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桦还在为正安居的分尸案头疼,没想到没过几天,同样的案子又发生了。这次案子发生在西宁路的瓦利花园小区,现场就和上次一样,房门被反锁,整间房像屠宰场,被害人被活生生撕扯开,身体各部扔的到处都是,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手是同一个人。
两名死者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共同之处:第一个死者叫孙一龙,男性,二十五岁,职业是电竞选手,平时很少出门,基本都宅在家里打游戏;第二个死者叫钱民,男性,二十九岁,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杨启桦查过他们的背景,没有任何交集。
老李问:“查过从现场带回来的那些证物吗?”
“查过了,除了死者的指纹和血迹,没有其他人的,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
“什么?”
杨启桦说:“就是死者的电脑,两个死者的电脑都没有血迹,照理说整间房都是血迹,电脑不可能不沾上一点。”
“查过电脑里的内容吗?”
“查过了,也没什么可疑的,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两个死者都装了同一款游戏,但是这个也算不上什么共同点,毕竟这款游戏最近很火,十个人里有九个都在玩。”
这款游戏就是盛源公司最新推出的《绝境逃亡》,杨启桦也在玩。
老李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了一口,难不成碰上那玩意儿了,若真是,那就要找老朋友来帮忙。
“队长,”杨启桦叫了声。
老李回过神:“没事,你先去忙,我打个电话。”
老李翻到手机通讯录最后一个代号为“Z”的联系人,拨通了电话。没多久,电话就接通,“Z”说:“老李,你可是有阵子没找我了,看来宥城风水不错啊。”
老李笑了笑:“还行,还行,你最近怎么样?现在在哪儿呢?”
“反正不在宥城,而且远着呢,出什么事了?”
老李犹豫了下,他既然来不了,还要把事情说给他听吗?警察的保密守则他还是记着点的。
老李半天没吱声,那人就猜出了他的顾虑:“我去不了,但是我徒弟正好在宥城,我一会儿把他号码发给你,你找他也是一样的。”
“徒弟?靠谱吗?”
“呵,这么跟你说吧,不是我夸自己的徒弟,天底下就没比他更靠谱的人了,就是有点死脑筋,就像个小老头一样顽固。”
“死脑筋?你还能教出死脑筋的徒弟来?”跟“Z”打过几次交道,老李对他的为人还是知道点,既然他说靠谱,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只是那人能教出死脑筋的小顽固?老李有点不信,以他的脾气,不教出个小混蛋来就不错了。
“不过我这小徒弟年轻,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办事,年轻人脸皮薄,不怎么会谈钱的事,上次让他宥城去办件小事,他非说自己没出什么力,不肯收人家钱,简直是气死我。要不是我勤劳补贴,我们师徒两早就得喝西北风,所以老李,这价格我们得先说好了,还是老规矩,你到时候直接跟我对账就行了。”
“行,没问题。”
挂了电话没多久,老李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号码,这号码成了老李通讯录的第一个联系人,他想了想,把名字改成了“Z安寻”。
溪年书店 。
昏黄的灯光下,白竹溪随意扔着一个彩色玻璃弹球,无论她怎么扔,玻璃球最后总能准确的弹回她的掌心。书店收银台上插着两根点燃的线香,散出丝丝细烟,乐乐还有刘和伟各自嗅着一根香,吐司趴在沙发上睡觉。
等香燃尽了,她才停下来对乐乐招招手:乐乐,姐姐晚上带你出去转转好吗?
乐乐拍着手:“好啊,好啊。”
“但是乐乐要听话,不然以后就不带你出去了。”
乐乐趴在竹溪膝盖上,仰起头,一张惨白毫无生机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听话,乐乐听话。”
竹溪打开收银柜底层抽屉,拿出一个上锁的铁盒,铁盒里放着一支做工精巧的手腕弩和七支木箭,弩是普通的弩,只是比一般的弩小巧许多,一次只能射出一支箭,固定在手腕上,穿上袖子宽松的衣服,就基本看不出来。但是那四支箭却不是寻常的木箭,这是七年前竹溪离开舟市,阿绿特意为她做的。
竹溪正考虑要带几支,戈涅说:“全带上吧。”
竹溪有些诧异:“全带上?”
戈涅语气难得严肃:“我觉得这次事情不简单,且不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那两人,就凭两个死者的死状,魂魄怨气一定很深,恐怕说不上几句就会动手。”
角落里的刘和伟说:“要不我也去吧?”
