这场戏为了拍摄出来能有更好的效果,场地是租赁的不佳,内部却都是现搭的景,而且横店同时段开拍的组不少,场地有限资源紧张,加上临时调整了戏份,所以这个场所他们也只租了一个下午,如今场景都已经搭建起来了,无论如何这场戏今天下午都得拍完。
孟浩然走后,文导心事重重地抽着烟,沉思良久,他才沉着脸吩咐副导演说:“去找个替身吧”
副导演愣了片刻,文宏是不喜欢演员用替身的,他和所有演员合作的第一个前提就是不许用替身,无论什么戏,都必须亲身上,要是接受不了,干脆就不要合作。
如今,竟然主动提出找替身。
“文导,这能行得通吗?”副导演忧心忡忡。
“行不通也得行”文导冷了脸,“景已经搭起来了,难不成空置在那不拍?”
愿意放赵弯弯假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会儿因为他们决定提前蒋姒和孟浩然的对手戏,放了赵弯弯和苏航的假,苏航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临时急召回来也不现实。
文导也是没办法,只能妥协。
他皱着眉说:“先找个替身,等浩然回来再补几个特写。”
副导演有点担心:“蒋老师那边怎么办?”
男方如果用的是替身,蒋姒可能会出现排斥心理,到时候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好。
文导皱眉,思忖良久,“暂时先别说,等开拍的时候,我来想办法。”
说着,他又一顿,“替身尽量找个好看点、手脚规矩点的,别给女演员留下心理阴影。”
文导都这么吩咐下来了,副导演也只能照做。
只是这临时替身的活计也不好干,要找个身高体型都和孟浩然差不多的,还得长得好看,无异于大海捞针。
副导演焦头烂额之际,沈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得知那位谢总要见他,他也不敢耽搁,只能先撂下找替身的事,过去看一眼再说。
甫一进门,副导演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眉眼压着冷意,神色沉郁地问:“你们要拍的是床戏?”
“是啊——”
副导演应了一声,忽然福至心灵,他抬起眼睛偷偷打量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容貌出类拔萃,五官清俊端正,身形高大挺拔,体型似乎很相似,只是他看起来要比孟浩然更高一点,但不碍事,高一点也许效果更好。
反正找不到合适的替身,也是死路一条。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倒不如……
副导演心思转了又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谢总,您下午是要在现场观摩拍摄情况吗?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帮个忙?”
第21章 没钱
蒋姒到达拍摄现场时, 现场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架设了好几个机位,文导坐在监视器后边指挥,屋子里摄像老师还在做最后的调整。
文导余光瞥见她的身影, 握着对讲机的手顿了下, 转而看向她道:“你过来, 我先给你讲讲戏。”
蒋姒顿了下,拿着剧本踱步过去。
这场戏其实台词不多, 全靠演员的推拉感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要拍好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比文戏还要难。
他们这虽说是床戏, 但又不像是三级片能够那么放得开, 尺度必须拿捏得当, 要有撩人的风情却不能过于低俗色情。
文导说:“这场戏呢,主要得靠你来引导,你才是完全的‘主角’, 长华郡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色诱当朝太傅, 最讲究的不是‘色’而是‘诱’, 你得慢慢带动男演员的情绪,但是怎么‘诱’呢?长华郡主毕竟是长公主,是皇亲贵戚,你在镜头里表现出来的方式就不能够太直白裸露, 她即便是以色侍人, 骨子里也是高贵的, 明白吗?”
蒋姒轻轻点了下头说:“明白。”
这场戏应当是整部剧难度最高的一场戏, 要完整演出来很容易,但要演好就很难了,尤其是像文宏这种作品要求比较高的人,她既要时刻拿捏着角色的人设和分寸感,又要兼顾镜头美感,这对从未有过什么亲密戏份的她来说,是莫大的挑战。
蒋姒深呼吸,看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倏地有点心底发慌。
“别紧张,尽量放轻松”文导似乎看出了她紧绷的情绪,故而出声安抚,“越自然越好,今天早上你和苏航那场对手戏就表现得很不错,只要保持那种状态就行,不要一再地提醒自己这是在演戏,而是把自己完全代入进角色里,只要想着你就是长华郡主,你的任务就是让当朝太傅也成为你的入幕之宾,成为你登上皇位的助力。”
说话间,道具老师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绸带。
道具老师问:“文导,你看这条行不行?”