竹溪摇头:“带上你铃铛叮叮当当的不太方便,案子就发生在我住的小区里,如果有大凶之物存在,我不可能察觉不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白竹溪看了眼手表,快十一点了,她换上黑色风衣,锁好书店就出门了。
第7章 疯传的视频(7)
正安居
电梯里有监控摄像头,竹溪决定走楼梯,为了不触发楼道的声控灯,她轻手轻脚在黑暗中摸索,好不容易才走到10楼。爬了10层楼,白竹溪有点气喘,她在黑暗中歇了会,顺便让乐乐去凶案居室的隔壁几户人家查看了一番,凶案现场隔壁两户人家没人,其余的这个点也已经睡了。
居室已经被封锁了,竹溪小心撕开门上的封条,让乐乐进去开门,没多久就听到“啊”的一声,乐乐尖叫着跑出来躲在竹溪身后:“里面有个哥哥,好可怕。”
竹溪心里一沉,隔着门她听到那边传来声响,像夜晚出行的饥饿野兽看见猎物发出的低吼声,竹溪立刻让乐乐打开隔壁的门。 竹溪闪进这户无人的家,“咔嚓”关上门,她靠着门松了一口。尽管她见过不少“那些东西”,但是能把乐乐吓到尖叫的却不多,怎么说乐乐也是一只鬼龄十年的老鬼了。
怨气太深的鬼魂很容易惹来天师,竹溪有预感,安寻很快就会察觉到它。
竹溪从猫眼看去,黑漆漆的楼道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在走廊晃来晃去。
突然,猫眼里出现一只血红的眼睛与竹溪对视,吓得她差点叫起来,竹溪捂住嘴后退了几步。
乐乐扯扯竹溪的衣服怯怯的说:“是不是很可怕?”
竹溪点点头。
“姐姐,我们回去吧,乐乐害怕。”
竹溪蹲下来:“乐乐乖,如果害怕的话就呆在这里,姐姐很快就回来。”
乐乐嘟起嘴不情愿点点头。
竹溪走到阳台,目测了一下两个阳台之间距离,正想跳过去时,戈涅出现了:“你真要过去?”
“嗯,”竹溪爬上阳台。
“要不过几天再来?新鬼不懂规矩,怨气又深,很容易伤人。”
“不能等,必须要搞清他的死因,不然会有更多人死的。”竹溪屏住气,用力跳过去,她稳稳的落在阳台上,仔细听了听房里的动静,它好像还在外面晃悠。竹溪拿出盐袋,在门边、阳台还有房间里几扇朝外开的窗户边都画了半个白色圆圈,这招是她从一部美剧中学来的,试过两次,还挺有用的。
竹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进血腥味最重的那间房,没呆多久就退了出来,那血腥味几乎逼得她呕吐,竹溪捂着鼻子说:“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有些东西被警察拿走了。”
“竹溪,”戈涅语气凝重:“小心。”
竹溪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过去,一只四肢断裂的魂魄穿过大门,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竹溪,嘴里含糊不清的低吼着什么。
戈涅问:“他在说什么?”
“舌头好像被拔掉了。”
“ 果然残忍。”
竹溪面无表情说了句:“他说,要杀了我。”她盯着发狂的冤魂问道:“是谁杀了你?”
它不停的狂吼,双眼充满了愤怒、怨恨各种神情,独独没有要急于说明一切的欲望。
竹溪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客厅,冷眼看它一次次奋力想冲出那半个盐圈。它似乎察觉到地下的东西,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又出现在阳台上,依旧进不来。地上的盐圈像绳索牢牢捆住它,它只能在临界线另一边疯狂的徒劳挣扎。
戈涅看不下去,吼了一声:“闭嘴!”
它眼红似血,叫的越发疯狂,即便四肢不全,也恨不得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戈涅看着它说:“做了鬼这么不安分,估计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
快十二点了,对面那栋楼的灯火也逐渐灭了,夜深人静,竹溪旁若无人的玩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照着她一张冷静的脸,与离她不远的阳台上一只乱吼的恶鬼,构成一幅极为恐怖又奇特的画面。
戈涅有些不耐烦了:“它还要叫多久啊?”
竹溪收起手机,慢慢抬起右手,对准它,正要射出一箭。突然一道金光划过,金光在黑暗中极为耀眼,竹溪一愣,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恶鬼身后不远处,一个人立在半空中,暗淡的月光下,他身上的白衣像汇聚了月华,很是显眼,却并不耀目。
竹溪不知怎么想起唐筱说过喜欢穿白色衣服的男生大多都有洁癖,还很自傲,不合群,小白脸一只。
恶鬼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转过身朝他冲过去。
竹溪对戈涅说:“你先走。”
“那你呢?”
“放心,我有办法脱身。”
竹溪带上口罩打开门出去,开门的时候竹溪特意小心不破坏地上的盐圈。她敲了敲隔壁门:“乐乐,快开门。”
门缓缓打开,乐乐从里面冲出来,冲进竹溪怀里瑟瑟发抖。
“球,姐姐,天师,天师来了,乐乐害怕,”乐乐对安寻有着骨子里的恐惧。
竹溪蹲下来:“乐乐乖,别怕,听姐姐说……”她在乐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乐乐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涅哥哥会骂死我的,姐姐,你忘了上次吗?”
“乐乐,你听姐姐说,现在情况不一样,姐姐打不过外面那个天师,如果不这么做,你就会被天师收走,而且如果那个天师好坏不分,把姐姐一起收拾了呢?”
“可是……”
“乐乐乖,一会儿回去之后,你就躲进球里,姐姐不叫你你就不要出来,知道吗?等戈涅气消了,你再出来。”
乐乐勉强点头,但身子还是在微微颤抖。
“啊!”外面传来一声嘶吼传,吼声从最初的嘶声,慢慢力竭,到后来只剩细细的呜咽。竹溪可没想过从安寻手里救下它,她现在要做的是脱身,不被安寻发现,安全的脱身。
竹溪躲在阳台暗处,偷偷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时间:23:55
“什么人?出来!”
真是点背!
竹溪慢慢站起来,她刻意挑了一个角落,背对月光站着,她拉了拉口罩和帽子将自己遮严实。
安寻举起银剑,指向白竹溪的剑尖反射着月光透着一股寒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竹溪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又拉低帽子不说话,剑尖又向前递进几分,无奈之下,白竹溪只好举起右手露出腕弩对准安寻,她刻意压低嗓音说:“不要过来。”
贴在她身后的乐乐瑟瑟发抖,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安寻,那人冷着一张脸,很是可怕,乐乐“啊”了声。安寻的视线落在乐乐身上,白竹溪心里一沉,侧过身子挡住乐乐。
“你竟然养小鬼,”安寻的语气和眼神都透出十足的厌恶,白竹溪的五脏六腑好似被针尖扎了一下,有点疼。
“与你无关。”
“私养小鬼就与我有关,”安寻一剑朝乐乐刺去,白竹溪轻拍乐乐,低喝:“进去。”
乐乐回到玻璃球中,白竹溪侧身闪过安寻的剑,一抬手,安寻以为她要射箭,忙抽回剑竖在身前,白竹溪趁这空闲翻上阳台。
“你干什么?”安寻惊慌问,刚才那两下他已经看出她没有半点道行,只是个普通人,这里是十层高楼,若掉下去必死无疑。
口罩下的嘴角上扬,白竹溪问:“你担心什么?”
“我的职责是驱鬼,并不想伤人。”
白竹溪扬扬手里的玻璃球说:“这小鬼是我朋友,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你也要驱逐吗?”
“鬼魂有鬼魂的归处,人间有人间的秩序,这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鬼魂的归处是哪儿?白竹溪并不清楚,只知道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人间,就像那年爷爷走了,白竹溪虽然不停的遇到很多魂魄,却再也没有见到爷爷的魂魄。很多魂魄不愿意去,会在人间徘徊,一直等着,守着,看着它生前牵挂的人死去,才愿意离开。这些魂魄如果不被人类所见,一般的天师即使察觉到了,也不会驱逐,但若是现身人间,扰了人间的秩序,就会引来天师将其驱逐,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消失。
安寻说:“人鬼殊途,你终日与鬼怪相处,不但对身体有损,还会折损寿命,你就不担心吗?”
白竹溪冷淡的说:“这个不劳你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手机闹铃响起。
十二点到了!
白竹溪把玻璃球放在掌心,让月光照在玻璃球上。一只冰冷的小手从玻璃球里生出来握住竹溪的手,周围的一切极速褪去色彩,眼前的安寻,天上的月亮,远处的灯光,楼下的梧桐树都黯淡下来,变成一片灰色,像蒙上了细细的灰尘,温度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
安寻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他收起剑冲过来,手从白竹溪的身体穿了过去,就像穿过一缕魂魄,他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白竹溪回到溪年书店,就在双脚沾上厚实地面的一瞬间,巨大的疲倦感袭来,她一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她手里的彩色玻璃球滚出来,溜进了暗处。
被惊醒的吐司走过来,围着她绕了几圈,胖乎乎的头蹭了蹭竹溪冰凉的手,尽管吐司毛发厚重,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戈涅从手机里出来,角落里的铃铛响了起来,刘和伟走了出来,看见躺在地上的竹溪:“她怎么了?”
戈涅说:“她刚从鬼界回来。”
刘和伟有些惊讶:“她……”
“先别问了,你试下能不能抱起她。”
刘和伟点点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伸出手想抱起竹溪,但每次双手都从竹溪身体穿过去,唯一一次有动静也只是撩起来她的头发。
“不行,我做不到。”
吐司说:“你没练习过,肯定做不到,可惜我还差两年才能修炼成人形。”
戈涅叫了声:“乐乐!”
暗处传来玻璃球滚动的声音。
“乐乐,你打算让竹溪就这样整晚躺在地上吗?”
乐乐从角落出来,低声说:“是竹溪姐姐让我带她去鬼界的,她说……”
“把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
乐乐愣了愣:“好的,”它小跑着拿了一条蓝白条纹的小毯子盖在竹溪身上。竹溪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整个人和刚出门时完全不一样,像是精力耗尽虚脱了。乐乐小心的问:“姐姐会没事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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