文导觑了眼,“可以。”
转而又看向身旁一脸疑惑地蒋姒,解释道:“晚点进屋会替你蒙上眼睛,不过你不用害怕,屋子里除了你和男主演以外,还有一名女摄像老师,如果感觉到不适,你可以随时喊停。”
“蒙眼睛?”蒋姒愣了下,有点懵。
先前并未提过这场戏还要蒙上眼睛。
“哦”文导神色自若,“这是为了能让你更好入戏,蒙上眼睛你的听觉和触觉是最灵敏的,会更好地辅助你和男主演的互动。”
蒋姒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用绸带绑住眼睛的要求。
只是当眼睛真的被蒙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后,那种心慌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因为看不见,所以对未知的空间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撤出房间,纷乱嘈杂的一阵脚步声过后,屋子里慢慢静了下来。
桌上的香炉里熏着檀香,袅袅烟雾缭绕。
静谧无声的房间,忽地传来“吱呀”声,陈旧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继而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蒋姒蒙着眼睛,只能凭借听觉勉强分辨对方站的方位,她侧着身子出声:“孟老师?”
对方没回答,倒是摄影师手里拿着的对讲机传来文导的声音:“演员就位,准备——”
“Action”
……
随着导演的开机指令,蒋姒迅速进入状态。
这场戏是她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利用自己的美色引诱当朝太傅沈洵。
沈洵和保皇派一党不同,他出生寒门,是靠着科举一步步爬上来的,新帝登基以后,他就成了新帝的左膀右臂,只是他与保皇派的重臣身份差距悬殊,对方虽有意拉拢却不得其法。
沈洵为人冷淡疏离,并不参与朝中纷争,是难得保持绝对中立的人。
他的雄心壮志在江山社稷,在乎天下民生多过于自己的仕途,换句话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平步青云,是真正为国为民不谋私利的清官。
因此对他来说,这天下之主是谁都不要紧,要紧地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确实有这个能力,能够让老百姓过上安康富硕的日子。
要不然他后期也不会被圣女策动,背叛长华郡主。
就是因为他无心,对皇室毫无感情可言,更遑论忠诚。
他背叛新帝,也是知道当时的长华郡主比新帝更有能力,当然也有男性的弱点作祟。
长华郡主毕竟是名动天下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她主动献身,沈洵就是平日里再怎么不近美色,在药物的催发下,也很难控制住男性的本能。
后来又背叛了长华郡主,也是因为那时的长华郡主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即便登上了帝位,也很难确保天亁在她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沈洵这个人物,剧中着墨不多,却是难得有风骨的文官。
他的心思难以捉摸,始终带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好比他和长华郡主,纠缠不清了大半部剧,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却也不见他对长华郡主有多在意。
可要说完全不在意,长华郡主死后,尸身被他带走了,埋在自家祖坟的墓园里,石碑上并未篆刻清晰,只刻了长华郡主的闺名。
可要说有多在意,他又不像另一位成为长华郡主的裙下之臣以后,就专心专意为了长华郡主出谋划策,多数时候,他都是置身事外,而不是心甘情愿沦为长华郡主的爪牙。
但偏偏也只有沈洵这个角色和长华郡主的对手戏是最具性张力的,沈洵冷淡,犹如天山新雪,让人不忍亵渎,长华郡主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主,她妖媚却不轻佻,纵使心思诡谲多变手段狠辣,却又极具女性的柔媚风情。
她得到沈洵的手段并不光彩,但那又怎样?
高岭之花只有被攀折下来时,才最具观赏价值。
生性冷淡的人沉沦情欲,在本能和理智中苦苦挣扎,最终慢慢被欲念支配,沦为欲望傀儡的时候,才最动人。
长华郡主就是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房里点燃了助兴用的催情香。
这种熏香是特制的,常用于闺房之中寻欢作乐使用,但对身体并无大碍,真正会让人慢慢丧失理智的,是她在茶盏杯口抹的一点药。
沈洵这人多疑,就是进了她宫里也不会喝她宫里的茶水,吃她宫里的点心,可面子功夫总得做到位,所以她笃定沈洵会碰杯子,只要他碰杯时口唇能沾上一点,也足够他入套了。
……
剧情里,现在的沈洵已经中了药,在药效和熏香的双层作用下,平日再怎么清贵自持,现在也已经到达了极限,理智逐渐溃败,冷情的眉眼染上了欲色。
在文导的要求下,两人的位置从床边转移到了床榻之上,文导盯着画面,举着对讲机道:“不对,蒋老师你得靠得更近一点,坐上去,效果更好。”
听见文导的指示,蒋姒有点拘谨,掩在鸦黑青丝下的耳朵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咬着唇,说话的声音很轻:“孟老师,可以吗?”
房间光线昏暗,绸布蒙眼更让她无法分辨周遭的一切,更无从得知对方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表情。
眼前的少女微低着头,那条白色绸布蒙了眼睛,只露出小半截雪白的下颌,唇线弧度拉直,紧抿的粉嫩唇瓣柔软挤压着。
身上的薄纱外套松垮地耷拉在肘弯处,露出了半边弧度圆润的香肩,身上的丝绸睡裙也乱糟糟的,长度及踝,皱皱巴巴地掩着纤瘦小腿。
既羞赫又怯懦,男人冷淡的眉眼松动,喉结轻滚,沉哑地“嗯”了声。
得到允许,她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挪动位置。
不知道孟浩然平时是不是有健身的习惯,他腰腹劲瘦却有力,隔着薄薄衣料都能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线条,壁垒分明的腹肌,就连侧腰都是硬实的肌肉,腹外斜肌形成很深的V型。
蒋姒微倾着身,指尖摩挲着拂过男人眉眼,沿着笔直的鼻型下滑,最终落在凸起的喉结上,她凑上前轻嗅了下,似吻非吻。
男人额角紧绷,鼻梁渗出了汗珠,眸色如墨般浓稠深邃,像是极力隐忍着,颈侧的青筋微微突起。
……
屋外,文宏挑眉看着监视器画面,没有急着喊停,而是摸着下巴看着镜头里那张清俊隐忍的脸,颇为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不能露脸。”
镜头是远景和近景交替,近景主要是以蒋姒的视角为主,到时候正片画面只会突出男人的局部部位,正面特写就得等孟浩然回来补上。
文宏是可惜谢权这么好的料子,只能当个替身。
如果这场戏能够完完整整地剪辑出去,他敢保证到时候正片上映,反响一定很不错。
在一旁候着的沈易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多少有点不太自在。
习惯了谢权平日里冷淡疏离的模样,骤然间见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对他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
沈易下意识地别开眼,忽地,监控器里传来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声。
第22章 没钱
蒋姒和孟浩然的这场戏, 尺度虽大,有些镜头却是可以借位的,好比现在,她俯身而下的镜头, 后期经过剪辑呈现出来的画面会是她和孟浩然耳鬓厮磨, 可实际上两人的位置还差了一定的距离。
她撑着胳膊, 停留在男人颈侧,轻浅的呼吸拂过凸起的喉结。
男人的呼吸逐渐沉重, 湿热的呼吸撩过颈边的碎发, 热气顺势拂过敏感的耳侧,很痒。
蒋姒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强撑着的胳膊却失了力气, 手肘忽地软了下来,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右侧摔下去。
她惊叫一声, 险些滚下床榻之际,腰间突然横过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捞了回来。
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后, 位置似乎被调转了。
她稳稳倒在柔软的床铺上,鸦色长发顺势铺展开, 蒙住双眼的绸带, 材质丝滑,绑在脑后的结倏地散开,白色绸带要掉不掉的贴着鼻梁骨,露出了半边左眼, 纤长卷翘的眼睫不适应地微微颤动着。
蒋姒勉强睁开眼睛, 绸带阻碍着视线, 加上因为被蒙着眼睛的时间太久, 骤然恢复光明,眼前晕开了大片黑色的虚影,男人流畅的五官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开了虚化特效。
她努力地想看清楚对方的脸,眼前却是一片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
身下的女孩儿茫然地睁着眼睛,双眸含水,眸光清澈剔透,凌乱的长发纠缠着纤长白皙的脖子,笔直的锁骨随着呼吸翕动,露出深深的凹型骨窝,靠近肩侧的地方有一道颜色很浅的疤痕,倘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谢权眸色微动,抬手,指尖拂过那道浅浅的疤痕。
眼前隐约浮现出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小姑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白色的滚边绒毛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温顺乖巧,漂亮眉眼总是弯弯的,带着甜甜的笑意,无论跟谁都很亲近,成天没心没肺的,似乎永远不会难过。
唯一一次哭,就是因为这道疤。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娇小的身子疼得缩成了一团,小小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不放,泪眼涟涟地轻声抽泣着:“哥哥,疼。”
……
男人指尖带着凉意,拂过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蒋姒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肩膀,不解地轻唤:“孟老师?”
没有得到回应,她疑惑之际,左肩忽地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吻落在左肩的疤痕上,带着疼惜和温柔。
蒋姒骤然僵住,左肩麻麻的,似乎有股微弱的电流透过肌肤迅速窜过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卡——”
文导适时喊了一声,拍摄暂停。
工作人员鱼跃而入,化妆师走上前来帮她整理着装。
蒋姒半边身子都是麻痹的,没什么力气,连坐起来都要靠别人帮忙搀扶一把。
狭窄的屋子里忽然挤进来太多人,道具组的正在撤道具,摄像老师还在调整镜头,化妆老师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她侧眸睨了一眼,透过人□□叠的缝隙才能勉强窥探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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